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完結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霍鄉從驚喜交錯，漸漸冷靜下來後一臉不可置信地掛掉電話的時候，程映軒知道，他的那堵牆，已經像第一隻小豬的房子一樣，瞬間被吹得轟然倒塌，碎片落了滿地。

「映軒，我最近三年都不會死了。」霍鄉的聲音依舊溫文爾雅，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如出一轍。

河邊的微風溫柔地呼吸著，霍鄉衣襟輕輕擺動，陽光從晃動的枝條樹葉的間隙中灑下來，落在他挺拔的身影上，顯得和煦又美好。

而程映軒卻感覺手心裡頓時一片冰涼，他的鄉哥哥融在這美妙的畫面中，彷彿下一秒就要從眼前飄散開一樣，他抿起嘴唇，底氣不足地低聲道：「我知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

「一個月前，」程映軒飛快地說，「你洗澡的時候，醫生打來過電話，我那時候就知道了。」

「既然這樣，」霍鄉瞭然地點點頭，淡淡地問，「為什麼一直沒告訴我？」

程映軒頓時語塞：「我—— 」自己應該先道歉，程映軒想到，先跟他說對不起。可他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對方就已經開口了。

「映軒，我有點兒生氣了。」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霍鄉輕歎了一聲，「你瞞了我一個月，期間都沒有替我想過嗎？每分每秒都做好下一口氣就吸不上來的準備，可真不是什麼有意思的經歷。」

「還有，」霍鄉像是想到了讓他更為氣憤的事，嗓音都略微拔高了，「我都訂好了兩周以後的葬禮場地，現在才去告訴策劃師自己死不了了，你不覺得很失禮嗎？」

岸上的野鴨好像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氛圍，排著隊，「嘎嘎」地叫起來，平添了一份煩躁。

「我覺得，可是——」程映軒也急了。

「所以呢映軒，你最好有一個好的理由。」霍鄉走到他面前，稍稍低頭看著他，還幫他推了推絲框的眼鏡。

對上男人英俊的眉眼，程映軒心如鹿撞。

複雜糾結的思緒理也理不順，應該說什麼才是正確的？如果坦誠地剖析開自己的內心，向鄉哥哥展示對於被他拋棄的恐懼，還有對他的、不斷在蔓延的感情…… 能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嗎？

「我怕你知道以後就會離開，」程映軒斟酌著，「畢竟三年那麼長，足夠你去完成很多不在清單上的願望…… 」

「嗯，」霍鄉發出一聲鼻音表示同意，眼神灼灼，「還有嗎？」

程映軒下意識地躲開他的視線，眼睛在霍鄉身後的風景裡瞄了一圈，最終咬著嘴唇下定決心，深深地看進他漆黑的眼眸裡，「有。我喜歡你，所以不想和你分開。」

揪著自己的褲子，程映軒屏氣攝息地盯著沉默的男人，等待著他的回應。男人原本一臉嚴肅，只見他眉頭舒展開來，漸漸地，嘴角也泛起了笑意，如沐春風。

程映軒緊張的表情也鬆懈下來，露出一個由內而外的微笑，他明白自己成功了。

「映軒，我接受這個理由。」霍鄉說完，一手按住程映軒的後腦勺，一手捧著程映軒的臉頰，強勢地吻了上來。

紅潤的唇瓣吸咬相疊，霍鄉的舌尖像靈巧的小蛇一樣不停掃過兩排牙齒，主導著攻勢。還是那熟悉的薄荷糖的味道，在那舌尖竄進自己口腔內部的時候，程映軒失神地想，和初遇時一模一樣……

黏膜相互勾弄，涎液流得不分你我，鼻腔內又滿是自己深愛的男人的氣息，光是接吻就已經讓程映軒全身骨頭酥麻，雙膝軟得站不穩。

這個世界上的點點滴滴都在不停地改變和進步，人類的發展日新月異，霍鄉非常幸運，就在這說長不長的三年時間裡，醫生們找到了他所得的這種病症的治癒方法。

霍鄉和程映軒肩並肩走出醫院，兩手相攜。他從兜裡摸出一個熟悉的小記事本，程映軒看見了，奇怪地問：「這份遺願清單上的東西不是都做過了嗎，怎麼又拿出來了？」

「不，」霍鄉搖搖頭，翻開記事本上最後一頁，「還差一項沒有完成。」

紙頁上的藍色墨水，字跡整齊，後面還留了一小塊用來劃勾的空隙：「與程映軒相愛一生，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