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溫天翊認真地想找徐崇和徐芷柔算帳，但自那日之後，這對父女銷聲匿跡，對外的說法是出國度假。徐崇的公司一向由職業經理人打理，即使他不在一段時間，公司的正常運作也不會受到影響。

　溫天翊心裡不屑想：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除非他們打算永遠離開華安市，不然，他總有可以報仇的一天！

　溫天翊也沒有把他們對他下藥的事報到到警方這個層面。畢竟這件事太過不光彩，也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定對方的罪。一旦鬧出來，反而節外生枝。

　另一方面，之前對外賣過溫氏消息的人事總監小劉這條線有了新進展。他指認出向他買消息的那批生臉孔，來自所謂的“福秋”公司的人。那批人的其中一個人曾經在徐崇的公司任職，不久前辭職去了外省。可是肯定徐崇和之前針對溫氏和溫耀志的事件脫不了關係。

　看來徐崇不單只想破壞溫天翊和肖致然的關係那麼簡單，他和溫耀志有仇怨，正想方設法報復溫家。

　本來以為有了確切的懷疑物件，事情會好辦得多。但最近的幾樁事還比較容易查，關於徐崇和溫耀志有何仇怨，卻是怎麼也查不出。溫耀志再三肯定他和徐家八竿子打不著，完全沒有半點關係。

　調查陷入死胡同，溫天翊和肖致然也只能暫時把事情放下。

　溫天翊想找人算帳找不著，憋得一肚子火，偏偏他的母親大人潘淑蘭還一頭撞上來——她非常想知道溫天翊和徐芷柔的進展。難得出現徐芷柔這麼一個適合做兒媳婦的人選，潘淑蘭一點都不想被別人截胡。

　溫天翊剛想在電話裡發脾氣，眼角瞄到肖致然經過，突然改變主意，約潘淑蘭吃飯。潘淑蘭想到上次那頓飯沒有吃成，她又剛好有空，就答應了，完全沒想到兒子會朝她扔一個大炸彈……

　掛了潘淑蘭的電話，溫天翊對走進辦公室的肖致然說：“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吃飯？”

　這是常有之事，肖致然沒有多想，點頭同意。

　溫天翊勾唇：“和我媽一起吃。”

　肖致然立時一僵，抬起眼看著他：“和你媽，潘、王太太？”他的尾音微微上揚。

　真是難得一見的表情！溫天翊雙手交握，撐著下巴點頭：“對。”

　“你帶上我，打算幹什麼？”

　“你說呢？”溫天翊攤手，“讓她下次又介紹一個女人給我，餵我吃顆藥？”經過之前徐芷柔下藥的事，他現在除了肖致然是誰都不敢相信，包括溫耀志在內。因為他不確定在涉及兒媳婦和孫子的問題上，溫耀志會如何取捨。他對女人的觀感也降到歷史新低。像潘淑蘭，或者她不是故意要害他的，但她的輕信無知讓她容易被利用。想到平生最大的恥辱是潘淑蘭引來的，溫天翊心裡不可能沒一點疙瘩。他也不想再對潘淑蘭藏著掖著了，帶著肖致然對她攤牌。

　肖致然不著痕跡地吸一口氣。溫天翊對溫耀志攤牌時，他不在現場，無從感受那種壓力。事後溫耀志也沒有特意找過他談話，以一種心照不宣的方式繼續相處。現在必須面對潘淑蘭，一個連溫耀志半分講理都沒有，一直非常厭惡他的女人……

　溫天翊笑道：“不怕啊，有我在。”

　肖致然輕輕說：“……反正我剛才已經答應你了。”現在才反悔不去，他做不出。溫天翊一個人承受了溫耀志的怒火，被打腫臉罰跪。這一次對上潘淑蘭，他不會讓他一個人面對。

　溫天翊訂的是一家中餐館的包廂，潘淑蘭很喜歡這家中餐館。

　潘淑蘭比溫天翊和肖致然早到。她滿意兒子的貼心，見溫天翊走進來，她抬起頭看他，臉上都帶著笑容。但她的笑容在看到溫天翊身後的肖致然時迅速消失。

　“他怎麼也來了？”潘淑蘭在溫天翊面前沒有掩飾對肖致然的不喜。

　“他怎麼不能來？”溫天翊回了一句，帶著肖致然落座。

　潘淑蘭一肚子的不滿，但見溫天翊似乎心情不錯，肖致然又一直是他信任的助手，帶來和她吃一頓飯似乎也沒什麼，只好把到嘴邊的惡言惡語吞回去。不得不說，她對待兒子的方式確實比未嫁給王德安前長進多了。

　溫天翊揮揮手讓服務員出去，讓她們沒人叫別進來。肖致然十分有眼色地給他和潘淑蘭倒茶。潘淑蘭見狀，心氣又順了一點。

　“媽，喜歡吃什麼，點菜。”溫天翊把菜牌給潘淑蘭。

　潘淑蘭說：“你點就行。”反正溫天翊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每次和溫天翊吃飯，溫天翊都能安排妥當，潘淑蘭心裡感動兒子把她放在心上，對他也越來越好。

　溫天翊點了兩個潘淑蘭喜歡的菜，故意露出苦惱的表情，把菜牌斜向肖致然。

　肖致然看了他一眼，溫聲道：“這裡的鬆茸湯和素齋都不錯。”

　鬆茸湯和素齋都是潘淑蘭喜歡吃的。看到溫天翊的舉動和聽到肖致然的說話，潘淑蘭蹙眉看著他們。

　溫天翊說：“我事情太多，媽您喜歡的那些餐館的招牌菜我記不全，都是肖致然幫我記的。每次和您吃飯，我都要問問他。今晚他來了，我就不用提前問他了。”

　潘淑蘭一愣。沒想到每次和溫天翊吃飯他都能點到她喜歡的菜是肖致然的功勞！

　“哦，這樣啊……”她說不出感謝肖致然的話。

　溫天翊也不需要她說，自然而然對肖致然說：“點一個釀藕，你喜歡吃。”

　肖致然頓了頓，低低“嗯”了一聲。

　潘淑蘭心裡一突，有些狐疑地看著他們，開口問：“天翊，你和徐小姐現在怎麼樣？上次一起吃飯，覺得她怎麼樣？”

　溫天翊面帶煞氣，冷聲道：“怎麼樣？我都想找她算帳，賤女人！”

　潘淑蘭一愣：“發生什麼事？你、你怎麼這樣說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呢？”

　溫天翊冷哼一聲：“你沒見她現在都躲起來嗎？媽，不是我說您，您對她的瞭解有多深？什麼香的臭的都允許她們往我身邊湊！”

　潘淑蘭被他說得面目無光：“哪有這麼嚴重呀？不過一頓飯……”

　“她給我下藥了。”溫天翊決定給潘淑蘭一記狠的，“如果她給我下的藥是毒品呢？”

　潘淑蘭滿臉錯愕：“怎麼可能？”但溫天翊的表情告訴她，他說的是事實。

　“怎麼會有這種女人？她的腦袋都在想什麼？”潘淑蘭氣急敗壞了！她做夢都想不到徐芷柔會幹出這種事！徐家是有名望的世家，徐芷柔雖然是養女，但也受了十多年的大家教育，言行舉止的端莊穩重是看得見的，而且她倚靠養父徐崇，身家豐厚，什麼都不缺，想嫁個門當戶對的好男人輕而易舉，怎麼也不像會做出下藥這種沒品陰險的事的人！

　溫天翊又哼了一聲，餘怒未消：“您以後不要再做這種拉皮條的事。王家未婚的男人那麼多，基本都是您的小輩。您要操心先操心他們！”

　“什麼叫拉……”潘淑蘭惱怒地瞪著他，“你以為我很想管你嗎？他們又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麼知道那個徐芷柔這麼變態？”

　溫天翊不客氣說：“這個怎麼知道就差點害死我了。下次再來一個，您想要親生兒子就得問王伯伯要了。”

　潘淑蘭氣得拍打他的手臂：“嫌我多管閒事，那你交個好的女朋友給我看看啊！”

　溫天翊淡淡說：“我不交女朋友。我有戀人了。”

　潘淑蘭一愣，心裡突然升起不祥的預感：“什麼叫‘不交女朋友’，又有戀人了？”

　溫天翊抬起下巴往肖致然的方向一揚：“喏，就是他。”

　潘淑蘭反應不過來：“他，他是肖致然，你名義上的弟弟……”

　仿佛嫌潘淑蘭理解能力不足，溫天翊一字一頓清晰說：“他就是我的戀人。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

　潘淑蘭的腦袋“嗡”地一聲，霍地站起來尖叫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和他？兩個男人？”

　這時，包廂門響起敲門聲，服務員捧著菜走進來。

　潘淑蘭反射性地收起失態，深吸一口氣挺胸收腹，優雅地重新坐好。

　溫天翊和肖致然都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對視一眼，都覺得有趣。溫天翊讚賞地看著魚貫而入的服務員，這家中餐館的上菜習慣是所有主菜一起上。他決定結帳時給他們豐厚的小費。

　等服務員上好菜，全部走出包廂關上門，這麼一打岔，潘淑蘭的暴怒有點後繼無力。

　溫天翊拿起筷子給她挾菜，好聲好氣說：“媽，先吃飯吧，不要餓著。”

　潘淑蘭負氣說：“我不吃！我氣飽了！”

　溫天翊再慎重地說一遍：“媽，我和肖致然在一起了。我很愛他，希望您能接受。”

　“我不接受！”潘淑蘭氣結，“你的腦袋在想什麼？”她轉向肖致然，恨恨道，“你媽是賤人，你也跟著她……”

　“媽！”溫天翊厲聲喝道，“您就這樣對待我愛的人嗎？”

　“他算你哪門子的愛人？他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就這樣拉著你不學好？”

　“媽，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溫天翊堅定說，“從小到大，我沒有妨礙過您的決定，請您也尊重我的決定。”

　潘淑蘭氣得口不擇言：“如果你選擇他，你就不要認我做媽！”

　溫天翊臉一沉，扔下筷子：“好吧，看來這頓飯又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