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督

　　京城的十月，天氣已經變得涼爽了，孩子就是穿上小褂也不會覺得炎熱。

　　老虎已經七個多月，才剛剛學會爬，此時正坐在毯子上自己拿著一個木雕的老虎「咕嚕咕嚕」的說著自己才懂的話，沒幾下就將老虎丟到一邊去，然後就突然爬過去抓起來繼續扔。

　　魏清莛就坐在一邊含笑看著他爬來爬去，老虎虎頭虎腦的四處看，見母親只是看著她笑，不給他撿東西，就揚著拳頭「啊啊啊」的叫著。

　　任武昀進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傻兒子一個人在那裡「啊啊啊」的叫個不停，他快步上前一把把兒子抱起來面對面的看著，笑道：「我兒子真聰明，這麼小就會說話了。」

　　魏清莛讓人給去打水來讓任武昀梳洗，聞言笑道：「又在胡說，你兒子什麼時候會講話了？」

　　「誰說我兒子不會的？他只是說不出來而已，其實他都懂的，是不是兒子？」

　　老虎咬著手指「啊啊」兩聲。

　　任武昀就自得道：「你看我沒說錯吧？」

　　魏清莛懶得去和他反駁，在任武昀看來，他兒子就是天下第一聰明。

　　本來魏清莛還欣喜任武昀竟然這麼寵愛兒子的，可現在她只能防著任武昀把孩子給寵壞了。

　　「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別提了，」任武昀把老虎交給她乳娘，皺眉道：「皇上和世家又打起來了，他們反應過來了，對於皇上先前提的政策都反悔了，而且皇上新提出來的屯兵制他們也沒同意，總之我出宮前他們還在吵呢，我不耐煩聽就悄悄回來了。」

　　對於皇上時不時的和朝臣吵架，魏清莛早就習慣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引導的，總之現在雖然每天上朝好像都會吵架，但火藥味卻比太上皇在位的時候淡很多，那些人好像也知道皇上無意動兵，而且見皇上雖然處罰嚴厲，但從沒出過血，所以一個個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朝堂也是一天比一天熱鬧。

　　其實皇上不是沒想動過手，在三月份的時候，江南傳出一個官員竟然貪污朝堂的糧種錢，那時候皇上就想殺了他的，而且負責抄家的還是任武昀。

　　還是任武昀回來嚷得魏清莛知道，那時候老虎才滿月不久，魏清莛正式心最柔軟的時候，而且在她看來這也罪不至死（圓原諒她吧，她是在社會主義下長大的好孩子），反正皇上不是缺錢嗎？與其殺人，不如沒收他所有的財產。

　　皇上本來是想殺了那官員，家眷收監充奴，魏清莛覺得很沒有必要，無意間說了一番話，那番話被任武昀告訴皇上，皇上趁著旨意還沒下，就改成讓那官員流放，所有家產沒收充公。

　　而後，皇上讓人查了不少的貪官出來，無一例外，全都沒收家產，一分錢都沒留下，曾經有家眷挾帶金銀，一旦沒查出來，一律流放，不分男女。奇跡般的是，在抄了二十幾家之後，朝政一肅，皇上那時就哭笑不得，「他們竟是要錢不要命了，朕要殺了他們，貪官該怎樣還是怎樣，但朕要抄了他們全家，他們竟然老實了。」

　　可也正因為皇上沒有讓人流血，朝中的言論也越來越大膽。竇容卻覺得這是好事，還正兒八經的給皇上道喜。

　　魏清莛知道，現在的皇上一心的雄韜偉略，對朝中的不同聲音都能考慮，但以後他還能不能保持這個心態卻不一定了。

　　古往今來，有多少千古一帝年輕的時候都是心胸開闊，廣納賢才，而年老之後卻自負起來，再聽不得一點不一樣的聲音。

　　當然，現在離皇上年老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些憂慮也就一閃而過，魏清莛並沒有放在心上。

　　任武昀大馬金刀的坐在飯桌前，阿梨才擺好飯菜，奶娘也抱著老虎上來了，老虎看見父親，掙扎的爬進任武昀的懷裡，看見桌子上的盤子，伸手就要抓。

　　任武昀快速的抓住的手，就是這樣，老虎的手也碰到了桌上的盤子。

　　任武昀一口就咬住他的手，「叫你胡鬧，我吃了你！」

　　「咯咯」老虎卻以為父親是在和自己玩，將手伸進父親的嘴裡，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魏清莛一把抱過他，「行了別鬧了，趕緊吃飯，吃完了帶他到花園裡去走走。」魏清莛看著聽到花園就興奮的一直往外爬的兒子，抱緊他，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行了，安分一點，不然等一下不帶你出去玩了。」自三個月後，老虎每天都要到花園裡走走才肯睡覺，就是下雨，他也要到那裡去看看，魏清莛不知道他這倔性子到底是隨了誰的。

　　任武昀刮了刮他的臉，道：「我等一下帶他去大哥那兒，有些事要和大哥說。」

　　小老虎對和父親出門非常的興奮，握緊拳頭「啊啊」的叫著。

　　任武昀卻不敢太過放鬆，十月，京城的夜晚已經有些微寒了，他拿小毯子將兒子包好就興沖沖的帶他去大哥的書房。

　　平南王看到任武昀抱著兒子進來，習慣性的微微皺眉，雖然知道沒有效果，但還是道：「老祖宗的規矩，抱孫不抱兒，先前也就算了，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小心把孩子寵壞了。」雖然平南王寵任武昀，但任家和大多數家族一樣信奉的是棍棒教育，任武昀的三個侄兒，包括金哥兒在內，他們父親對他們都是板著臉的。

　　平南王至今都沒有抱過自己的兩個兒子，金哥兒也沒被任武晛抱過。

　　任武昀這樣對小老虎已經過了。

　　任武昀一點也不在意，在他看來，他要不寵兒子，還有誰寵？別人都有祖父祖母抱著，但他的兒子，任武昀想到小老虎出生至今老王爺和老太妃還沒見過孩子一面，眼色微沉，繼而笑嘻嘻的打諢過去。

　　他將兒子抱在腿上，和平南王說起朝政。

　　皇上想讓任武昀去安徽任都督，總領安徽的事務。

　　平南王皺眉，「都督要管的可不止是練兵，連地方政務也要批閱的，要我說還不如在金吾衛中任職。」

　　「大哥，我想去試試。」任武昀一直想幫皇上做些什麼，只是現在他在金吾衛中並沒有多少作為，應該說他在京城裡並沒有多少他能做的事，所以他想出去走走。

　　在平南王看來，任武昀的定位一直是武將，他打仗很厲害，卻不可能對地方政務有什麼作為，所以他不同意。

　　任武昀不在乎的道：「不是還有師爺嗎？皇上和竇容都說了，到那時給我選一個好師爺，我給帶到任上去。」

　　平南王一噎。那和監視有什麼區別？

　　平南王嚥下到嘴的話，他知道昀哥兒和皇上竇容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們兄弟兩人加在一起的還要多，昀哥兒對他們很信任，特別是對皇上，即使皇上已經登記大半年了，但有時他還是能聽到昀哥兒私底下叫皇上喜哥兒，皇上也是和以前一樣應著，所以他才搞不懂皇上的想法。

　　平南王有些發愁的想，要是二弟沒有去南邊，也許他還有一個幫忙參考的人。

　　「這件事弟妹知道了嗎？」平南王只能寄希望於魏清莛了。

　　任武昀摸摸鼻子，「我還沒和她說呢。」

　　平南王眼睛一亮，道：「你最好還是去和弟妹說一聲吧，畢竟這一去，最少也要三年。」

　　任武昀磨蹭了一下，他本來是想請大嫂幫忙去說項的，結果看大哥這樣子，估計是不可能了。

　　任武昀只好將兒子抱好，重新回去。

　　平南王看著任武昀小心翼翼的將小老虎抱在懷裡，眼睛微瞇，戀家也是有戀家的好處的。平南王決定以後不再就任武昀總是抱著小老虎的事說他了。

　　晚上，任武昀躊躇良久才將此事告訴魏清莛，他本來以為魏清莛會罵他，誰知道魏清莛卻是高興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皇上真的讓你去做都督？」

　　任武昀點頭，「對啊，現在就等著旨意下來了。」

　　魏清莛迷惑道：「官員換職不是要到五六月份的時候嗎？」

　　「哦，前任被我給抄了。」任武昀不在意的道：「他受賄被底下的告上來了，我就帶著人把他給抄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你抄了那麼多的人，我哪裡記得這麼多啊。」魏清莛抱怨了一句，又興奮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走？我明天是不是要開始收拾行李了？啊，還要通知桐哥兒一聲，他和孔先生去山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要是回來的話，那是住在府裡好，還是去找我們好？也不知道孔先生願不願意去安徽待一段時間。」

　　任武昀愣了一下，才遲疑的問道：「你要和我一塊去？」

　　魏清莛理所當然的道：「我當然要和你一塊去了，難道我不和你一塊去？」

　　任武昀沒想到魏清莛會和自己一塊去的，此時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立馬思索起這個可能性來，「我明天去問一下皇上，你先別收拾東西。」

　　魏清莛一個激靈，抬頭看他，「怎麼？你本來打算不帶我去嗎？」

　　「都督是掌兵權的……」

　　魏清莛立馬明白了，四個藩王本來就分去了四塊兵力，要是掌兵權的都督再有異心，那皇上還當個什麼勁兒？所以都督的家眷是要留京做人質的。

　　初始的興奮褪去，魏清莛立馬覺得不對勁，「都督不是只掌兵權嗎？怎麼你還要管地方事務？」

　　任武昀無奈道：「這不是朝中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