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高氣爽，中秋月圓剛過不久的優閒周末假期，就讀大二的范可蓉窩在自己的房間裡聽音樂，寫心情部落格，還一連開了好幾個檔案在看一些生活小常識、髮型設計、衣物配件、流行鞋款、項鏈首飾等。

　　她就讀的是中文系，但學非所用，她本身對整體服裝搭配非常有興趣，尤其自己還會在書桌旁的畫紙上設計數十款不同風格的服飾，希望日後能夠有機會，讓廠商依她設計的衣眼樣式打版．她喜歡韓版的優雅，也喜歡日系的清純，而中國風的氣質款她也著手設計了幾款衣服，她已經想好畢業後要往自己的興趣去發展了。

　　現在網路盛行，宅男奼女一堆，不出門就能夠收到衣服應該是宅男奼女首推的方式，於是，著手網拍事業是她覺得方便又夯的事業。她已經試著跟各大

　　廠商洽談，也拿了一些樣衣放在床上，現在正在努力搭配適合的配件與鞋款。

　　而衣服拍照部分的模特兒，她完全親力親為，一個人在穿衣鏡前換得開心，設定二十秒後自動照相的數位相機也在她不同的姿勢下，完成一張又一張讓人心動的照片。

　　她把照片全部都Po上網之後，來到拍賣網頁，設定衣服價格，寫一些衣服的基本資料，如尺寸、衣服質料、穿起來的感覺等，再更新審視所有資料後送出，就完成基本的拍賣程序。

　　「CoCo，楓麗他們母子已經來了，趕快下來喔！」房門外，傳來範父溫煦的輕喚聲。

　　范父給范可蓉十足十的私人隱私跟尊重，因此，范可蓉非常滿意這個父代母職的好父親，雖然她的母親已經辭世十年了，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失去母親就失去全部，她的父親連她的生理期來了，都會急急忙忙的為她備妥衛生棉，跟買相關知識的書放在她床頭給她看，就足以代表，他是個很關心她身心健康的好爸爸。

　　「好，我桌面整理一下就下去了。」

　　范可蓉看著電腦螢幕移動滑鼠，手指動了幾下，關機。

　　她把桌面上的文具分門別類放進抽屜跟筆筒裡，對著穿衣鏡整理一下儀容，微綻唇齒，覺得OK後，就開門下樓了。

　　樓下客廳傳來交談聲，她一步一步優雅緩慢的走下樓，看到一位氣質美女，還有坐在她旁邊的挺拔身影，當他的頭轉過來看她時，她發覺自己的心頭好像被某個東西重重一敲，悸動連連。

　　首先，她是被他那一雙深邃迷人的眼脾給勾動了心魂，然後察覺到他整個人的氣勢充滿了自信與優雅。他的五官立挺，渾身俊傲耀眼，就像天邊亮得讓人無法逼視的烈陽。

　　袁嘉輝在范可蓉充滿讚歎的眼神裡看出她對他的欣賞，同一時間，他也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

　　果然就像他媽媽給他看過的照片一樣，范可蓉有一張宜古宜今的瓜子臉，身材纖細，有一雙勻稱的美腿，俏麗的五官不用上粉就顯得粉粉嫩嫩，麗質天生，最迷人的地方是她微噘不點而朱，宛若艷紅花辦般的小嘴時，顯得俏皮可愛、楚楚動人。

　　「CoCo，你下來了？來，快過來。」范父溫和的說道，然後看向舒楓麗跟袁嘉輝，「我跟你們介紹，這就是我的女兒可蓉，英文名字是CoCo。來，CoCo，這就是你以後的楓麗媽媽跟嘉輝哥哥。」

　　父親打算再婚，她時有所聞，因為不反對，所以任其發展。

　　她自覺父親一路栽培她已是盡了全部的心力與責任，以後她會結婚，到時父親就是孤單一個人了，如果父親有中意的對象，她並不反對，畢竟，她也希望父親能夠有個老來伴，安享晚年。只是一直跟父親介紹的人很多，卻從不見父親點頭，而他跟楓麗媽媽是在一次公司宴會上一見如故，攀談後才知雙方服務的是同問公司，只是不同職務而已。

　　今天算是他們雙方第一次見面，雖然她曾經跟楓麗媽媽在電話中聊過幾次天，彼此已經不陌生了，但因為楓麗媽媽和她爸爸都不愛拍照，所以她從未看過楓麗媽媽本人。

　　實際看到她本人，范可蓉震撼了一下，因為她發覺她一點也不像個中年婦女，反而是一位保養得宜、風韻猶存、談吐優雅的輕熟女。

　　如果她不說袁嘉輝是她兒子的話，她跟袁嘉輝站在一起，根本就像一對姊弟，而不是母子！

　　笑起來甜美動人、個性大方主動的范可蓉說道．「楓麗媽媽好，我是可容。」

　　她朝舒楓麗微笑鞠躬，對袁嘉輝只是輕輕點一下頭以示禮貌。

　　袁嘉輝則是勾唇淡笑回應．

　　「可蓉，來，坐楓麗媽媽身旁。我好早以前就想要一個女兒了，哇！瞧你，長得亭亭玉立的，好漂亮啊！」

　　范可蓉臉上浮現兩朵紅雲，讓舒楓麗看了更加開心，「我常常問你爸爸你的身高，發現我們的身材、身高類似，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有好多衣服都可以拿來給你穿，找也打算多幫你買一些衣服。我想要好好的打扮你一番，讓你像個小公主一樣。」

　　「楓麗媽媽，我已經不小了，不適合公主裝扮。」

　　「沒人規定小時候才可以是公主，長大就不能當公主，楓麗媽媽覺得，你永遠是這個家的小公主。」

　　范可蓉甜甜一笑。楓麗媽媽的慈愛與呵護讓她感覺到備受寵愛。

　　范父看她們兩個相談甚歡，毫無一絲勉強，十分自然的氛圍使他心中的大石也悄悄落了地。

　　如果他女兒不答應、不喜歡或是有勉強的感覺，他可能就不會再婚了。

　　因為，他只想把這個女兒撫養到長大、嫁人、披上婚紗，才會考慮自己的晚年生活。

　　袁嘉輝在長輩面前向來不多話，安靜的看著她們的互動，深幽的瞳眸深處閃動著不知名的光芒，一閃而逝，讓人來不及捕捉，他唇畔若有似無的笑弧，更增添了他的莫測高深與神秘的獨特感。

　　＊＊＊

　　因為一對兒女都不反對他們結婚，所以范父跟舒楓麗開始侃侃而談他們的婚禮，他們有志一同的認為只要簡約風就好，畢竟是再婚，他們不打算大張旗鼓、大肆舖張，只要邀請一些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給予祝福就好。

　　在他們討論的時候，范可蓉自告奮勇要當伴娘，而舒楓麗開心的提議就讓自己的兒子當伴郎好了。

　　袁嘉輝莞爾一笑，並未拒絕。

　　反正大四的課業對他而言不算難，他私底下已經在準備考研究所，要呈給教授的論文，他也完成了大半，預計兩年內取下碩士學位，再進入職場工作。

　　范父跟舒楓麗討論他們的，熱烈中可見兩人的默契，聰明慧黠的范可蓉不打算留下來當電燈泡，於是對袁嘉輝輕輕的眨眨眼，在他讀懂訊號時，兩人默默的離開，把客廳留給這對相見限晚的中年情侶。

　　「看來，你也是支持你母親再婚的。」當他們在屋外散步，享受寧靜的氣氛時，范可蓉的聲音突然響起。

　　「嗯！我不反對。」他應聲道。

　　從小，就看到他母親當單親媽媽一路走來備受爭議的辛苦，但他母親咬緊牙關一路撐起，從不說苦。

　　他是他母親跟初戀情人的孩子，只是兩人還沒走到結婚這條路，他那無緣的父親就在一場空難中喪生了，對方的家庭為了迂腐的門不當戶不對這觀念，而不接受他母親跟他，他的外公外婆也執意要他母親墮胎，不要讓還沒出生的孩子礙了她一生的幸福，但他母親堅持不肯，就帶著他離鄉背井，一個人在外地租屋生活。

　　說實在的，他很佩服他母親的勇氣，也很幸運自己能夠擁有這麼無私偉大的母愛。

　　現在他母親遇到了心動的對象，他沒資格拒絕，因為她的青春年華全部都奉獻在他身上，她為他付出得已經夠多了，現在他長大了，有辦法學習獨當一面了，他反而鼓勵裹足不前的母親要勇於追求真愛！

　　他母親願意放手追愛，唯一一個要求，就是要他答應一同進來範家生活，而不是在外頭自立門戶、自力更生。

　　范父跟他表示過了，他很欣賞他這個兒子，兩手張開，隨時歡迎他入住范家，他知道。

　　只是范可蓉的反應，他到現在還不確定。

　　「我媽婚後，我會跟我媽搬進你家，你知道這件事嗎？」

　　「我爸有跟我提過。」范可蓉抿緊唇，觀察著他的反應。

　　「你可以接受，」他挑眉，屏息。

　　「沒道理不接受啊！」她兩手一攤，笑容可掬，「我們家已經夠冷清了，如果你願意再進來住，人多也比較熱鬧，而且你如果心存芥蒂，一個人在外頭住，我相信楓麗媽媽一定會隨時牽腸掛肚的，這樣就不好羅！」她尾音微揚，俏皮又懂得替人著想。

　　袁嘉輝會心一笑，雙眸熠熠閃亮的凝視著善解人意的她。

　　他的眼神沒事別那麼熾烈好不好？害她的心沒來由地卜通卜通快速跳躍著。

　　她還沒有想好如何當個稱職絕緣體的方法之前，拜託他的眼神別再放電了！

　　顯然地，他並沒有聽到她的心聲。

　　他不只對她放電，還突然走上前，微低頭，在她頰上偷個香吻。

　　「你很香。」他的嗓音醇厚，非常動聽。

　　他的鼻息與嘴裡的氣息都吹拂在她臉上的微小毛細孔上，讓她登時整張臉爆紅。

　　她後退一大步，神情慌張，靦腆可愛。

　　「你……你在做什麼？」她嬌斥一聲，小手撫著被吻的頰邊，那裡似乎一片紅熱。

　　「跟你打個招呼，我的可蓉妹妹。」

　　「不…… 不用突然這樣 …… 太親密了，我…… 我沒有心理準備……我會嚇到……」她說話吞吞吐吐，瓜子臉嬌艷欲滴，顯然嚇得不輕。

　　「以後，我叫你CoCO！」

　　「都可以。」不論中文名或是英文名，反正都是在叫她，她覺得沒差別。

　　「CoCo、CoCo……CoCo……」

　　他以獨特的磁性嗓音輕喚她的名，聲調柔得像要融化人心，甜得像能夠釀出蜜來，而他的眼神深不可測，讓她難掩嬌羞，內心騷動不止。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我相信這簡單的兩個英文單字，你在幼稚園時就讀過了。」她故作無動於衷，卻沒想到泛熱的耳根早就出賣了她的心情。

　　他靠在她耳畔喁喁低語，「你耳朵紅得好可愛。」

　　她反射性的摀任雙耳，表情可愛到不行。

　　「你這個動作……像不像是『掩耳盜鈐』呢？」他側頭思索，狀似迷惑，眼神裡的戲譫卻刻意讓她看得分明。

　　范可蓉的身體僵硬，她把雙手放下，手指微顫。

　　她輕咬下唇，不院浮上臉龐，「你是來鬧我的嗎，你想以後當個壞哥哥嗎？」

　　袁嘉輝雙眉一蹙，「哥哥啊！雖然我虛長你兩歲，但我樂當家裡的獨生子，往後我們兩家雖然變成一家，但我相信只要我們堅持的話，找還是姓袁，你還是姓范。如果真要讓我選，我不想當你的哥哥，然而當個壞男人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他邪氣一笑。

　　她訕訕的笑著。

　　壞男人？是因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他的話裡足不是有弦外之音呢？

　　「你還聽不出來嗎？」他乾脆點破，「我不想把你當成妹妹，也不想當你的哥哥，這就是我想當壞男人的背後原因。」

　　「為什麼？」她愣在原地。

　　「你想呢？」

　　他丟給她同樣三個字的問題讓她去反思，一個人信步往前走，步伐慢得出奇，讓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卻又不會離得太遠。

　　范可蓉的腦子像當機般，直到腳酸了，回家了，袁嘉輝跟舒楓麗一起告辭了，她還是沒有想出原因。

　　袁嘉輝也不急，對他而言，反正日後跟范可蓉相處的時間很多，她總有一天會明白他要的是什麼！

　　＊＊＊

　　舒楓麗跟范父出門不在家的機率愈來愈頻繁，因為他們的婚期已經確定是一個月後了，而很多瑣事他們都是利用下班閑暇時間一起辦的。

　　袁嘉輝來範家的時間也愈來愈多，他與范可蓉兩人經常單獨相處，而他會帶筆電過來做功課或是打論文、找資料。

　　范父的房間愈來愈多舒楓麗的物品，因為范父的房間將要當成新房，至於她的房間則是不變，家裡原本空出來的客房則變成袁嘉輝的房間，因此，他的物品已經陸陸續績的搬進房間裡了。

　　只是這樣的話，就變成新房是在一樓，她跟袁嘉輝的房間都在二樓，而且只有一牆之隔。

　　范父本來想要找設計師重新裝潢袁嘉輝的房間，但被袁嘉輝拒絕了，他希望自己的房間完全由自己作主。

　　范父欣然同意，倒是她覺得他好神秘，他拿到范父給的房間鑰匙後，會把門給鎖起來，讓她想趁他不在的時候看看他究竟把房間變成什麼樣都看不到。

　　她看看掛鐘，已經晚上八點了，她可以從冰箱裡拿出她做的鮮奶油雙層蛋糕鬧他獻寶，她的廚藝正點心甜點這方面算是不錯的呢！

　　「要不要吃蛋糕？我去拿。」

　　「我不吃甜點。」他搖頭，繼續埋首苦幹。

　　她的臉馬上垮掉，「啊？」

　　她奮鬥一下午才做好的蛋糕成品耶！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啊，都怪她一頭熱，忘了問楓麗媽媽他的喜好了。

　　他驚疑地抬首，見她像洩了氣的皮球般，便隨意一問。「你做的？」

　　她重重的點點頭。

　　「那不吃應該是對的。」他正經八百的說。

　　她氣嘟了俏顏，「你這樣說很過分喲！

　　現在是怎樣？他以為她做的東西不能吃嗎？

　　他噗哧一笑，「你的臉變得好好笑。」

　　聞言，她的臉自動消氣，美眸瞠大，用力的瞪著他，「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她走進廚房，把冰箱裡的鮮奶油雙層蛋糕放在餐桌上，轉身又去尋找塑膠刀子要切蛋糕，再一轉頭，臉上卻被抹上了鮮奶油。

　　她哇哇叫，「你把我的蛋糕毀了！」

　　上頭的紋路可是她用花型嘴擠奶器費心擠出來的，結果他隨意兩三下就把花紋弄壞了。

　　「不是要吃嗎？有關係嗎？」

　　「我本來想要拍一張照片再吃的，這是我很滿意的蛋糕。」搞不好照片留存，以後放上網路還可以兼做賣家呢！

　　「刀子拿來，我有辦法。」

　　袁嘉輝把弄壞的部分切掉，讓蛋糕變成四分之三的模樣，然後切下的蛋糕體，他放在另一旁的盤子上，問她一句，「有沒有酒漬櫻桃或是葡萄乾、彩色巧克力米之類的？」

　　「有罐裝櫻桃跟巧克力米。」

　　她拿給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把櫻桃擺放在純白色的蛋糕體上，再撒上巧克力米，遮掩住弄壞的花紋，使得賣相更好看，一點也不輸給外頭的蛋糕店。

　　「看起來讓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呢！」拍照完後，愛吃甜點的她迅速拿了鐵叉子，開始大啖甜點，「甜而不膩，好吃。」

　　她倒是先誇起自己來，一點也不害臊呢！

　　袁嘉輝就是喜歡她不造作這一點，他忍不住莞爾輕笑。

　　「我的呢？」

　　「你不是不吃嗎？」

　　「看你吃得這麼開心，我可以破例陪你吃。」 他溫爾一笑。

　　「哼！」她噘嘴瞠目，看了他十來秒，最後還是拿了盤子跟叉子給他，「要吃多少自己切。」

　　他只切一小塊，淺嘗輒止。

　　「怎麼樣？好不好吃？ 她迫不及待的急問。

　　他輕點頭，「好吃。」

　　她驕傲的揚起笑容，「我的手藝不錯吧？」

　　「是不錯，不過，八點過後離睡前時間較近，甜的東西吃多了怕會消化不良，有一壺綠茶的話更好。」

　　「我們泡綠茶包吧！」她率先拿了兩個馬克杯及兩個綠茶包，就到飲水機那邊去沖八分滿的熱茶。

　　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沉默的看著，她感覺得到他的視線，也發現在她泡茶包的同時，他已經走到她身後了。

　　他靠得近，她可以感受到身後的體溫，讓她的心跳又亂了拍數。

　　「茶水燙，我幫你拿。」

　　他沉穩的拿走飲水機旁兩個熱騰騰的馬克杯，放到餐桌上。

　　看著他體貼的動作，她心裡一暖。

　　兩人的視線有短暫的交會，剎那間，他的眼裡彷彿要釋放出什麼訊息給她，她僵直著身子，遲疑了一下，等到想要接收時，已經收不到了。

　　她感到茫然矛盾。

　　為什麼她會那麼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她會在他的小動作中想要尋找蛛絲馬跡？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好像在戲弄她，又好像在幫亡她？

　　她的內心感到迷亂，感到無措。

　　她跟他快要變成兄妹了，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加上他的舉動總是讓她搞不清楚，她怕自己會錯意，那會使得兩人往後的相處變得更尷尬。

　　以後要跟他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她一定要努力學習適應，不能夠胡思亂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