伐天的情緒很不好，大約是覺得自己開啟了潘多拉魔盒。

本該一死就湮滅在虛空之中的生靈，現在因為這種情況，苟活於虛空之中。

這種不道德的感覺類似於奪舍就。

從伐天復活了小耗子，那個時候它人比較小，思維活躍，學習了新鮮的東西就想要實驗一翻。

並沒有那麼遠的想法，經歷多了，伐天就意識到了，有些東西其實是不妥的。

至於復活小耗子為什麼會被知道呢，寧舒也不意外，因為那個時候她還身處於組織裡。

基本上任務者在組織面前都是透明的，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只是沒想到，組織那邊居然將這發揚光大了。

他們收集的並不是什麼骨灰，也不是捏成一個東西，賦予這個東西記憶，讓泥巴活著一個物體成為記憶的載體。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活著。

拿過去就用，還是用在新誕生的幼崽身上。

這種不適感跟做人體實驗一般。

種種因果都在伐天的身上，所以伐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這些死掉的幼崽跟伐天有關。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雖說虛空生靈是赤果果的叢林法則，那也是對方惹到自己身上，無論是為了捕殺食物還是其他方面。

那都是有原因的，而現在這樣並沒有什麼原因。

伐天看了一眼這些屍體，對寧舒說道：「拿去埋了。」便不再多看一眼。

寧舒看伐天沉悶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只是說道：「萬事皆有因果，凡事都有利有弊。」

而弊端已經顯現出來，小時候伐天隨手捏的泥巴耗子都比正卿現在的樣子強多了。

正卿活了，也許太叔也會活，但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種代價是強大的，殘忍的，生死本是逆天而行。

寧舒剛誕生的時候，也是非常孱弱，哪怕它並沒有奪其他生靈之軀使用。

正卿也就是運氣好，從誕生就被人給撿到了，一直呆在安全的環境中。

可如果誕生在危險的地方，睜開眼就可能死亡。

所以，寧舒現在不在意他們活了，活了幾個。

伐天沒說話，進屋去了，把門一關。

寧舒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屍體裝在袋子裡，拖出去，離小屋遠一點，開始挖坑把這些身體埋了。

隨著附著在屍體上的力量消散，這些屍體會變成能量回歸虛空。

埋著埋著，寧舒突然有點心有戚戚，也不知道弄了多少幼崽。

伐天現在很內疚啊，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非常影響伐天的心態，這件事會一直哽在伐天的心上，不知道最後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心魔一樣的東西。

尤其是現在黑暗襲來，如果伐天的心態不能調整好，他們的實力會比原來的要下降很多。

尤其是伐天是一件神兵利器，有神器，也有魔器……

如果她不能控制手中的武器，伐天也不能控制自己，這會是一個大問題。

這樣的話，問題非常大，特別大。

寧舒趕緊埋土，用鐵鍬錘了錘地面，扛著鐵鍬飛快回家了。

她敲響了伐天的門，小心翼翼問道：「伐天，你還好吧，你沒事吧，你想吃東西，你想睡覺嗎，你要洗澡嗎，你要洗頭嗎，你要……」

伐天：「……進來吧。」

寧舒躡手躡腳進去了，伐天揉了揉眉心，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幹什麼呢，正常點。」

寧舒哦了一聲，挺直了背，字正腔圓地問道：「你還好吧，你沒事吧，你想吃東西，你想睡覺嗎，你要洗澡嗎，你要洗頭嗎，你想幹嘛都可以跟我說。」

伐天：「……你怎麼回事？」

寧舒坐在伐天的對面，雙手捧臉，杏眼眨巴眨巴看著伐天，「我是擔心你，擔心你想得太多，容易走火入魔。」

伐天：……

無話可說。

寧舒著急問道：「你還真想不開嗎，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你是腦洞大開，善加利用神紋，可不代表是你的錯。」

「如果說要追究罪惡源頭，那麼神紋還是罪惡源頭呢，這件事還是那個神樹老頭的錯啊。」

伐天忍不住笑了一聲，「胡說什麼，關那個老頭子什麼事情。」

寧舒：「對呀，那這件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神紋組合千變萬化，只能說你弄成的組合比較新穎而已。」

「不是你想到的，也許還有其他人想到。」

任何東西都會出現，都會在時間的加持下，該出現的東西都會出現。

發展就是這麼一回事。

伐天：「我沒有亂想，我就是想，為什麼這個人的手段為什麼這麼粗暴。」

那個神紋他研究了很久，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很多的東西，也許想要的東西太多，加持的神紋太多了。

中間發生了什麼奇妙的變化，反而讓幼崽的生命力孱弱，起了反作用。

太貪心的後果就是這樣的，有道是大道至簡，有時候太複雜，太多了，反而不好。

寧舒嗨了一聲，「粗暴就粗暴去了，那是他們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所以，你別想太多。」

伐天：「……我沒有想太多，是你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把自己給弄得走火入魔，折磨自己？」

吃多了才會折磨自己。

寧舒死了的那段時間，伐天吃過太多了的苦了，那麼艱難的日子都沒有走火入魔。

寧舒尬笑了一聲，「那就好，我就怕你想不開，把這些事情都算在自己的頭上，然後越想越軸。」

伐天擺擺手，「我沒有想不開，你也別想太多了，你要想多了，反過來我還要來開導你。」

寧舒：「我才不會，我又沒有利用神紋復活人。」

伐天：……

「好吧，好吧，我說錯了，我這就出去，待會出來吃點東西。」寧舒揮揮手，放心出屋了。

看來伐天是沒有什麼心魔，可是如果他說的是假話呢，只是安慰安慰自己呢。

寧舒把頭伸進屋裡，「你真的想開了嗎，我們之間還用說假話嗎？」

伐天：「滾……」

寧舒：「好嘞！」

圓潤地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