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莫德拉爺爺

　　來威尼斯之前，章笑以為威尼斯不管哪個角落，出門就是水。還擔心會不會一出門掉海裡去，後來發現是自己太天真了，其實島上還是有很多小路的，並非哪兒哪兒都是水。

　　其實坐船的次數並不多，除非是去比較的遠的地方，或者趕時間，大多數時候還是憑著兩條大長腿走街串巷看風景的。

　　在威尼斯小巷間穿行，章笑到處都能看到河道上貢多拉這種傳統小船的身影。

　　水城沒有汽車，大多數用於游覽的代步工具都是一種尖頭小船。這種傳統的小船的便叫做叫貢多拉。

　　貢多拉已經成為威尼斯一枚小小的旅游徽章。提到巴黎，人們情不自禁地想起艾菲爾鐵塔；提到威尼斯，人們會想到搖曳的貢多拉。

　　很久以前，貢多拉是威尼斯人的主要通行方式，但隨著它威尼斯成為了一座旅行城市，貢多拉變成了大多數游人游覽這個城市的旅行方式。

　　本地的市民一般不會選擇乘坐，他們都是步行穿梭在小巷間，威尼斯主島不大，30分鐘步行就能橫穿，步行就可以。

　　為什麼不騎自行車?

　　要是有人問章笑這個問題，他會聳聳肩說︰「威尼斯的街道都是用石頭砌成的，走路都咯腳，你想想，騎車會是什麼感覺。」

　　所以說，來到威尼斯，不必考慮其他交通工具，只要步行或者是乘坐經濟的水上巴士就可以了。

　　章笑游蕩在威尼斯那迷宮般的巷道之間，好似隨便一走，都能走到海邊。

　　走了一會，章笑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在興奮地叫他，「嘿！你是幸運小子嗎？」

　　章笑扭頭一看，喝，這不正是觀看龍舟爭霸賽的時候，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個老爺爺嗎？

　　「是我，您好，沒想到能在這遇見您。」章笑笑著上前握手。

　　「太棒了，你果然來威尼斯了，這裡怎麼樣？」

　　章笑做出了一個義大利人的讚美手勢，感嘆的說︰「太棒了！」

　　「哈哈，是吧，比那灰撲撲的比薩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對了，我叫莫拉德，該怎麼稱呼你，年輕人。」

　　「您太客氣了，叫我章笑就可以了。」

　　「掌削？」老爺爺微皺眉頭。

　　噗！

　　我還掌中雷呢，章笑糾正著說︰「章笑。」

　　老爺爺聳聳肩︰「漲蝦？咳咳，對了，你還沒吃飯呢吧。」

　　章笑笑著搖了搖頭，便說︰「我正要去吃。」

　　「太巧了，走吧，我帶你去吃。」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嘴上這麼說，章笑卻是半信半疑得跟隨者莫拉德。跟在他身後，才仔細地看了眼莫拉德。他看上去像個六十多歲的老爺爺，具體年紀不明，卻是面色紅潤，精神很好，奇怪的是，他老是帶著水手帽；此刻，他手中還提了個竹籃，裡面好似是裝著各式各樣的海鮮。

　　走過了十幾座橋，穿過了不知道多少條小巷子，章笑都有些懷疑莫拉德是不是忘記路了；顯然，莫德拉沒有忘記路，他來到了一條僻靜的巷道。

　　章笑轉個彎，跟著他來到這條巷道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這裡坐落著一家名為『Trattoria』的小餐館。有夠偏僻的，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看到這個餐館的名字的時候，章笑覺得有些好笑，因為這個單詞在義大利語中的意思就是『小餐廳』的意思。也就是說這是一家，名為『小餐館』的小餐館。

　　但是，章笑心中猜想，比起這麼不走心的名字，這家小店的菜式肯定是用心十足。

　　因為，他遠遠便看見，這家小店的門還沒有開，門口卻已經是等滿了食客，排成了長龍。

　　「好多人，這家店好像還沒開門。」章笑對莫德拉輕聲說著。

　　莫德拉卻輕輕一笑︰「跟我來就好了。」

　　當莫德拉與章笑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排隊中的人們立馬尖叫起來，對莫德拉投來亮彩的眼神。

　　「哦，我們的大廚終於回來了。」

　　「您也來得太晚了吧，太陽都下海了。」

　　……

　　章笑錯愕看著莫德拉，原來他竟然是這家的小餐廳的老板！

　　面對人群的問候，莫德拉卻是煩躁地嘆了口氣，還可愛地翻了個白眼︰「哦~天哪，今天又是這麼多人，得忙死我啊。」

　　莫德拉看了看手錶，現在時間，剛好六點，他舉起手，比了個大大的七，喊道︰「今天，七點才能開門，有事的就趕緊走吧，多走幾個人最好，我就可以輕鬆點了。」

　　聽到這話，章笑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這服務態度也太『惡劣』了吧。章笑看向人群，卻沒有一個人生氣的，都是樂呵呵的模樣。

　　他不禁心中生疑︰這可是又要等一個小時啊，誰知道在他們之前又等了多長時間呢。

　　章笑自己都認為，若是不認識莫德拉的話，恐怕扭頭就走了，除非，這裡的東西真的非常好吃，而且是好吃到爆的那種。

　　不用想，莫德拉的小店絕對是妥妥的本地美食小店了。

　　章笑發現，排隊中的人幾乎沒有游人，大部分都是義大利人。心中一陣興奮。

　　來到義大利這麼多天，慢慢的，章笑也練出了一副火眼睛睛，一眼便能分辨出義大利人與其他歐洲國家的人區別

　　男生的話，從髮型，修剪整齊的鬍子就能很好地分辨。義大利的女生的話，則有點像歐洲版的江南姑娘，比起其歐洲人寬大的骨架，她們的身材會嬌小許多，身姿綽約。

　　義大利女生普遍熱情，很喜歡聊天，有著瓜子小臉，精致的五官，細長的腿，年輕時個個極品，但是年齡越大，肥胖的比例會越高，往往會看到一個臉很瘦的義大利中年女子坐在那裡，站起來後卻會被她的豐腴的臀圍嚇到。

　　腦袋一晃，章笑用欽佩的眼光看向莫德拉。真得沒想到，看起來有些邋遢的，帶著微微酒氣的莫德拉竟是一家美食店的老板，本以為他只是個熱愛龍舟賽事的『瘋老頭』呢。

　　莫德拉用鑰匙插了半天鑰匙孔，這才打開了店門，而後對章笑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先進來。

　　見到如此場景，本來還好好的人群，就如扔進了一塊石頭，立馬是激起了千層浪，等待長久的人群爆發出濃烈的不滿，為什麼他就可以提前進去？這分明就是差別對待啊。

　　莫德拉卻扭頭向人群大喊︰「哼，如果你們的幸運值也可以讓威尼斯龍舟隊獲得冠軍，我願意天天到你家給你做飯！」

　　這麼一說，人群立馬是安穩了下來，章笑也只能對人群無奈的笑了笑，說了句不好意思後，跟著莫德拉進入到了小店中。享受著VIP級別的待遇。

　　待章笑進入店內後，莫德拉無情地將店門在裡面反鎖，排隊的人真是有一種日了狗的心情，透過玻璃，看章笑都是那種『友善』的眼神。

　　章笑還能做什麼，一個標誌性的嘟嘴，攤手加聳肩，表明了一切。

　　環顧了一下莫德拉的小店，店裡的一切都很有年代感，有點像八十年代的復古風格，或者說，這家店就是開在八十年代的，甚至更久，一直沒有改變罷了；店內不大，甚至說有些狹窄，標標準準的八張座子，正好。

　　他又發現了莫德拉爺爺的另外一個身份，牆上掛著的黑白照片，是他年輕的時候與自己的戰友在軍艦上合照。怪不得他老是帶著海軍帽子，穿著水手服……原來他是退役的海軍。問了後了解的更清楚，莫德拉老爺爺年輕的時候，是海上炊事兵，他退役後，便接手了父親的這家小店。不禁一嘆，莫德拉爺爺還是從父親手中接手這店面，那這家店的歷史得都多久了？不敢想。

　　牆上，菜單也很簡單，就五道菜品。

　　泛黃的紙張上，寫著墨魚麵，5歐元、墨魚仔萵苣沙拉，5歐、奶酪肉醬茄子焗飯，6歐、提拉米蘇，3歐。

　　章笑看到這個價格，真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許這個價格換成人民幣不便宜，但是在威尼斯這個地方，絕對是良心中的良心；據莫德拉爺爺介紹說，自從這家小店誕生以來，菜單就沒有變過，剛開就是這個價格，也從未漲過價。

　　在旁邊還貼了一個小標語，『飲料自取』。

　　雖說是第一次進入這家小店，但這種暖暖的環境卻讓章笑有一種溫暖如初的溫馨感。

　　現在的社會發展得太快，多少代表我們童年回憶的小店一一消失。

　　記得以前週末玩累了，在回家的途中，花掉攢了幾個星期的毛毛錢，去巷道深處的老奶奶經營的小飯館買上一晚香噴噴的蛋炒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後，一晚上都是幸福的。不知何時，那些記憶中小店突然消失了。章笑曾經品過不下一百家蛋炒飯，那種溫馨的味道卻難以尋覓，永遠留在了記憶中。

　　章笑這才恍然。他看了下店外的人，忽然好羨慕他們，恐怕他們就是吃這家美食，慢慢長大的人吧；怪不得莫德拉的『無禮』在他們眼中，卻也無所謂，唯有眼神中的溫暖。

　　時間再變，美味不變。

　　味蕾上浮現的是熟悉的味道，眼前浮現的全是過往的種種。美食往往是充滿靈魂的，恐怕就是這個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