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漫步佛羅倫斯

　　推開旅店的雕花銅門，辨別了下方向，哼著小曲，滿懷期待向著阿諾河岸走去。

　　佛羅倫斯是個小家璧玉式的城市，每個景點之間都可步行而去，跟羅馬景點聚集的特點還挺相似的，無論是著名的聖母百花大教堂、但丁故居、領主廣場、烏菲齊美術館、老橋等都互相之間步行都可以。這點讓章笑覺得非常的不錯，很方便。

　　穿過巷子，來到了較為寬闊的臨街河岸，章笑悠閒的漫步在阿諾河畔，唯有感歎，沒有他語。

　　暮色稍臨，讓阿諾河顯得那樣的美麗和寧靜，佛羅倫斯及其母親河慢慢沉入了靄靄的暮色之中，岸邊與水中的景物倒映在水中，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鍾樓、小橋和穹頂都化作了一個個剪影，朦朦朧朧，隨著時間慢慢變「老」。

　　欣賞了一會，準備過河，便隨著三五人群，去往老橋。

　　順著清澈翡綠的河面望去，老橋的身影漸隱漸現，看到的瞬間，章笑的興趣就被勾引起來了，「還有這樣的橋呢？」

　　橋，在章笑心中的最無聊的觀景類型中能排到前三，說實話，橋沒什麼好看的，走過去，走過來，再看一眼，不到三分鍾結束。

　　這個橋卻刷新了章笑的認知。

　　這座橋面的兩側就像是「搭」建了許多色彩漂亮、形狀無序的小房子，好漫畫中的場景。不少建築的牆面完全凸了出來，房屋下面就是河道了；老橋上的房屋保留了本色，牆面看似破爛，裸露著大小不一的磚頭。對於看慣形狀規正的普通橋梁的章笑來說，頗為新奇。

　　邁入橋面，雖說心中早有一種奇特的預感，但還是被驚訝到了，橋上，看不到兩側的風景，兩側是一整列的店鋪。

　　入口處的解釋牌上說：這座橋建於1345年，是佛羅倫斯最古老的橋梁，也是歐洲出現最早的大跨度圓弧拱橋，乃佛羅倫斯的一個著名的地標。最初，橋上兩旁全為肉鋪，當時殺牲口的鮮血順著房子往下流，還染紅了阿諾河；這種設定，雖說有些不盡人意，好似與美麗的風景不相搭，但章笑覺得挺科學，作為交通量大的地方，不少古佛羅倫斯人忙完了一天的活，回家的時候，順便買塊肉回家犒勞下自己，不無道理。

　　現在，再當章笑邁入橋頭的時候，沒有了肉鋪，反倒被一片金閃閃閃瞎了自己的眼睛；佛羅倫斯雖然保留了中世界的建築，不可否認的被商業化的今天所侵染，作為遊客流量巨大的地段，現在，這裡全是首飾店。

　　行走在熱鬧的人群中，章笑看到，店鋪中陳列著珠寶、金飾、戒指、鑽石等，對這種東西，他無感。不過，走在橋上，卻如同逛街般的體驗，還是挺新鮮的體驗。

　　走了一會，章笑看到，也不全是店鋪，老橋的正中間，有三個無封閉牆的拱門，通透著東與北。

　　邁入此處，一股清涼的河風刮得章笑心中舒爽，似乎是洗掉了金銀街上的浮華；站在此處眺望，可以看到阿諾河的美景。阿諾河水的流速很慢，靜靜地流淌，像母親的手臂養育著這個古老的城市。

　　不少遊客坐在拱門邊的欄杆上休息，章笑到來，立馬是引起了不少遊客的注意力。

　　大部分見到章笑就跟見到寶貝似的，他單著的模樣就如一頭不太驕傲的孤狼。那張親和力十足的臉，找上門來讓章笑給他們合照的人可不少；章笑在這裡待了五分鍾，具不完全統計，給一對老夫妻合照一張，給三名女學生合照了、給一對小夥子合照了一張……他感覺自己都可以搬個小板凳，支一個小攤位，以拍合照為生了。

　　不過，這種與人交流的旅行總比埋頭悶走的旅行來得快樂得多，助人為樂嘛。

　　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了橋頭這邊，才發現剛才行走的河岸下面，是一片翠綠的青草地，零星的擺著不少桌椅。不少人在河岸上活動著，有曬太陽的，有看報紙的，有光膀子的漢子，還有穿比基尼的美女，不失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章笑看得小臉紅紅的。

　　米開羅廣場距離河岸不遠，是章笑下一個目的地，步行在巷道之間，尋找著那廣場的痕跡；其實，根本不用怎麼找，這裡的人流就像是著名景點的指示路標，只要跟著人潮走就對了。

　　在街道徜徉，章笑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佛羅倫斯的袖珍精致，不僅是體現在城市的規模上。似乎是影響了一切，像時不時的行過一輛只容得下一個人乘坐的單人小車，看起來可愛靈活，在這種滿是巷道的城市還挺實用；不僅是汽車小巧，就連巴士也要比其他城市小上不少，跟個擴大一點的麵包車似的，圓滾滾的，還挺萌的。

　　坐在街邊休息的時候，章笑真心覺得佛羅倫斯的人都是樂天派，無憂無慮的，一個場景，讓他心中觸動不已。

　　一輛垃圾車停在一處垃圾桶的跟前，女司機一邊哼著歌，一邊把分好類的垃圾裝上車。這時一位媽媽領著一個小女孩經過。小女孩好奇地看著這輛車，媽媽就把她抱起來看了看車裡。然後，女司機和這對母女又很高興地聊了幾句，很是和諧的自然的場景，卻讓他章笑思考許久，佛羅倫斯，無愧於文明昌盛之地啊。

　　一路輕鬆，走出了一道古色小巷子，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了米開朗基羅廣場；可以看到遊人們整齊劃一的動作，驚歎之餘，或拿起手機，或相機就開始拍照。

　　米開朗基羅市政廣場是因為它靠近市政廳而得名，又叫「領主廣場」，它是佛羅倫斯市的中心廣場，整個廣場呈L型，廣場不大但是有眾多雕塑精品，宛如露天博物館。

　　在眾多雕塑中最有名的當屬米開朗基羅的大衛了，不過這裡的大衛是複製品，真跡現藏於學院美術館裡。

　　其他的還有海神噴泉、科西莫一世騎馬雕像、獅子雕像、珀爾修斯和美杜莎的頭顱等等，各種雕塑栩栩如生，章笑穿越期間，像是在古希臘的神話中行了一遭，如夢如幻；且這些精美的作品在美術課上老師都介紹過，還讓章笑有一種穿越至美術教材中的感覺，親眼看到，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廣場上，有不少許多街頭藝人和小丑。

　　還發生了一件烏龍事，章笑本想跟一個精美的女僕雕像合個影，站到『它』身邊，正要自拍一張的時候，那雕塑卻眨了下眼睛，嚇得章笑立馬是後退三尺，心臟咚咚地跳，過後才反應過來是人扮的，失聲地笑了笑，那人原來是行為藝術家啊。

　　見到章笑如此反應，這個女雕塑微微捂嘴，隨後卻輕低腦袋，像個中世界的人兒似地做了個道歉用的提群禮；章笑也笑了笑，給了這女子一百歐的小費；說實話，做這一行還挺辛苦的，要紋絲不動地站著，都將自己給騙到了，值得嘉賞。

　　女子見到章笑掏出來一百歐的小費，被灰白色塗滿的臉上微露出震驚的神色，但是，專業素養讓她看起來是面無表情，再次給章笑行了個禮；並且給他了個算是VIP待遇，美美的合照了一張。

　　暮色漸漸降臨，三個多小時的藝術熏陶把腸胃也掏空了。章笑決定結束今天的旅程，明天再來探索這佛羅倫斯的另外一面，開始今天最重要的旅程，找吃的！

　　來佛羅倫斯之前，章笑了解了一下，佛羅倫斯最著名的美食莫過於牛肚包與T骨牛排了，牛肚包算是小吃一類，暫且不考慮；讓章笑魂牽夢繞的的自然要屬T骨牛排了，厚厚的肉塊，滿是汁水，一口塞入嘴中……不想了，越想越餓，來到佛羅倫斯的第一晚，一定要大口吃肉，要不然根本消化不了這濃重的藝術氣息！

　　無論是詢問路人，還是上網查詢，一個名叫ZaZa牛排館被推崇的很高，章笑舔了舔嘴唇，決定是去那裡大快朵頤。不如人願，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店鋪，晚餐時間7點半還未到，門口卻已是長龍環繞，諮詢了下服務人員，起碼要等兩個小時以上……

　　失望讓饑餓愈發地明顯，章笑錘頭喪氣地站在隊伍的莫管，心中哀歎：名店果然人氣很高，不好吃到啊。他撓了撓頭，糾結著要不要繼續等下去，等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不等的話，其他的地方的牛排不好吃怎麼辦；這種糾結，一下子就破壞了美麗加愉悅的好心情。

　　隊伍的末端處，與周圍歡笑的人群成反比，章笑的身邊好似都是灰色的，糾結得眉頭都擰巴在一起了。

　　這時，猶如清流貫耳，身旁傳來了一聲女音：「先生，您好呀。」

　　哎？叫我的？

　　饑餓中的章笑，就像憤怒的公狼，略顯煩躁地扭頭一看，入眼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她有著清秀的臉蛋，靈巧地用紅絲巾綁著馬尾斜在胸前，穿著簡單，卻藝術風滿滿的。

　　這女子的笑好像有一種魔力，章笑略微煩躁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些，卻不解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周圍：「妳是在叫我嘛？」

　　「哦~原來您會義大利語啊，好標準哦，沒錯，是我是叫你的。」

　　章笑面無表情，甚至說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妳可以跟我說義大利語，沒有問題，但是，妳叫我什麼事呢？」被人誇讚義大利語的心已經麻木，這是一個作為強者的孤傲。

　　「你不記得我了？」女孩俏皮地往前一湊，眨巴紮眼眼睛，好似想要章笑看清楚。

　　順勢，章笑向後一縮，疑惑的目光愈發的凝重，果然是看清了，女孩雙頰上的顆顆雀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這個面孔，好似還真得是第一次見到。

　　章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想咱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話是這麼說，章笑心中卻有了些眉目，他知道，義大利人會毫無保留地表現自己的愛意，喜歡就會直接上前說；難道，我又被人給看上了？但是，在饑餓面前，章笑決定拒絕這個女子的好意，也許等他吃飽了，還能跟你聊上幾句。現在，不好意思，我要去吃東西了。

　　「不，我想我們不認識。」章笑果斷地說出了口，一臉無情，有著拒絕的意思。

　　綁馬尾的小雀斑卻捂嘴輕笑一聲，沒有說話，忽然，她的面部的表情凝固住了，眼睛好似失神了一般！

　　章笑嚇了一跳，她怎麼了，不會得什麼病了吧。

　　隨後這個女子慢慢地變化著各種動作，每一種動作都很僵硬，就像……一座雕塑。

　　章笑看了一會，恍然地拍了拍腦袋，「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妳就那個裝扮雕塑的小姑娘吧。」

　　這時，那女子瞬身上下渾身一鬆，「呼……你終於認出我來了，你好，我叫艾薩」

　　「妳好，我叫章笑，妳……嗯，下班了啊？」章笑還是有些尷尬的；佛羅倫斯果然是個小城啊，這女孩還挺速度的，一會功夫就講全身厚重的顏料給卸掉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是下班了，啊~站了一天，好累，剛回家沖了個澡，卸掉了全身的顏料，準備出來吃點東西。」艾薩伸了個懶腰，露出了小蠻腰。

　　「這樣啊……」章笑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瞥了眼牛排館，問：「妳也來這裡吃東西呢？」

　　雀斑小女子卻露出了一個嫌棄的眼神，忽然是邁開一布，緊靠在章笑的身邊，章笑趕緊是一縮，手不知道放哪才好。雀斑小女子穿得很清涼，卻絲毫不介意的趴在章笑的耳邊，小聲說：「這裡，就是就是騙你們這些遊客的，作為土生土長的我，帶你去一家只有佛羅倫斯人才知道的美食店。」

　　好似天氣放晴，章笑的嘴角終於是露出了久違了笑容，他興奮了，他高興了，並不是因為與這位可愛小雀斑的接觸，是因為她口中那只有佛羅倫斯人才知道美食店！

　　腦子一熱，章笑迅速地扭過頭，「真……」『的嗎？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章笑覺得嘴巴上卻好似輕輕地擦過了什麼，此刻，艾薩的臉就在章笑的耳邊，距離章笑的臉幾乎是沒有距離，高挺的鼻子與小巧的鼻子來了個親密碰撞……

　　但是，並沒有想像中的浪漫情景……

　　「哎呀！」

　　艾薩痛叫一聲，趕緊是捂著鼻子蹲在地上，章笑腦袋還懵著呢，一下子手忙腳亂的，旁邊的人紛紛投來好奇且凶險的目光，不管在哪，一個男子欺負一個女生，都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尤其是漂亮的女生；但是，看到章笑立馬是蹲下來，關係的詢問著艾薩的情況……眾人又鬆了口氣。

　　「妳沒事吧。」章笑心中還是有些慌張的，生怕給艾薩碰出個什麼毛病。

　　怎料，就在艾薩埋將臉埋在膝蓋一陣子後，忽然是揚起了臉，大大咧咧地說：「我沒事。」

　　說是這麼說的，章笑卻感覺她不是沒事，而是不想讓自己有內疚感；那通紅的小鼻子，略微作紅的紅眼眶說明她的鼻子應該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也被撞過鼻子，那種酸爽，真得是難以言喻。

　　自責地撓了撓頭，章笑將艾薩扶了起來：「為了表達歉意，今晚的飯我請妳吃了。」

　　艾薩卻努力地搖著頭：「嗯~不用，我是真的沒事，你今天都已經那麼破費了，我還是一次收到那麼大額的小費呢，好啦，趕緊走吧，不排隊啦。」

　　「嗯，走。」

　　跟隨著艾薩的腳步，在佛羅倫斯的小巷子間轉來轉去，心想：別說，要不是跟著佛羅倫斯人，一個外地遊客還真是不好找當地傳統的美食店呢；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哎?剛剛我嘴巴好像碰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悄悄地用舌頭舔了舔唇，甜甜的，好像是某種唇蜜。

　　恢復了的艾薩活力無限，一路走來，一路說：

　　「這裡是我小時候跟小夥伴們經常玩鬧的街道。你看，這個房屋上的掛了個鐵羊頭，說明這家因為意外去世過人。」

　　「聽起來好恐怖。」

　　「你見沒，那個白房子，據說是中世紀的一個國王的私生子住過的」

　　「哦，還有這種事情？」

　　「嘿嘿，佛羅倫娜不為人知一面你們這麼遊客可不知道呢，它可有很多黑歷史的，我慢慢地說給你聽……」

　　……

　　跟著艾薩一路走倆，別有一番風味，有個本地人帶著，遊覽佛羅倫斯，不僅局限在感歎它的外觀的美麗的，還有文化的加餐，很有趣。

　　但是，又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章笑真得，真得無意欣賞了，再走下去，他的肚子就要鬧革命了。

　　「那個……還沒到嗎，妳說的餐廳。」章笑有氣無力地扶著牆。

　　「就到啦~」

　　艾薩話語落下不到五分鍾，一路巷街縱橫，轉過拐角的瞬間，章眼睛一亮，抬眼望去，這條巷子的盡頭，有一家沒有招牌的小店。

　　微風徐徐的同時帶來了一股誘人醇厚的香味，讓章笑吞咽著口水，全身的細胞都顫抖了！

　　這是，牛肉的味道！

　　注：

阿諾河畔 ─

老橋 ─

米開朗基羅廣場之大衛 ─

ZaZa牛排館〈應該是這個Trattoria Zàz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