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人肯告訴他，她究竟去了哪裡。

　　藍色的天空劃過一道長長的飛機雲，白色的痕跡就像有人在藍天上劃了一刀，美麗得幾乎令人為之心痛。

　　唐允風躺在院子裏的長椅上，有半個身子都被屋簷的陰影給遮住了，他直視著天空，出神地望著那道長長的白雲，有好半天，他都沒說過話了。

　　幾天前，他回到了臺灣，就是這副德行了。

　　這一點石川愛姬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已經坐在他身邊快要一個小時了，她幾乎懷疑起自己是否變成了透明人，才會讓他根本都不予理會。

　　“允風哥哥，你不餓嗎？現在都已經快要下午一點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她終於想到了這個話題，笑著開口。

　　“我不餓。”唐允風就像晾在長椅上的偶人，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差點就讓人以為他沒有生命。

　　石川愛姬不想讓他就此中斷這個話題，她接著說道：“你不想出去的話，那讓我煮給你吃吧！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做喔！我會煮面，我……朋友還曾經誇過我煮的面很好吃呢！”

　　她差一點就說溜口，是前男友誇她煮的面好吃；她知道男人最好哄了，只要是她親手做的東西，一定都說好吃，也會更愛她。

　　這一招，她可是屢試不爽呢！

　　一抹淺淡的微笑泛上唇角，他側揚起黑眸，瞧向石川愛姬，“你可以五分鐘就把面煮好嗎？我現在已經開始有點胃痛了，不想等太久。”

　　“五分鐘……”石川愛姬感到為難，五分鐘？她煮個東西花個五十分鐘都不夠呢！

　　“不行嗎？”

　　“五分鐘太困難了！要不……你先吃藥吧！在我把面煮好之前，你先吃個藥，這樣就不會胃痛了。”

　　聞言，唐允風唇畔的笑容變得苦澀，他知道自己被寵壞了，他已經太習慣只要一喊肚子餓，就會有個小魔術師在五分鐘之內變出美味的食物給他吃，把他的胃填得飽飽的。

　　就連他的心，也因為滿足而飽飽的。

　　一看見他那種思念的眼神，石川愛姬的心裏警鈴大作，“允風哥哥，你不會又是在想那個女人了吧？”

　　唐允風沒回答她，重新揚眸望著天空上的雲，那一道長長的白雲是那麼的美，對他而言，卻像是鮮血淋漓的傷口。

　　雲會消散掉，但他的傷口，卻好像永遠好不了。

　　“你不要想她！”石川愛姬的語氣變得氣急敗壞，緊緊地捉住了唐允風的手臂，“我替你生孩子，我姐姐不肯替你生的孩子，我來替你生，允風哥哥，我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不懂事的少女了，我們結婚吧！讓我替你生孩子，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可愛……”

　　唐允風淡然的視線落在她緊握住他的纖手上，此刻激動的石川愛姬，看起來竟然有點相似倔氣的谷天潼，但她總是據理力爭，卻不咄咄逼人，讓人忍不住還想再逗她。

　　在他的心裏，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他想念的人，唐允風冷漠地抽回手，以極無情的語氣陳述一個事實，“你姐姐當初懷的孩子，不是我的。”

　　“什麼？”石川愛姬瞪圓了美眸，不敢置信。

　　“她並不是因為不想替我生孩子，才會吃墮胎藥，她會想要把孩子墮掉，是因為她不想讓我知道她出軌，愛姬，我不想讓你生我的孩子。”唐允風揚起一抹淺到了極點的微笑，輕聲地說道。

　　在他的腦海中，有一幅女人懷孕的美麗畫面，那女人懷著他的孩子，幸福地微笑著，但那名女子的臉孔，卻不是石川英姬，更不是眼前的石川愛姬。

　　那女孩的個頭嬌小，留著一頭總是鬈鬈的，不聽話的長髮，還有一雙靈動的杏眼，以及永遠也停不住嘮叨，令他想要親吻的小嘴。

　　他一直都想要吻她，她說話的時候，她抿著嘴賭氣的時候，都讓他好想要親吻她。她現在在做什麼呢？是否依舊因為他的傷害而哭泣著呢？

　　“你在說什麼？允風哥哥，你不是很喜歡我嗎？不，你喜歡我姐姐，你們的感情那麼好，她懷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是你的？！”

　　“你很訝異嗎？”他笑著抬眸覷了她一眼，曾經令他感到難過的事情，現在他說起來好像在談論著別人的事。

　　“你胡說，英姬姐姐那麼喜歡你……”

　　“她喜歡的人一直都不是我，她是奉了你父親的命令，而來接近我，因為，那時候我想反駁唐氏集團與你家企業的合作案，理由是于成本不符，我算過了，這起合作案不但對唐氏沒有幫助，甚至於會賠錢，我不喜歡做賠錢的生意，這就是我的個性。”唐允風揚唇微笑，他是很小氣，但敢指著鼻子說他小氣的人，卻只有谷天潼一個人。

　　她現在在做什麼呢？他好想她呵。

　　“不，我不是為了生意才跟你在一起的，我不是……”石川愛姬試圖扳回他的注意力，楚楚可憐地說道。

　　但她心裏是明白的，在來臺灣之前，她父親就交代過，讓她知道唐允風人在臺灣，要她好好努力搏取他的歡心，做到她姐姐所做不到的事情。

　　唐允風看穿了她的眼神，看穿了她沒說出口的話，但他只是搖搖頭，露出微笑，“無論是或不是都無所謂了，一年前的案子我沒答應合作，但現在這個案子我認為可行，我已經告訴大哥，要他派人去商談詳細事宜，大哥很信任我的判斷，所以會照我的話去做才對，愛姬，你現在可以回去告訴你父親，說他已經拿到這筆生意，可以安心了。”

　　“我不要，我要在這裏陪你……”她揪住他的衣袖，死都不肯放。

　　他站起身，揚手掙開了她的糾纏，堅定的眼神仿佛已經知道自已要的東西是什麼了！

　　那天，當他再見到石川愛姬時，他笑了，因為心裏松了口氣，面對那張如此酷似石川英姬的臉蛋，他竟然心裏一點起伏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那時候他的心裏已經進駐了谷天潼，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才是他真正關注的焦點。

　　他母親的背叛、石川英姬的背叛，此刻對他而言，就像拂過耳邊的微風，一點兒都不關痛癢。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因為我要去找她，這可能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和力氣，但我一定會找到她。”

　　無論有多困難，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就算要耗盡他的一生尋她，也都值得。

✐✐✐✐✐✐✐✐✐✐✐

　　她到東京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都無法習慣。

　　大概是東京人吃得比較鹹，她覺得什麼食物吃起來都好像帶著過重的成味，那味道就像是她失戀的時候，和著眼淚吞進去的米飯。

　　來到這裏以後，她就沒再哭過了。

　　在學院裏，她的進度比別人慢很多，必須要努力補回來才可以。

　　她真不爭氣，看到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見到了他，明明就已經不願再想他了，卻怎麼想的都是他。

　　谷天潼幾乎都快要恨起自己的沒用了。

　　下課後，她買了簡單的食材準備要回租賃的公寓，那只是個六坪大的空間，出了地鐵還要走好長一段距離，但好處是租金便宜，有簡單的盥洗室。

　　快要到家之前，她低頭在包包裏找鑰匙，一抬頭，她愣住了。

　　她又眼花了，又將別人看成是他。

　　天底下哪來那麼多個唐允風！谷天潼，你也該清醒了吧！

　　她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眼前熟悉的高大身影只是她從沒停過的白日夢，但任憑她怎麼眨眼，唐允風的臉還是定定地映在她的眼簾。

　　完了！她沮喪地苦著嬌顏，她真是徹底完蛋了，作白日夢也就算了，最嚴重的是這個白日夢竟然還不會消失！

　　唐允風不可能來東京找她，對他而言，她根本什麼也不是，他才不可能會花費力氣來尋覓她。

　　“你瘦了。”她的幻影緩緩地開口了，一字一句還真實的要命！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也一定不是真的……”她低聲喃喃自語，不斷地拒絕承認他的存在，“這個地方好難找，我開車繞了好幾圈，沒想到從剛才那條街繞過來就到了。”他笑著說，仿佛在跟她閒話家常似的。

　　他沒有想到，那天她走了之後，竟然是立刻又回到與他同一片天空之下，這難道要說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請你回去，這裏不歡迎你。”說完，她就要開門，但被他擋住。

　　“我餓了，好餓好餓。”他用大男孩似的靦腆微笑看著她。

　　她低垂螓首，沒回答他。

　　“這些日子，沒你煮菜給我吃，我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可以給我一杯水嗎？我想吃藥。”他的語氣聽起來完全就是乞討的口吻。

　　“你——”她才開口又立刻閉起嘴巴，不讓自己多話。

　　她不能心軟，絕對不可以！

　　“只是一杯水，都吝於施捨給我嗎？”他捂著胃部，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瞅著她。

　　“空腹吃藥，對你的身體不好。”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緊繃的小臉充滿了倔強，垂斂著長睫，不想多看他一眼。

　　“可是，這裏沒有人要煮東西給我吃，我不喜歡東京的食物，好鹹，我比較喜歡吃我以前那個小管家的飯菜，她煮的東西都好好吃，你知道嗎？”他明知故問，臉上掛著笑容，眼底卻隱藏著緊張的情緒。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很用力地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知道她會拒絕他，也有準備要接受她的拒絕，但是，如果她一直都不肯接受他呢？

　　一想到這個結果，他的胃還真的開始抽痛了起來。

　　看著他可憐的樣子，她沉默著，不肯上他的當。

　　谷天潼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再心軟，否則，她只會再受到更重的傷害，上一次，她能夠全身而退，這一次，她或許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

　　只要她再堅持下去，他就會乖乖走掉，再也不會來煩她。

　　但她真的能夠不管他嗎？

　　她咬咬牙，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沒辦法放著他不管。

　　“你的胃真的很痛嗎？”她很小聲地問，表情有些懊惱。

　　“越來越痛了。”這倒是實話，她的拒絕讓他感覺很緊張，就算是決定上百億的案子，他都不曾如此心跳加速過。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細緻的臉蛋，她從頭到尾都是低著頭不看他，在他的心裏一直都懷念著她勇敢迎視著他，那雙澄亮的眸子。

　　“好，我弄東西給你吃，但是請你吃飽了立刻就走。”她從背包裏掏出鑰一匙，打開屋子的大門。

　　唐允風暗暗籲了口氣，太好了，至少她沒有到最後一秒鐘都拒絕他，只差一點點，他就快要絕望地放棄了！

　　看著她走進門裏的纖細背影，他強忍住擁她入懷的衝動。

　　再見到她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思念她，充斥在他胸臆之中的，是對她近乎瘋狂的想念……

✐✐✐✐✐✐✐✐✐✐✐

　　她靜靜地坐在他的面前，看著他靜靜地吃著她做的飯菜。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光景？！她以為像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但它就是發生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心像倒了調料盤，五味雜陳的感覺。

　　他也瘦了不少，這些日子，沒人在他身邊照料著嗎？

　　不可以的，他根本就不能沒有人在身邊照顧著，這男人可以在公事上如魚得水，每天運籌幾百億美金眉頭都不皺一下，但他卻不會照顧自己，如果不看著他，或許他會死掉也說不一定。

　　谷天潼立刻打住腦中的念頭，她替他擔心那麼多做啥呢？

　　她已經不是他身邊的“小老太婆”，沒理由還要替他操心，他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關她的事。

　　但她還是心軟，還是做飯給他吃了！

　　只是簡單的煎竹莢魚和豆皮湯，以及一盤軟蛋捲配飯，就已經讓他吃得津津有味，眼前的他，真像個沒長大的大男孩。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不缺女人，但唯獨在她面前，他竟然會慌張得像個毛頭小子，唐允風惱怒自己竟然會如此沒用。

　　但就因為是她，才會讓他變得如此窩囊無用吧！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裏？”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有兩個很可愛的雙胞胎弟妹，他們真的很可愛。”他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微笑地闡述一個內心如此以為的事實。

　　谷天潼聽了他的話差點暈倒，原來是天波和天徘出賣了她，她明明就跟他們說過……不，她沒告訴他們不可以說出她的去向，因為，在她的心裏並不以為唐允風會來找她。

　　她不肯再說話，不肯承認看到他來找她，心裏其實有一點高興。

　　看著他吃完飯，給了他一杯水吞藥，然後就要他離開。一唐允風沒有抗議，乖乖地聽話走了。

　　靜靜地目送他離去，谷天潼咬住嫩唇，硬是不肯發出聲音喊他。

　　看他上了車，發動了引擎，她沒再看下去，關上門回屋裏去，背著門板站立著，心痛得讓她想要發抖。

　　她不去想他就在門外，她也不願去面對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再次見到他，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小覷了內心的思念。

　　“我不能告訴你，但我真的好想你。”她對著空氣輕輕地說著，低柔的語氣有一種接近泣訴的哽咽。

　　她想念他，好想他，如焚的思念，幾乎到了快要讓她瘋狂的地步……

✐✐✐✐✐✐✐✐✐✐✐

　　她一直都知道唐允風是個霸道、蠻橫、不講理又孩子氣的男人，卻從來都不知道他原來也是個賴皮鬼。

　　不，她知道他會賴皮，但不知道他會賴皮到這種程度。

　　谷天潼站在爐子前面看顧著一鍋奶油燉白菜，這道料理她原本不會做，是向同學的媽媽討教的。

　　但她的心思不在這鍋燉白菜上頭，而是在她身後的男人上頭。

　　對，就是唐允風。

　　她是發了什麼失心瘋，否則為什麼會讓他大搖大擺坐在她的客廳裏，等著她做飯給他吃？！

　　那天之後，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出現的時候，他又站在她住處門口，仿佛已經等了她很久。

　　他這個賴皮鬼，每天都用同樣的伎倆唬弄她，而她竟然也真的沒用地被他給用同一個伎倆給唬弄過去，讓他進門。

　　“好痛……”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燒燙的鍋緣，手指上的一陣灼熱讓她驚醒過來，瑟縮了下。

　　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的手就被人擒住，放在打開的水籠頭下麵，沖著冰涼的冷水，她愣愣地抬眸看著神情顯得擔憂的他。

　　“怎麼不小心一點呢？下次小心一點。”他沉聲叮嚀道。

　　“當然是有人讓我分心才會害我被燙到。”她忍不住抗議，覺得他說的好像都是她一個人的錯似的。

　　“有人讓你分心？”好久沒聽到她如此充滿精力的抗議聲，唐允風的心裏有點驚喜。

　　他是在跟她裝傻嗎？讓她心不在焉的人就是他呀！

　　“算了，算我沒說。”說到打馬虎眼，她一定比不上這男人。

　　“都紅了，一定很痛吧？”

　　“不痛。”谷天潼歎息，她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好強給害死，她用力地想要收回手，卻沒想到被他反手一抱，整個人給緊緊摟住。

　　“放開！”她嬌叱，激動地掙紮。

　　“我不放，我要一直抱著，自從你離開之後，我整個人都很不對勁，去看了醫生，他說我沒病，只是丟了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是心病，只要把丟掉的寶貝找回來，病就好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輕語。

　　“那你去找啊！你來我這裏做什麼？在我這裏，你找不到寶貝的。”她顫著聲，努力平抑住音調，但他徐緩從耳後呼來的氣息總能夠成功擾亂她的心，讓她的努力變成白費。

　　“不，我找到了，就在我的眼前。”

　　“那你一定是看錯了。”

　　“在我眼前的人只有你。”

　　“所以你一定是眼花看錯了，你的寶貝是石川英姬還有她妹妹，你來找我做什麼？你找錯人了。”

　　唐允風沒有立刻反駁，鬆手放開了她，走回椅子旁邊，拿起外套從口袋裏抽出一份折好的報紙，丟到她面前的桌上，“你看看這個。”

　　谷天潼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半信半疑地拿起報紙一看，鬥大的標題寫著石川英姬杜撰與唐允風的戀情，被男方徹底否認與她有任何戀人關係。

　　她心裏有點愕然，失笑道：“像這種消息天天都有，真真假假的，誰會真的相信呀？”

　　“全世界都不相信沒關係，但我要你相信，我不愛石川愛姬，對英姬確實曾經有過迷戀，但我現在心裏只有你，所有人都在等我帶你回去，大哥說，如果我沒把你帶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因為丟了你的唐允風，徹頭徹尾是個廢人，一點用處都沒有。”

　　“別說這些話哄我，我不會上當的。”就算沒有石川愛姬，也會有別的女人，她不要再受傷，絕對不要。

　　“就是因為我從來不曾細心哄過你，才會讓你想要逃跑的，不是嗎？”他收緊了長臂的力道，似乎打算一輩子不肯放開她似的，“天潼，到底我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你想留著呢？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都不會想要離開呢？”

　　他低沉的嗓音像緊箍咒般，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緊緊地箍住她，讓她的心都快疼痛起來了！

　　她沉默地低著頭，沒回答他。

　　忽地，她耳畔聽見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只是輕輕的喟歎，卻讓她感覺好苦澀沉重。

　　她疑惑地回眸瞅他，掛在他臉上痛苦的自責表情，讓她看得好心痛。

　　“是我傷了你吧！我究竟傷了你多深呢？告訴我，你究竟被我傷了多深呢？”他直視著她的眼眸，說得好真誠。

　　一瞬間，在她心裏痛苦的、悲傷的回憶，像是傾倒而出般，讓她就算想收回都來不及。

　　迷蒙的淚霧不期然地浮上她的眼眶，她想起了自己是如此地深愛他，卻無論如何都得不到他的回應。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就像刀割般疼痛。

　　“沒想到，我最後還是傷害了你，我的小人兒，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兒，最後我還是傷害了你。”

　　“我很好，才沒有被傷害呢！沒有，真的沒有。”

　　她還想嘴硬嗎？還是她以為這麼說會讓他好過一點呢？唐允風心疼地捧住她小巧的臉蛋，不，聽她逞強著說自己沒受傷，只會讓他的心更痛。

　　“嫁給我。”

　　“你……”她沒想到會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幾個字，美眸睜得圓圓的，好半一晌說不出話來。

　　“你要考慮嗎？可是我想，你沒有考慮的餘地了。”

　　“為什麼？”她的音量好微弱，但還是想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能再考慮。

　　“你也知道我去了你家，見過你的弟妹吧？”

　　她點點頭，有點害怕聽到他接下來說的話。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找不到你家在哪裡，問了你家附近的鄰居，他們好像都認識你這個鄰家小女孩，很關心地問我是你的誰。”

　　“那你說了……你是我的誰？”她腦海裏的警鐘大作，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想，現在你爸媽大概已經在收紅包了，你不覺得如果自己不嫁給我的話，會很對不起那些老人家嗎？如果你不嫁給我的話，以後還有臉再回去面對那些鄉親父老嗎？”

　　“你這個大騙子，你怎麼可以……”她氣惱的拳頭像雨點般落在他強壯的胸膛上，被他全數接受。

　　“嫁給我。”

　　她掩耳不聽，氣悶地說道：“唐允風是大混蛋。”

　　“我會說到你聽見為止，嫁給我，請你一定要答應我。”他並不介意，繼續在她的耳邊輕訴細語。

　　“你說什麼我都聽不見！”她提高了聲音，繼續罵道：“唐允風大騙子、大壞蛋、沒節操、沒道德、謊話連篇，說話不算數……”

　　“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任何話，但只有這一句，請你一定要相信，那就是，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說完，他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吻住了她聒噪的小嘴，將她所有的抗議聲全數封在這個吻裏面。

　　谷天潼哪裡還想到要抗議，她的心裏怔了、傻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剛才真的說了嗎？他說了愛她的字眼嗎？

　　“把眼睛閉上。”他有點懊惱的說道，心想是他的吻技退步了嗎？這妮子兩眼瞪得那麼大，一點陶醉的樣子都沒有。

　　聞言，她笑了，乖乖地把眼睛閉上，因為剛才她已經看到了，看到從他的神情之中對她堅定而狂烈的迷戀。

　　當他的唇再度落下時，她感到了滿足，而且快樂，他的懷抱對她而言，就像在天堂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