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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蠻郎(帝妻之三)》第10章
第九章

  “據說那個龍琛皇帝傷得極重,大半夜裏,寢殿之中宮人進進出出,捧進去的清水,再端出來時,全都被血給染得紅通通,照這個情況看來,只怕沒死也丟了半條命吧!孩兒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過來告訴母妃。”靜靜地聽著汪罕的陳述,她一動也不動,定定地看著前方,清麗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究竟傷得多重,究竟流了多少血?!

  她好想見他!她想到他的身邊去,想要確定他是否平安無事!

  這一刻,她的心在割著,痛得她胸口在翻騰,整個身子都在發顫,她不敢去想像,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龍琛,她的心將再在何處才能找到依絆呢?

  “母妃,你怎麼了?身子不爽嗎?瞧你的臉色好蒼白,是不是應該代醫官來瞧瞧呢?”汪罕表現得一臉擔憂,昨晚他才從趁危逃回西麝國的部屬口中得知,龍琛皇帝在與最澄的對峙之中受了重傷,今天一早就起來告訴佟若愚。當然,他會告訴他,並非懷著好意。

  “不必,我很好。”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遙遠得仿佛像是從幽冥而來。

  “母妃是因為聽到龍琛皇帝生命垂危,心裏在擔心嗎?”

  “我與他之間早就沒了情分,何必替他擔憂呢?”佟若愚泛起淡淡的微笑,心想她的語調怎麼可以如此平靜呢?

  她的心明明就正被利刃給剜割著,每一道傷痕都正血流如注,痛得她渾身發麻,她怎麼還能說得如此事不關己呢?

  “如果這次中原皇帝真的死了,那就太好了。”說話的同時,他看著佟若愚的表情,注意著每一寸細微的變化。

  “他不會死,絕對不會。”她仍舊定定地望著前方,眼神極肯定。

  “母妃為何能夠如此肯定呢?”汪罕箭步上前,不死心地追問。

  佟若愚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回眸看了繼子一眼,這一次她終於看見了他眼底的貪婪與狡猾,她搖搖頭,不回答他的話,轉身走出殿門離去。

  不會的,龍琛不會死。她走出正殿,一步步走下階梯,在心裏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是說服著自己,也是安慰著自己。

  他不會忍心的。他不會忍心一個人離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那她將便是真正的寂寞孤單了!

  每當寂寞孤獨時,想著他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她今生唯一僅剩的安慰了!所以他不會忍心的,他絕對不會殘忍得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

  就在她走下最後一階時,忽的,一群武裝的軍隊從兩側包圍而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她冷冷地看著他們,對為首的將領問道。

  “汪罕王子有令,在冊汗大典之前,要請太妃殿下乖乖合作,請您不要四處走動,有任何吩咐,請交代給屬下們去辦!”

  “你們想殺了我嗎?”

  “不,屬下不敢!”為首的將領搖頭,一臉惶恐,“太妃殿下有功于西麝國,屬下萬萬不敢冒犯,只是想請太妃殿下合作,待冊汗大典之後,屬下便不再為難您。”

  佟若愚看著他們,心裏明白,雖然龍琛最後打消了要娶她的念頭。但是,中原皇帝要娶太妃的事情,已經舉國皆知。她的歸來雖然讓臣民們心情振奮,但是,她也知道汪罕在私底下極盡挑拔,只怕眼下已經有不少大臣因為猜疑她,而倒戈于汪罕麾下。

  “你們要殺便殺吧!我不會照你們的話去做。”說完,她邁步就要從他們之間穿越而過,就在這時,汪罕喊住了她。

  “母妃,請留步!”佟若愚回眸,看見了站在殿階之上的繼子,在他的雙手之間拉了滿弓,而弓上的箭矢正對著她,“不要輕舉妄動,母妃,他們這些膽小鬼不敢對你出手,但不代表我也不敢。”

  “太妃——”將士們見情況不對,紛紛大驚失色。

  “首先,我必須感謝母妃多年來的教誨,多謝你的鼎力相助,讓我可以順利除掉叔父以及他的黨羽,如果不是母妃,我是決計不可能成功的。”

  “我的兒子呢?他在哪裡?!告訴我,綸兒在哪裡?!”

  “母妃應該說是你們的兒子吧!你和中原皇帝的親生骨肉,真慚愧,我竟然沒有瞧出來,雍綸與我的父汗根本就不像,原先我也只是猜想。但是,此次中原皇帝受傷,正好證實了我的猜想。”

  一切原本只是猜測,但是當中原皇帝為了救孩子而受傷的消息傳回國時,他便明白了,“多年來,我知道母妃一心向著我。不過,只要你的心還系在中原皇帝身上的一天,你就可能成為我的心頭大患。如果不將你除掉,我這個汗位勢必會坐不安穩,所以只好請你委屈了!”

  佟若愚深吸了口氣,才正打算開口說話時,宮門忽然傳來磅礴的呼喝聲及馬匹賓士的蹄聲,射箭是同是地,離他們最近的宮門口被突襲而入。

  汪罕看見大批湧入的人馬,不禁大驚失色。佟若愚回頭看見湧入的兵馬,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身玄黑色的戰袍,就如同從地獄而來的魔魅般,不到片刻功夫就包圍了他們。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場面變得混亂,但是很快地就見出了優劣,黑衣騎隊每一落刀,都是見血而回。

  騎在馬上的容牧遠揭開了覆面,伸手就要接過在人群中的佟若愚,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箭影如疾光般閃過,她幾乎是立刻地跪倒在地,錯過了他所伸出的援手。

  “妹子!”容牧遠飛快翻身下馬,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扶在懷裏,看見箭矢深深地從她的背上沒入。

  “皇上果然讓你來了!”佟若愚見到舊人,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她咬著牙,感覺被箭穿刺的傷口泛起了疼痛。

  “來人!把那個傢夥給宰了!”容牧遠一聲大喝,就見到幾名黑衣騎士從馬背上飛起,迅速朝汪罕掠去。

  “不要殺他!”佟若愚及時在亂刀觸到汪罕脖子前一刻喊住他們。

  “妹子?”

  “不能殺他,大哥,老汗王對我有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唯一的獨子被殺掉,我做不到!”

  “但是他想殺你!皇上有令,凡是誰要傷害你,誰就必須沒命。”

  “這是我對大汗許下的承諾,保住他唯一的骨血活命,是我能夠生下雍倫的條件,所以他不能死,在我有生之年,我就必須遵守這個承諾。”

  “妹子,你——”容牧遠歎了口氣,他可不以為主子要是在場的話,會聽了她的話!

  佟若愚慶倖在場的不是龍琛,她深知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決計不會理會她的求情,他會為了對她的心疼,而將汪罕碎屍萬段。

  “大哥……”

  “你振作一點!”

  “找到綸兒……一定要找到他!”

  “你放心,他沒事,皇上已經派出另一隊人馬去找,就在不久之前我得到消息,綸兒已經被救出來,除了一點皮肉傷之外,他沒事,這孩子的個性像你們,遇到這麼大的危險,竟然沒掉半滴淚,勇敢得教人好心疼。”就是因為知道汪罕手裏已經沒了籌碼,他們才敢大膽帶隊攻入皇宮。

  “是嗎?我一直知道綸兒很勇敢,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好。”

  “皇上令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他就怕你會出事,沒想到最後還是來遲了一步。”

  “皇上還好嗎?他們說他傷得好重,是真的嗎?”她看著容牧遠抿唇不語,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明白,“他是真的不太好,是不?”

  容牧遠臉上的表情有些自責,有些話藏在心裏沒說出口,他沒敢對她說,龍琛在失血過多,差點就要沒命的時候,心底懸念的依舊是她的安危。

  他們兩人明明如此深切地記掛著彼此,卻是想念不能相見!

  瞧他們如此折騰著自己,讓他這個跟在他們身邊的人瞧著心都揪了!

  “這不是大哥的錯,是我沒聽他的話,如果早相信他的警告,或許一切就沒事了。”

  “回中原吧!”容牧遠再也忍不住開口,“讓大哥帶你回中原吧!這幾年來,皇上沒有一天不在等著你回去。”

  聞言,她好半響說不出話來,心口湧起一陣熱潮,多少年了?她沒有一日不期盼著要回去。

  “我知道。”說話的同時,一口鮮紅的血從她的唇畔溢出。

  她感覺到被穿刺的傷口就像是火燒似的疼痛,但她卻覺得一陣釋然,終於,她可以從思念的心痛稍稍解放了,比起心痛的糾扯,真正的血肉模糊反倒不那麼令人難受。

  她合上美眸,感覺神魂幽幽地往黑暗裏跌墜,滾落頰邊的淚水卻沒停歇,唇間逸出了呢喃,“求你,帶我回去……我要到他身邊去……要留在他的身邊,再也不要離開……”

  *  *  *

  一路上,她總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總是在要清醒時,又被拉回了黑暗的深淵,這樣的情形重複了好幾次,直到她快要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生或死。

  但她應該是活著的,因為總是在她接近清醒時,背部的傷口就感覺到撕扯般的痛楚,陷入不省人事的昏暗,對她而言反而才是解脫。

  好幾次,她覺得渾身冰冷,整個人就像躺在冰窖裏,冷得她就快要無法喘息過來。

  但每當這時,就會有一具強壯而溫暖的胸膛將她納入懷裏,她總是還來不及聽清楚那個人的聲音,就因為得到了暖和而舒緩地再度入睡。

  “若愚。”

  悠悠地,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熟悉的低沉嗓音喚醒了她,她聽見了他的聲音,那嗓調溫柔得揪痛了她的心。

  “皇上,你不可以有事……你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聲音,第一句就是掛心他的傷勢。

  “傻丫頭,在擔心朕的時候,好好想一想自己吧!”差一點要死掉的人,可是你呀!”他歎息,語氣之中摻著一絲苦笑。

  她寧願死的人是自己!

  如果他們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活命,她寧願死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她想對他這麼說,但是她提不起力氣,出不了聲音。

  “不哭,你的眼淚把朕的心都給揪了。”他拭著她的淚水,柔軟的聲音充滿了無限的憐惜,“是傷口疼了嗎?但是太醫說不能再給你止疼的藥了,都是因為你,太醫們集體反對朕,說再下止疼的藥,會妨礙你的傷勢痊癒。”

  是的!她的傷口在疼,但是,聽見他溫柔的嗓音說著讓她揪心的話語,讓她的心兒更疼。

  她勉強想讓自己清醒,她想一直聽著他的聲音,就算是夢幻也好,她曾經夢裏尋過千百度,就是一直找不到他!

  但疼痛與虛弱讓她終於撐不住再度昏迷過去,讓她再度從黑暗中被喚回的,是一陣熟悉的花香。

  “醒來吧!醒來看花吧!娑羅樹的花已經開了。”他說,在說話的同時,輕吻著她的唇。

  她不相信他,騙人,娑羅雙樹已經被砍掉了,怎麼還能夠開花呢?

  就當她心裏還這麼想的時候,她嗅到了娑羅花熟悉的香味,香氣縈繞著她,將前塵往事一古腦兒地帶進她的心頭。

  她想睜開眼睛,但是卻提不起半點力氣,無助的淚水再度滾落頰畔,又要跌回無盡的黑暗之中時,她聽見了他溫柔的嗓音,要她別哭……

  *  *  *

  佟若愚終於醒了,在一室娑羅花的香氣之中醒來,當她看著擱在床畔小幾上的那缽娑羅花,她恍惚了好半晌,久久無法回過神。

  她揚起眸,看見了瑞香,她已經換上了漢人的服飾,熟練地張羅著丫鬟們忙進忙出,佟若愚揚唇笑了,見她改變的只是外表,其實骨子裏仍舊是西麝國皇宮裏的能幹姑姑。

  “主子,你醒了!”瑞香看見她坐起身,驚喜地叫道。

  “我是真的回來了,是嗎?”說話的同時,她看著屋內的陳設如舊,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一樣。

  “是的!是的!我們是真的回家了。”

  “皇上……他在哪裡?我要見他,我現在就要見他!”她想到了龍琛,忙不迭地掀開被褥,急忙地翻身下床,兩腿才一站定,就不支地虛軟跪倒。

  “主子,你留心一些,別跌膠了。”瑞香扶住了主子,心裏仍是餘悸猶存,又被她嚇得心驚膽跳。

  “皇上在哪裡?他在哪裡?我要見他!”她不想再等待,就算是片刻她都不願意再等待下去!“他的傷……容大哥說他傷得好重……”

  瑞香笑了,不知道已經多少年,她不曾見過主子臉上露出如孩子般急切的表情,“咱們剛回宮時,皇上的傷確實很重,不過他痊癒得比主子快,現在已經沒事了,皇上剛才派人過來說,如果主子醒來了,就到永安宮去,他會在雙樹之前等你。”

  “帶我去。”佟若愚看著瑞香,眼底沒有半點遲疑。

  “遵命!”瑞香當然是樂得照辦,連忙喚來丫鬟張羅主子的穿戴。

  佟若愚任由婢女擺佈,美麗的眸子出神似地望著前方,在她的魂夢中,想了千遍萬遍的京城,想了千遍萬遍的皇宮,如今就踩在她的腳下,但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感到踏實。

  這一次,是真的嗎?

  她這次是真的回來了嗎?

  會不會……再次睜開眼睛,她人仍舊在西麝國,發現一切只不過是夢幻,在她夢醒的那瞬間轉眼成空?

  瑞香將她扶上了早就備好的軟轎,短短的一趟路,她卻覺得遙遠得好像永遠到不了。

  當她終於抵達永安宮,穿過了回廊,走到雙樹前,看見龍琛高大的身影就立在雙樹前,那瞬間,她的心口湧起一股燃燒般的火燙,佟若愚轉眸看著雙樹,看見它們確實曾經被砍掉的痕跡,但它們真的又活了,從樹幹旁抽出的新芽,比起以前更加緊密依偎。

  “我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雙樹開花。”她開口輕語道。

  冷不防地聽見她柔軟好聽的嗓音,龍琛起初一愣,轉眸看著她摒退了瑞香,一個人踩著不甚穩定的腳步朝他走來,直到最後跌進了他的臂彎裏。

  他扶住了她輕盈的身子,斂眸定定地看著她美麗的嬌顏,一刻也不願意移開視線,“是,朕原本也沒有料到,好些年了,朕一直以為這雙樹已經死在自己手裏,沒料到,那天葉總管稟報,他說怕朕會觸景傷情,所以這些年來沒敢告訴朕,說雙樹在被砍掉隔年就從旁邊抽出了新芽,這七年來,兩株新芽日益茁壯,卻從未結過半朵花苞,直到了那一在,仿佛一夜之間,雙樹的枝頭結滿了花苞,那正是你被送回到皇宮的那一日。”

  “是老祖宗吧!是她要告訴我,她知道我回來了。”她紅了眼眶,想起了最敬愛的老人家。

  “是,是皇奶奶顯靈,才讓朕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你回到皇宮。”他伸手輕撫著她白皙的臉頰,心裏一陣不舍,明明就已經夠單薄的身子,經過這一次重傷,又清減了不少,“你終於回來了,這趟旅程有些遙遠,是不?”

  “是,太遙遠了,遠到我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到不了!”話出的同時,佟若愚紅了雙眼。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此生還能夠再見到他!

  她是如此地想念,從那一天,他離去之後,她沒有一時一刻不想念他!

  龍琛知道她所說的不是來到這裏的路途,而是他們的人生,幾經波折,好幾次都以為是最後了,一路上荊棘滿地,他們越是想要靠近對方,就越感到阻礙重重,好幾次,當他們見到彼此時,都以為那是最後的相聚!

  他的眸光在一瞬間變得黝暗,可以從她的眼神之中,看得出來她是多麼地急切,哪怕是早一刻趕到也好,只為了來到他的身邊。

  “在你受傷昏迷的這段時間,汪罕繼承了汗位,替你發了喪,現在整個北大漠的人民正為失去他們最敬愛的鳳殷太妃而感到哀痛悲傷。”

  聽到他這麼說,佟若愚怔忡了好半晌,心裏並不是太訝異,因為她早就料想到汪罕會有這個舉動,她的心裏百味離陳,但最多的成分是愕然,因為緊縛住她的痛苦,竟然如此輕易地被解除了!

  “你覺得難過嗎?”龍琛問得極小心,因為他深知她對西麝國的經營與貢獻,如今被輕易地抹殺,只怕心裏一時不能接受。

  “不,我不難過。”她笑著搖頭,說的是實話。

  “那……還有一件事情,就算朕現在不告訴你,遲早你也會知道,所以現在朕還是明白對你說了吧!”

  “說吧!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連命都差點沒了,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軟弱不經事的佟若愚了!”

  龍琛搖頭,以姆指輕撫過她柔軟的臉頰,“佟若愚從來沒有軟弱過,她一向聰明睿智,在老祖宗的教誨下,她一直都是個令人讚賞的奇女子。”

  聞言,她揚起瑰嫩的唇瓣,望著他輕輕的笑了,就像是一朵初春的嬌花,對著心愛的男人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

  千萬人的崇拜與敬仰,都不及他一句讚美令她心兒愉悅。

  龍琛也是定定地望著她,看著她如昔的美麗,望著她映出他臉容的美眸,那雙澄澈的眸子一如他們初識時那般靈黠動人,就算是一生一世就與她如此對望豐,都不會令他感到厭倦。

  “汪罕除了替你發喪之外,據探子可靠的消息回報,他派人到處去散播耳語,說當初朕要娶你,並不是朕的一相情願,這七年來,你其實早就對老汗王不忠,私下與朕苟合,對於這椿婚事,是你主動提出的,心裏是樂意的。”

  “他沒說錯,在我心裏,確實是樂意的。”佟若愚淡淡地笑了,如果她的繼子是偽君子,那她就是真小人,誰也沒贏誰多一點。

  聞言,他揚唇笑了,但並不代表他能夠輕易原諒汪罕對她造成的傷害,“但他存心要毀你名節,要讓西麝國的百姓對你失望,讓他們以為你是一個不忠不貞的蕩婦。”

  “皇上生氣了嗎?因為他散播耳語詆毀我,所以你生氣了?”

  “任誰都知道這些年來你對西麝國所做的付出,再這樣下去,你所做的努力將付諸流水,只留下萬世的駡名。”

  “如果我仍是鳳殷太妃,我確實會在乎,但鳳殷太妃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只是一個名叫佟若愚的女子,這樣的我,你還會想要嗎?”

  “自始至終,朕想要的就只是佟若愚。”

  “那便無妨了,黑白是非就由得他們說去。”

  “或許,說這種話對你而言很不公平,但是朕倒是很感謝他這麼做,因為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鳳殷太妃,你再也不能拿這個擋箭牌阻止朕接近你,再也不能,你是朕的愚兒,就只屬於朕一個人的佟若愚,朕要與你就像當年的鳳闕皇帝與挽燈皇后一樣,一心一意,死生相隨。”

  “不,我們不行。”她笑著搖頭,澄亮的美眸瞬間覆上了哀傷的輕愁,“就算我不再是鳳殷太妃,仍舊是另一個男人的遺孀,我這個未亡人已經沒資格隨皇上進宗室的祖廟了。”

  “你不能進祖廟,那朕陪你一起。”他眸底映著笑,說得斬釘截鐵。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佟若愚好半晌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瞅著他,腦海裏一片空白,驚愕的程度,不下於當年聽見他說要帶她一起進祖廟的宣告。

  他是皇帝啊!

  身為帝王,殯天之後進祖廟受後世千代萬代的子孫祭拜供養,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但卻為了她,他寧可放棄。

  “朕會下令,等咱們百年之後,牌位不進祖廟,就你我一起葬進墳裏,生同衾,死同廓,咱倆的是非功過,就由得後人去評論了。”

  一陣久久的沉默之後,一抹如花般嬌豔的笑容在她的唇畔盛放,美麗的笑容將盛在她眼底的淚襯得特別楚楚動人。

  “好,就聽你的,咱們就這麼辦。”

  說完,她偎進他的懷裏,纖手環住他的腰際,傾耳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一聲一聲,與她的心跳極合拍。

  “皇上知道我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麼嗎?”

  “想什麼?”

  “我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場夢,一場好長、好長的夢,在夢裏有痛苦,有悲傷,現在就像是大夢初醒,心裏反倒有些不踏實。”她柔軟的嗓音說得好輕、好淺,似乎直到現在,心裏都仍舊有著迷惘。

  “為什麼?”

  “因為我以為這才是夢,下一刻,這夢便會醒來。”

  “不,你確實作過一場惡夢,因為朕的錯誤決定,但是,你是真的夢醒了,這是真的,你與朕在一起,一切都再真實不過了。”說著,他收緊了臂膀的力道,將她擁得更牢。

  在他的懷抱之中,她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從被他緊抱的疼痛之中,感覺到了真實,這時候,她的心裏才終於有了踏實的感覺。

  “朕還記得皇奶奶曾經說過,說她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很特別。”他輕撫著她如緞般的青絲,在她的耳邊低語。

  “我不知道老祖宗對你說過什麼話,我只記得當鎮上的老長輩宣佈老祖宗要回鄉省親時,大夥兒歡天喜地的情景。”她偎在他的胸口,美麗的眸光像是遙望著往昔,“好像除了我之外,每個人都聽說了老祖宗是要回鄉來挑一個中意的小姑娘進宮,那時候我只是疑惑,怎麼好些天路過裁衣店,裏頭都是人滿為患,原來,各家父母為了自個兒的千金,都是卯足了勁兒呢!”

  “但你不只沒穿新衣,甚至於沒去迎接她老人家。”龍琛笑了,似乎想起了祖母對他說過的話。

  “是,我沒有,我也沒料到老祖宗會四處走動,當她見到我時,我正給鄰近的趙爺爺在熬藥。”

  “皇奶奶說,當她見到你時,你整張臉都被炭給燻黑,簡直就像一個小黑炭,她問你為什麼沒去迎接鑾駕,你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我說,前去迎接老祖宗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少我一個,但是,如果沒人來給趙爺爺熬藥,他就要病死了,老祖宗問我,給趙爺爺熬藥,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我說沒想過得好處,只知道趙爺爺千萬不能病死。”

  說完,她昴起嬌美的容顏,定定地望進他深黝的瞳眸之中,看見了他的眸底盛著笑意,還有一抹許久不見的頑皮淘氣。

  “咱們能夠相遇,朕真的必須感謝一個人。”

  “誰?老祖宗?”她眨巴了下美眸。

  “不,那當然是你給熬藥的趙爺爺。”他俯首在她的唇上偷了個香,“沒有他的差點病死,老祖宗就沒法子看見你的好。”

  “趙爺爺差點病死,並不是一件好事。”她一臉正色,忍住了差點溢出唇畔的笑意,此刻,他臉上掛著惡劣的笑意,一如她當年的初識的那個男孩。

  “但對朕而言是好事,不過,朕給你一個說服的機會,如果你能夠說服朕,朕就同意那不是一件好事。”

  說完,還不給她抗議的機會,他已經先下手為強吻住了她的唇,在她的驚呼聲中騰空抱起她走進屋內。

  他已經忍耐太久,狂熱的內心再也按捺不住想要擁抱她的衝動,門扉在他們的身後被掩上,此時,一陣風拂過了雙樹,花兒輕顫,清甜的香味隨著風兒,遠颺上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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