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忠告
跟敦賀蓮說完該說的話,黑崎明非常乾脆的揮了揮手,讓他先去副導演那裏補拍一些次要的鏡頭。
至於他自己嘛……
很顯然!
當然是要先忙完有森秀一今天的劇情,才可能有時間去考慮其他方面的事情了。沒辦法,誰讓人家現在也是今非昔比,需要不停的往返於數個劇組之間的當紅明星了呢。
幸好這部電影是文藝片,拍攝難度不大、花費時間也不多。要是那種大製作,大場面不斷的宏幅巨制,他老頭子遇到的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啊,萬幸《迷霧之森》沒有誇張的爆破場面。萬幸《迷霧之森》沒有需要大量特技支援的燒錢時間。
從電影開始到結束,可以說只需要幾位主演用演技來撐起整個故事就行了!但是,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竟然也有人給他老人家做不到!
敦賀蓮穩健,蘊含著無盡爆發力的表演,跟有森秀一那讓人歎為觀止的天賦跟實力就先不說了。
要不是想要的那個傢伙實在太忙空不出來檔期,最後剩下的那個重要角色,又怎麼可能落到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平田鬥馬頭上!
想要打敗敦賀蓮一雪前恥?
你小子還是先不要忙著說大話,努力點把今天的戲份拍完再說吧!
“平田鬥馬那個傢伙來了沒有?難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嗎?!”
放下自己的心事,注意到換好衣服做好造型已經站在下一場佈景裏的少年。黑崎明故意裝作沒看見某個人一樣將頭轉到一邊,對著助理喊了幾聲。
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休息區喝茶是吧?
你這個傢伙要是等一下拖秀一後腿,可不要怪他老頭子不客氣!
看著助理飛快地跑到休息區,將那個仿佛沒聽見他叫駡聲的傢伙從座位上帶進佈景裏,黑崎明招手叫來燈光組的負責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仔細檢查了一下景內的佈置,在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以後,右手一揚宣佈這一幕劇情的拍攝工作正式開始。
掙扎於愛上敵對家族繼承人的兄長,特意跑回這裏想要替兄長表明這份感情的少年。就是這樣一幕看似簡單,實際上卻包含著眾多爆點的劇情——開始了。
“《迷霧之森》第四百六十七幕‘爭執’。”
“ACTION!”
隨著場記打板、拍攝環節的正式開始,鏡頭中一位身材單薄臉色看上去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少年,跟在一位身穿深色西裝、頭髮打滿髮蠟統一向後梳起,做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身後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
“透……小少爺,利人大少爺就在樓上,小人這就帶您上去。只是請恕小人多一句嘴,大少爺自從老爺、夫人過世之後脾氣就變得異常暴躁。等一會兒,要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還請小少爺不要介意。”
“嗯,謝謝你了介之助叔叔,等一會兒不管利人哥哥說什麼,透都不會……”
“哎呀呀,快瞧瞧這是誰?不正是那個不知廉恥,忘記家族、拋下父母的賤女人跟一條狗生下來的孽_種嗎?”
“哼,你怎麼回來了?難道中村家那個傻子,終於明白你的存在是兩個家族共同的污點了嗎?!”
漫不經心的聲調,充滿諷刺意味言語。
一位看上去二十歲出頭,渾身上下隱隱透出一種邪意的青年,手掌扶在實木扶手上一路從樓梯上緩緩的走了下來。
“介之助?”
“小,小人在。”
“父親跟母親去世以後,我對你們吩咐過什麼?”
雙眼微微眯起,輕輕把玩著中指上的戒指。這個衣著考究停在樓梯平臺,並沒有完全走下來的青年,掃視下來的視線裏寫滿了不屑跟陰冷。
下面站著的那兩個傢伙,一個是仗著自己資歷深就不把規矩放在眼裏的僕人。另一個更好笑,完全就是家族一直想要抹去的污點!
哥哥?他剛才好像聽到這個噁心的傢伙叫他哥哥?果然賤_種生出來的畜_生,天生就是賤_種!
“介之助,我記得我說過,誰要是敢讓這個該死的傢伙出現在我面前,就給我從家族裏面滾出去!”
“利,利人哥哥。介之助叔叔之所以會帶我進來,完全是我求……”
“閉嘴!誰是你的哥哥?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哥哥!?不過是一個被家族趕出去的女人生出來的野小子,還有臉跑回來在我面前叫我哥哥?!”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我平田鬥馬等這一幕劇情可是等了十幾天了!
有森秀一!你小子跟敦賀蓮那個傢伙很熟是吧?你小子是他唯一承認的勁敵是吧?!這半個月以來,你這傢伙跟那個男人讓我吃的苦……
在今天!我一定要統統的找回來!
平田鬥馬目露凶光的瞪著那個站在十幾階樓梯下的少年,心中對他的恨簡直用盡語言都無法描述。
就是這個小子在他志得意滿回國,打算跟敦賀蓮一較高下的時候□來。就是這個小子在他以為除了他之外,無人可以匹敵敦賀蓮的時候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
看著他跟敦賀蓮碰到一起所爆發出來的那種驚人的能量,聽著那個老胖子指桑駡槐嘲諷他不自量力的刺耳聲音。
他真的很想一把將這個瘦弱的小子拽上來,再狠狠的一腳踹下去!
親眼見到那樣的演技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小子是被那個該死的傢伙帶動起來的超常發揮。
可是!直到他們兩個真真正正碰到一起的時候,他這才親身體會到這個十幾歲的小傢伙到底有多可怕。
每一次的NG都不是因為他,每一次老胖子叫停罵的那個人也不是他……明明!明明他平田鬥馬已經很努力了,怎麼還是跟不上這個小子的腳步?
一次、兩次他還可以忍受,但是十幾天下來!你讓他怎麼可能受得了?這還沒跟敦賀蓮對上,就先被其他人擊敗的事實,不是打他的臉是什麼?!
半個月以來讓他被人指指點點、私下裏挖苦的仇,在今天他一定要報!
“中村‘透’是吧?”
“這還真是一個好名字,是說你沒有存在感呢,還是說你乾淨的如同透明一樣?哼!聽說中村一樹那個該死的傢伙很寵你是吧,那怎麼不見他把你身上的病治好?”
“還是說……他早就知道,就算治你的病……也只不過是白花錢?”
“利人……哥哥……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一樹哥哥?他其實,他其實真的非常非常……”
親耳聽到最尊敬的兄長被人這麼評價,你讓依靠這個人支撐著自己,堅持的活下來的少年怎麼受得了。
就看有森秀一扮演的中村透,在場地周圍越聚越多的圍觀人群中,沖上樓梯一把抓住平臺上男人的胳膊。雙眼寫滿痛苦與掙扎的緊緊注視著,近在咫尺卻形同陌路的另外一個家族的親人。
他是賤_種!他是不受兩個家族的歡迎!
但是,如果有人敢說那位哥哥不好!他……他拼上自己的所有,也要讓說這話的人把說出來的話重新收回去!
“哦?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我說錯了不成?中村一樹,不就是一個傻子、一個搞不清楚兩家關係,說什麼希望倆家放下過去的仇恨,重新成為朋友的白癡嗎?”
“重新成為朋友?哼哼,他還真是會白日做夢!”
“閉嘴……閉嘴!閉嘴——!!”
因為憤怒而導致情緒激動的少年,顫抖著青紫色的嘴唇,如同負傷的猛獸在臨死之前最後的掙扎一般,尖聲戾氣的大聲叫喊著說出了那句一直沒有說完的話。
“你知道什麼?你明白什麼?你難道一點都看不出來,一樹哥哥他……一樹哥哥他……”
“喜歡你!”
一句‘喜歡你’,如同劃破天空的驚雷一般落入場中,震的所有關注著這段劇情發展的人心頭忍不住都跳了一下。
那孩子的眼神、動作、滿是痛苦卻拼命忍耐的表情……
剛才還覺得平田鬥馬的表演不錯,可是跟人家一比,怎麼就有一種流於表面的膚淺的感覺?
這麼看起來,黑崎導演前面一而再再而三的NG也不是沒有道理啊,至少從現在的表演來看,站在上面的那個十六歲的少年又進步了。
先不管周圍人群心裏的想法,也先不用理會導演席上那個不住點頭的老人。
跟有森秀一直面交手的平田鬥馬,注視著面前將角色發揮的淋漓盡致的少年,不但沒有絲毫的佩服,妒忌的火焰反倒越燒越大。
就是這個傢伙,奪走了他回國之後本應該具有的關注!
就是這個傢伙,趁他不在成為了什麼國民偶像,讓敦賀蓮無視了他!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要是沒有這個該死的傢伙,一切都會跟他計畫的一樣!一切都會按照他的劇本發展!要是沒有他……要是沒有他!
報仇!報仇——!!
“……喜歡我?哼哼哼哼,你是說中村一樹喜歡我?”
嘴裏說著這些話,平田鬥馬看向面前少年的眼神充滿藐視,就連那一直沒有什麼動作的嘴角也慢慢的向上揚了起來。
“喜歡我?”
“我看……連你也傻了是不是?沒關係,我現在就幫你——清醒清醒!”
掰開胳膊上的手掌,單手卡住近在眼前的修長的脖頸。
最後掃了眼前這正準備說出整幕戲最後一句臺詞的少年,他手上忽然用力一推,狠狠地將他的身體向著樓下的方向壓了出去。
“秀……秀一!?”
“呀——啊!秀一殿下!”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樓梯平臺上被人向後推下來的有森秀一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就從後背和右側的腳踝上傳了出來。
砰砰砰的悶響裏,他從十幾階樓梯上摔倒在地的痛苦抽氣聲中,首先著地的肩胛骨跟碰在臺階上被撞了好幾次的腳踝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他知道,上面那個傢伙的想法了……
不就是報復、不就是發洩嗎?!
他一直以為這個傢伙除了演技稍差,性格不太好相處之外還算有點能力。但是今天這種所作所為,一下子讓他認清了他的真面目!
報仇?
啊,他當然會報仇!但是,那也是在完成這幕戲拍攝工作之後的事情了!
壓下心中的憤怒,在周圍人群反應過來就要圍上來的一瞬間,有森秀一掙扎著從地上撐起身子,用想要站起最終卻還是摔倒在地上的動作,仰視著平臺上那個雙手抱肩一臉猙獰的男人,虛弱的說出了劇本中的最後一句臺詞。
“……利人,哥哥……一樹哥哥他……真的喜歡你……”
“他真的,很愛你……”
堅持著說完這句話,趁著額頭冷汗滑入眼眶的時候,夾帶著眼角落下的那滴淚,他像是再支撐不住身體一般,胳膊一軟直接撲到在了地上。
“CUT!”
“他媽的!都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給老子把劇組裏的醫生找來?!”
第一個理解地上孩子的意思,心疼的看著他堅持著把這幕戲拍完。黑崎明立即拋下最後的成品,從座位上跳起來用一種前所未見的速度沖到了佈景正中央。
“秀一誒,你怎麼能這麼倔呢?最後的鏡頭補拍不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堅持演完?!”
小心翼翼的剛把手伸到孩子面前打算將他扶起來,突如其來的抽氣聲就讓他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傻了!他老頭子果然是傻了!
目前這種情況還動什麼動!?明顯是先讓醫生檢查一下才行啊!
“醫生?!那個吃閒飯的醫生在哪兒?!你小子要是再不出現,我家秀一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惟你是問!”
這樣的局面、這樣的騷亂,你讓攝影棚內正在副導演那裏拍戲的其他演員怎麼可能演下去?
只聽老人越來越響的怒駡聲裏,總算是助理帶到的醫生慌忙蹲下身子開始檢查。
經過一陣仔細的檢查,在確認只是右腳扭傷跟背部輕微的摔傷之後,圍在有森秀一周圍的人群才算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實實在在的松了一口氣。
受傷的是誰?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有森秀一啊!
這個從出道之日起,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征服整個國家的偶像誰不認識?
這孩子好啊,既懂禮貌、演技又好,跟他合作過的導演,那個不是把他愛的跟眼珠子似的?也就是那個平田鬥馬,從國外回來的蠢蛋看不清形勢!竟敢做出這麼不要命的事情?!
不用想了,他絕對已經完了。
要是沒有決定封殺他,你以為憑著眼前這位大導演一貫的脾氣會不去收拾他?
那個白癡也真是,欺負誰不好欺負有森秀一?!不說黑崎明、光是來自LME的回應,就能輕鬆抹殺他一輩子的所有努力了。
瞧瞧人家有森君的經紀人,恨不得將那個傢伙生吞活剝了的眼神吧,那個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繼續站在上面看好戲的平田鬥馬,絕對已經沒有絲毫未來可言了。
“秀一,怎麼樣?除了腳踝跟後背還有其他地方疼嗎?要不然下午公司的客串演出我先推了,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再說吧。”
“呵呵,沒……撕……疼疼疼疼,不要按我的肩膀啊憲先生。”
剛打算表示自己很強壯,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少年,淚眼汪汪的控訴著自家經紀人拍到自己肩膀上的右手。
強自按耐著從座位上蹦起來的念頭,觀察著醫生用繃帶幫他固定腳腕的動作。感受著熱、漲、酸、麻,同時作用的滋味兒,還真是有一種讓他立即打電話叫人讓那個牲口付出代價的衝動。
有沒有搞錯!
他可是有森秀一,有森家唯一的繼承人!這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耗子竟然敢借著拍戲的過程害他,還真是不想在這個國家發展了!
嗯……
這仇是一定要報的,不過方式方法嘛,還是要稍微考慮一下的。
“秀一,你怎麼樣?”
“蓮,你那邊的戲拍完啦?”
一注意到敦賀蓮走過來,在他打過招呼的同時有森秀一便立即對他的關心表示了回應。
他跟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該怎麼說呢?
好像從一開始的逃避跟排斥,漸漸轉化成了惺惺相惜的友誼跟朋友之間的喜歡?嗯……這麼說好像也有些不對。
京子也是他的朋友麼,但是,怎麼沒有那種看到以後就忍不住盯住不放的感覺呢?
奇怪……
一言不發的想著自己的心事,有森秀一打量著身邊正在跟醫生詢問著什麼事情的男人。要是認真說起來,這一次事故的起因跟他也是脫不了關係。要不是因為他關於‘勁敵’的那句話,事情也許並不會發展成如今這副模樣。
好吧,當時他聽到那句話是很高興沒錯啦。可是你看現在麼,搞不好這腳腕上跟背上的傷恐怕會真的影響他接下來的工作啊。
嗯?等等!他那是什麼眼神?……怎麼看上去……跟那天在舞臺上的感覺一樣危險?
“秀一。”
“啊!在,我在!”
看到人家將視線轉向自己,有森秀一連忙胳膊一揚表示自己在聽。
反正他今天在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自然都跟他沒有絲毫關係了。
“……你放心,這次傷,你不會白受了。”
啊!?
這,這是什麼意思?
莫名其妙的看著敦賀蓮向黑崎明走去的身影,有森秀一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再一次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剛才那一直盯著他腳踝的眼神,離開的時候讓他感覺壓抑又凝重的氣氛……希望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各部門注意,十五分鐘後繼續開拍。記住,皮都給我繃緊一點!”
“憲先生,既然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那咱們就準備走吧。下午不是還要去客串‘GOSSIP GIRL’的演出嗎?”
“秀一,你的身體?”
“好啦好啦,您看!真的沒什麼問題的。”
攝影棚裏回蕩著中氣十足的怒吼聲的同時,有森秀一扶著椹武憲的胳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除了眼下這份工作之外,好朋友最上京子跟琴南奏江主演的那部電視劇,可也是等著他去露個臉呢。
說起來,寶田羅利還真是會利用資源。
這部電視劇從開拍之日,到一個星期前的正式播放,在裏面客串露臉的明星真是多到數不勝數。
沒辦法,LME本來就是大公司嘛,他個人的號召力又那麼的強。隨隨便便一個電話打過去,找來友情出演的明星還真是會為整部電視劇增色不少。
百分之二十八,這就是這部由兩個新人一手擔當,正式開播以後穩定下來的收視率。
雖說跟《戰國》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收視率有著天壤之別,可是作為近段時間所有電視臺黃金時段的收視率,這也算是獨此一份了。
最近他跟京子都很忙啊。那傢伙整天拍戲經常住在外面不說,連他都是通常早上出門,淩晨兩三點回來。
認真算起來,還真是好久都沒見了。
不過,這沒關係。
‘GOSSIP GIRL’可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既然機會當前,不牢牢抓住捏在手裏,又怎麼對得起這一路以來的辛苦呢。
心裏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在椹武憲的幫助下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隨身的雜物,將手上的包交給跟在身後的助理以後,有森秀一在自家經紀人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向著攝影棚門口的方向移了過去。
找人抱著他走?
這話不用他說,自然都有人提過了。可是你讓他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兒縮在一個大男人懷裏、背後成什麼樣子?不就是右側腳腕受傷腫了麼,沒關係!早就已經不疼了。
只是……希望滿天神佛保佑啊,請讓守在外面的那些記者們都散了吧,他這副模樣要是被拍到,誰知道第二天的報紙裏會寫成什麼樣子呢。
“秀一,你這麼走咱們要走到什麼時候?還是讓我來背——!?”
‘砰!’
‘啪!’
‘嘩啦啦!’一連串的脆響讓已經走到半路的眾人忍不住回過頭去,剛才那陣踢裏哐啷的劇烈響聲,突然這麼一下子傳出來還真是嚇了人一大跳。
看看七號佈景那邊越圍越多的人群,還真是很讓人好奇那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
“敦、敦賀蓮,你!你打算幹什麼?!”
被人死死的壓在長形餐桌上,平田鬥馬一直期盼的‘CUT!’聲卻並沒有出現。
躺在這堅硬的桌面上,感受著背後被壓成碎片的餐盤頂在身上的刺痛,他明明很想大叫出聲一把推開按住他肩膀的男人。
可是誰知道,在看到他那雙毫無波動的黑色雙眼的時候,他的心就忍不住忽然一突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我打算幹什麼?你這問題還真是很好笑。”
雙手卡著身下男人的肩膀,將他牢牢壓在破碎的餐盤上,敦賀蓮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嗤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平田君,你跟我都是演員。現在,當然是在演戲。”
“看到黑崎導演盯著螢幕專注的表情了嗎?說不定,你這次的本色演繹,是他最滿意的一次了。”
“你——!”
平田鬥馬拼命掙扎著扭動著身體想要從對方的禁錮中脫身,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按在他肩膀上和卡在他雙腿上的身體就是不動分毫。
求救?
怎麼可能?!
他剛才可是看見周圍那些人的眼神了!
一個兩個全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等著看好戲的模樣!更有甚者,還雙手握拳低聲的替這個該死的傢伙叫好!
還有那個死胖子,竟然也不出來管管!現在上演的這幕戲,根本就跟據本中的情節完全不一樣號好吧!
“……敦賀蓮,你……難道是在給那個小鬼報仇?”
“報仇?呵,你想多了。”
面對著眼前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金髮男人,被人指名道姓卻毫不在意的敦賀蓮手上突然猛地發力,‘砰!’的一下再一次將手中抬起了一些的肩膀狠狠地按了下去。
“平田君,我現在做的事情,只不過是想給你一些忠告而已。”
鋒銳無比,充滿危險氣息的眼神,身體從內而外不斷向外界四周發散著兇殘暴虐的氣場。
站在周圍所有看到此情此景的人們,注視著那個雙手按住平田鬥馬肩膀,曲起一條腿壓住他下半邊身體上的男人,猛然間生出一種,這個人化成黑色獵豹亮出鋒利的爪子跟獠牙,肆意撕扯著手中獵物的畫面來。
危險!致命!讓人無法呼吸!
這就是眼前這個站在娛樂圈高處,讓人仰望的敦賀蓮,另外一面讓人感到恐懼卻忍不住受到吸引的魅力!
“……忠,忠告?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聳動著喉嚨拼命咽了咽口水,頭一次見識到這幅場景的男人在這樣的氣氛下,竟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不是不想反抗,也不是不想掙扎。只是這種感覺,跟獵物落進陷阱親眼看到獵人走過來的時候的那種感覺完全一樣!
想逃,卻無力……
他,曾經把輸給那個十幾歲孩子的經歷視為恥辱。但是現在看來,輸給那個能夠跟這個傢伙不分上下的孩子,跟輸給他本人又有什麼區別?
他跟他們之間的差距,真的好大……
注意到身下男人忽然一下落寞的眼神,雖然能猜到他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敦賀蓮還是決定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哼!不管這個傢伙願不願意,惡意的傷到那個孩子。他在娛樂圈裏的路,可以說已經沒有了!
“平田君,我記得前幾次遇見的時候,我對你說過有森君在娛樂圈裏的分量。我記得我也對你說過,不要因為他只出道了一個多月,只出演過一部電視劇就當他是一般的新人。”
“LME是什麼,我相信你知道。雖然現在告訴你也許已經晚了,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有森秀一,是被寶田羅利社長看好!決定力捧的新人!”
……被……被,寶田羅利看好……被!被寶田羅利決定力捧?!
他不是一個隻出演過一個配角,憑著外貌、運氣、炒作忽然紅起來的新人嗎?!新一代國民偶像?新一代國民偶像?!
這難道不是笑話?難道不是笑話?!
感覺自己受到刺激的平田鬥馬,完全沒有注意到制住他的男人已經從他身上離開。
在瞭解到這些消息,綜合了回國之後得到的所以資訊以後,他忽然意識到他在這一行的前途已經完了。
寶田羅利是什麼?
黑崎明是什麼?
前者是風格張揚出格,但是卻異常護短的娛樂界巨人。後者是一手捧紅無數明星,獲得過許多國際大獎的頂級導演!
老頭子對他的不滿他其實一直看在眼裏,嘴上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他卻一直在拼了命的讓自己努力。
只是,結局是什麼?
NG!NG!不停地NG!
雖然他確實是在進步,可是無論是跟敦賀蓮比起來,還是跟那個有森秀一比起來,他所變現出來的那點實力跟天賦完全不夠看。
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以前沒有意識到?為什麼,在做出那件事情之前,沒有意識到……
終於想到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結局,平田鬥馬除了深深的後悔和不甘之外,奇怪的卻隱隱有了一種終於解脫了的輕鬆。
從出道以來便一直失敗。
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換來的卻是永遠輸給敦賀蓮的結局。
多少年了啊……
說實話,他真的有些累了。既然這次事件之後前途已經徹底無望,乾脆就把這部電影當成絕響吧。
自然地、平和的跟他們相處。
不要再想著,什麼爭勇鬥狠跟誰分個高低的無聊事情。不要再抱著,通過這個角色找回多少人氣的念頭了。
等那個孩子明天到了之後,先去給他認真的道個歉。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
在拍完這部電影的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