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談心
魏清莛將手中的獵物遞給紅婆。
紅婆抱怨道:「表姑娘也真是的,家裡真的還有,拿出去賣了豈不更好?」
魏清莛微微一笑,不語。
之前王家過得太苦了,現在乍然每天吃肉,他們還不習慣,可他們本來過的是比好百倍千倍的生活啊。
「表哥在嗎?」
「在的,大少爺在書房。」
魏清莛點頭,邊走邊問道:「舅母和表姐呢?」
「夫人和小姐去綢緞莊了,聽說綢緞莊很喜歡小姐新畫的花樣子,找了小姐想談談能不能多接一些荷包回來做,夫人就陪著小姐去了,順便拿些大件的東西回來做。」
謝氏和王素雅雖然不能幹粗活,但是一手的刺繡卻不錯,雖然來錢慢些,但一個月下來也有一二兩銀子,要是謝氏的大件能賣出去,那就又是另一個價了,只是可惜他們沒錢,拿的都是綢緞莊的料子,只能賺些手工費,要是自家的料子,賺的更多。
「表妹來了。」王廷日聽到動靜,將輪椅滑到門邊。
上下打量魏清莛幾眼,笑道:「表妹有喜事?」
隨時問話,卻語氣肯定。
魏清莛笑著點頭。
她沒想掩蓋自己會賭石的事,這是她的一個資本。
魏清莛將當年她無意中救了許老頭,又無意撞見賭石並隱在玉石街學習兩年的事說了。
魏清莛拿出二百兩的銀票遞給王廷日道:「表哥看,這就是我今兒賺的錢。」
王廷日接過,心裡沉思,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子,良久才道:「你剛說那本書是許三眼寫的?」
魏清莛搖頭,「聽他說是從他祖父開始寫起的,只是後來他記在心裡後就燒了,還是後來到京城後才開始寫的,」魏清莛對此一直很疑惑,「表哥,你說許三眼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他那樣一個有本事的人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
王廷日笑道:「那是他的身份使然,他的祖父雖是被冤枉的,但的確是罪奴,而他是罪奴之後,再有錢,地位在那裡,再加上他本身就不乾淨,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對付他還是輕而易舉的。不過,他要是一清二白,那些人也會有些顧慮,既然短短的時間他就敗了,那只能說明他不僅有問題,還有大問題。」
魏清莛就想起了他說的復仇的話,心一跳,難道?
「那個……」
王廷日也想到了,點頭道:「恐怕那個縣令的後代子孫已經不在了。表妹卻不用擔心,你要覺得可以就繼續賭下去,其他的有我,要是你能練得他那一身的本事,我們就又多了一層籌碼。」
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錦上添花哪裡比得上雪中送炭,不管以後王廷日變成什麼樣,只要他以後記起今天,他就不會輕易傷害和他共患難的自己和桐哥兒。
「我都聽表哥的,」魏清莛歡喜的道:「這樣一來表哥開店的錢也有了。」
王廷日點頭,「談判的時候的確多了籌碼,表哥也可以更理直氣壯些。」
「表哥是要和徐、郭、曾家合作嗎?」
王廷日搖頭,「這三家還不到時候,我找的是兩個新晉的官員,位置雖不顯,卻都在關鍵,而且,他們對祖父很仰慕,聽說是我想開店都表示很支持。」
「莛姐兒,你要記住,在你羽翼未豐之時,不要和那些權力遠遠高於你的人談判,更不要和那些已經經過風雨打磨的人合作。
「那些人經歷得多,心也就膽怯,漸漸的就脫離了原定的目標,當年,張涵之為了南詔平叛之事可以咆哮公堂,當堂和先皇爭得臉紅脖子粗,可是十幾年過去,當今威儀比不上先皇,心機手段不及先皇,為什麼在當今做了那樣的糊塗事後卻一聲不響呢?
「因為,他老了!
「曾淼也是一樣,當年他還是祖父的學生的時候,出入王家,我就很喜歡他,因為雖正直卻委婉,話語幽默風趣,他勸諫人的時候不會讓人感到反感,可是現在,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勸諫的聲音了。」
「也許,也許他是在養精蓄銳吧。」
王廷日悵惘道:「也許吧。」
可是想起前兩天發生的事,王廷日並不是很相信。
王廷日是王家留在京城裡的唯一男丁,不管怎樣,或多或少都有人在關注著,所以王廷日被打之後很多人都知道。
老大夫傳出去的消息是以前有可能站起來,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有人在幸災樂禍,但也有人表示同情,還有人有著物傷其類的感覺,但是照樣有人覺得悲傷,覺得憤慨。
天子腳下,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年輕的御史,同時也是王公的仰慕者,一封彈劾的奏章就遞到了皇帝的案前,隨後陸陸續續,皇上的案前就有了十幾封這樣的奏章。
那些人有著這樣那樣的心思,但無一例外地,王廷日又被推到了前台。
皇上沒有理會王廷日,只是招了那幾人的家長,讓他們把人關在家裡。
打殘了人,只是關在家裡。
皇上的態度,大家看的很明白,他不想再提王家的事。
除了年輕的御史還不依不饒外,其他人都停下了。
而曾淼在事情平息後送來了一百兩銀子,讓他好好養傷。
這些事請魏清莛都不知道,可王廷日打小就在京城,也還是有一些消息來源的,雖然外面沒有討論,可他還是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王廷日很願意將自己的事和魏清莛說,也許是魏清莛男裝的打扮,也許是因為魏清莛表現出來的能力,現在他們一家幾乎都是在靠著魏清莛,這種感覺讓他把魏清莛當成了一個可以和自己說話的大人。
母親現在一心想醫治好他的腿,而且她對政治上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妹妹更不用說了,雖然這兩年過得苦些,母親和他都下意識的杜絕妹妹接觸外面這些糟心事。
而三個好友雖然一如既往的對他,但因為家庭的變化,利益的糾葛,政治的不同立場,他的謀劃是不可能和他們說的。
只有魏清莛,利益和他一致,他說什麼,她都能聽懂,願意接受他的安排,可以給他幫助,王廷日覺得只要說出來好像事情也並不是很難了,壓力倍減。
「莛姐兒,這件事先不告訴母親,也不要宣揚出去,我們要一步一步來,在這裡,很多人是不樂意看到王家起來的,所以我們不能張揚。」
「表哥是說我們要悄悄的滲透進京城?對啊,慢慢的抓住京城的人脈和經濟,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要是動我們,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們只能接受我們,或者受制於我們。」魏清莛自然而然的陰謀論了。
王廷日一愣,繼而拍掌道:「好,不愧是我王家的子孫,哈哈……」看著發愣的魏清莛,王廷日壓低了聲音道:「表妹放心,一切將如你所願。」
王廷日將一百兩還給魏清莛,「這個你自己拿著,以後出入小心些,山裡就不要去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急著賺那些錢了。」
魏清莛點頭。
她也不想進深山了,只是外圍還是可以去逛逛的,她得鍛煉她的身體,而同樣是花時間鍛煉,還不如拿著弓箭在林子裡追趕獵物,既鍛煉了身體,又有了收穫。
……
魏清莛盤腿坐在炕上,拿著匕首小心的劃開裂玉,她想將玉片弄出來,做一些小首飾自己帶。
而魏青桐正在另一邊苦惱的拿著書在背,明天就要考試了。
這個拳頭般大小的裂玉都是淡綠色的,雖然裂開了,但好在透明度不錯,呈現一種細潤的光彩。
魏清莛不可置信的看著被劃開的一角,裡面是濃綠色的一塊。
這種綠充滿了生機,就是在那塊最中間的位置都沒有這麼綠,指腹撫摸著,感受那種細潤的感覺,一縷一縷的綠色氣體溢出來飛向魏清莛。
魏清莛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看著正在捧書煩惱的魏青桐,嘴角一挑,決定給桐哥兒鑽個洞帶上。
解出來的玉只有大概兩指寬,魏清莛把它給桐哥兒。
魏青桐用兩隻小手合著,高興地道:「是送給我的?」
「嗯,給桐哥兒的,喜歡嗎?」
「喜歡!」
……
魏青桐在草地上翻了一個觔斗,好容易出來放風的白白歡快的在草地上跑著……
魏青桐這幾日都很開心,考試過後,姐姐幾乎一整天都陪著他,上山帶著他,他像以前一樣畫畫,帶著白白玩耍,而姐姐或去打獵或到一邊設陷阱或是乾脆躺在草地上半瞇著眼睛睡覺。
就是每天都去一趟玉石街買各種各樣的石頭,魏青桐真心覺得那些石頭不好看,還沒有不遠處的山壁上的石頭好看呢。
魏清莛背著背簍出來,見魏青桐整個人趴在地上,就將背簍放到一邊,道:「桐哥兒,來,姐姐教你射箭。」
「我考試過了!」魏青桐理直氣壯地說道。
「姐姐現在不是考你,是在鍛煉你,看你能不能射中一隻兔子。」
魏青桐小心的看向白白,見白白左腳就撥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就道:「姐姐,兔子很可憐的,我們還是不要射它了。」
「兔子可憐,你昨晚上不是吃了兔子肉了嗎?那時候你怎麼不說兔子可憐?」
「那怎麼一樣,那是姐姐殺的,我又沒有看見。」
魏清莛氣悶,合著罪是她受著,福是他享著?
「那就射野雞,這總可以了吧?」
魏青桐偏著腦袋想想,沒想起他好像沒有朋友是野雞,低頭去看白白,它好像也沒反對,就點頭道:「好吧。」
魏清莛帶著他去射野雞。
只是……
「快跑,快跑,在那邊,在那邊。」
魏青桐板著弓,跑去追野雞。
魏清莛可惜的哎了一聲,野雞飛走了……
一轉頭指了一個方向道,「剛才那裡好像也有一隻,快去追……」
「快射,快射,用力……」
「手往上抬一些,放箭……」
……
頓時,這片樹林雞飛兔跳,好不熱鬧,直等到七歲的魏青桐氣喘吁吁,魏清莛這才滿意的點頭。對自己的鍛煉成果很滿意。
可魏青桐卻沒有抓到一隻野雞。
魏青桐渾身是汗,從空間裡拿出白開水喝,看著不遠處的小溪,山壁上零零星星卻生機盎然的花,再看看空間裡左一個籬笆關著兔子,右一個籬笆關著野雞,中間是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