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落地鳳凰不如雞

　　「侯爺！」

　　夜風淒冷，謝知鳳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叫，卻沒有留住寧安侯穆世平的腳步，他三步並作兩步跨出小院，急如喪家之犬，比謝知鳳的喊叫聲更早消散在風裡……

　　小院裡，穆曹氏冷冷一笑，身後自然不缺殷勤的丫鬟婆子忙給她搬來一把八仙椅，當堂放下，又細心的給她拂拭了椅子上看不見的灰塵，鋪上暖和的皮墊子，這才扶著她坐下：「請夫人坐下訓話。」

　　穆曹氏這才款款坐下，看看被眾婆子按在地上的謝知鳳，然後故意微微一笑，開口道：「秀芝，侯爺身子還沒好，你去傳話，讓晴姨娘看看侯爺去哪兒了，接到她屋子裡喝點酒壓壓驚。」

　　謝知鳳聽到穆曹氏不緊不慢的語調，忍不住仰頭大罵道：「往日裡看你在太夫人面前唯唯諾諾的，沒想到居然是這麼惡毒一個女人！你容不下我，就是犯了『七出』之條，侯爺早晚要把你轟出去！」

　　「容不下你就是善妒嗎？」穆曹氏依舊臉上帶著笑，但是眼裡卻閃過冰涼的怒意：「那我怎麼容得下晴姨娘服侍侯爺？容得下孫姨娘生下庶子？」

　　謝知鳳一怔，但向來要強的性子，讓她輸人不輸陣，隨即就梗著脖子道：「你肯定是看她們都人老珠黃了！看我卻貌美如花，才有意打壓我！」

　　說到這裡，謝知鳳越想越氣，奮力掙出一隻手指著穆曹氏，控訴道：「要不是你今晚不許侯爺來我房中，哪裡會有後面這些風波？！這個小賤人又怎麼敢廝打我！？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

　　穆曹氏看著謝知鳳那歇斯底里的樣子，一時間竟有些意興闌珊起來。就這麼個不識好歹、不知進退的傻丫頭，竟讓她妄自擔心了幾天，真是越老膽子越小了啊！

　　在心裡懶懶的感嘆完，穆曹氏再看謝知鳳還伸著一隻手，直直指著她，登時臉色一變，沉聲道：「你們眼睛都瞎了！？」

　　那幾個婆子忙上前就按住謝知鳳的手，嘴裡喝罵著「一點規矩都不動！」「居然敢指著自家主母大吵，真該浸了豬籠！」

　　那個先前來給謝知鳳傳過話的婆子，更是「啪」一下就打在她手上：「作死也不看看日子！衝撞了夫人，我們扒了你的皮！」

　　敵強我弱的態勢下，謝知鳳終於心裡有點後怕起來，嘴上卻還是不服輸道：「我是太夫人的侄孫女！你們再敢欺負我，太夫人也饒不了你們！」

　　「誰欺負你了？我們倒是光看見你欺負別人了。」穆曹氏依舊語調淡淡的，指指跪在一邊的小丫鬟小紅：「難不成這小丫鬟給打的豬頭似的，是她自己撞的？」

　　再看看謝知鳳那張嬌花一般俏麗的容顏，穆曹氏語氣裡多了幾份惡意：「你連一點皮都沒碰破，哪裡被人欺負了？」

　　謝知鳳委屈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掐我的腿！掐我的腰！你眼睛瞎了，看不到我身上的傷嗎？！」

　　穆曹氏陰陰一笑：「我還真沒看到，不過既然謝姨娘說有傷，那肯定是有的……來人呢」

　　謝知鳳眼看著穆曹氏從椅子上起來，一步步走向自己，不由向後瑟縮起來，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穆曹氏走到她身前三步站下，居高臨下的看著謝知鳳：這張臉這麼年輕貌美，還真是讓她想撕了去啊！

　　她惡毒的看著謝知鳳，語調卻出奇的和藹：「既然有傷，自然要給你驗傷啊，不然的話，我們怎麼知道你真的被那小丫鬟打了？」

　　說著，穆曹氏一揮手，惡狠狠的吩咐那些婆子：「把謝姨娘的衣裳扒了！給我好生看看她傷在哪裡！」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獰笑著，撲上去撕扯起謝知鳳那原本就十分輕薄凌亂的衣衫來！

　　「不要啊！」

　　謝知鳳像一隻小羊落到了狼群裡，拼命掙扎之下，還是被那些婆子輕而易舉的扒光了衣衫，露出一身白得耀眼的肌膚。

　　婆子們獰笑著，更多、更重的手落在謝知鳳的大腿根處、臀部上、腰上，留下一塊塊青紫的擰傷痕跡，甚至還有人開始往她身上、臉上吐口水……

　　這些在深宅大院裡欺軟怕硬了一輩子的僕婦，又已經年華盡去，現在有一個機會能作踐年輕貌美的姨娘，自然下手十分酣暢狠辣……

　　穆曹氏站在那裡，愜意的看了一會兒，眼見謝知鳳要張口求饒，她一個眼色過去，立刻有婆子抓起地上的肚兜，塞進謝知鳳嘴裡！

　　穆曹氏這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唉，都這樣了，還不知道悔罪認錯，真應該好好教訓，不然的話，得讓人家笑話死我們侯府沒規矩！」

　　說著，她又看看那丫鬟小紅，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悲憫的開口：「可憐見的，這麼小的丫頭，剛當差就被打成這樣。」

　　小紅忙機靈的磕頭：「求夫人開恩啊，奴婢再不敢伺候謝姨娘了，求夫人救命啊！」

　　穆曹氏恍若沒看到謝知鳳凌亂憤恨的目光，一臉慈悲的嘆息著：「秀芝，回頭把這小丫鬟送到我們院子裡做個灑掃的小丫鬟吧，唔，月錢按二等的發放，謝姨娘這邊，回頭再另挑人來伺候吧。」

　　小紅忙磕頭謝了恩，眼看穆曹氏轉身往外走，她忙殷勤的爬起來想去攙扶穆曹氏，卻被秀芝嫌惡的擋在一邊：「看你這鼻涕眼淚的樣子！還不下去收拾乾淨了，再去院子裡當差！」

　　小紅挨了斥駡，只好悻悻然縮回手，跟在穆曹氏和秀芝身後走出院子，只見穆曹氏在庭院裡站定了，仰望滿天星河，許久才微微一笑，開口道：「跟屋裡說一聲，要是把謝姨娘打出什麼好歹來，我可唯她們是問。」

　　「夫人放心吧。」秀芝忙小意的笑著道：「那些婆子手腳都是最有數的，保管把謝姨娘羞辱夠了，回頭給她換上身衣裳、梳好了頭髮，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

　　穆曹氏還是有些擔心：「你還是進去囑咐一聲，她終究是老太太的侄孫女，她那妹子月晗又是個聰穎的，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我們也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秀芝忙奉承一句「還是夫人深謀遠慮，奴婢這就去傳話」，說著就轉身上了台階。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秀芝推開屋門，院子裡的穆曹氏就看到一個陰影跌跌撞撞往這邊跑來，倒把穆曹氏嚇了一大跳：「是誰？！」

　　小紅眼尖，早認出那個黑影，忙賠笑答話道：「夫人莫怕，好像是我娘。」

　　說著小紅趕緊上前幾步，攔住自家老娘，眼看自家老娘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她忙小聲道：「夫人在這裡呢，娘別衝撞了夫人！」

　　她娘使勁拉住自家女兒，眼神裡全是慌亂：「那……那晗姑娘沒死……謝姨娘呢？得讓她趕緊拿個主意啊！」

　　穆曹氏在後面聽的分明，上前兩步就沉聲問道：「怎麼了？！」

　　小紅忙回過頭來，眼珠一轉，就賠笑向穆曹氏開口道：「奴婢還沒來得及跟夫人稟報呢，這謝姨娘著實惡毒的很，連自家妹子被關在柴房了，她不想著解救，還滿心想著算計呢！」

　　「真的？！」穆曹氏聽了又是驚訝又是歡喜：「你怎麼知道的？快快說給我聽！」

　　小紅娘這會兒也稍稍鎮定下來，當下母女倆你一言我一句，把謝知鳳指使她們給關在柴房裡的月晗下藥，卻沒想到月晗沒死的事給說了一遍。

　　穆曹氏聽到臉上一陣波瀾起伏，這真是想睡覺就有枕頭啊！她原本害怕謝知鳳不足為懼，但是月晗卻相貌清麗，性子聰穎，不好對付，沒想到謝知鳳居然自斷臂膀！

　　想到這裡，穆曹氏忍不住感嘆，竟然還有這麼笨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現在謝府主母是月晗的親娘？一旦傷害了月晗，謝府主母怎麼會答應？這侯府裡的太夫人還指望著把月晗送到宮裡邀寵，又哪裡會願意？

　　想到這裡，穆曹氏壓不住喜悅的把那秀芝叫了回來：「還不扶我去柴房，把晗姑娘給救出來！」

　　秀芝方才已經透過門縫，看到謝知鳳被幾個婆子收拾的整個人都蔫了，但是聽到穆曹氏的吩咐，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回到院子裡，扶著穆曹氏一邊往外走，一邊勸解道：「夫人，太夫人讓把那位晗姑娘關進柴房，您這會兒去救人……」

　　穆曹氏稍稍一怔，隨即就毅然決然道：「此一時彼一時！先前太夫人管教她，那是她犯了錯；可是現在她都命懸一線了，我去救人，太夫人知道了，只會誇我，斷不會怪我的！那位晗姑娘，也只有感激我的份！」

　　說著話，穆曹氏忍不住回頭，看看謝知鳳屋子裡的曈曈人影，舒心的笑道：「她不守婦道擅爬老爺的床，又打罵丫鬟、殘害胞妹，我倒要看看，回頭太夫人怎麼發落她！看看她還有沒有臉繼續在這府裡當姨娘！」

　　秀芝也不由捂著嘴笑起來：「奴婢還沒見過哪位姨娘，讓人把衣服都扒光了呢！要是奴婢丟這麼大的人，早一頭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