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鵬

　　　金翅鳥，全稱金翅大鵬鳥。

　　　關於大鵬的神話傳說版本諸多，其他作者的小說裡也各有各的設定，邵羽記得他設定的是這一條：

　　　上古時期，龍鳳大戰，雙方死傷慘重，幾近同歸於盡，鳳凰死亡前留下兩子，孵化而出，一為孔雀，一為大鵬。孔雀與大鵬為異種，世僅存一，代代繁衍，血脈駁雜，已不如上古之時多矣。

　　　以上是理科生作者強行寫的、努力在描述上帶點古風的設定。

　　　翻譯一下就是上古的時候龍和鳳凰打了起來，兩敗俱傷差點把搞得一起滅族，鳳凰在死之前生下兩個蛋，萬幸都活了，一個蛋孵出了孔雀，一個蛋孵出了大鵬。這兩隻都是以前沒見過的新品種，天道那裡掛了號的，世界上只能同時有一隻孔雀和一隻大鵬，不能再多了，這兩種鳥繁衍的時候必須找別的品種的鳥，下一代的血脈就雜了，這樣一代代下來，神通之類的比上古那時候的第一代差多了。

　　　和邵羽兩人互通了姓名的金翅鳥少年葉芳時一邊翻著烤肉一邊道：「你認出我原形了嗎？」

　　　「嗯，翅膀金燦燦的。」自帶閃光特效，太陽底下尤其閃瞎眼，想想敵人也是可憐，大鵬的速度沒話說，他們的視角估計是眼前突然出現一片金光，晃得什麼都看不見，然後over——掛了都不知道怎麼掛的。

　　　葉芳時一秒跑題，喜滋滋道：「怎樣，很漂亮吧？」

　　　邵羽瞧了他一眼，實在沒法昧著良心讚美，只得委婉道：「太閃了沒看清。」

　　　葉芳時自得地嘆了口氣，搖頭晃腦：「沒福氣，欣賞不了本少爺的美。」

　　　邵羽：「……」

　　　大鵬，就是這麼自信。

　　　烤好了肉串，葉芳時熟練地小刀切片再倒上層花蜜，把肉串遞給邵羽和清嵐：「你們吃吧。」

　　　「你不吃？」

　　　葉芳時遠目：「吃膩了。」

　　　一直負責當壁花的清嵐師叔試探地咬了一口烤肉，立刻以比平常略快的速度吃起來，皮皮聞著香味在主人身邊急切地打轉，蹭到一塊後立即用前肢保護起來，嗅了嗅，又嗅了嗅，邵羽發誓，他居然從一張貓臉上看到了捨不得的表情。

　　　嘗了一口確實齒頰留香，邵羽吃完一串，總算恢復了矜持：「你的手藝真不錯。」

　　　葉芳時悲痛道：「一開始很糟糕，後來……熟能生巧了。」

　　　清嵐報的名字是墨子淵，沒錯就是這麼自然地用了弟弟的名字，他支著腮問：「你天天吃烤肉不成？不遠處便是登州城了。」

　　　葉芳時搖了搖頭：「孔蔚然的城，我才不去。」

　　　和金翅鳥少年待在一起不到一個時辰，邵羽二人組便get到了登州城主的名字，在整個登州城裡，知道這名字的人也不多。懷著種打聽八卦的心態，清嵐道：「你們關係不好？」

　　　葉芳時憤憤道：「他從來不肯承認我的羽毛比他漂亮！」

　　　……唔，事情果然相當嚴重啊。

　　　對羽族來說，這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了。

　　　邵羽決定在尊重他人民族習俗的前提下幫新朋友想法子，半晌道：「僱人幫你進城打包？」

　　　對方驚喜的臉彷彿也在閃著金光，開心地拉著他的手晃了幾下：「我怎麼沒想到！」

　　　美食是跨越種族的語言，兩人的關係瞬間從剛剛熟悉跳到親密，吃完烤肉後便開始湊在一起瓜分戰利品了——簡稱分贓。

　　　真正富有的人也不會來打劫了，不過方才的四人組窮得尤其出乎意料，葉芳時和邵羽翻遍了儲物袋，除了些許常規的靈石和丹藥外，也就發現了刻錄陣法的玉簡。

　　　葉芳時開靈識查看了一下，失望道：「這個陣法只有殘缺版，供築基期使用。」他轉向邵羽：「你要嗎？」

　　　邵羽不客氣地收下了。

　　　果然很殘缺，連陣法的名字都缺了，也不知道是誰記錄下來的。

　　　收了陣法，就不好再伸手要靈石了，邵羽想起自己的目的明明是賺錢的，只能咬著烤肉，望著天際白雲默默無語。

　　　見小夥伴吃完了，葉芳時笑嘻嘻邀請道：「我們去收租吧！」

　　　「大王，我們真的交不出更多了，兄弟們還要吃飯啊！」

　　　「大王，求您寬限些時日，現在討生活太難了！」

　　　「這是獻給大王您的禮物，還請笑納。」

　　　……

　　　邵羽木著一張臉，找到了反派的感覺。

　　　#好的大王，知道了大王！#

　　　#真是既酸爽又羞恥的稱呼呢#

　　　《炎帝》寫到一定的篇幅坑掉了，坑掉的那個地方叫做坑點，依照系統的意思，坑點之前的情節是固定的，需要宿主去維護，坑點之後的情節可以自由發揮，不過在前面很多事情都已經做了的情況下，其實也偏不到哪裡去了。

　　　如葉芳時、孔蔚然，都是坑點之前未曾出場的人物，作者在心裡想過設定，大綱裡或是沒寫或是稍稍提到幾筆，性格和思想都還未定型，在接觸之前，穿越到此的某人也不知道他們會是怎樣的。

　　　就比如現在，邵羽剛剛知道葉芳時所謂的收租，就是把登州城郊所有的強盜窩踩一遍，收保護費——全稱是「保護自己不被金翅鳥幹掉的費用」。

　　　唔，總算知道對方那一身金閃閃的身家是怎樣積攢起來的了。

　　　如此行事作風，真是……深得我心啊！

　　　邵羽興致勃勃地投入了收租這一項有利於身心健康的運動中。

　　　清嵐抱著認命了的靈貓不遠不近地跟在兩個少年身後，一手停在貓咪軟軟的、溫熱的肚皮上，若有所思：記得這一代的孔雀比大鵬年長幾百歲，孔蔚然成年就在幾十年前，想想年齡差距，再想想葉芳時清脆的嗓音……這只小金翅莫非還沒有成年？

　　　妖族分為三大類，水裡游的水族，天上飛的羽族，地上跑的獸族，如今水族和羽族都歸於鯤鵬的統領，獸族歸於雪狼麾下，至於上古的神龍鳳凰麒麟等神獸，久久不現於人前，許是死絕了。

　　　換句話說，本該處於羽族領地之中、鯤鵬羽翼保護之下的金翅鳥幼崽，逃家了？

　　　要不要通知孔蔚然來領人呢？

　　　這可是好大一份人情呢。

　　　清嵐撫著孔雀羽，深思。

　　　幾十年前他下山歷練的時候，靠給人卜卦賺靈石，也就是那時候，機緣巧合之下幫了孔蔚然一個忙，才得到了這篇孔雀羽的。這固然是打折卡，也是信物，若是直接毀去羽毛，孔雀甚至能有感應。

　　　唔，再想想吧。

　　　「大王救命！」

　　　「大王，請一定救救我們啊！」

　　　「這裡所有的財寶都可以獻給您！」

　　　……

　　　按照這伙強盜的說法，他們在這裡的窩被一個劍修發現了，那劍修也不是懲惡揚善的，他只是想找人鬥法磨練戰鬥技能，每天固定黃昏的時候來挑戰，一vs一群，掛了一個就走，第二天再來，強盜們奇招迭出，但都不奏效，已經被那劍修嚇破了膽，集體搬了一趟家，然並卵，劍修還是固定時間上門，一出現必帶走一條命。

　　　刷怪練技能熟練度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葉芳時被吵得心煩：「你們領頭的呢？」

　　　「大當家、大當家他死了！」

　　　「大王，您可一定要為大當家報仇啊！」

　　　「大當家平日最是敬仰您了，現在正在九泉之下看著您哪！」

　　　……

　　　親，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好歹也是練氣期築基期的修士，能有點超凡脫俗的樣子嗎？大當家、大王……還真當自己是玩角色扮演呢？沒有一個成氣候的。——不過如果真成了氣候，孔雀就要出手了吧？

　　　所以說，幸好都是些跳樑小丑，栽在他們手裡的也是沒什麼身份背景的低價修士，才能安然存留到現在麼？難怪都很窮呢，畢竟目標也是要挑的，如葉芳時這樣全身上下寫著土豪二字的、一看就有身家有背景的，誰敢動手？

　　　有四個反例剛剛掛掉了。

　　　金閃閃少年的俊俏的臉上蒙上一層寒霜，和滿臉燦爛予人活潑爽快之感不同，沉下臉的少年身上彷彿有種莫名的威懾，強盜們的聲音不自覺小了下來，葉芳時轉臉問小夥伴：「你覺得我應該救他們？」

　　　——作者的腦洞中彈出了一個對話框：選擇支線「救人」，強盜存活一二，獲得友盡結局，評價：三觀不同怎麼做朋友；選擇支線「不救」，遊戲繼續進行。

　　　邵羽驚訝臉：「怎麼可能？」聖父大鵬什麼的，想想都惡寒。

　　　葉芳時臉色緩和了不少，勾起嘴角：「你說該怎麼做？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強盜修士們眼巴巴去瞧邵羽。

　　　一群資質不行人品低下自甘墮落的大叔一起期待地望著你……這畫面太美。邵羽鬱悶地瞪了葉芳時一眼，笑了笑，笑著緩緩道：「如果有只養來下蛋的母雞不久就要死了，你們會怎麼處理？」

　　　強盜們沉浸在這明媚的笑容裡，訥訥無言。

　　　葉芳時滿臉燦爛，搶答道：「自然是趁著還沒死宰了吃肉！」

　　　話音未落，金色飛劍已然出鞘躍入空中，一柄巨大的飛劍虛影，遮蔽烈烈日光，在被其壓制、動彈不得的強盜們頭頂壓下，緩慢的、沉凝的、堅定地，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金色的虛影即使在登州城中也瞧得清清楚楚，一個穿著華麗非凡的美麗男子走到窗邊，皺了皺眉：「那傢伙怎麼在這裡？」

　　　動靜真大。

　　　清嵐收起了孔雀羽，惆悵：恐怕不用通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