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面具

　　賞完了聖馬可廣場，章笑便馬不停蹄的前往歎息橋。

　　嘆息橋就在聖馬可廣場的附近，普通遊客用腳走要五分鐘，頭頂炎炎烈日。章笑騎上小電驢，面上迎著微風，只用不到一分鐘。嘿嘿一笑，妙不可言。

　　越開越順手，章笑真心實意地覺得這個小車很不錯，靈活自如。想著回國的時候也購置一輛，偶爾行駛在繁忙的京城中，猶如魚兒般穿梭著，也是不錯的。

　　但是，卻也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

　　遠處，一個小男孩就被章笑給嚇到了！

　　「媽媽你看，是幽靈先生！」見到了疾行而過的章笑，他趕緊是躲在了媽媽的身後。幽靈先生是他看的一部動畫片中的反派人物，特徵是：不用腳就可以行走，直來直去，宛如鬼魅。

　　周圍的人聽到小男孩的尖叫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紛紛被嚇了一跳。

　　這些人距離章笑比較遠，繁密的人群、刺眼光線，各種因素讓他們只看到章笑的上半身。在他們的視野中，章笑咧嘴微笑，平滑地飄過，肩膀都不帶動的，速度還飛快……能不嚇人嗎？

　　不少人拿出手機，抓拍下了那一刻，一人發到了社交圈上，配上文字：「威尼斯聖馬可廣場上中世紀的亡靈！」

　　照片中，章笑在人群中飛速而過，以至於都產生了點殘影……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章笑哪知道這檔子事，他哼稻香小曲，盡情地享受著速度與激情。比起腳步，小電驢的速度也確實可以稱之為速度與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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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賞過羅馬的震撼，品過佛羅倫斯的別緻，行過比薩的古樸。於章笑來說，義大利的古建築有點審美疲勞了。

　　現在的他，換了一種心情，追求的是每一座景點背後的含義，與義大利當地的風土人情。

　　比如說去看嘆息橋。

　　這是一個充滿濃濃愛意的地方，橋頭牽手而過的老夫婦，橋上熱吻的情侶，濃郁的愛，好似讓橋下流過的水宛如蜜般甘甜。

　　但是，章笑總覺得在這裡所體現的愛意，在嘆息橋那圓拱的烘托下，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淒涼之感。這種淒涼中，卻包含著恆古的永恆。

　　起初章笑不明白，但瞭解了嘆息橋的背景後，他恍然……

　　嘆息橋原本連接公爵宮和牢房的一座封閉橋樑，是死刑犯經過總督府通往後面監獄的必經之橋。

　　在這座橋上，將去的犯人們流著淚，跪著與自己的親人、愛人告別，他們悔恨的淚水洗刷著橋面，發自靈魂的懺悔嘆息聲，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不少愛人得知今日一別，就此別過，索性在嘆息橋上投河自殺，淒美的故事，促成了這淒涼的永恆。

　　後來，這座原本極具悲傷色彩的小橋後來因為影片《情定日落橋》中一句「日落的鐘聲響起時，我要在日落橋下吻你」而成為如今戀人們表達愛意的浪漫地方。

　　微楞過後，章笑也濃重地嘆息了一聲，來嘆息橋的大多都是情侶，頓時，他感到身邊空落落，少了一名佳人。

　　他苦澀一笑，來到這種愛的聖地，需要做點什麼才能圓滿啊。

　　章笑心想，他一定還會再來一次，卻不是孤身一人了。也許是帶上心愛的女孩，在橋上跪下半膝，與她告白。或者是帶上未來的女朋友，在橋中央，忘情與她熱吻著。到時候，也許能領會到嘆息橋的真正魅力吧。

　　不過，章笑是個樂觀了人，他拍了拍座駕，微微一笑：「至少還有小電驢的陪伴。」手上一扭，小電車嗡鳴一聲，便呲溜開走……

　　章笑剛剛離開這條水巷，手機便叮鈴鈴的響了起來。拿出手機一看，是布萊恩來電。他是威尼斯的龍舟運動員中的一員。

　　接過電話，那頭傳來熱情十足的聲音：「Ciao ，章，你現在在威尼斯嗎？」

　　「Ciao，何止是現在，我昨天就到了。」

　　「哦~那真是太完美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今晚我們要舉行遊艇派對，你一定要來啊，不會讓你失望的。」

　　遊艇派對？

　　當下，章笑的腦海中閃過電影中關於遊艇派對的一系列畫面，有些小香艷，有些小悠閒，還挺想去體驗一番的。他心中卻打著鼓：「說實話，我現在都不敢接受你的邀請了，不會又像上次一樣，讓我等個幾個小時吧。」

　　「不會，這次絕對不會，我們已經預定好了一艘豪華遊艇，一切都都就緒了，晚上八點，來郵輪碼頭，看到最熱鬧的人群就是我們了。」

　　「OK，我信你最後一次哦。」

　　「忘記告訴你了，這次的遊艇派對跟以往的不一樣，派對又名海上假面派對。你來的時候，一定要帶個面具哦，有一個規定：不帶面具的人不不許上船。你要是沒有面具的話，趕緊去買一個。」

　　「OK，瞭解了。」

　　掛掉了電話，章笑在心中埋怨了一句，哎呦，現在的年輕人啊，心浮躁的呀，就知道搞什麼派對的。

　　話是這麼說，他的面上卻帶著微笑，遊艇派對，本來就想體驗一次。假面舞會，威尼斯特色，也挺期待的。這次直接來個海上假面舞會，期待一加一，必須要去，不去簡直對不起自己。

　　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尚早，章笑決定先去找一家面具店，買一個心儀的面具。計劃一定，章笑騎著電驢警車，在威尼斯的水巷間『橫衝直撞』，尋找著售賣面具的小店。

　　尋找的過程中，章笑重溫著威尼斯這座小城的魅力，他忽然領悟到了什麼。其實，威尼斯真正說得出口的景點並不算多，或者說如果把目光鎖定在所謂的景點上，那就錯失了真正威尼斯的味道。

　　它的閒適和從容大概是義大利別的城市永遠無法企及的。

　　不一定要在聖馬可廣場喝咖啡，也不一定要登上鐘樓俯看全城，甚至不一定要去乘坐英俊船夫的貢多拉。

　　要做的，只是閒庭信步，移步易景，放任自己在巷子裡走失，細聽水流，都不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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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別看章笑騎得這個電驢小，卻也不失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車前印著代表威尼斯的翼獅獸，義大利的國旗，還有顯赫的警察字樣，也算是威尼斯的特色了。

　　熟悉的劇情又一次上演，章笑化身為移動的風景線，不少人親切地問候著章笑，詢問著能否與他跟車合一張影。

　　章笑心想，真該搞個拍照收費的服務，生意絕對火爆。嘖嘖，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億。

　　走迷宮似的，章笑拐過一條小巷，找到了一家名為的面具店「Bella Faccia」，很直白地翻譯過來為『華麗的臉』。這是一家百年歷史的小店。通過櫥窗，章笑已經看到裡面各色華麗的面具，吸引著他走進店內。

　　店主本是慵懶地坐在櫃檯邊，任由遊客們挑選，但是看到章笑從警車中下來，當即起身去迎接。他知道，能這麼大搖大擺把警車當成遊覽車的人，一定不簡單。

　　章笑走進店面的瞬間，心中一驚。

　　哇！

　　這家小店彰顯了一種心馳神往的精緻和華美。

　　店面四周的牆壁上，佈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具。威尼斯垂淚的描金面具，高聳的假髮和張揚的羽毛，若隱若現之間一道或冷艷或嫵媚的秋波。每一種面具都妖艷怪誕，表情詭異卻是閃閃發光，奢靡不已。各種元素缺一不可，為的便是那份純正的神秘和奢華。

　　不過，同時被這麼多面具『盯』著，莫名地有點小恐怖。

　　店主笑臉相迎：「歡迎您的到來，對我的小店來說，真是一種榮譽。」看到章笑迷離的眼神，他又說：「請問，您是第一次購買面具嗎？」

　　章笑對著店主點了點頭：「謝謝你，沒錯，我是第一次購買面具。」

　　「沒關係。不過，現在我可不推薦您購買，或許您會覺得非常迷茫，為什麼在威尼斯，面具風會這麼的流行，也許在我講解下，您會愛上面具的。」

　　章笑勉強地點了點頭。心想：嘗嘗鮮可以，愛上面具？恐怕有些勉強吧。

　　店主笑說：「面具風起源很早，在西元1268年便出現禁止穿戴面具的官方文件，因為在當時穿戴面具者多為落難貴族及避債的賭徒，且戴面具進入教會有損教會尊嚴，故加以禁止之。」

　　「這麼早就流行帶面具了啊你們。」

　　「沒錯，雖說面具一直被政府明文禁止，但直到十六世紀，面具客仍舊穿梭於威尼斯的街道巷衢之中，他們有的是密會情人，有的是躲避仇家的追殺，無論如何，十六世紀的威尼斯，面具仍然橫行於其中。」

　　「真是具喜劇色彩。確實如此，有些時候不讓做的事情，人們卻愈發地癡狂於此，不是嗎？」

　　「哈哈，您說的沒錯，直到18世紀之前，希望的曙光初現了，法律允許威尼斯人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裡戴著面具去工作和生活。具體說來是從每年的10月5日起到第二年的6月10止——長達8個月。」

　　「在那段時間裡，權貴和窮人可以通過面具融合在一起。在面具的後面，社會差異暫時被消除。富人變成了窮人，而窮人成了富人。他們互相尊敬地打著招呼。在這短短的節日裡，這個被稱為威尼斯的小共和國，毫不費力地完成了其他國家要通過革命才能實現的社會大融合。」

　　「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面具對於的社會的發展還有這般重要的作用！」章笑有些詫異，重新審視掛在他身邊的面具，眼神微晃，好似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這個城市對面具的迷戀和炫耀，好似暴露了它與面具精神之間的隱秘關係，或許威尼斯這座城本身就是一個戴面具的人，或者說，不斷變化的面具，才是它的本相，讓人永遠的摸不透。

　　可能是談到社會方面，也讓章笑想起了一部電影，《V字仇殺隊》。那裡面的面具，也很酷。

　　注：V字仇殺隊 = V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