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猜想

　心魔是什麼東西呢？

　在邵羽的理解中，這就是不符合正統修道認知中的那些東西，比如貪婪怨恨之類的，總之是一切和清心寡慾，清正端方無關的東西，即使是正確的理念，太過頭了也會成為阻礙修行的執念。

　如他這般的，心魔會幻出什麼樣的景色呢？

　邵羽甫一入定，就見到了寬衣解帶、笑容嫵媚的『於歌』。

　「……」

　他心情有點複雜：「誰COS的？表情太假了。」

　下一瞬，這景象消失了。

　嘖，玻璃心。

　邵羽發現自己站在金鑾殿上。

　一群人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正當他以為自己就是這個萬歲的時候，『於歌』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對他道：「母后，自今日起，你便做我的皇后吧！」

　不他一定是沒有睡醒。

　幻境各種輪換，內容疑似狗血小說大亂燉，雖然每一個腦洞在邵羽看來都很沒有邏輯沒有新意，但『於歌』總是在其中打卡，一會兒扮演酷帥狂霸拽的皇上，一會兒是吟詩作對的才子，還有時候是遙遠星空中的機甲戰士……邵羽的表情完全空白了，內心除了一串點點點外毫無波動，麻木了。

　雲霧過後，又是新氣象。

　這一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邵羽不知道自己會待多久，索性開始打坐了。

　打坐復打坐，怎麼算也應該過了幾年，他覺得無聊了。

　心魔劫裡的時間流速肯定和外面不一樣，不可能過了這麼久，可在這個黑暗的環境中，邵羽的確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不需要水和食物，身體卻告訴他『過了很久』這個信息。

　他有些煩躁。

　黑暗是否真的無窮無盡？

　外面是什麼？

　邵羽嘗試著取出自己儲物袋中的東西，都沒有反應，除了桃花扇。

　為什麼？

　扇子和其他法寶的不同之處，是系統出品，還是已有器靈，還是伴隨的時間最長？

　也聯繫不上系統了呢。

　邵羽在空曠的黑暗中行走，腳下不知是路還是什麼的東西十分平坦地承托著他，他在某個地方停下，似乎被冥冥之中的什麼東西牽引一般，揮出了一道風。

　黑暗被撕開了。

　進入視線的是灰濛蒙的一片，奇異的死寂在他心頭流淌，如此荒蕪的景象竟有種熟悉的感覺，沒有山清水秀，更沒有走獸飛禽，如同一個新生的、矇昧的世界。

　突然想起上帝創世，莫名的衝動驅使著他啟唇：「要有光。」

　明亮的光線從四面八方湧出！

　太過耀目了。

　邵羽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便瞧見了自己的識海。

　蒼茫而蔚藍的海。

　中央懸空的、滴溜溜旋轉著的金丹有了極微小的裂縫，中有金色的霧氣洩出，瀰漫在識海之中，裂縫越來越大，霧氣已經將金丹整個籠罩，瞧不分明。不知過了多久，一截軟乎乎的、蓮藕似的手臂從霧氣中伸了出來，手掌上還拿著把小扇子。

　霧氣逐漸朝內收縮，露出了裡面的模樣。

　這是個娃娃。

　模樣是本尊二頭身的Q版，臉上有嬰兒肥，盤腿坐在識海中央，穿著身繁複華麗的袍子，上面繡滿了桃花，頭上還有個小小的頭冠，戴上去完全沒有威嚴，更顯得可愛了，有一種小孩強行裝大人的感覺。

　元嬰？

　挺可愛的。

　【是呀是呀，真可愛~】

　一條小白魚從藍色海洋裡游出來，開心道。

　邵羽：「……」

　系統無論出現在哪裡都不奇怪了，真的。

　這魚蹦跶了幾下，道：【宿主，來游泳嗎？】它眨了眨眼，很期待的樣子。

　不是說魚沒有眼皮的嗎？！

　好吧，這不是普通的那一款。

　邵羽變成一條小黑魚，也入了水。

　白泥靈巧地湊過來，游在它身旁，身上那種帶著淡淡暖意的光芒讓人心寧神靜，邵羽整理了一下思緒，道：「白泥，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小魚吐了個泡泡：【剛才宿主沒看見我嗎？】

　剛才看了很多東西，也吃了幾次全魚宴，你是其中哪一條嗎？

　邵羽吐了一串泡泡。

　系統界面可以召喚了。

　不出意外，裡面有個升級任務是提升到元嬰的，獎勵是一疊千變萬化符，可惜前面的懲罰還沒完，暫時接不了新任務。身上一輕，他睜開了眼睛。

　還沒劈完？

　屋子裡的法寶七零八落，還有幾件完全失去了光澤，顯然，在他度心魔劫的時候，這些法寶給他擋災了，不過按理說應該是渡完劫才形成元嬰的，怎麼現在？

　邵羽回頭瞧了一眼於歌，他臉色蒼白，半身化龍，虛弱地點了點頭。

　混合版的天劫真是好沒道理，兩人元嬰已成，又何須劫難？

　邵羽認真地注視著上空凝聚的雷電，低頭在扇子上寫了幾個字，將其甩了出去。

　小桃靈性十足，扇子到了烏雲之前展開，上書：你搞錯了。

　天道：……

　雷電仍舊劈了下來，瞧著氣勢洶洶，威力卻小得可憐，可以說是外強中乾的典型，總感覺是一個計算失誤的存在為了不丟面子弄出來的排場——大概是錯覺吧。

　邵羽扶住額頭，沉思。

　觀影的那一次，見到有個人執扇分開了混沌，這一次又有類似的景象……剛剛那個設想，難道是真的？

　「燒魚？」

　「？」

　於歌吞了顆靈藥，氣色好了一些，眼睛亮亮的：「我們找個地方，去鞏固一下修為吧。」

　鯤鵬自然早有安排。

　此時兩人初嘗禁果，又是情到濃時，鞏固修為變成雙修，也是理所當然。

　「混蛋，我就不信我贏不了！」

　「嗯……」

　逆鱗真是個好東西。

　不過邵羽還是在一堆法寶裡找了件蛇皮甲，兩人又發揮自己的半吊子煉器手法，壞了好幾次以後才終於煉出了幾塊白色的鱗片，給於歌貼在了脖子上。

　這種要害位置，雖說在床上是種情趣，可若是被敵人發現甚至利用，可就相當不妙了。

　就在走出鯤鵬準備的宮殿那一剎，他接到了N個系統通知：

　【叮！恭喜宿主後援團增加一人，現有6/100，~\(≧▽≦)/~】

　【叮！恭喜宿主後援團增加一人，現有7/100，~\(≧▽≦)/~】

　……

　【叮！恭喜宿主後援團增加一人，現有100/100，~\(≧▽≦)/~】

　邵羽：「……」

　妖王兒子的身份傳開了？

　白泥善意人意道：【之前不能打擾宿主嘛~】

　一隻百靈飛來，化為了玖沐：「殿下總算是出來了，王正在處理公務，他可是很想你呢，一會就該找來了。」

　「殿下？」

　「成年以後，就是殿下了呀。」

　「我的身份已經傳開了？」

　「還未。」

　那麼後援團是怎麼增加的？

　去小夥伴們居住的偏殿的路上，幾個宮人偷眼瞧著他，竟然羞紅了臉。

　邵羽莫名。

　先前並不是這樣的。

　它變成一隻小鳥，脖子上掛著一隻小龍去偷聽。

　「真俊的小哥~」

　「是呀，那天我都聽到了，玖大人說它一次就四天呢……」

　「小聲點，羞不羞！」

　邵羽：「……」好像知道後援團是哪來的了呢。

　於歌：「……」怪我咯？

　他們默默變回了人形，繼續走。

　院子裡，薩摩耶和貓咪正在玩耍，兩隻都是一頭一身的草屑，於歌怔了一下：「彥封呢？」

　大狗趴下來，悶悶不樂道：「他回族裡了。」

　小烏鴉和它不一樣，族長的兒子，不會一直流浪的。

　「主人！喵~ ＞▽＜ 」

　皮皮衝到主人腳邊，打了個滾，露出軟軟的肚皮來，求撫摸。

　唔，貓會這樣嗎？

　總感覺是狗的習性呢。

　大概是和白旗學的吧，那麼白旗會對著誰這樣做？

　邵羽覺得，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蹲下來摸了摸貓咪暖乎乎的肚子，把它抱起來擱在肩膀上，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問：「白旗，你現在還想做王城的城門官嗎？」

　大狗晃了晃腦袋：「想！」

　沒忍住摸了摸狗頭，邵羽笑道：「我會和爹爹說的。」

　元嬰之後，少年周身的氣息更平和，更柔緩，帶著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體貼和包容，薩摩耶人立而起，兩爪搭在他膝蓋上，趴下來貼在他腿上，舌頭從嘴裡伸出來，憨笑。

　於歌默不作聲把狗搬開了。

　薩摩耶不解：「怎麼了，小歌？」

　於歌：「……」

　邵羽幸災樂禍：「於歌，你自己解釋吧。」

　皮皮茫然：「等等，他就是於歌？」

　邵羽點頭。

　「那邵歌呢？」

　「也是他。」

　貓咪懵逼了。

　它的小腦瓜顯然不適合思索這麼複雜的事情，眼睛裡都要出現蚊香圈了，然而還是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只見花喵嗷地一聲，從主人肩膀起跳撲在了於歌頭上：「叫你搶我的小魚乾烤乳豬煎餅肉包栗子！明明不是幼崽了不要臉！接招！」

　反應的內容就不強求了……吧。

　「皮皮你下來！」

　「喵喵喵喵喵！」

　大狗見他們正在『玩鬧』，也開心地上去湊熱鬧，時不時撲一撲，讓於歌差點沒能保持住平衡。

　邵羽含笑觀賞了一會兒，道：「皮皮，你忘了誰做飯嗎？」

　一個月下來胃口被養刁了的貓咪道：「宮裡的廚子啊！」

　邵羽嘆了口氣：「那你就一直留在宮裡吧。」

　跟著主人=會出宮=於歌是廚子=得罪了沒有好吃的，皮皮喵慘叫一聲落下地來，一雙黃橙橙的貓眼格外誠懇：「於歌你會繼續做飯給我吃的對吧？」

　於歌笑容爽朗而陽光，點了點頭。

　皮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