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理由
要整治一個人,任武昀有的是法子,所以不過三兩日,趙平就染上了賭博,欠了一屁股債,這時候他才想起自己的母親。
也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趙嬤嬤被平南王府的人帶走了,魏家的人說到這個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只是當時趙平滿心思的賭債,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至於母親為什麼會去平南王府,大老爺的嫡出女兒不就嫁進了平南王府嗎?
趙平一來到王府就被直接帶到趙嬤嬤面前,順利得讓他都有些懷疑。
趙嬤嬤渾身看不出傷,她被人收拾好扶著坐在凳子上,看到兒子進來,趙嬤嬤眼孔一縮。
趙平彎腰將屋裡的丫頭全都送走,這才疾步走到母親身邊跪下,「娘,你要救救兒子啊。」
趙嬤嬤已經平靜下來,臉上晦澀不明的問道:「你做了什麼?」
趙平抬起頭來,「是有人算計兒子的。」趙平並不傻,賭錢的時候是沒想起來,但才三兩天就輸掉這麼多錢,他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他是有賭錢的習慣,但一直是小打小鬧的,統共不會超過十兩銀子。母親和妻子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才沒叫他一定改過來。反正他每次去賭錢,超過了十兩就停手,不管輸贏。
但這次,趙平臉色難看,搖了搖頭,他就好像被蠱惑一般一直覺得自己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能贏,只是沒想到卻一路輸。
趙嬤嬤搖頭,「你是被平南王府的人算計了,他們要用你來威脅我。」趙嬤嬤冷笑道:「他們以為這樣我就會就範了嗎?做夢!」
趙平一愣,問道:「娘,平南王府的人要問什麼?」
趙嬤嬤豎眉,「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你走吧,我幫不了你,你將鋪子賣了還債吧,要是還不夠就去求大老爺的恩典,他會幫你的。」
趙平卻面色鐵青的道:「他不會幫我的,我總算知道是為什麼了,母親以為我為何要到這裡找您?還不是因為大老爺不願意見我。娘,你為大老爺盡忠,可人家壓根就不稀罕……」
「閉嘴,」趙嬤嬤呵斥道:「不管大老爺如何,我們都是大老爺的奴才,哪有你反駁的道理?」
趙嬤嬤將兒子罵走,趙平恨聲道:「從小就是這樣,就算是奴才,也沒見哪個嬤嬤對別人的兒子比對自己的兒子還好的。」
趙嬤嬤張張嘴,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趙平只好甩袖離開。
趙嬤嬤就坐在凳子上等魏清莛來問她,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直到她被帶回到自己的屋子,她也沒見著魏清莛。
任武昀和魏清莛好像已經忘記她了。
趙嬤嬤此人其實很好理解,她寧願留在魏志揚身邊做下人,也不願意和兒子一塊兒離開榮養,就是因為她捨不得那份榮耀。在魏志揚身邊,除了魏志揚,就是小吳氏也要尊敬她三分,更何況底下的那些僕婦?
而離開了魏志揚,她就只是趙平的娘,守著一個鋪子過日子的老太太。
可如今,她有可能連那份最基本的生活都沒有,她到底還是慌了。她心裡不願承認,但魏志揚還是放棄她了。
趙嬤嬤在昏暗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就要求見魏清莛。
看守她的婆子將她帶到議事廳,任武昀上朝去了,屋裡只有魏清莛和阿梨。
魏清莛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和她單獨說說。」
趙嬤嬤跪在地上,門被關上,光線就被擋了一下。
魏清莛淡淡的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趙嬤嬤沉默了一下,道:「不知夫人想知道什麼?」
「那就先來說說我娘的死因吧。」
趙嬤嬤抬起頭,「這件事和大老爺沒關係,大老爺雖然不喜歡夫人,但從沒想過要害夫人。」
「但是你和魏志揚應該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吧?」魏清莛看著她,又道:「我也知道是誰下的手,不過我想聽你再說一遍。」
趙嬤嬤就想到了王麗娘,心中一跳,斟酌了一下,道:「當時太上皇動作太大,來勢洶洶的,老太爺被嚇著了,一時糊塗就……」
魏清莛嗤笑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趙嬤嬤低下頭,魏清莛緊盯著她,問道:「那麼,當年我在秋冷院時給我和桐哥兒下毒的人又是誰?」
趙嬤嬤的心中漏了一拍,「霍」的抬頭看她,卻又反應過來連忙低頭。
魏清莛見了哪裡還不明白,「不是魏志揚指使的,不然他見到我們的時候不會那麼不耐煩,那麼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了?只是我不知道我和桐哥兒礙著你什麼,竟讓你對兩個孩子下手。」
趙嬤嬤臉色青了白,白了青,垂下的眼睛亂轉,心中慌亂,越發找不到理由反駁了。
魏清莛耐心的看著她,趙嬤嬤張張嘴,到嘴的話卻又嚥了回去。此時就是再推卸又有什麼用?
趙嬤嬤也算是個有決斷的人,知道無法逃避後就坦然的道:「不錯,是我給您和桐少爺下毒的。我只是聽老太爺說你們已經無用,可以放棄了,這時候你們死了,不管是老太爺還是老爺都不會追究的。至於仇恨,我恨的卻不是你們姐弟,只是夫人太能幹了些,自從她做了主母,我幾乎都算不上大老爺的乳娘,只是一個連普通的僕婦都比不上的下人。大老爺要依仗你外祖,對她是百般的忍耐,見我受苦也只能背地裡安慰兩聲,連為我說一句話都不敢。」
「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殺我和桐哥兒?」
趙嬤嬤失笑,「如果您和桐少爺當時還是主子,我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可當時你們不是,你們連一個奴才都算不上。」
魏清莛默然。
她想過很多人,小吳氏,吳氏,魏老太爺和魏志揚,他們都有可能給她和桐哥兒下毒,可她又總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推翻掉先前的假設,但她沒想到的是下毒的人會是趙嬤嬤,還是以這樣一個有些可笑的理由。只因為他們被魏家放棄了,他們的生死不再有人在乎,所以趙嬤嬤就可以隨意處置他們的性命。
魏清莛冷下臉來,叫人將她帶下去。
任武昀回來就抱過她,問道:「要不爺殺了她?」
魏清莛搖頭,「還是交給衙門吧,看衙門怎麼處理。」
任武昀撇嘴,「你和桐哥兒又沒事,而且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嚴判的可能性很低。」不過只要他一句話,嚴判應該也不是問題。
只是真正的小清莛已經死了。魏清莛心中暗道。
「那你說怎麼辦?」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謀害主子,怎麼也要斬立決吧?」
魏清莛搖頭,「這個太輕了,不如流放吧,活著受罪才更殘忍,她要是受不了,自己會死的。」
任武昀立馬同意。
第二天下朝,任武昀就特意截住九門提督。再轉彎去御書房的時候皇上就好奇的問道:「才你找九門提督做什麼?」
任武昀就將魏家的事和皇上說了,抱怨道:「本來桐哥兒是要這兩天就啟程的,偏清莛覺得和魏家既然已經撕破臉,不如趁著桐哥兒還沒走的時候把家跟分了。只是桐哥兒上面不僅有父親叔叔,還有祖父祖母,要分家談何容易?這不,桐哥兒的行程就耽誤下來了。清莛這幾天都是圍著桐哥兒轉,好像下一刻桐哥兒就會飛了不見似的。」
皇上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上次答應給魏青桐的爵位不如就提前給他吧。」
任武昀呆了一下立馬眼睛發亮,拍手道:「這個法子真是太好了,也虧得你想得出來。」
任武昀出宮不久,魏府就急匆匆的派人找上門來,道:「四少爺,您快回去吧,宮裡有聖旨下來。」
魏清莛一驚,轉頭去看任武昀。
任武昀無辜的摸摸鼻子,他怎麼想到皇上動作會這麼快,他都還沒來得及和妻子說呢。
任武昀只好伏在魏清莛的耳邊低聲的解釋一番。
魏清莛這才放下心來,讓桐哥兒回去。
魏青桐被封為錦鄉侯,世襲。在隔平南王府的一條街上修建府邸。那本是一個大學士的家,不過後來被朝廷抄沒,如今一直還在放著,內務府就在那棟院子的範圍內擴建一下就有了侯府的規制了。
來宣旨的公公得了暗示,就提點了魏老太爺幾句,您老人家兒孫滿堂,盡孝的人鐵定不少,按說錦鄉侯也該伺候老太爺才是,只是他身上有皇上的任務,所以不如趁著錦鄉侯還在京城的時候將家給分了吧,魏老太爺要是拿不定主意怎麼分,皇上不介意代勞。
當然,話說的要比這要好聽得多,但大致意思是這樣。
才因為家裡出了一個侯爺而高興的眾人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
而魏青桐還毫無所覺,接了聖旨後就揮揮衣袖走了。
魏老太爺就是再不敢,聖諭在前,他也不得不遵守,所以沒兩天,魏家就分家了。
就算桐哥兒傻又怎麼樣?他名義與事實上還是魏志揚的嫡長子,而魏志揚又是魏老太爺的嫡長子。
所以魏青桐分到的財產是最多的,當然,魏老太爺有沒有暗地裡做手腳就暫時不知了。
不過魏清莛本來就不是為這些錢財,只是想和魏家劃開一條線罷了。
如今就正是一個好機會,桐哥兒雖然還沒有和那邊完全劃分開來,但距離遠了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魏清莛很高興。
王廷日知道後打算大家聚一聚,也算是為桐哥兒踐行。
魏青桐就道:「我們去大岷湖吧,我答應了小老虎他們要給他們在大岷湖上做畫的。」
「行啊,」王廷日點頭道:「我讓人準備好船隻。」
任武昀聽說後衙門也不上了,特意請假回來。
自打魏清莛從任武昀嘴裡聽了那些話以後就有意無意的避著王廷日,現在見任武昀這樣的做派,就氣得一腳踹在他身上,道:「你不相信我?」
任武昀趕緊搖頭,「我是不相信王廷日。清莛,那人是個奸商,我怕你被他給蒙騙了,還是我跟著比較放心。」
「放屁,表哥什麼時候騙過我了?我看就是你大驚小怪的。」雖然這樣說,魏清莛還是不再攔著他,只是道:「你見到了他可別再眼睛不對眼睛,鼻子不對鼻子的了,當著孩子的面呢。」說到這裡有些好笑道:「害我當時還以為你們倆人是天生的脾氣不對盤呢,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番暗鬥啊。」
真是可惜了,要不是王廷日是這具身體的親親表哥,在沒有遇到任武昀的情況下,王廷日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小老虎和三胞胎得知終於可以去他們心心唸唸的大岷湖後高興的蹦起來,一個勁兒的纏著魏青桐問,「小舅舅,大岷湖真的看不到邊嗎?」「小舅舅,大岷湖邊的桃花林真的是迷宮嗎?每個人進去了都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