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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歌.上(商王戀卷七)》第11章
第十章

  真正與蘇染塵相處過後,元潤玉知道這個人只是容貌與她爹相似,性格上卻是天南地北,徹徹底底不同的兩個人。

  但是,她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態,以往進城采買,總是買完東西就會回去『宸虎園』,可是,這段時間,只要她有進城,總會故意晃去『花舍客棧』一趟,叫上一壺茶水,吃上兩樣小點。

  說也奇怪,每次蘇染塵在她離去之前,總會撂話要她別再來,他不想再見到她,可是,每次她再過來時,就算起初不見他在鋪子裏,但吃到中途時,就會見到他施施然從二樓下來,總是揀她隔壁桌坐下,一邊喝著他的酒,一邊與她唇槍舌戰。

  從前,她就聽說過蘇染塵的個性很爛,但是,真正相處過後,才發現何止是爛,是爛到了極點,但她卻意外地喜歡這個人。

  元潤玉知道自己喜歡蘇染塵,與對藏澈的感情不同……

  這段日子,她不想再對自己強作否認,一次次無謂的抵死不認,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而已,她承認自己喜歡上了藏澈,然而這份心情,她已經決定就當是一顆永遠沒機會開花結果的種子,一生一世埋在心裏最深處的位置。

  他與她之間,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的……

  來年的今日,她已經是鴻兒的妻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知道自己必定可以做到對夫君的忠誠,成親之後,一切的一切,她都會切斷得幹幹淨淨,但有些事情,現在的她,想隨著自己的心去做,就比如心血來潮,來找蘇染塵鬥嘴。

  今天,蘇染塵依然在她的小點上來之後,就現身了,不過,卻意外地與她同坐一桌,元潤玉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好,就連准備的酒,都可以聞得出來是烈酒,話沒說幾句,黃湯已經下肚了好幾杯。

  「我說,我不是要你別再來了嗎?你和你家少爺究竟是趕不走的蒼蠅,還是打不死的蟑螂?不對……若要說起打不死的蟑螂,誰能比得過眉丫頭?」說完,蘇染塵呵呵笑了起來,又是一杯烈酒見底。

  元潤玉不明白他爲什麽也提起了鴻兒,而且,她對雷舒眉其實不甚熟悉,鴻兒從來不對她多提起這位雷家千金。

  若她偶爾說起,就會見到他一臉莫可奈何,要是可以真想一把掐死那個瘋丫頭的惱火表情,只是她沒想到,竟然蘇染塵這個自己人,都用打不死的蟑螂來形容雷舒眉,教她不由得感興趣了起來。

  不過,她不以爲眼下是提雷舒眉的好時機,見蘇染塵又飲了幾杯,雖然面不改色,但見了還是教人忍不住爲他憂心,元潤玉盯視著他的目光,久久,終于伸手按下他執杯的手。

  「我替你去。」明明早就決定要離藏澈遠遠的,但是,見到蘇染塵一臉壓抑著自己,像是想要刻意忘記什麽人的表情,讓她在想起自己的決心之前,已經脫口而出道:「要是你心裏擔憂,想知道藏大總管在外面究竟過得好不好,如果你不好意思去,我可以替你去看他。」

  「你、你你……」蘇染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想不出來究竟是哪句話讓這個女人像是吃錯藥一樣,忽然對他示好了起來?!但是一提到藏澈,他就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兒,痛得跳上一丈高,被徹底給惹毛了,「我才沒有擔心他過得好不好,他……他就算是出了什麽差錯,我也絕對不會爲他難過,不會爲他掉一滴淚,我還會開心的大笑,笑他也有今天的下場!」

  元潤玉一聽就知道這家夥在逞強,含笑喚道:「蘇小胖。」

  「我沒允許你這麽叫我!」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高興怎麽叫,你管得著我?」

  這話說得字字在理,蘇染塵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就看她把他的酒杯撤掉,換上了一個幹淨的空杯子,倒進了茶水。

  「別喝了,就算你幹杯不醉,難道就沒聽說過喝悶酒是最容易醉人的?你剛才說那些話,就代表你醉了,說什麽不會替他難過,當然,你不會只有難過,而是悲恸萬分,你不會爲他掉一滴淚,是因爲掉的眼淚不會只有一滴,而且,我也不相信看到藏大總管沒好下場,你還笑得出來!」

  「我……我可以,一定可以!」

  元潤玉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冷哼了聲,道:「一定可以的人,絕對是沒心沒肝又沒肺,想你跟他是什麽交情?在你心裏,是『京盛堂』跟你親,還是藏大總管跟你更親?」

  被一針見血指出心裏的想法,蘇染塵怔愣久久,又或者,是被她的話挑起了心裏壓抑了很久的情緒,讓他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股熱氣,讓他幾次運息都消化不去,他再擡眸,看著元潤玉的眼神,像是在看著可怕的洪水猛獸。

  「你這個人說話……一向都那麽直自嗎?」

  「不好嗎?」

  「很不討喜。」蘇染塵撇了撇嘴角,他不否認她的話,在他的心裏,藏澈確實比起『京盛堂』來得更親,這一次,他心裏覺得難過,並非因爲藏澈背離了『京盛堂』,而是藏澈沒有知會他一聲,離去時,也未曾想過要帶上他,而且,還說了那種傷人的話……

  「真正喜歡我的人,不會因爲我說話太直白而討厭我,如果你不喜歡我,就算我做什麽事情都對,你只要有心,也絕對能從雞蛋裏挑出骨頭。」元潤玉偏首嬌笑,嫩唇兩畔各有兩彎淺淺的笑弧,這些話當然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從小,夫人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就怕她會笨笨的識人不清。

  「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從那個雨天給他吃包子,現在還要幫他去一探究竟……蘇染塵忽然覺得她不是太討厭了。

  「因爲你長得像我爹。」元潤玉偏首笑道。

  「你爹……」也長得像我這般妖孽?蘇染塵才正想著要怎麽問,就聽到她抿了抿丹嫩的唇瓣,再度開口。

  「像是像,可是我爹溫文儒雅,風采翩然,氣質比你好一百……」她頓了頓,連忙更正道:「不不不,至少千倍,肯定是千倍以上。」

  「……元潤玉,你給我滾出去!」人家說氣不打一處來,蘇染塵覺得這氣就算全打一處來,也足夠他氣得炸開鍋,渾身來勁兒了!

  看見蘇染塵氣呼呼地站起來,指著門口送客,元潤玉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有點體會到爲什麽一直以來,就聽說藏澈很喜歡逗這個美得沒天沒良的蘇小胖,而不是桑梓或是屠封雲這些人,只能說,桑梓太冷,屠封雲太木,他們的表現,絕對沒有蘇染塵這般像是配合演出般的精彩絕倫。

  「我怕自己滾出去,會讓人說你們『花舍客棧』失了待客之道,所以,爲了你們的名聲著想,我會用走的出去,而且,是好好的走出去,對于我這份恩情,蘇小胖,你記在心裏就好,別太感激我了。」

  說完,元潤玉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扔了一錠碎銀子之後,就三步並成兩步,迅速地離開『花舍客棧』,臨去之前,還不忘回頭挑眉睨了蘇染塵一眼,看起來帶了一點俏皮。

  在她離去之後,蘇染塵很快就想明白她是故意說話逗他的,至少,這一刻的他不管是不是被她給氣的,至少多了些活力,比起在她來之前的死氣沈沈強上許多,大吼之後,渾身確實暢快多了!

  最後,他哼了聲,撇撇唇,沒忍住勾成了一抹微笑的弧度,起身望著門口,送著她已經走遠的背影,把她從那一天之後,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再想過一次,在想通之後,忍不住笑得更加開心忽意。

  這時,桑梓也從二樓走下來,停在蘇染塵身邊,心想剛才還見他一臉沮喪,沒想到元潤玉走後,竟是笑著目送她的背影,這教被陳嫂給喚來『花舍客棧』,要他留心蘇染塵狀況的桑梓忍不住感到好奇。

  「想什麽?」在默了片刻,細細地看清楚蘇染塵的表情之後,桑梓才終于開口問道。

  聞聲,蘇染塵轉頭看著桑梓,一向都是吊兒郎當,鮮少正經表情的俊美臉龐,此刻,竟是難得一見的沈靜。

  「我在想,或許,在瑤官的這件事情上,我們都不如她。」

  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然而就在這熱鬧的熙來攘往之中,藏澈與元潤玉兩個人相視而立,藏澈沒有想到會在大街上遇見她,心情訝異之中,難掩一絲驚喜,在人群之中,他們就像是滄海之中不期然遇上的兩顆粟子,卻是無論人流如何推擠過他們身旁,兩個人仍是一動也不動,目光膠著在對方身上。

  忽然,一個孩子高高舉著糖葫蘆要追上他家爹娘的腳步,一個不留神的衝撞,差點讓元潤玉被撞倒在地上。

  藏澈想也不想,伸出長臂將她給撈進懷裏,在穩住兩個人的身形之後,才斂眸注視著她擡起的嬌顔,失笑道:「元小總管,我與你之間,到底是可以狹路相逢到什麽地步呢?」

  元潤玉讓自己的視線緊盯住他朗笑的俊顔,努力忽視兩個人之間過分親昵的姿態,勾起一邊嘴角,笑著回嘴道:「人家說冤家才會路窄,你這說法,可是在說我與你是冤家嗎?」

  「若我說是,你是不是要說,倒了幾輩子的楣,才與我成冤家呢?」

  藏澈以爲她會很不以爲然地反駁,卻不料她只是聳肩笑笑,似乎聽了很有趣的話,笑得無比燦爛。

  「倒了幾輩子的楣可是你說的,我連想都沒想過呢!」她想對他說的是,究竟是幾輩子的牽扯不清,才會讓我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你呢?

  聽著她的笑聲,看著她的笑顔,一瞬間,藏澈胸口的悸動,強烈到他無法對自己否認的地步,他知道自己該放開她了,然而,圈在她纖腰上的手臂,卻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不受他的控制。

  他凝視著她那一雙亮得不可思議的美眸,心裏並不覺得自己與她已經許久不見了,或許,是因爲偶爾心潮襲上,她這張白潤秀麗的容顔,總會不期然浮上他的腦海的緣故吧!

  元潤玉不明白他爲什麽用如此灼銳的眼神盯視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她的目光,趁機掃視著他英氣的眼眉與俊挺的的鼻梁,然後,落在他略薄的唇上,在他勾起的嘴角左邊,一顆無損他男人魅力,倒添了幾分頑劣的小梨渦。

  梨渦很淺,但很令人印象深刻。

  她咬了咬唇,很努力的才忍了下來,沒脫口而出,告訴他,這一段時間,無論在商場上多少人識他謗他,都說藏澈是個吃『京盛堂』米糧,受雷宸飛養育之恩,卻忘恩負義的小人……

  無論如何,她都想對他說——她信他不是。

  在剛才一個錯步被他擁進懷裏之時,元潤玉的手揪住了他蒼色的袍服平穩身形,這一瞬,她緊緊地揪扯住手裏的那一塊衣料,但就只是揪了一下,很快地放開,就像在這瞬間把心裏的一個結放開了一樣。

  然後,同時推開了他,扯開柔嫩的嘴角,對他笑得嫣然而美麗,把沒能告訴他的話,化在這一笑裏,盡付與他……

  ★★★★★★

  「我一直以爲你這些日子,都是以『待月樓』爲家,沒想到……」

  元潤玉在藏澈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一艘泊在湖面上的畫舫,一名小厮過來爲他們搭板,讓他們走上船。

  「被老鸨趕出來了!」藏澈先上船,回頭伸手攙了她一把,面色哀歎,煞有其事地說道:「最近到那兒找我的人太多了!讓老鸨抱怨我一個男人,竟然比她家的姑娘們都還搶手,所以,就把我趕出來了。」

  元潤玉搭著他的手,走過長板,一直到上了船,他都還是牽著她的手沒放開,今兒個的風大了些,船身微微的搖晃,但不甚劇烈,她其實自個兒走也無妨,但是藏澈的舉動讓她發現了一件事情,他是一個極會疼人的男人,哪怕只是一絲毫不確定,他都會盡可能的避免。

  而這還只是對待她這個沒有關系的外人,不知道他往後對待他的妻子,會是怎生的呵護呢?

  元潤玉不承認自己心口微微的刺痛,是對日後要嫁他之人的妒嫉,倒是爲他的話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那是因爲找你的人都不付錢吧!如果,指名要找你的人都需要付一筆銀子,我相信,老鸨絕對會把你當寶貝供起來,根本就不可能舍得趕你走。」

  藏澈回頭與她相視,被她給逗笑了,「說起來,那老鸨沒有你聰明,不然,可發一筆小財呢!不過,依你說,既然都要收錢了,那我幹脆自立門戶,自個兒發這筆小財,豈不更好?」

  見他帶著一絲頑劣的表情,元潤玉知道他從老鸨趕他出來的話,就都是開玩笑的,想老鸨就算收不到半個銅子兒,也不敢趕藏澈離開吧!說起來或許不光明正大,但是,這次藏澈耍的這一招,讓世人眼見他幾年耕耘,已經是深深紮透『京盛堂』的根,他一手扯拉出來的人手與人脈,隨口說上一個,都是在商場上喊得出名號,說得上身價的。

  「敢問藏大總管,需要人手不?」她笑咧開來,也跟著他一起開玩笑。

  跟他鬧?藏澈挑起一邊眉梢,一臉精打細算。

  「你的話,二八分可以。」她二他八。

  「四六。」她四他六。

  總之是玩笑,她不介意獅子大開口。

  「不行,最多三七!」他故意繃臉,輕「啧」了聲,一副這麽貪心的女子哪家養出來的表情,「要搞清楚,這可是我的賣笑錢,看在玉姐姐的份上,這已經是最多了。」

  話落,兩人再不可抑地大笑了起來,笑到不知道是船晃得太厲害,還是他們站不穩腳步,藏澈先停住了笑,看著她笑到要緊捉住他的大掌才能夠穩住身形,那一雙如黑玉丸般的明眸,亮得極不可思議。

  元潤玉感覺握住她的大掌收緊了力道,才後知後覺地止住了笑,揚眸望著他,才發現他正凝視著她,一時臉皮臊熱,還好剛才笑得太歡,一雙嫩頰早就透出了嫣紅,倒也瞧不出來,只是,還不知道該接著開口說什麽,就不約而同地聽見一道柔嫩的女子嗓音從船艙裏傳出來。

  「澈爺,你回來了,蓮惜等你好久……」

  藏澈一愣,眸色嚴厲地瞪了守在船邊的小厮一眼,沒想他竟然放人上來,再轉過頭看著蓮惜時,已經是一貫的平和表情。

  蓮惜帶著貼身女婢走出來,女婢手裏端著一盅熱湯,想告訴藏澈趁熱喝了湯,正好見到他像是避嫌般放開了元潤玉的手,她從小就在歡場中長大,早就學會了無論見著什麽,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本事。

  「元小總管,沒想到會在這船上見到你,來,蓮惜給澈爺炖了一盅人參雞湯,你也趁熱一起喝吧!」

  元潤玉有半晌怔得回不過神,細細一想,她不該訝異藏澈會讓蓮惜也住到這畫舫上來,但是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個闖入者,這種糟糕的感覺,讓她想要調頭就走,她搖了搖頭,客氣地說道:「不了,我……」

  藏澈像是已經猜到元潤玉接下來要說的話,扳按住她纖細的膀子,對蓮惜說道:「既然是你一番心意,湯擱下吧!我會喝的,要是沒別的事,你先回去『待月樓』,我與元小總管還有話要談。」

  「是,澈爺,那蓮惜等澈爺的召喚。」說完,蓮惜帶著丫鬟盈盈一個福身,把湯盅交給小厮,在離去之前,若有所思的睨了元潤玉一眼,才向藏澈告辭離去。

  「趕著回去嗎?」直到蓮惜主仆都離開了,藏澈才放開元潤玉,俊顔上的表情不若剛才與她說笑時輕松愉快。

  元潤玉看著他,看不出他究竟是想趕她走,還是想要她留下來,不置一語得教她心有些發緊,半晌,她才搖了搖頭。

  「不,不趕著回去,今天是我的休日,明日一早,我要去拜訪一些與『宸虎園』來往的商家,再過不久就要入夏了,府裏的吃穿用度都會有更動,需要對送貨的店家交代一下,不好湊一個時間把店家都請去『宸虎園』一起交代,想說就明兒個一起拜訪,也不想進城出城再折騰一趟,爲了方便起見,我今天已經向夫人告過假,今晚就歇在京城的一間客棧裏,打算明兒個一起忙完之後再回『宸虎園』……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我老實說吧!今天我會遇見你,不是巧合,我答應了蘇小胖來看你,他嘴裏說不想,其實是挂心你的。」

  他靜默不語的眼眸,就像是兩泓沈水,只是定定的看著人,都要教人不自覺地心慌起來,元潤玉原來就沒想對他扯謊,在他的盯視之下,更是毫不隱瞞,一股腦兒全托出了。

  說完之後,她松了口氣,心裏卻還是忐忑,無法從他莫測高深的表情看出真正的心思,想他或許要人趕她下船之時,卻不料,見到他彎起嘴角,笑現出了那一顆小梨渦,就在她愣得轉不開目光之時,聽他說道:

  「看在以後我們說不定要合作三七分帳的份上,有一個秘密,如果你能答應不告訴蘇小胖,我就老老實實對你說,如何?」

  有時候,元潤玉真的不太能夠弄清楚這個人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老是被他要得團團轉,可是卻也好像不能怪他太會騙人,因爲,看起來是她自個兒不爭氣,總是他一次次下餌,她就一次次上鈎。

  「嗯。」她點了點頭,這次,也不例外地又不爭氣了一回……

  ★★★★★★

  月光如銀,在夜晚的湖面上,迤逦一層光亮,淡淡融融,如潑銀粉似的,讓水波撲在船身上的聲響,都仿佛帶著一點清脆。

  晚春的風,涼中帶著一絲微寒,甲板上,兩張並在一起的小床,藏澈與元潤玉各占了一張,在他們之間,則擱著一張小幾,擺著幾樣食物和酒水。

  藏澈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元潤玉看著他們的船離岸邊還有好大一段距離,與世隔絕般,教她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與天上的一輪明月。

  今晚的月盤又圓又大,明亮之余,也讓人更加清楚地看見銀月上朦胧斑駁的陰影,元潤玉擡頭看著夜空,唇畔勾著一抹很淺的笑痕,拚了命的不要讓自己待在藏澈身邊感到太緊張。

  只是無論她表面上看起來多自在,在意識到自己與他正獨處時,待在她胸口的那顆心髒,卻是誠實無比的跳得比平常快了些,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沒發現自己做出了只有在緊張的時候才會有的壞毛病。

  藏澈倒是發現了,因爲她不只一次地探出一小截粉嫩的舌頭,只有尖端那一小截,輕輕舔了下微啓的唇間微隙就又縮回去,然後抿一抿,咬一咬,片刻後,那一小截粉舌又探了出來……

  「你還餓嗎?」他笑問道。

  「什麽?!」元潤玉愣了一下,不懂他爲何突來此問,搖搖頭,「不餓,剛才吃的晚膳都還在胃裏撐著呢!」

  這一刻,元潤玉覺得自己留下的決定做得太過魯莽,好笑地心想她是想向自己與他證明什麽?證明她可以在心裏對他懷抱愛意的情況之下,把他當作是普通朋友一樣看待嗎?

  如果這是她想要證明的事,那她今天是失敗了,因爲,當她在這艘船上見到蓮惜姑娘的時候,心裏還是覺得有一種快要喘不過氣的難受,在那一刻,她想要逃開,用眼不見爲淨來逃避,好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如果不是餓了,爲什麽一直在舔嘴?」藏澈不知道她此刻心裏的想法,自然也不想去探究,在他們之間的小幾上,只有簡單的酒菜,一壺酒,兩碟小菜與一碟肉幹,與以往陳嫂的好手藝比起來,簡單到就像只是充數一樣,但他今夜的醉翁之意,就在這壺酒上,至于是否寒酸,他也不讓自己再想更多了。

  聽到他說她在舔嘴,元潤玉嚇了一跳般伸手掩住了嘴巴,後來想想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壞毛病,才放開了手,卻是在心裏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許再舔了。

  這時,她才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在小幾上,只有一壺一杯,在她的面前竟然是空的,「就一個酒杯?沒有我的份嗎?」

  「別急,給你准備了一樣好東西。」藏澈取出了一個黃楊木盒子,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放在元潤玉的面前,動手將盒蓋掀開,在他掀去錦布之後,量身訂制的小凹上,擱著一只白玉小手杯。

  這時,他才擡起頭,笑著對她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夜沒有葡萄美酒,倒是夜光杯,我給你備了一個。」

  話畢,他取出夜光杯,在杯裏斟了八分滿的琥珀色酒液,交到元潤玉的手裏,看她小心翼翼地以雙手端著,不敢置信地看著瑩潤的玉色真的在發亮,教琥珀色的天香酒液被襯得更加剔透,就像寶石般散發出光輝。

  「覺得這杯子漂亮嗎?」藏澈見她一副看愣的模樣,笑問道。

  「嗯!」元潤玉用力點頭,無法將視線從玉杯透出的瑩潤光芒移開,「觸手溫潤,看起來卻似冰肌玉骨,如果這句話是用來形容美人的,我覺得這夜光杯就是美人中的美人,初見就覺得出色,越看還越覺得懾人心魂。」

  「喜歡的話,送你無妨,不過別教蘇小胖看見,這只夜光杯是他的最愛,我臨走之前,借出來用用,或許沒機會可以還回去給他了,他雖然收藏不少,不過少了這只最愛的夜光杯,肯定還是心疼死他。」

  說著,藏澈似乎對自己又可以把蘇染塵整得跳腳感到得意,揚唇笑笑,又啜了口天香酒,入口甘潤甜美,只是在滑下喉嚨之時,蘊藏一絲灼烈的喉韻,在剛喝的時候,無法領會其中的余韻,但喝順了之後,會愛上那一股仿佛會鑽進心坎裏的暖熱。

  「這就是你說要告訴我,不許讓蘇小胖知道的秘密?」元潤玉擡起美眸,見他颔首輕「嗯」了聲,忍不住好氣又好笑,「那我想,這杯子是蘇小胖的,這酒應該也是他心愛的收藏吧?而且,還是數一數二的最愛那種?」

  「元小總管,敢問你是蘇小胖肚裏的蛔蟲,抑或是我的?」藏澈沒料到她竟然一猜就中,忍不住朗笑了起來。

  「都不是,只是見識過你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知道你喜歡逗著他玩,還有,就是我聽說他只許你動他的收藏,所以我想他應該已經猜到夜光杯是你拿走的,遲早他會來找你要回去的。」

  「所以,趁他還未找上門之前,我先把杯子送給你,只要你我不說,就只有天地知道,我怕什麽?」

  「你把我當成是銷贓的管道嗎?這就是你用來對待以後要跟你三七分帳的好夥伴?!」元潤玉投給他一記白眼,見他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好佩服他明明說的是一件壞事,但卻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這種事情她向來辦不到。

  「你不怕他,難道我就怕他嗎?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更何況是人家的心頭寶?我不要,但我今晚就要用這杯子喝個夠本,日後杯子還給他了,我也不虧,反正自始至終,這夜光杯就不是我的。」

  「好,隨便你。」藏澈勾唇一笑,她說的話他基本上都沒有意見,只有一句不太同意,想告訴她,她或許應該怕蘇小胖才對,那個人會讓好友兄弟都爲之忌憚的原因,可不僅僅只是有一副鬼見愁的性子而已。

  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沒開口。

  元潤玉沒聽見他反駁說杯子不會有還給蘇染塵的一天,不由得笑了笑,欣賞著杯中跟著一起發亮的天香酒,已經分不清楚那光亮是月光,抑或是玉石的光芒,最後,仰首將杯裏的琥珀酒一飲而盡,把杯子遞回藏澈面前,不管喉間似灼般滑開的熱度,豪氣萬千地說道:「再給我倒滿。」

  「這酒要慢慢品嘗,不是給你拿來這般牛飲用的。」話雖如此,藏澈還是爲她把夜光杯給添滿酒液,自己也再倒上一杯。

  「心疼了?」

  「那倒不會。」他聳了聳肩,「這次我給他偷搬了好幾壇出來,絕對夠你喝的,就只是怕你醉了而已。」

  爲蘇染塵添新收藏,再偷偷搬些別的出來用掉,然後故意讓那人知道之後,心疼得哇哇叫,一直就是藏澈最喜歡玩的遊戲。

  只是事後他會再補上些更好的,大概也因此,蘇染塵明明氣到牙癢,也仍未禁止他靠近自己的收藏,偶爾還會露出一副「怎麽老大哥您最近沒動靜了?」的期待表情,擺明了就是有些收藏多了膩了,希望他可以搬走一些,然後貢獻一些新品進來。

  不過,所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蘇染塵饒是防備再三,也不能防止藏澈次次挪掉用掉的,若非他的新歡,就是他的最愛。

  搬來人家好幾壇酒,還敢慷慨得那麽理直氣壯?!元潤玉不知道他們兄弟兩人最愛的就是這一來一去,弄不清楚到底最後是誰敲誰竹杠,誰又吃了誰的虧的遊戲,默默地投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在人生裏攤上像藏澈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好是壞?

  蘇小胖,這杯子我不跟你搶,但這酒我喝進肚子裏,是肯定還不了你了!元潤玉在心裏抱歉地說完,又啜飲了口酒,感受著酒液緩慢入喉之中,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香氣盈繞口齒之間,果然慢品之下,別有一番美妙風味。

  「那日,謝謝你。」

  元潤玉在他爲她再倒滿酒的時候,開口向他道謝,只見他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我把你的家都給燒掉了,你竟然還感謝我?我還以爲,你心裏肯定是怨死我了,要不,陳嫂壽辰那一天,你做什麽拿那種恨不得刮掉我一層皮的眼神看我?後來我想,肯定爲了這件事情,你恨上我了。」

  「我……我哪有?!」元潤玉想起那一天,頓時心虛了起來,總不能告訴他說,她其實是妒嫉他帶了蓮惜姑娘吧!她憑什麽身分與他追究呢?她一臉正色,要爲他的想法做一個糾正,因爲往後,她不會再用那種怨婦般的態度對他,他們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那天……那天蘇小胖打從我們一進門,就想趕我們出去,我沒被當客人,心裏不開心,不行嗎?」

  藏澈聞言笑了起來,「元宵那天,你整他整得夠嗆的了!那一場廟會,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操辦,被你引進那些雞鴨豬羊給弄得一塌糊塗,你們走後,他只差沒捉狂。」

  「沒有羊。」她很認真地把他扣在她頭上的罪名除掉這一個,才說完,就聽他笑得更大聲,她鼓了鼓一邊臉頰,緩了一下,才又說道:「而且,那座宅院不是我家,是雲叔叔賜給爹的,所以我沒有太舍不得。」

  「在你口中的那位雲叔叔,該不會是當今……」他若有所指地一頓,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其實,只要略一猜想,再加上一些調查,藏澈就已經心裏有數,那一天,當他看見那一屋子的紫檀家愀時也有些咋舌,大件紫檀木的數量當今已經十分少見,更別說件件都是頂好的料子,就算一件要價數萬兩銀子,怕是有人出得起銀兩,也買不到那屋子裏隨便一件珍品。

  如此手筆,若說出自當今聖上,這天底下最至高無上之人,就一切都說得過去了!

  後來,他也回憶起來,在約莫十六七年前,他大概十三四歲時,曾經名動天下的禦前第一寵臣元奉平被貶至金陵一事,可謂是轟動一時。

  而在更早之前,關于元奉平這個人,教人所津津樂道的是他十七歲中狀元,在檠天帝晚年便得大內行走的殊榮,在溫和得近乎懦弱的大皇子段競風即位之後,獨排衆議,一力主導立二皇子段競雲爲皇太弟。

  而在段競雲,也就是當今聖上順利即位之後,一路爲他掃蕩朝中擁立段競風兒子的異己之臣,助其坐穩皇位,相傳,這個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稱喚之人,對敵人下手狠辣,並非是表面上看起來的良善之輩。

  「對,是他沒錯。」元潤玉點了點頭,「我說過我留了密語給爹,做爲我與他之間的聯系方法,不過,我爹說過,知道那套解密法的人,還有雲叔叔,一開始,那一套解密法,就是他們當年互相傳遞消息所用,想想真是諷刺,我在天子腳下,用那一位也知道的密語,聯系另一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人。說起來,我娘也是那一位害死的,如果不是他執意要把我爹貶到金陵,讓娘隨著爹一路舟車勞頓,也不會讓我娘流掉當時肚子裏所懷的弟弟。」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藏澈的語氣很淡,想起了在他的安排之下,在幾年前摘下狀元之位,進朝爲官的陸雪龍,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兄弟裏,在他的諸多盤算之下,大多都讓他們離了京城,各司其職去了。

  如今,還留在京城裏的,除了蘇染塵他們三個,就只剩下陸雪龍了,只是前兩年,皇帝欽令他南下辦差,即便往來京城與封邑之間,也總是公務在身,無暇多待,好些年,他不曾與幾個兄弟如同此刻一般,把酒賞月,閑談平生。

  「是,是這個道理啊!所以也不能怨,是不是?」

  元潤玉點頭,又飲了一杯酒,想難怪蘇小胖會喜歡喝這酒,竟是越喝越著迷那一股從唇齒滑進喉嚨的醇厚香氣。

  她抿了半晌,才又啓唇道:「我娘小産以後,身子骨就不好了,我娘是外公老來得女,視若心尖兒的寶貝,娘死的時候,外公很傷心,一直說是爹害了娘,堅持把娘的骨灰帶回京城,在娘死前,外公是很疼我的,可是,娘仙去之後,外公徹底把我與爹一並恨上了,爹曾經以爲,外公不至于如此絕情,無論如何都應該會收容我才對,卻沒想到……呵!後來想想,外公舉家遷走也好,至少,可以確保不會被元家的禍事給連累,而且,在十四年前,我也因此才能遇上了夫人,你知道嗎?在我小時候,曾有一個會看命的人,到我家裏,看了我之後,他說,我這一生災禍不少,不過,只要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渡過的災難越大,往後的福分就越大,果然,當年我沒在街頭凍死,就遇到了夫人,我想,那就是我的福氣,此生最大的福氣。」

  藏澈沈靜地聽著她的每一字一句,眸色掠過一絲深沈,總覺得在她這番話裏,似乎藏著另一個意思,一個不能對他明白說出來的意思。

  元潤玉在告訴他,也在對自己說,能夠遇見夫人,在『宸虎園』裏長大,最後被指給鴻兒爲妻,就是她最大的福分。

  這一生,她再無所求了。

  藏澈不喜歡她此刻的眼神,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是一個極坦率的人,可是,她在這一刻的表情,卻有一種強作歡笑的虛僞。

  她在隱瞞他什麽?

  元潤玉在他仿佛要洞穿她心髒的注視下,必須很用力才笑得出來,也必須很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開口問他,如果有可能……哪怕只是一絲毫可能,他會喜歡她嗎?

  他會嗎?

  她不知道。

  但她不能問。

  不能問!

  元潤玉一再地在心裏對自己大喊,但是,想說的話就像是要湧開鍋蓋的熱氣,她饒是緊緊地搗按住,都要被那強烈想要湧出的渴望給燙痛,痛得她想要在這一刻大聲喊出來。

  不能問……元潤玉,你到底以爲自己憑什麽身分問他呢?你與鴻兒再過不到幾個月就要訂親,來年春天就要成婚了,你憑什麽問呢?還是,你只是狡猾得想要用他否定的答覆,讓自己徹底對他死心呢?

  或許吧!她想要他否定的答覆,回答她說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上她,好讓自己從此絕了這份心思,但是,她不想死心……元潤玉絕望地發現,饒是他根本不喜歡她也好,她也不想對他死心,甚至于會想,她只是喜歡上他這個人而已,與他何幹呢?他不需要知道,完全不需要……

  忽然,藏澈勾起了笑,在胸腔裏悶震了幾聲,讓她在意了起來。

  「笑什麽?」

  「你想知道?」見她點了點頭,藏澈唇畔的笑意更深,一邊爲兩人倒酒,一邊說道:「我發現你其實不若外表凶悍,第一次見你時,以爲你性格裏應該有幾分潑辣,但是,到了剛才,我才發現,你是一只老虎,卻是一只紙老虎,外表看起來凶悍堅強,其實,骨子裏根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莫怪人們都說,『宸虎園』的第二代小總管,比起第一代,差多了。」

  「你憑什麽說這種話?雖然夫人當年確實出色,但我也不差啊!」說完,元潤玉再一次討厭起在他面前要強的自己。

  「我沒有說你不好,是你做人不夠狠。」藏澈見她氣呼呼地又一口飲幹杯中酒,霍地一聲又把杯子伸到他面前,他再幫她把酒滿上,又說道:「你或許會咬人,但從來不忍心置人于死地,你的心太軟了,雖然,聽說『浣絲閣』上下對你感激有加,何世宗找到弟弟之後,也很感激你給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但是,在天底下,並不是所有人,你不忍心傷害他們,他們也就不會傷害你,就這一點來說,你比起你家夫人,真的差太多了。」

  「你都不知道,我們夫人真的很疼我。」元潤玉不想與他爭辯她到底是不是紙老虎,只是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把夜光杯裏的酒給喝掉,腦袋暈暈的,有一種飄飄然,忍不住想笑的開心感覺。

  就是你這一點,我才說你是紙老虎!藏澈不以爲然地撇撇嘴,不喜歡她說沈晚芽喜歡她的表情,比起感恩戴德,更像是只要沈晚芽一句話,她甚至于可以爲之赴死的慨然就義。

  但他最後只是苦笑了聲,沒再說什麽,只是見她又飲掉最後一小口酒,忍不住佩服道:「我真沒想到,你的酒量很好。」

  「有嗎?」元潤玉已經暈到不太記得他們剛才在說什麽,有些迷糊地搔搔頭,把手裏的夜光杯推回到他面前,笑咧呵地瞅著他,心想她怎麽不知道自己酒量好?

  她想了想,笑得又深了些許,忍不住一臉自豪道:「那我算是天賦異禀羅!因爲,今晚可是我第一次喝那麽……多……酒……」

  「當心!」藏澈伸出長臂,及時在她從小床上翻倒之前,一把將她撈住,在將她抱進懷裏之時,心底猶自驚魂未定。

  第一次喝那麽多酒?原來,她不是酒量好,而是早就醉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嗎?

  藏澈失笑不已,將她安穩地抱在懷裏,才松了口氣。

  他低下頭,看著她偎靠在他胸膛上的粉嫩嬌顔,想起她好得意地說自己第一次喝那麽多酒的興奮表情,忍不住笑得更深,伸出大掌,以男人的修長食指輕滑過她的眉梢與眼角,蜷起手背,撫過她帶著一點醺熱的臉頰,然後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卻還憨憨扯開傻笑的紅潤嘴唇。

  她那兩片唇瓣,嫣紅得像是塗了胭脂般,在一啓一合時,可以看見紅嫩之間,幾顆如貝般的牙齒,還有剛才不住舔嘴的丁香舌。

  「元小總管?」他試喚。

  「……嗯?」她仍是笑,仿佛在找一個更舒服的位置,在他的臂彎裏蹭了幾蹭,呢喃道:「喜歡……你別笑……我……我是真的喜歡……」

  聽她用一種帶著淡淡憂傷,卻又有無限喜悅的口吻說喜歡,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在說喜歡什麽,藏澈卻在這一瞬間胸口緊得發痛。

  在他根本還厘不清楚自己對這個女子究竟是如何想法,已經再忍不住胸口的騷狂激動,俯下首,吻住了那一張與他同樣都帶著天香酒的氣味,嘗起來卻更香甜幾分的小嘴,舔開了那兩瓣唇,深入地勾纏柔軟的舌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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