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到這裡，雲笙再次露出了剛剛那種類似懵懂單純卻又無比期待的表情，他上前拉住葉宿雲的胳膊，低頭問道：「那……你現在可以教我了嗎？我一定會在明天天亮之前幫你把弟子規抄好，你……可以現在就教我嗎？」

　　葉宿雲略微抬眼望著眼前這個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男子，心裡忍不住軟成一片。真是長的好看了不論做什麼都讓人賞心悅目，如果是個普通的男子說這樣央求的話，葉宿雲可能會不自覺的起一身雞皮疙瘩。然而雲笙這樣說這樣做，卻給他一種純真又虔誠的感覺。

　　於是他立即點頭道：「當然可以了，既然雲笙想要學，那我現在就教你好了。呃……啊，其實呢，社交方法也沒什麼好學的。你可能平常不怎麼和人交流，或者你不喜歡和人交流。在社會的大集體當中，不可以自顧自的過自己的生活，要和大家一起融入到集體中才能感受到樂趣啊！」

　　雲笙微微皺眉，顯然不知道怎樣才是融入到集體，於是虛心問道：「那我該當如何？」

　　葉宿雲很自然的攬上雲笙的肩膀，勾肩搭背道：「比如這樣，在我們那兒這叫哥倆好。嗯……顯得兩人很親昵，感覺說起話來也更沒有障礙。像你這樣，整天板著一張臉，別人會喜歡才怪。就算你長得再好看，大家也只會覺得你高不可攀。其實偶像明星越高高在上，越會給人一種不親民的感覺。即使你長的再帥，也要接地氣兒。來來來，別繃那麼緊，放鬆一下……放鬆會不會？」

　　葉宿雲拍了拍雲笙的後背，雲笙試著放鬆自己，卻仍然繃著自己那張刻板生硬的俊臉。葉宿雲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樣可不行，來，笑一個……發什麼呆，笑一個啊！」

　　愣怔在當好場的雲笙皺了皺眉，顯然不知道這個笑該如何標準的做出來。天道說他天生七情六慾缺失，喜，也囊括在七情六慾當中。所以在聽到葉宿雲對他說笑一個的時候，整個人都懵在了當場。

　　笑一個，如何笑？

　　葉宿雲無語了，對他道：「看著我，嘴角上揚，眼睛微彎，笑……」說著他衝雲笙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而雲笙在看到這個笑臉時，仿佛月色都變得更加明朗了。他忽然有點羡慕葉宿雲，或者說羡慕有七情六慾的人。他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隨時隨地都能體會到人生百味。雖然他生來就有仙骨，跳過築基直接入仙門。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笑，什麼叫哭，何為幸福。

　　雲笙仔細的望著葉宿雲的眼睛，學著他的樣子，勾起脣角，眯起眼睛。

　　葉宿雲搖了搖頭，雖然雲笙是笑了，可是他笑的生硬又刻板。雖然仍然是俊美的，但那笑容簡直像浮於表面的雕刻。

　　葉宿雲拉著雲笙的手，耐心說道：「這樣不對，雲笙有沒有開心的事情？比如，嗯……喝到好喝的桃花釀，很開心。吃到好吃的滷味，很開心。再比如……和我在一起賞月，是不是也很開心啊？交到新的朋友，難道不值得開心嗎？想著開心的事情，很輕鬆就能笑出來啦！」

　　雲笙略微歪著頭望著葉宿雲，嘴裡低喃著：「交到新的朋友，很開心……」這是他第一次和一個不對他畢恭畢敬，不對他彎腰行禮，不叫他神君的人相處。這是第一個不會對他敬而遠之，敢在他身上動手動腳，和他親密互動的人。這種感覺很好，他……喜歡？對，這種感覺應該是叫喜歡吧？那，喜歡，應該是值得開心的？

　　於是雲笙看著近在咫尺的葉宿雲，望著他同樣俊美如玉的臉龐，發自內心的勾起脣角，彎起鳳目，笑意從眼底直達心底。生平第一次，北冥神君做出了第一個笑的表情。

　　而站在他對面的葉宿雲卻在看到這個笑容時驀的一愣，雲笙的笑仿佛二月春風融化春水一般，暖得人整顆心都跟著朗潤起來。這麼好看的雲笙，這麼好看的笑容。葉宿雲的手又開始癢，伸手在雲笙的兩側臉頰上輕輕一捏，說道：「這就對了嘛，要多笑一笑，有一句話叫愛笑的男孩子運氣不會太差。尤其是像你長的這麼好看，多笑一笑，好運來得更多～！」

　　雲笙默默點頭，對葉宿雲說道：「你也是。」

　　葉宿雲愣了愣：「什麼？」

　　雲笙道：「你長的也好看，笑的更好看。」

　　論容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雲夙老妖怎麼會屈居人下？然而為什麼仙界第一美男子的名號落在了北冥神君身上，除了他被傳得神乎其技名聲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雲夙老妖最討厭別人談論他的容貌！

　　因為練嫁衣訣的緣故，所以雲夙老妖的容貌變得妖異奇瑰，美則美矣，就是形容裡透著十足的鬼魅氣息。嫁衣訣陰氣十足，使得雲夙整個人也變得陰柔艷麗。有一次雲夙聽到有人對他的容貌切切私語，對方只誇了他一句大美人，他就生氣的把對方一掌打得吐血不醒人世。

　　然而雲夙偏偏喜歡穿紅色的衣服，純正的復古紅，遠遠看過去就像穿了一件大紅嫁衣。人人都說雲夙練嫁衣訣，所以只有紅色的衣服能蓋住他身上的陰氣，所以他不論什麼款式的衣服都是紅色。就連頭頂那根從來不好好系的髮帶都是紅色，襯得他整個人顯得更加陰柔。

　　散功以後的雲夙倒是清清俊俊很是耐看，而且給人一種平易近人很想接觸的親和感，讓人第一印象就忍不住喜歡。所以當初殷爽才會主動和他打招呼，所以霍松對他的第一印象才會那麼差，估計是覺得他像男狐狸精吧？

　　其實在他上一世也是被不少人誇過好看的，否則也不會在一天內收到不止十封的標記邀約。但平心而論，葉宿雲覺得自己雖然長的還說得過去，比起雲笙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了。不論是從氣度還是音容上，雲笙都是那種理想狀態的好看。而自己，散功前美的太凌厲，散功後又俊的太諂媚……

　　葉宿雲沾沾自喜道：「那還用你說？本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沉魚落雁。」

　　雲笙：……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樣……性情隨意灑脫的人嗎？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們都對自己十分尊敬，動輒跪拜行禮，就連唯一的弟子都對自己恭恭敬敬，從來不敢有半點不規矩的行為。這個樣的葉宿雲讓雲笙感到很新奇，甚至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興趣。於是他很乖順的跟著對方學習對方口中的社交技巧，肢體僵硬的反手搭住對方的肩，接著對他笑了笑：「是這樣嗎？」

　　葉宿雲滿頭黑線，當然不是！他覺得雲笙像個提線木偶。他是他所見過的最不適合做親密動作，最不適合笑，最不會迎合寒暄的人。甚至，他懷疑雲笙可能有輕微自閉傾向。

　　在他周圍，他所熟悉的人裡，幾乎從未見過像雲笙這樣對社交仿佛一張白紙的人。明明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卻表現得像個孩子。他是不懂事嗎？可是那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卻又完全不像不懂事的樣子。

　　葉宿雲忍不住想逗他，可是他這麼乖，葉宿雲的心裡又不忍。於是只好嘆了口氣，鼓勵似的說道：「雲笙真棒，就是這樣。」

　　而對方仿佛真的受到了鼓舞，一板一眼的開始模仿葉宿雲的動作，抬起兩隻手，拂上他的臉頰，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捏。

　　葉宿雲一愣，潤澤的嘴脣被捏成了鴨子嘴，滿頭黑線的望著一本正經做著輕薄動作的雲笙，無力吐槽。

　　他將雲笙的手從自己的臉頰上拿了下來，教育道：「這個不可以跟著學，這個是……呃，只有我可以這樣對你，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雲笙皺了皺眉，不解道：「為什麼？」

　　葉宿云：……

　　為什麼？因為我想調戲你，但是你不可以調戲我啊！然而，他能這麼說嗎？能嗎？嗎？

　　絕對不能噠！欺負雲笙老實的自己，也是壞透了。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好吧！你想捏就捏吧！」終於體驗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是剛剛自己親自教他的吧？這傢伙倒是會活學活用，立即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等等，如果以後雲笙和別人相處的時候也這麼做，會不會被人誤認為是登徒浪子？於是葉宿雲立即警告他道：「不過雲笙，這個動作是兩個親密的人之間才會做的，千萬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做。否則，會惹來麻煩的，知道了嗎？」

　　雲笙點著頭，又問道：「我們是親密的人？」

　　再一次，葉宿雲體驗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他欲哭無淚的想問，這麼多石頭都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