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齊聚

　裴祈安的內心是崩潰的。

　而有一個人，比他更加慘烈。

　此人姓秦名雪陽，正在一艘行駛的飛舟上。

　白旗拍了拍他的後背，擔憂道：「喂，你還好吧？」

　秦雪陽已經忙得不想說話，只能擺了擺手，繼續頂著一張生無可戀臉下廚。

　是的，他正在努力做飯。

　給一群貓吃的。

　皮皮確實很用心地在招待客人。

　畢竟這是主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呢=V=

　新鮮上任的貓大王躊躇滿志。

　——然後秦雪陽就被喵喵們淹沒了。

　「喵~ ＞▽＜」

　「喵喵~喵喵喵~喵~」

　「喵~喵咪~」

　見他坐在甲板這頭，貓咪們立刻掛了上去，肩膀上、懷裡、腳邊到處都是毛茸茸在蹭著，軟軟的喵喵聲此起彼伏，秦雪陽覺得挺新奇的，貓糰子很可愛，又是為了表達親近，於是抱起其中最小的一隻，摸了摸小腦袋。

　小貓立刻舔了舔他的手。

　舌頭上的倒刺讓感官敏銳、毫無防備的修士一縮，傷心的小貓立刻掙開他跑了，也不跑遠，就在幾米外側對著他蹲著，偶爾轉頭瞧瞧，尾巴在甲板上一搖一搖。

　若是養過貓，便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做；若是有過女友，便會知曉此時的情況；若是瞭解「傲嬌」這個詞，便會採取相應的行動……然而秦師弟是多麼乏味的一個人啊！在他幾十年的生命裡，除了粉清霄真人，一直循規蹈矩，就沒經歷過什麼稍有出格的事情。

　哦，和邵羽去找煥陽草那次，也可以歸結為粉清霄真人的產物。

　某種程度上來說，秦雪陽和於歌有些像，尤其是和對方學了兩個月廚藝之後，又有一個地方相像了。

　所以他沒管那隻不知道在幹嘛的小貓。

　結果……走到哪裡都會粘到蒼耳這種渾身是刺的小植物真是夠了= =

　白旗笑著告訴他，貓都是這樣的，這時候服個軟賠罪就好了，秦雪陽索性做了條魚去端給小貓，於是聞到香味的所有喵都激動了。

　「喵~ ＞▽＜」

　「喵喵~喵喵喵~喵~」

　「喵~喵咪~」

　見他坐在甲板這頭，貓咪們立刻掛了上去，肩膀上、懷裡、腳邊到處都是毛茸茸在蹭著，軟軟的喵喵聲此起彼伏……這個情景是多麼地相似啊，簡直虐到讓人想哭，秦雪陽試著想走，根本邁不開腿。

　於是好脾氣的秦師弟只能努力做飯，他本想藉口去取食材逃開，可「善解人意」的白旗主動遞了過來[手動拜拜。

　「在忙？」邵羽來到廚房：「我們快到了。」

　「好，馬上做完。」

　秦雪陽正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最開始那條魚他為什麼要做呢？

　全程都在和阿肥說話的喻子炎跳了出來，急匆匆往外跑：「終於到了，我通知了焦師兄，不知道他們到了沒有！」

　飛舟停了下來。

　不需要降落，修士們個個自帶飛行技能，邵羽和於歌一下去，就瞧見了鯤鵬的身影。

　在場的人不少，可任何一個人第一眼瞧見的，一定是他。

　很難說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明明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但就是有種站立在世界中心的感覺，用漫畫來形容，大概是他是繪者精心刻畫的主角，全彩上色，其他人就是連臉都沒有全畫出來，黑白線條草稿的路人甲乙丙丁吧。

　邵羽被自己的聯想囧住了。

　鯤鵬微笑：「素羽，你來了。」

　即使是常常在鏡子裡見到自己這張臉的邵羽，在此等容色攻勢下，也不免恍惚了一瞬，而後親熱地叫了起來：「爹！」他稍稍張望：「就你來了？」

　鯤鵬傲然道：「他們飛得太慢了。」

　邵羽：「……」

　所以你就把材料人工什麼的全甩掉了嗎。

　突然覺得爹爹有點可愛，這一定不是錯覺=V=

　清晰地見到那雙眸子裡的疼愛寵溺，邵羽調皮地笑了笑，在大庭廣眾之下投入了鯤鵬的懷抱，蹭了蹭。

　——設想中這是個擁抱，但忽略了papa比較高這個因素[蠟燭。唔，反正需要保持威嚴的是射日觀掌門於歌，自己的形象不重要吧？

　素吾很是驚喜。

　在天荒眾人面前兒子和自己親近，和在天元是不一樣的。大鯤鵬一直擔心幼崽在天元長大，受到人族的熏染比較多，會覺得有妖族血脈是件需要顧慮不能公開的事情，畢竟這會給他在天元的名聲或是安全帶來負面的影響，現在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公開或不公開，各有利弊，但從素吾的內心來說，他恨不得告訴天下地下每一個有靈智的生物：這是我家崽崽！

　遮蔽天日的羽翼、金綠色光芒、浩大的威勢、世所僅見的容貌……鯤鵬的身份呼之慾出。

　見多識廣的修士早已猜出男子的身份，認不出的修士，也知道對方是惹不起羽族來客，是以眼見男人正和兒子親熱，有好些人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如雞，即使腦海中的思緒快要沸騰，也不說一個字。

　剩下的人，都在仰頭。

　兩張相似的、無瑕的臉龐湊在一處，畫面實在美不勝收。

　木通脫離大部隊轉了個方向，從側面欣賞起來。這個角度，兩張臉都可以看到啊，又有新素材了！唉，畫一個百花羞就夠難了，現在居然還要畫百花羞她爹和她兄弟，真是甜蜜的煩惱。

　等父子倆分開，時間已經過了好一陣子，低頭的人固然覺得難熬，抬頭的人卻覺得還沒看夠，結束太快。

　於歌此時才開口：「爹。」

　鯤鵬瞧了他一眼，神色還算滿意，畢竟是兒子把人叼走不是人把兒子叼走，這點他還是分得清的——看兩人的性格和相處模式，就知道誰是做主的那個了。

　邵羽促狹地眨了眨眼，傳音：「不是叫爺爺嗎？」

　於歌：「你走！」

　秀江城主過來行禮，落落大方：「伯父，方才失禮了，還請勿要見怪。」

　鯤鵬淡淡頷首。

　邵羽友好地笑了笑：「碧殷，要麻煩你了。」來得早，自然是想要幫忙的。

　女修身後，翅膀有點抖，方才好容易才沒有原地表演墜鳥的青色大鳥，終於還是墜落了。

　王和小殿下看我了！小殿下還對我笑了！嗚嗚嗚……灑家這輩子值了！

　「咚」

　塵土飛揚，發出好大一聲。

　雪衣和花漾趕緊把血煉宗的鸞鳥拉回馬車上，同時鬆了口氣，相視一笑。花堤城之後，兩人再次出現便是在血煉宗裡，誰也不知道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她們的感情突然變得極好，如同親生的姐妹一般。

　裴祈安也不得不打了個招呼。

　邵羽有點驚訝：「裴道友，你穿成這樣……」

　能不提撞衫的事嗎，某人心中淚流滿面。本想找個機會換一件的，但素吾和邵羽幾乎是前後腳來的，根本沒留機會給他啊！

　「……不方便做事吧？」

　裴祈安無語半晌：「我一會換一件。」

　原來你想的是這個嗎？

　可憐的血煉宗大弟子‧免費勞工完全沒有感到安慰。

　叫我幹活為何如此理直氣壯，和碧殷好歹會還會說句客氣話呢……等等，這豈不是說明我們比較熟？

　裴祈安覺得自己需要清醒一下。

　今天他多愁善感地像個孕婦，平日裡的冷靜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太失常了。

　他們直接降落在了天縱印所化的山上。

　站在天上的時候，鯤鵬已粗略打量過此處的地勢，此時站了上來，卻是「咦」了一聲，而後笑了起來，傳音道：「這是於歌的仙器？」

　邵羽：「對，名為天縱印。」

　於歌：「是，此印名為天縱，可變幻大小。」

　咦？

　兩人這才發現，傳音竟然連接了三個人。

　↑打個比方的話，普通修士用的是企鵝1.0版本，只能私聊；鯤鵬papa用的是升級後的2.0版本，可以建立討論組，某些功能類似於企鵝群，支持好幾個人一起聊天，並且每個人發的消息其他人都可以看到=V=

　鯤鵬繼續道：「門派就建在這座山上？」

　邵羽：「我們商量過了，主殿和真傳、內門弟子的洞府設在天縱山上，外門弟子和客人的起居之處設在濁氣曾環繞的那座山上，這樣萬一有強敵來犯，可以把人聚集起來，整個門派一起飛走。」

　想想某天來犯之敵見到山門起飛，表情一定非常驚喜，保存下來妥妥的N臉懵逼.jpg。

　嘖，為什麼這裡沒有照相機。

　「只是飛走？」鯤鵬含笑道：「仙器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這天縱印中含有『鎮壓』的法則，若是用對了方式，威力十分可觀。」

　一瞬間想到葫蘆娃化成一座七彩山鎮壓蛇精真是對不起啊。

　邵羽內心跪下懺悔。

　於歌則是想到，家族滅門的那一天，便是這山從天外飛來，重創了強敵。

　↑論思維的不同=。=

　「而且，若我沒有看錯，這仙器已有靈智了。」

　「啊？」*2

　鯤鵬閉目感受了一會兒，道：「小仙器挺有意思，它在偽裝自己，看樣子當初不是自願認主的吧？」

　於歌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天縱印是於家的夙願，為此所付出的，是幾代人的努力，和他所有親人的血。

　鯤鵬忠告：「好好養著吧。」

　不論如何，仙器僅僅是法寶，帶來災禍或是帶來助力，取決於使用者。

　碧殷和裴祈安為首的血煉宗弟子安靜地立在一旁。

　儘管知道幾人在傳音，完全將他們拋在了一邊，也無法生出怨懟之心，蓋因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在修真界，實力就是話語權。

　「你們在這幹嘛？」

　先去奇異門轉了一圈的喻子炎拉著秦雪陽落在山上，四處張望，奇道：「什麼都沒準備？這怎麼搞？」

　——可能是缺了某個弦的原因吧，喻少年第一次見到鯤鵬，怔住的時間堪稱在場眾人之最短，並且沒發現秦雪陽已經不動了。

　鯤鵬抬眼望向遠方：「來了。」

　眼前再次一片黑暗的時候，眾人淡定多了。

　視野回覆光明，才瞧見那是鳥群，許許多多的鳥，或大或小，夜鶯百靈烏鴉繡眼畫眉金雕……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最叫人震驚的是，飛在最前的那隻烏鴉，背上居然是一座宮殿！

　「竟、竟然有這、這麼大的烏鴉！」

　「果然是妖王的手筆。」

　「天啊！天啊！天啊！」單曲循環。

　「幹嘛打我？」

　「免得你把臉丟盡了。」

　「我一直以為畫眉是一種小巧可愛歌喉動聽的嬌小的鳥兒……這麼大，我有點不想再養畫眉了怎麼辦QAQ」

　……

　山上眾人都飛開了。

　領頭的烏鴉落了下來，一側翅膀傾斜，緩緩將宮殿安置在天縱山上。

　有了鯤鵬的提醒，邵羽和於歌都注意到，揚起的塵土之間，山頂和宮殿接觸的那一塊地面突然變平了，更神奇的是植被瞬間消失了，也不知道被天縱山臨時挪到什麼地方去了。

　兩人：「……」器靈你好。

　大烏鴉馱著宮殿，方才被它擋住、跟在後面的百靈放下爪子上兩匹目測暈過去了的駱駝，其他鳥兒們則是各自帶著禮物，一隻隻飛到山頂上放下，不一會兒就堆了一座小山。

　這下有得忙了。

　山腳下，木通深深吸了口氣，手裡捧著盆花，再次給自己默默打氣後，揚聲道：「請問兩位道友是否射月谷高徒？在下清溪派木通，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