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潘景華討厭肖致然的理由太多了！

　肖致然的生母唐敏是他小姑姑婚姻中的小三，肖致然是小三的兒子，討厭！小時候大家一起欺負肖致然，但大一點了，溫天翊總是偏心肖致然，最喜歡和他一起玩，潘景華覺得哥哥被搶走了，最討厭肖致然了！潘景華還親眼看到他勾著溫天翊不幹好事，走上男男的不歸路！他始終認為肖致然會毀了他最崇拜尊敬的哥哥！真是討厭死他了！

　本來之前兩年肖致然去了國外，潘景華看著他們已經斷了還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肖致然一回來，他們又重新好上了！

　別以為他是個雛就看不懂。肖致然“生病”的症狀，分明是做愛過度的後遺症！

　別人不會把溫天翊和肖致然的關係往那個方面想，潘景華卻一下子想到了，心裡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不明白他素來聰明理性的哥哥為什麼會一而再地栽在肖致然這個狐狸精手上。

　誠然，他必須承認肖致然除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外，在工作上也有可取之處，是個有能力的人。問題是，他和溫天翊都是男的！他們還是法律上繼兄弟！他們這樣，不符合道德，是亂倫！

　溫天翊看到潘景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我哥不可能這麼蠢”的難以置信樣，微微眯起眼。

　“這一次你再敢對溫天蓉胡說八道，別怪我不顧兄弟一場的情分。”溫天翊低聲警告道。

　潘景華捧著心，好受傷：“哥，你不能這樣！肖致然憑什麼？他是你的弟弟，你是他的哥哥，你們叫同一個男人做‘爸爸’。你們這是亂倫！”

　溫天翊挑著眉，雲淡風輕說：“叫同一個男人做‘爸爸’又不一定是兄弟。”

　潘景華條件反射地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

　叫同一個男人做“爸爸”的除了兄弟，還有……夫妻？！

　潘景華臉色一變，脫口而出：“我才不要叫肖致然做‘表嫂’！”

　溫天翊“噗”地一笑：“……好，我不勉強你。”

　潘景華反應過來：“哥，他有什麼好，你怎麼就對他、對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狠狠把肖致然霸住，只有他能欺負。誰碰肖致然，他就發狠。簡直像中了魔咒一樣，死活放不開手。

　溫天翊拍了下他的腦袋：“行了，他是我的人。我們的事，你少管。專心工作！別以為林晟走了，我就停止對你的考試。”

　潘景華的臉垮下來，然後又醒悟地跳腳：“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做得那麼明顯，一點都不掩飾！你瞞得住一時，瞞得住一輩子嗎？如果你一定要和肖致然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姑父的心情？”

　溫天翊面無表情了幾秒，盯得原本張牙舞爪的潘景華登時小了幾寸。溫天翊說：“你別操這個心。我想要的東西，除非我主動放棄，否則誰也阻止不了我！真有要曝光的一天，曝就曝！我不怕別人的非議。即使是我爸也無權命令我，我會努力說服他接受。”

　潘景華張大嘴，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溫天翊已經想得那麼長遠！更令他覺得恐怖的是，這長遠的想法代表著溫天翊的認真。他是認真地想和肖致然像正常夫妻一樣永遠在一起。

　天哪嚕！

　潘景華抓著臉，一張“寶寶做不到”的崩潰臉看著溫天翊。

　溫天翊透過他，其實可以看出其他家人的態度。但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放手，就不是溫天翊了。他看著潘景華，認真說：“景華，如果你真的當我是你哥，試著接受肖致然。只要你肯放下偏見，你會發現他是個不錯的人。”

　潘景華苦著臉。溫天翊說到這個份上，他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如果他當個瞎子聾子，以後被其他人發現他知情不報，他就別想有一塊好皮了。關鍵是，他真的很怕溫天翊走上歧路，誤了一生。

　可是溫天翊沒空和他傷春悲秋，拍拍他的臉威逼利誘他守口如瓶，然後讓他去工作，不要胡思亂想。

　*

　中午下班，溫天翊揪著肖致然去吃午餐。這是之前沒有的待遇。肖致然在眾目睽睽，尤其在潘景華充滿怨氣的目光之下，沒有違抗溫天翊，但也有點不自在。

　說也奇怪，以前跟著溫天翊，被他不當人用，在溫耀志和唐敏的眼皮底下滾床單都滾過不少，別說溫天翊做得理直氣壯，連肖致然也很坦然，完全不怕被人發現，有時甚至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感。

　現在時隔兩年又上床了，但僅僅是一次，肖致然已經覺得臉皮有點受不住。

　事實上溫天翊並沒有幹什麼，既沒有特別溫柔，也沒有故意做出親密的宣示所有權的舉動，只是盯著他吃飯。

　“太瘦了，體力不夠。”溫天翊反復念叨。

　肖致然用他侍候這位少爺十年的瞭解直接翻譯：抱著硌手，不耐操。

　溫少爺喜歡軟中帶硬的手感，而且他精力旺盛，體格過人，一直堅持運動，現在家裡還有專供他消耗體力的諸多器材，拳擊沙袋時不時被他打爛一個，又換一個。作為他的床伴，跟不上他的體力是一個罪過。

　肖致然以前也有跟著他練。雖然被逼雌伏，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他不想被溫天翊看輕。所以那時的肖致然身體素質相當不錯。

　但出國兩年，肖致然花了更多時間精力在學業上，常常食無定時，日夜顛倒，他那張漂亮的臉能保持住已經是一個奇跡。體能上的的確確是倦怠了，上次床就被溫天翊看出來了。

　無視溫天翊滿腦子的黃色廢料，肖致然也意識到體能差確實不太好。總經辦的工作壓力大，沒有一個好身體很難撐下去。而且以他的心性，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撐下去，而是發揮得比別人更出色。

　別人稱讚他作為新人竟然（勉強）跟得上溫天翊的工作節奏時，肖致然一點都不高興。他覺得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要知道他一直認為自己在智商上完全輾壓簡單粗暴的溫天翊，沒想到不到兩年就被溫天翊逆襲了。

　所以肖致然很認真地吃飯。他還打算回家後保持鍛煉。

　溫天翊最喜歡他乖乖聽話的模樣，當然，偶爾反叛一下也別有風味。他現在是寶貝失而復得，怎麼看他怎麼喜歡，心癢得不行。

　到了下午下班，溫天翊也拉著肖致然一起走。

　肖致然說：“我有開車上班……”

　溫天翊說：“鑰匙拿來，我叫其他人開回去。”

　肖致然牢記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溫天翊面子，說了句“不用了，明天我再開回去”，忍氣吞聲跟著他走。

　上了車，溫天翊方向盤一轉，駛出溫氏大樓。

　溫天翊問：“你今晚想做飯嗎？”

　肖致然被逼跟著他，正不高興，聽到這一句感到莫名其妙：“做飯？”

　溫天翊說：“我跟家裡說了，今晚不回去吃。我叫人買了食材堆滿冰箱。如果你願意做飯，就回我那裡。如果不想做，我們到外面吃。”

　肖致然深呼吸，溫溫柔柔說：“天翊，你到底想幹什麼？”

　溫天翊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吃飯啊。”他眼裡寫著“我不是說了嗎”。

　肖致然說：“我不是你傭人。”

　溫天翊說：“你當然不是。你現在都不叫我‘少爺’啦。”

　肖致然不善問：“我不是你傭人，為什麼我要幫你做飯？”

　溫天翊沒好氣說：“因為我不會做啊。我不是問了你意願了嗎？你願意做就做，不想做，我們到外面吃。你的腦袋怎麼轉不過彎？”

　肖致然氣結。溫天翊你這個直來直往的混蛋好意思抱怨我腦袋轉不過彎！

　過了一會兒，肖致然恢復平靜，他輕輕說：“溫天翊，那一晚是意外。只是兩個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和感情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

　肖致然說完，不自覺屏息。他擔心溫天翊會勃然大怒。然而溫天翊只是十分鎮定地“嗯”了一聲。

　肖致然不由得一直盯著他的側臉，又小心翼翼說：“既然那一晚沒什麼，我們應該劃清界線，各走各路，不要牽扯在一起……”

　溫天翊說：“首先，我們住在一起，除非你下定決心搬出溫家。其次，我們工作在一起，你是我的貼身秘書。你想怎樣和我劃清界線，各走各路？”其實還有第三，上了他的床，想上過就算？呵呵，他又不是慈善家！

　不過溫天翊聰明地沒有把第三點指出來。他一說，肖致然肯定炸。不久前剛被他做得下不了床，肖致然的臉皮已經薄到一定程度。溫天翊作為既得利益者，身心還超級舒暢，所以不介意在口舌上讓著他一些。反正都是肖致然自顧自說的，他什麼都沒答應。

　肖致然說：“我指的是私事上。”

　“你不是說了嗎？兩個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既然有需求，就找男人啊。我找了你。”溫天翊理所當然說。

　這種說法刺耳極了，肖致然脫口而出：“可是我沒找你！”

　溫天翊猛地一踩刹車，肖致然向前顛了顛，一轉頭就看到溫天翊朝他咧出白牙，陰森森的：“你還想找誰？”

　肖致然有種說錯話會被他當場捏死的感覺。識時務者為俊傑，肖致然說：“……我誰也不找。”

　溫天翊瞪著他，見肖致然低垂的漂亮臉蛋上閃著脆弱與倔強，心裡微微一軟。

　雖然他死不承認，但那一晚在他樓下等了四個小時，已經是這個人所有的讓步。

　他踏出了第一步，那麼，第二步，他來。

　溫天翊重新啟動車子，慢悠悠說：“既然誰也不找，就考慮一下我吧。都追了你半天了，你怎麼那麼遲鈍？”

　肖致然像突然停止呼吸那麼安靜。

　許久許久，他才啞聲道：“我……又沒有答應，你憑什麼要我跟著你走……”

　“憑我是你哥，你身體沒有以前好，我要盯著你吃飯。”

　“……霸道，惹人厭。”

　“我是你哥。”

　“追求弟弟的哥？”

　“追求你的，是你的追求者。不是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