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一杯酒，一段情

　　「妳好。」

　　「你好。」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好。」

　　簡短地招呼後，兩人穿梭在人流間，一條條的光影在他們的臉上流轉著。

　　章笑的眼光是直的，身體是僵硬的，他知道王郁歆就在他的身邊，卻根本不敢扭頭過去。

　　熟悉的背影映入眼中，王郁歆的手下意識地要去挽章笑的胳膊。

　　然而，伸到一半的時候，才發現物是人非，人還是那人，心卻滄海桑田，一去不回。

　　伸出去的手伴隨著心中的痛縮回至身邊。尷尬地抓住褲子。

　　……

　　小酒館內，四目時不時的對視在一起。

　　桌上，許久，無話。唯有時間悄悄流轉。

　　「妳要喝點什麼？」章笑好不容易開了個頭。

　　這種最為熟悉，最為陌生的感覺讓王郁歆覺得好冷，冷得她想縮成一團。

　　她也輕輕的說：「隨便。」

　　「那就來兩杯果汁吧。」

　　待服務員來，章笑正要說話點單的時候，一直發愣，盯著桌子看的王郁歆才淡漠地說：「我不要果汁，來一瓶軒尼詩威士忌XO。」

　　冰冷的言語讓服務員忍不住打了顫。

　　章笑也微微一愣後說：「妳喝酒啊？」

　　「嗯，突然想喝了。」

　　「行，那就來她說的吧。」

　　服務員問：「這位美女，那您需不要添加什麼軟飲類的。」

　　「不需要，冰塊就夠了。」

　　「好。」

　　「郁歆，怎麼想喝酒了。」章笑微微抿嘴，語氣盡量的平穩。但從他面頰上流轉出肌肉繃緊的痕跡，看得出來他很緊張。

　　王郁歆有些陰晴不定。剛才還一臉悲傷，這個時候，她抬起了頭的時候卻微微一笑說：「老朋友見面喝什麼果汁啊，喝酒，喝酒。」

　　然而臉上的是笑意，散發的確實悲傷。說完話後，瞳孔又失神地渙散，失去了焦點。

　　看到王郁歆這副樣子，她魂不守舍，猶如一副空殼。章笑的心底裡湧出一股揪痛的感覺。

　　「好，喝酒。」章笑歎出一聲話，望著透明的杯子，眼裡也不由自主地閃出一絲落寞。

　　為什麼會痛？章笑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裡方才湧出來的那份情感……他認為他忘了，他認為他夠絕情。然而……章笑也有些難受，這份情感，唯有隱藏。

　　酒上桌後，王郁歆沒有讓服務員幫他們倒酒，而選擇了自己來倒酒。

　　她一邊開酒一邊淡淡地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兩個第一次喝洋酒的時候。那個時候，下班後，公司裡就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們偷偷地躲在辦公室裡，跟做賊似的。你喝上一口，卻說跟馬尿的味道似的。」

　　章笑微笑，「哈，以前確實接受不了洋酒的味道，喝著喝著倒覺得還好。」

　　王郁歆打開酒瓶後，準備給將章笑的杯子裡加冰塊，她抬眼看著章笑：「還是三塊冰塊吧？」

　　「對啊，還是妳告訴我的三塊完美定律……」笑容忽然凝住在嘴角，章笑放在腿上的一隻手微微一抓。

　　此刻，心裡的感覺真的很難用語言來描述，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揭開他努力封塵的回憶……

　　金棕色的酒液流入杯中，液體的流動，讓那透過玻璃杯的光影在桌上映襯好看的燈花。

　　王郁歆推動著玻璃杯到章笑的面前，燈影在章笑的手臂上流轉著，不規則的形狀好似正如他的內心般難以捉摸。

　　「來第一杯，讓我們敬過往。」

　　王郁歆沒有在笑，卻是上揚地起了嘴角。

　　章笑跟著拿起酒杯，他在笑，嘴角卻上揚不去。

　　酒杯輕觸的瞬間，王郁歆便拿起酒杯仰頭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微辣的酒液體，刺激著她脆弱的喉嚨，刺激她的胃部，讓她眼淚都出來了。

　　王郁歆很難受，但她依舊不顧一切地喝著。唯有痛與累才能讓她覺得她還活著。

　　章笑伸出手想要阻止，王郁歆卻一扭腦袋，依舊地固執。

　　章笑只能輕說：「妳隨便喝一點就好。」

　　說完話後，他也痛飲起來。

　　……

　　金瓊玉液。

　　今晚，化作了穿腸的毒藥。

　　小酒館的角落處，久違的一男一女，重逢後，沒有過多的關於回憶的話語，沒有過多勸慰的雞湯。

　　有的，只有那一杯杯的酒液下肚。更多的語言通過那或醇厚，或嗆辣的酒液來表達。

　　「來，讓我們為了我們的將來乾一杯吧。雖然，我們的未來，都將……無處安放~」

　　話語末尾，有些醉態下的王郁歆『俏皮』的轉了個尾音。話後，瞳孔中卻立馬滲出的淚水。

　　她趕緊低下了頭，抬頭的時候，勉強擠出了笑容，一對美麗的笑眼卻根本遮掩不住靈魂深處的悲傷。

　　「對不起，對不起，有些失態了。」王郁歆深吸了一口氣，立馬從旁邊拿出了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瞬間將哭意給憋了回去。

　　「沒事。」章笑也趕緊遞紙巾過去。「妳，不是在電話中有話要對我說嘛？妳說吧。」

　　王郁歆沒有說話，唯有低下頭，搖著頭。

　　昏暗的燈光似是挑動著吉他的琴弦，簡單的調調，悲傷不已。

　　王郁歆還是老樣子啊。她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什麼事都是一個人扛。

　　永遠不願意顯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即便是想哭，也要硬生生地嚥回去。

　　「好，妳想哭就哭吧。」章笑淡淡地說。

　　王郁歆卻搖了搖頭：「不，我不哭，我不能讓你覺得我離不開你，我離開你就過得不好。」

　　然而，就在這句話說完後，她的憋在心裡的淚水終於順著眼角，連成串的開始落下，滴在桌上，落在酒杯。

　　吧嗒，吧嗒，一顆，兩顆……

　　章笑微微起身準備過去安慰的時候。

　　「對不起，我去一下衛生間。」王郁歆已經捂著臉，起身快步跑衛生間。

　　「妳……」章笑想要寬慰她，這才發現說出一個『妳』字後，卻無話可說，或者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王郁歆已經離開座位了，章笑低下頭，盯著杯中的酒液，一手握著酒杯，無意義的撥動著。沉思一會後，一抬酒杯，直接將杯中酒飲盡後，再倒一杯。

　　「哎……」只能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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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痛的人兒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尤其是王郁歆這位大美女。猶如零落的花瓣讓人心生歎憐之意。

　　在衛生間門口的洗手池前，不少想上前搭訕的男士，卻被她一個冰冷的瞥視，立馬斷了無畏的念想。

　　王郁歆不斷地用冰冷的水沖刷著自己的臉，熱的淚融在涼的水，冷冷的感覺讓她痛到難以呼吸的感覺舒緩了一點。

　　鏡子中的她臉色有些蒼白，王郁歆看著自己已經畫了的裝飾，他歎了一口氣，索性是卸掉了自己的全部妝畫。

　　再次抬眼看著自己的時候，王郁歆用兩根手指向上戳著左右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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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王郁歆回到座位的時候。

　　章笑驚訝地看著她，「哎？妳的臉，怎，怎麼？」

　　燈光下的王郁歆瞬間看起來溫順的許多，她本身就是個美人。即便去掉了黑眼影，大紅唇，卻依舊美麗，美得令人親切，清純了許多。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化妝，太難受了。你瞧你的語氣，你之前還說我素顏漂亮的呢，怎麼，現在不漂亮了？」忽然之間，王郁歆的說話的腔調忽然變了，變得開朗了起來。

　　「漂，漂亮啊。」章笑楞住了，「那個，妳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啊，你楞在哪幹什麼，來，我們繼續喝吧。」

　　「啊？哦，喝。」

　　「剛剛喝得確實有些快了，要不我們玩個遊戲吧，就玩……骰子好不好？」

　　「好啊，就玩，玩骰子。」章笑盯著王郁歆，看著她嬉笑的嘴角，揮手興沖沖的去叫服務員要骰子。

　　章笑搓著下巴，瞇著眼睛，心中有些不解。

　　哎？

　　這是什麼情況？

　　王郁歆說起話的語氣怎麼變了，變得沒有那麼悲傷了，還是……說她哭過一場後，已經是想通了？

　　為她高興的同時，章笑自己卻歎了一口氣。他不敢相信，這個時候，自己的心底竟然會湧出一種感覺，這種感覺非常的令他困擾。

　　為什麼心裡面會有這麼一種的情緒在裡面呢？

　　不捨？

　　他趕緊搖了搖頭，暗示著自己說：這樣很好，非常好，只要王郁歆想通了就行，只要她不再悲傷痛苦就好了。

　　骰子上桌。

　　王郁歆摁住蓋子，向上看去，沉思一會後，忽然說：「對了，對了，玩之前，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妳說吧。」

　　「那天在辦公室裡，是我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我記得，我們那天都喝醉了，但是，我現在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之後發生了什麼。你那天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呀。」

　　王郁歆微微揚起腦袋，模樣有些小得意。

　　聽到這話後，章笑尷尬地撓了撓頭，笑說：「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也不太記得了。」

　　「哦？你確定你不記得了嗎？我怎麼記得有人說什麼他……」

　　「哎呦，我的姑奶奶呀，妳就別逗我了，咱不提那事了好吧，來，喝酒，喝酒。」

　　注：軒尼詩威士忌XO (HENNESSY X.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