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雲雁恨透雷博威了！

　　雖然他們白天還在冷戰，但一到晚上，他一定爬上她的床，還一副痞樣，表示白天冷戰，晚上就要熱戰，而床上的激烈運動是不二選擇。

　　她……她就這樣子被他吃得死死的嗎？

　　一想起來，她真是嘔得下得了。

　　「雲雁，媽做了你最愛吃的鮪魚夾蛋三明治，你趕快下來吃早點。」

　　「等一下，我馬上就下來……」

　　水雲雁從床上爬起來，趕緊走進浴室裡刷牙洗臉。

　　?！她的脖子上有一點點的紅痕，一定是他昨晚的傑作！

　　水雲雁咬牙切齒，一雙美眸像要噴出火焰來，今晚她一定要鎖門！

　　「雲雁……」雷母來敲門了。「媽帶上來給你吃了。」

　　「媽，我下去吃就好了，謝謝。」水雲雁誠惶誠恐。

　　「趕快吃看看……」

　　「我……好……」鮪魚的氣味一進到她的鼻腔，張開嘴，都還沒有吃到，水雲雁就忍不住丟下三明治，趕緊沖進浴室裡乾嘔起來。

　　「這是新鮮的三明治，還是我做的，沒有問題啊！」雷母喃喃自語，突然，她笑了。「我要抱孫該不會有希望了？博威晚上真的很拚……」

　　其實同住一個屋檐下，雷博威夜裡偷偷潛入水雲雁的房裡，雷氏夫婦怎麼會不知道呢？只不過他們是樂觀其成，最好是趕緊懷孕，抱孫才有望嘛！

　　一會兒，水雲雁臉色蒼白而憔悴的定出來，「媽……我最近肚子常常鬧毛病，對不起，辜負你幫我做的早點。」

　　「沒關係，沒關係。」雷母一臉笑咪咪地，「雲雁，待會兒我陪你去一趟婦產科。」

　　「媽，你是說……」她懷孕了？

　　「你這樣子很像，媽是過來人，以前也會有這種症狀，不過還是要讓專業的醫師診斷過才行。」

　　水雲雁將手按在小腹上。「嗯。」

　　水雲雁望著薄紙發愣，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

　　雷博威進來了，她也毫無所覺。

　　「你懷孕了？」

　　雷博威看著那張驗孕證明單，上頭寫的是水雲雁的姓名。

　　水雲雁一驚，直接站起來，把驗孕單往身後藏。「你……你怎麼一聲不響的進來？」

　　「媽要我上來叫你吃飯。」他一副無辜的模樣。

　　「好，我知道了。」

　　雷博威突然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讓她驚了一下。

　　「你不要隨便對我動手動腳！」

　　雷博威的眼裡充滿慈愛，還有對她的深情。

　　她一望，差點就陷進其中而無法自拔。

　　「你現在要當媽了，我也要當爸了，以後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你……你不能再對我……醫生說過，胎兒下穩定，激烈運動會讓胎兒不保。」

　　「我知道，我還是睡客房。」

　　「晚上也不要偷偷潛進來！」她注明。

　　「我不會了，你需要更多睡眠，而且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克制得住。」他苦笑。

　　她回避他可憐兮兮的樣子，以免自己會心軟。

　　「我要去吃飯了，現在我是一人吃兩人補。」

　　「我扶你，小心走。」

　　雷博威手放在她腰間，配合著她的步伐慢慢前進，呵護備至的柔情讓她心中一動。

　　也許……他們可以這樣一直到老！

　　接下來的每次產檢，雷博威都一定陪同。

　　醫院裡的護士們對英俊挺拔的他頻頻送上秋波，而水雲雁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還要大，讓她的心裡嫉妒得要死，酸醋一桶又一桶的偷喝不少。

　　這天，水雲雁又要做產檢了，但她就是不要雷博威陪同。

　　「為什麼？」雷博威實在搞不懂，他擔心她的安危，陪她有錯嗎？

　　「我不要。我要自己去。」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我不是一個人。方郁綺你還記得嗎？她從南部上來台北工作，上禮拜我跟媽去逛百貨公司時遇到她，她留電話給我，而且我那時也答應了要陪她去相親，今天就是她相親的日子。」

　　雷博威雙眉打結，不敢苟同。「你一個孕婦去做什麼？」

　　「她來台北沒什麼知心朋友，我們是小時候的同學，感情還在，我陪她又沒關係。」

　　「我還是不放心。」

　　驀地，鈴聲大作。「她說要開車來接我，一定是她來了，我去開門。」

　　「我去就好，你坐著。」雷博威大跨步的去開門。

　　門口的女子身高一七左右，臉蛋不錯，賞心悅目，但是太瘦了！簡直就是皮包骨。

　　「你……雷博威！」方郁綺大叫一聲，他鄉遇故知的喜悅綻放在她的唇角。

　　「郁綺，我們走。」水雲雁穿著粉藍色的娃娃裝，打扮得俏麗可人。

　　「早去早回，要我接的話就打電話給我。」雷博威說。

　　「郁綺會平安送我回來的。」

　　在車上，方郁綺羨慕地直叫，「雷博威小時候好拽，看不出來他是這麼體貼人微的新好男人。」

　　「羨慕嗎？不用羨慕啦，你今晚不是要去相親，搞不好對方就是你要的新好男人類型。」

　　「還不曉得呢！那是同事介紹的，我也沒見過，只是，你晚一點回去可以嗎？」

　　「晚飯過後，差不多才七、八點，沒關係，我已經跟婆婆、公公報備過了，他們人很好，不會拘束我。」

　　「你嫁得真好！」方郁綺欣羨。

　　「下一個就是你了。」

　　「先別說這個，你真的懷孕了嗎？看起來只是胖了點，但是肉肉的樣子很有富貴相，而且，你看起來更美了。」

　　「我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別懷疑。」水雲雁微微一笑。

　　「我先載你去產檢，我們再找個咖啡廳聊聊，反正我今天不用上班。」

　　「好呀！」

　　對水雲雁而言，可以跟好久不見的朋友敘舊，她才不會發悶嘛！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水雲雁不過是陪著方郁綺去相親，結果對方看上的居然是水雲雁，還直誇她豐腴的身材就像古代的楊貴妃，真是美到極點。

　　當場，方郁綺拿了一杯冷水往對方的臉上、身上潑去，在媒人尷尬不語與男主角一頭霧水的情況下，拉著水雲雁就走。

　　水雲雁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方郁綺，反倒是方郁綺坐在駕駛座上先笑場。

　　「哈哈哈……他那拙樣……哈哈……」她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郁綺，你不要太煩惱……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你以為我是大受刺激所以不停的笑嗎？不是，我是真的覺得好好笑。」

　　「那就好。」水雲雁想起對方的慘狀，也忍不住輕逸笑聲。

　　「其實今天這趟相親我也不想來，是我那朋友愛賺媒人錢，而且一古腦地為我作煤、牽線，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差女主角上場，我想想，就當去吃一頓免費的晚餐吧！而且有你作陪，我一個人也不孤單。」

　　「我看起來真的不像懷孕嗎？」

　　「你的身材太好了，懷孕後，全身肉肉的，雖然有小腹，但是在娃娃裝的掩蓋下，看不太出來，反而突顯出你的胸部……你懷孕後應該多了一個罩杯吧？」

　　「你……你猜得好準。」

　　方郁綺笑了笑，「你真是天生麗質！好了，我們要去哪裡吃晚餐？那一餐報銷了，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好久沒逛夜市了，我想吃夜市裡的小吃。」

　　「你先生沒帶你出來嗎？」方郁綺突然一擊掌，「我想也不會，他緊張兮兮的，你在家裡一定悶得慌。」

　　「你答對了。」水雲雁笑容可掏。「陪不陪我去逛夜市？」

　　「當然沒問題羅。走！」方郁綺發動車子，駛往夜市。

　　水雲雁在熱鬧的夜市裡逛得正高興，卻被猛地闖出來的兩個小鬼頭撞了個四腳朝天。

　　她的肚子好疼……

　　方郁綺趕緊打電話給雷博威，並且請救護車過來。

　　水雲雁到醫院裡安胎，幸好無慮，不過雷博威臭著臉，把方郁綺列入拒絕往來戶。

　　水雲雁好氣、好氣他！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他的囚犯，哪裡都去不得。

　　雷博威由著她任性、生氣，不過，他就是不容許她再出門，除非由他陪著。

　　下次產檢時，水雲雁非常不願意他跟來，尤其是他不像之前，在看診室外等候，而是非要陪她一起進去。

　　當醫生幫她做超音波檢查時，他竟然一臉色相，一直看著她微凸雪白的腹部。

　　她羞得快要無地自容了。

　　拜托！也不看看場合，這是醫院耶！

　　水雲雁氣忿難耐，一張小臉紅通通的，嘴唇嘟起，兩眼射出萬丈火光。

　　雷博威若不是看在這裡是公共場合，他早就把她吻住了！

　　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媽，她的肚子裡正孕育著他們的寶寶……他眼裡、心裡全都漲滿柔情蜜意。

　　「別氣了。我是擔心你。」

　　「這裡有醫生、有護士，你不用那麼愛操心。」她悶悶的說。

　　她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寸步不離的緊盯。

　　「雷太太，你先生對你真好，要是我先生有一半體貼就好了。」已婚的護士小姐十足的妒羨口吻。

　　雷博威一臉驕傲，「我愛我太太，當然對她好。」

　　「雷太太，你真是幸運兒。」護士有感而發。

　　「我才是那個最幸運的男人。」雷博威噙著溫文的笑凝視著她。

　　水雲雁本來想反駁，但是，在接觸他深情的眸光時，她竟無語，反而還覺得害臊呢！

　　檢查完後，醫生在病曆表上振筆疾書。

　　「你們每次都有做產檢，寶寶在雷太太的肚子裡發育得很穩定，只要再定期產檢，一定可以生下一個健康可愛的男寶寶！」

　　「你是說……這一胎是男的？」雷博威欣喜的問道。

　　「是的。」醫生肯定。

　　水雲雁見他一臉喜上眉楷，心裡有了陰影。

　　難道，是女的他就不要嗎？

　　她倏地站起身來，「醫生，謝謝您。」她走向門口。

　　「醫生，胎兒穩定了，那要行房可以嗎？」雷博威問得深入一點。

　　水雲雁嬌羞不已，「雷博威！」她低叫一聲。

　　醫生笑了笑，一副了解的表情，「只要適度，是可以的。」

　　雷博威笑容滿面，「醫生，謝謝。」

　　「走啦！」水雲雁又糗又羞，回到車上就對他相應不理。

　　「媽一定很高興你這一胎是男孩！」他打開話題。

　　「嗯。」

　　「我也很高興。」

　　水雲雁迅速變了臉色，「我真希望這一胎是女孩，不要讓你那麼高興！」

　　「我高興不好嗎？」

　　「你重男輕女。」

　　「我沒有！」

　　「還說沒有，當醫生宣布這一胎是男孩時，你笑得嘴都咧開了。」

　　「因為我不希望你生太多。生孩子又不是不痛的，如果第一胎就是男孩，後繼有人就可以了。」

　　「我喜歡女孩，女孩子貼心。」她緩下聲音。想不到他會不希望她經曆生產的痛楚。

　　「那下一胎我們生女孩。」他在她頰上偷了個香吻。

　　「你……小心開車。」她心臟狂跳。

　　「我會的，現在是紅燈。」

　　「綠燈了！」她叫嚷。

　　雷博威的體貼與雷氏夫婦對她的補品不斷，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像生活在雲端般，飄飄欲仙。

　　只是，對於雷博威曾經欺騙過她一事，她還是耿耿於懷。

　　萬一以後他動不動就把她蒙在鼓裡，她不氣得七竅生煙才怪。

　　她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想了又想，突然，她想到了那紙契約書。

　　一年到期的契約，真是礙眼。

　　想當初，他們也是因為這契約才結婚的，不論如何，她一定要廢止這紙契約，她不要以後都生活在契約的陰影下，她要生活在他全心全意的甜蜜愛情之下。

　　所以，她一定要讓他小小的緊張一下。

　　呵……

　　懷著八個多月的身孕，水雲雁連行走都不方便，但是她卻拿著行李，趁著雷氏夫婦出去當義工、雷博威去上班的這個午後空檔，在大家以為她一定在睡午覺時，偷偷的離開了雷家。

　　她挺著大肚子回台南老家，拿出當初跟雷博威簽定的契約書給全家人看，看得一家人義憤填膺，大罵雷博威是薄情郎，居然放任她一個孕婦自己回台南老家而不理不睬。

　　「想不到雷博威是這樣的人，不顧你有孕在身，一年到期就要你回來……他究竟把我們水家的人當成什麼了？」水雲雁的大哥氣憤的從鼻子裡哼氣。

　　「姊，我去台北好好的揍雷博威一頓。」水雲雁的小弟無法氣平。

　　水雲雁搖頭，不希望把事情愈鬧愈大。

　　「你就是這麼好欺負，這麼柔弱。」水媽媽輕嘆一聲，「你肚子這麼大，有七、八個月了吧？」

　　「預產期在下個月月初。」水雲雁據實以告。

　　「我們水家養得起你跟我的外孫……是男是女？」水父問道。

　　「男的。」

　　「好好待在家裡，我們全家人都是你的靠山。」水父一言九鼎。

　　「我知道。媽、大哥、小弟，不要讓雷博威知道我回來了，他們一家人很想要一個孫子，一定會把孩子搶去的。」

　　「要孩子不要娘！真是……」水媽媽搖著頭，嘆著氣。「放心，媽媽絕對保密。」

　　「你好好待產，其他的，交給我們。」

　　「嗯。」

　　水雲雁知道，家人把她當成寶貝呵疼得要命，就算雷博威真的找上門來，也不能輕易的就帶她回去。

　　雷博威在水雲雁的梳妝台上看到一張便條紙。

　　我不要我們的婚姻建立在契約上！

　　一年期限已至，我走了。

　　簡簡單單兩行字，代表著水雲雁離家出走的噩耗，讓雷博威陷入水深火熱之地。

　　雷父雷母把他臭罵一頓，怪他用什麼一年到期的契約，現在媳婦不見了，連快要出生的孫子也一並不見了。

　　雷父打電話問水家人，但是水家人唱作俱佳，聽到好端端的女兒不見了，水媽媽哭成淚人兒，水家人急如星火。

　　雷父趕緊安撫他們，信誓旦旦的表示會把人安全的找回來。

　　水雲雁沒有回水家，那她會流落何方？

　　雷博威派人出去找尋，將整個大台北地區的飯店全部找過，但是……很抱歉，就是沒有水雲雁的名字……

　　如果她用假名，那也很難找了。

　　雷博威在失去水雲雁之後，發覺內心缺了一角，發覺到她對他非常重要，此他的性命還要重要。

　　水雲雁呢？

　　她何嘗不是相思之苦難嘗？

　　她發覺相隔兩地，對他日夜思念。

　　本想要折磨他的，但是，她覺得自己也深受其害！

　　水父水母後來愈想愈覺得疑惑，聽親家的口氣，明明就是對女兒的安危擔憂不已，再打電話過去探探口風，是親家母接的。

　　「對不起……雲雁……我的好媳婦還是沒有找到……她到底到哪裡去了？都是我們博威不對，不該有什麼一年契約的……」

　　「我要我的好媳婦回來……我每天都對著博威一直念，他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對雲雁非常思念，我們全家人都愛雲雁，都希望她能趕快回來，如果她回娘家了，我們歡迎，但請務必讓我們知道，我們很擔心她的安危。」

　　「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的嗎？」水媽媽試探一問。

　　雷母反射性地回答，「媳婦比孫子更重要！這麼好的媳婦，打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但是孫子隨時都有。」

　　「你們並不是只要孫子不要媳婦？」

　　「我們沒有。我要孫子也要媳婦……雲雁是不是在你那裡？」雷母急問。「我並沒有把那個什麼契約當做一回事，她永遠都是我們名媒正娶的媳婦。」

　　水媽媽聽親家母真誠剖白，決定據實以告。

　　「雲雁在我們這裡沒錯。她拿著那張契約書回來，讓我們非常氣惱，想說婚姻怎麼可以當做兒戲。不過既然你們也不承認那紙契約的效力，而且疼我們雲雁如自己的女兒，我跟我先生就放心了。」

　　「雲雁真的在你那裡？」雷母笑了。「真是太好了！我的好媳婦沒有走丟，我馬上叫博威去接她回來！」

　　「雲雁對博威挺有怨言的，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快？」

　　雷媽媽輕嘆一聲，把自己裝病的事告訴水媽媽，不然水雲雁一直不跟雷博威行周公之禮。

　　水媽媽內疚的說：「這一點真是不好意思，我從小就灌輸她女孩子的身體很重要，不可以隨便就給男人，而且就算是自己喜愛的男人，若是他沒有真愛自己，就不要獻出自己的身子。我可能是矯枉過正了，還找了幾個女性友人對她傳授初夜的疼痛，可能讓她有根深柢固的害怕，才會……」

　　雷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沒關係，我會讓雲雁回去的。不過她大腹便便，行動不便。」

　　「博威會去接她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