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夜半來客

　　夜深人靜，深宅大院中突然傳來喧嘩聲，這本來就不尋常，月晗又看到元修古怪的神情，聽他說「你的打算好像落空了」，心裡不由咯噔一下，然而還沒等她細問，元修已經豎起中指，向她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就縱身一躍，消失在屋頂上。

　　緊跟著，清萌館外就傳來一陣敲門聲，月晗隱隱看到看門的婆子忙去開門，院子裡其他房間的人也陸續被吵醒，相繼亮起燈光，她定定神，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回到屋裡，將藥粉、藥杵等物件都收了起來。

　　「姑娘，姑娘？」竹苓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月晗環視一遍，屋子裡已經沒有破綻，這才將鬢邊秀髮稍微挑開幾縷，散亂的垂在腮上，裝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去給她開了門。

　　竹苓一進來就擔心的問：「姑娘可受了驚嚇？今晚應該奴婢值夜的，都怪奴婢疏懶……」

　　月晗擺擺手止住她的自責，溫聲道：「外面有人叫門嗎？咱們去看看怎麼回事。」

　　竹苓忙給月晗拿起披風，小聲嘟噥道：「這深更半夜的，敲門聲聽的人心驚肉跳的！」

　　說著話，主僕倆到了門口，只見對面的曹芳雅也已經扶著丫頭的手出了門，站在廊下，夜色中，月晗和曹芳雅遙遙點頭示意一下，目光就都不約而同轉向門口。

　　只見那守門的婆子帶了一個十七八歲、穿著二等丫鬟服飾、眉目清秀的丫頭，徑直向月晗這邊走來，屈膝行了一禮，就開口道：「晗姑娘，這是大太太身邊的玉露姑娘，奉了大太太的命令，來請您過去一趟。」

　　月晗一怔，想到先前元修說的話，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謝知鳳主僕倆又出事了？

　　那玉露打量月晗一眼，就深深低下頭去，開口道：「請姑娘跟奴婢走一趟吧，主子等著呢。」

　　月晗按捺住心裡的疑惑，抬頭看向曹芳雅，只見曹芳雅並沒有說話，顯然這丫頭確實是穆曹氏常用的人，因此就柔聲開口：「這麼晚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玉露抬頭看看月晗，眼裡滑過一抹不屑，不過語氣還算客氣的開口：「回姑娘的話，是謝大姑娘那邊有點急事兒，請您過去商量一下。」

　　月晗心細如髮，早看到了那丫鬟眼中的不屑，心裡不由惴惴起來，如果是謝知鳳服了藥丸昏睡過去，那侯府擔心出了人命，不應該是這種神情吧？還是她們覺得謝知鳳這是故意以死相逼，這才看不上眼？

　　月晗稍稍猶豫想對策的功夫，對面廊下的曹芳雅也心裡打起了鼓，她下午的時候剛剛去勸解了姑母穆曹氏，好說歹說，才讓她不要急著找謝知鳳的麻煩，好歹等她和謝月晗進宮參選後，再去折騰。

　　可是這才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難道穆曹氏又改了主意？三更半夜的來砸門叫人，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曹芳雅不由在心裡埋怨起穆曹氏來：她要拾掇謝知鳳無所謂，但是一旦不慎觸怒了太夫人，那太夫人一生氣，大力抬舉起月晗來怎麼辦？要知道宮裡的景嬪娘娘就算需要人幫自己固寵，也沒必要一次選上兩個，十有八九，景嬪娘娘會聽取太夫人的意見，從她和月晗兩個人中間，選出一個來留在麗正宮。

　　這些心思在曹芳雅腦中快速閃過，她扶著丫鬟的手，款款走下台階過來：「玉露姐姐，不如我陪著謝二姑娘一起走一趟吧，正好也惦念我姑母的身子。」

　　玉露對曹芳雅這個穆曹氏的嫡親侄女似乎頗為畏懼，忙行了禮，又一臉為難的開口：「表姑娘，您這會兒只怕……不方便過去……不過夫人吃了藥，身子已經好多了，您不用擔心。」

　　曹芳雅眉毛一挑：「我是姑母的嫡親侄女兒，有什麼是不方便的？反倒是謝二姑娘方便？」

　　玉露猶豫一下，才小聲道：「侯爺也在，這三更半夜的……」

　　「哦。」曹芳雅臉上僵了一僵，隨即就後退了半步。她閨譽要緊，哪怕寧安侯是她姑父，又有姑母穆曹氏在場，她也不該輕易去深夜覲見的。

　　因此，曹芳雅換了一副同情的神色看看月晗，含笑道：「既然是牽扯謝大姑娘的事，又有侯爺在，那我就不去摻合了，不過妹妹你放心，我姑母性子最好的，斷不會叫妹妹挨駡。」

　　說到這裡，她笑著擠擠眼睛：「萬一挨駡了，就讓竹苓來找我，我去給你求情。」

　　月晗何嘗不明白曹芳雅的心思，不過事已至此，她總不能拋下可能已經昏睡過去的謝知鳳不管，因此輕聲道：「既如此，請玉露姐姐稍等一下，我進屋換件衣服就出來。」

　　說著，月晗朝走廊上的秋蓉招招手：「秋蓉，竹苓幫我梳頭髮，你幫我拿那身櫻草色的軟緞裙襖出來吧。」

　　玉露見她果然有幾縷碎髮不整齊，就點點頭：「姑娘只梳梳頭髮就好，主子等著，還請快點。」

　　月晗含笑點頭，就帶著竹苓和秋蓉進了屋子。

　　屋外傳來曹芳雅的聲音：「那我先回去了，明早再去給姑母請安。」

　　趁著外面人說話的聲音，月晗壓低聲音，迅速對秋蓉道：「秋蓉姐姐，一會兒我走之後，麻煩你去瑞景堂一趟，跟清芷說一聲，就說大太太叫我過去了。」

　　秋蓉是從瑞景堂出來的丫鬟，腦子也不笨，自然知道這麼晚了穆曹氏讓人來傳人問話，於理不合，再加上她這些日子來沒少拿月晗賞賜的東西，因此立刻小聲答應道：「姑娘放心，奴婢一準去報信。」

　　月晗謝了秋蓉，就換了衣裙，梳了頭髮，然後扶著竹苓的手，出了屋子。

　　那玉露站在外面，早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見月晗款款的出來，就一語不發的轉頭帶路，向清萌館外走去。

　　等月晗主僕倆跟著玉露走遠了，秋蓉才裹了一件暗色的披風，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可是她剛走到院子中央，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這麼晚了，秋蓉姐姐要去哪兒？」

　　秋蓉猛然回頭，只見曹芳雅亭亭的站在夜色中，含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