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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的無情(帝國繼承者之五)》第7章
第六章

  有錢人家的生活……就是不同哪!

  車子停在聖堂大樓前時,坐在車內,看著踏出車外的男人,於若允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澀和自嘲。

  所有她所以為的有錢人生活,原本不只是奢侈,而是根本奢華無盡,讓人看不清楚這所有的高調與品味到底有沒有盡頭的一天。

  「快下車了,發什麼呆?!」李斯海凝著一張臉,不像早上面對她時的隨興與惡劣,此刻的他臉上流露出屬於上位者的高傲自信,是不可一世又囂張至極的氣勢。

  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裝扮,又看到他那一身體面高檔的西裝,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天差地別讓她有了很深的感觸和矛盾。

  「不如……今天讓我回去和家人在一塊,好不好?反正和你一起進公司,我也沒有什麼事可做。」

  自卑?不,她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麼好自卑,只是覺得……自己站在他的身旁,顯得格格不入。

  眯起眼,眼底掠過詭冷的風暴,他勾起嘴角,露出不帶真意的笑容。

  「如果你想看自己要保護的人們失去一切,請便,關上門,告訴司機,他會帶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神情復雜的看著他,心中湧著揮不去的糾結。

  這個男人變相的老愛威脅她,是不是變得樂此不疲,把它當作樂趣了?她咬紅了唇,此刻面對他,沒有了自主權,她能作出什麼決定呢?

  「既然你都不怕丟臉了,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心一橫,她瞪著他,毫不猶豫的走下車,抗議似的用力甩上車門。

  早已站在李斯海後方的秘書張畢小心的看著她,抿著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女人,就是在度假村裡消失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家少爺是如何找到她的,更奇妙的是,她竟然與少爺一塊走出家門,還有……他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情況好像有些微妙。

  他家少爺竟然強迫女人跟在身邊?而那女人更怪了,竟然對待在少爺身邊覺得困擾……是欲擒故縱嗎?還這……

  如果是欲擒故縱,那她拒絕排斥的態度也太奇怪了。

  滿意的看到她決定後的結果,李斯海揚起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毫不猶豫的走向聖堂大樓。

  想當然耳,一路上承受到的注目禮、審視、好奇、鄙夷,多到不勝枚舉。走在前頭的男人像是沒有感覺到所有的人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但她有如芒刺在背,渾身不是滋味,只覺得好想逃離。

  最終,短短十分鐘的路程,她覺得自己經歷了這輩子最痛苦的煎熬與折磨。

  直到踏進執行長辦公室,於若允感到疲倦的跌坐在沙發上,完全無視跟著進來的李斯海。

  「怎麼?昨晚睡不飽?」看她一臉疲倦,李斯海坐在辦公桌後,不在乎的隨口問道,事實上,他緊盯著她,仔細的打量著。

  於若允揉了揉額頭,覺得煩躁。

  抬起頭,她看向望著自己的男人。

  他的視線一對上她的雙眼便快速轉開,拿起一旁的文件,忙碌的審視著。她離開沙發,走到他的面前。

  「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讓我跟著來這裡?!」

  「這裡?」他低著頭,看著文件。

  「聖堂財團,我不想來這裡,你沒有看到你的員工看我的神情嗎?」

  那種像是被人評估著身份和來歷的打探目光,那種在她身上流連,發現她穿著低廉品,毫無品味可言的裝扮的赤裸裸眼神,就算她不覺得自己這種打扮有什麼不好,但面對刺人的嘲諷和輕視的目光,她再如何淡定,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在文件上簽名,又拿了另一份文件審視。

  得不到他的回應,莫名的覺得受傷,她的雙手壓在他的文件上,毫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有多無禮。

  終於,他的視線從文件上抽離,停留在她故作堅強的嚴肅臉孔上。

  「李斯海,我不是你這個世界的人,不習慣別人的焦點放在我的身上,更不喜歡有人在我的面前對我指指點點,我不像你已經習慣成為眾人注意的對像,我們的事一碼歸一碼,你能不能不要強迫我?」

  因為她有求於他,所以接受他的威脅,但這所謂的威脅,不代表她接受了就得概括承受。

  「如果在意別人對你指指點點,在意他人對你的評論,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和裝扮引起別人的嘲笑,為什麼不穿我為你准備的衣服?」他雙手交抱在胸前,身子靠著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因為那是你的東西,不是我的東西,為什麼你要我穿,我就得穿?就算那些是名牌貨,是高檔貨,那又如何?不屬於我的東西,還是不會屬於我,我並不貪戀。」

  今天一早,他們兩人的相處其實還算不錯,早餐時間說說笑笑,讓人愉快,直到要出門前,兩人有了爭執。

  起因是,他無視她的意願,逕自將大批的新衣精品送進他家,給了她一間專屬的更衣間。

  老天!她是誰?她什麼人都不是!為什麼要給她這些東西?給了她這些東西,不與她討任何報酬,這代表什麼?他把她看作是什麼?

  「那麼能不能請你學習一下貪戀?能不能學習不是你的東西,你無論如何也要把它搶到手的決心和欲望?」他淡淡冷冷的看著她,神情也變得嚴肅。

  「為什麼?我不想要。」

  「沒有為什麼,我要你想要。」他強制自我的命令。

  「但是我不想要!」

  這個男人,她不懂他,真的不懂,不懂他在想什麼,不懂他到底在做什麼打算,怎麼能強迫人家接受抗拒的事?

  怎麼她才住在他家的第一天,她的生活就開始有了轉變,變得讓她無所適從?

  「你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但是不能改變不想、不願意被你改變的其他人的人生,尤其是我的人生,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做?」

  沉默的氛圍只有短短數秒,他定定的看向她,眼底掠過決心和絕對的志在必得,然後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因為我要把你綁在我的身邊。」

  她怔然望著他,眼底流露出不解。「綁在你的身邊?」

  「對,任何能夠滿足你的事,我都會為你做,只要你願意待在我的身邊。」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只是銳利與茫然,堅毅與困惑。

  「為什麼?我不覺得自己適合被你綁在身邊,也不想被你困著,雖然你是聖堂財團的下一任接班人,但這並不能吸引我。」

  「可是你需要我的幫助,忘了嗎?你需要我的幫忙。」

  「但你剛才說了,任何能夠滿足我的事,你都會為我做。」

  「那也僅止於你願意被我綁在身邊。想想看,只要擁有我,你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

  多麼方便的方法,任何人都不能拒絕這種誘惑,擁有享不盡的物質,還能得到他,她大概不知道,能站在他身邊的女性,至今為止,她是第一位,因為他是各大媒體相繼報導中,名副其實與女人完全絕緣的優質男第一名。

  她還是看著他,想從這種互看的方式摸清楚他的腦袋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但是最終,根本不可能,所以……

  「我願意待在你身邊。」她理直氣壯,毫無心虛之色的對他說。

  他眉角微抽,「你以為我會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你有什麼理由能不相信我說的是真心話?」

  「如果是真心話,你願意把我送你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看她現在做什麼打扮,一件牛仔褲,一件白色短T,裡頭還有一件亮粉紅的長袖高領,站在他身邊的人怎麼可以做這種裝扮?

  想到那些合身又輕薄的短洋裝……她的眉頭微微一顫,眨了眨眼,看向其他地方。

  「好,我明天穿。」

  「高跟鞋?項鏈、耳環、女用包、絲襪?」他想到她今天早上說過的話,要她穿絲襪,說不定在十分鐘內它會破得亂七八糟,因為很不舒服。

  眉頭又多抽了幾下,她咬著唇,神情有些僵硬。

  「好,明天穿。」

  「妝呢?看看你的兩個黑眼圈,別說你看不出來它們有多可怕。」

  雖然她的眼眶不是腫,但總是有小小陰影,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有化妝品這種東西,就是為了遮掩小瑕疵,而他也相信,如果她認真打扮,應該不同凡響。

  挑起的眉頭開始蹙起,她的眼底閃動著火苗,僵硬的臉龐已經表現不出自然的情緒。

  「我不會化妝,這輩子從來沒有化過妝。」她討厭在臉上塗抹東西。

  「那就學,學會了,習慣了就不會討厭了。還有你的頭發,站在我身邊,一頭自然的長發是不錯,但你不會梳理,看起來是亂的,而且不能只扎個馬尾巴,那會顯得你太平凡,是個沒有價值的女人。」

  她抬起眼,瞪著他,完全不客氣。

  「我本來就是個太平凡的女人,從不覺得自己的價值多高,我不喜歡被人貼上標簽,更不喜歡被評頭論足。」

  他的話激怒她了,就算再如何忍耐,人還是有脾氣的,所以她不想對他客氣,反正從頭到尾,她面對他時,都是最真實的一面。

  「所以你剛才說願意待在我身邊,是騙我的?!」

  「這是兩件事,我願意待在你身邊,至於做那些打扮、穿高檔貨、表現出有錢人的樣子,根本不需要,我就是我!」

  「但你想過我的身份嗎?」他冷冷出聲,嘲諷的笑著。

  「站在聖堂財團接班人身邊的女人,不可以是平凡的,不能沒有價值,那會被嘲笑,你被嘲笑,連帶的,我也跟著被嘲笑,我的女人被評定只是個沒有價值的女性,那代表我看人的眼光有誤,當你站在我的身邊時,代表的是我李斯海的一部分,還有我身後的聖堂財團,頂著這麼大規模的光環,你能這麼隨意糟糕?」

  她撇開頭,不去看他,完全不接受這種理由。

  「不要把這麼大的帽子扣在我的身上,這些並不是我自己要的,是你壓在我的身上,逼我接下的。」

  「對,是我逼你接下的,而你也一定得接收。」

  她輕哼一聲,冷冷的嘲弄,「否則又要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對。」他的雙手擺在自己的腿上,神色自若,毫不在乎的說,「因為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我,既然這樣,我們只能選擇一個折衷的辦法。」

  這個男人讓人無法搞懂,他憑什麼……憑什麼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明明這種強制、威脅、命令都是錯的啊!

  「你就不能不要需要我?」

  「如果我不需要你,那麼你對我來說就沒有價值了,沒有價值的東西,沒有資格和我做任何交易,這其中包括那些你想保護的家人。」

  她緊握雙拳,無力無助卻又憤怒。「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沾上關系,也知道自己拿報答這件事做籌碼的行為對我來說是強人所難,而且明知道我是真心需要你的幫助,那些人也有機會成為能幫助你的好員工,可是你把這些事全都推到我的頭上來要我承擔,說得好聽是接受交易,事實上,所有的問題都是我在承受,你承擔了什麼?」

  她到底惹上了什麼樣的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怕又無情?他手上的決定權是無數人接下來的人生,但他完全以價值多寡在計算?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都是這麼自私可怕嗎?

  沒有人性,無關性命,只要有利可圖,其他人的生死都是不值錢的。

  「我承擔了什麼?」她的問題使得他的表情變得難看,異常沉重與無奈,像是連自己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需要面對這種問題。

  「我承擔了對一個平凡又完全不具價值,對我毫無幫助的女人感到在乎,我承擔了竟然對一個莫名其妙,身上毫無魅力,根本不值得我注意吸引的女人感到依賴,這個女人讓我體會到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舒服愉快和松懈感,讓我渴望永遠享受那樣的生活,事實上,這種對你們而言是理所當然的平常事,對我來說卻是一輩子的奢侈和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為什麼是這個女人?為什麼對她產生依賴?因為只有她能讓他定心,只有她在他的身邊,他才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平靜?

  不知道,這一切的問題無解,不過有一件事是他知道的。

  只是一個晚上,只是經歷了這麼一個晚上的舒暢感,她不懂,但他自己懂,那種終於有個讓他覺得是避風港的人出現,他能不接受、不承擔,不把所有屬於她的問題、她的困難全攬在身上嗎?

  承擔她的一切,代表未來必須冒多大的風暴,他需要面臨多少的困難與考驗,她知道嗎?身為上位者,讓一個對自己、對財團完全沒有益處的人跟著,會造成多少股民對聖堂產生恐慌?

  「從我決定讓你待在我的身邊開始,我所有原本做好的計畫都得從頭開

  始,需要接受的挑戰已經從雙倍開始進行了,因為不只是我自已的事,連你的事也已經成為我的責任,為了讓你能待在我的身邊,任何會讓你受到的傷害,我在決定留下你時,也代表必須全部承擔。」

  他說的話,單單想像,已是多可怕的模樣與場景,但他的口吻是理所當然的接受,沒有怨,沒有恨,沒有不平,只有面對現實。

  想得到一個意外之中的東西,勢必會失去手上原本的珍貴權利,他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但他沒有猶豫,不曾掙扎,欣然面對一切,只因為……他知道她比任何事、任何人都要重要。

  如果她所謂的一切概括承受,那他呢?攬下了多少與他完全無關,又因為是她所在意、認定是自己責任的事?

  激動不滿的情緒霎時被抹除了,就像原本混沌不堪的躁動剎那間被淨化成空,成了白茫茫一片。

  她所想的世界是簡單的,因為他總是在威脅她,逼她承受他,卻沒想過,在兩人之中,他將因為決定留下她而失去更多。

  雖然這件事是他自己願意去接下承受的,是因為她需要他,但……想到他與她之間失去的東西相差有如天壤之別,她仍免不了受到感動。

  「無論你願不願意,我不會放開你,這件事,你只能認了,也許你覺得難過,也許你認為我憑什麼……沒有為什麼,因為你需要我幫助你一切的事,而我……僅僅需要你一個人。」

  她需要他的一切?

  是啊!她確實是如此,如果他沒有權力、地位,不是聖堂的執行長,不是度假村的主宰者,沒有能發號施令的身份,沒有能保住所有人的能力,不是因為他是李斯海,她……根本不需要他。

  這麼想想,過分的人是不是她?

  她需要他這麼多,而他……只是需要她一個人,因為她是於若允,單單因為……她是她自己……

  坐在梳妝台前,於若允不習慣的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即便眼前的這副模樣已經進行了半個月,別扭,還是有,不習慣,當然,討厭……誰會對美麗的模樣感到討厭?

  但是,就算再如何美麗,如此陌生的倩影,有時候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終究還是妥協了他的要求,開始學習轉變,成為一個站在他的身旁不會丟他臉的女人,即使她真的覺得沒有必要。

  最終,鏡子裡的自己,還是因為她的某些小小反骨,而在有了改變後,還是帶著一絲絲無法改變的叛逆。

  拉拉絲綢襯衫,摸摸肩上的小小蓬袖的皺折,再低下頭,看看身下那一件合身剪裁的絲綢黑褲,現在的她看起來就是一身高檔,適合時下流行,帶著強SOL氣質的女人。

  解開胡亂扎起的馬尾巴,拿著梳子,粗魯的將長發梳理整齊,她真的很不喜歡刻意改變自己。

  瞧著眼前的瓶瓶罐罐,她一想到要將那些東西全塗到臉上,頓時覺得嫌惡。

  放下梳子,她拿了一支淡色系的口紅,塗抹在唇瓣上,卻又因為看到自己的唇色而皺了皺眉頭,拉了張紙巾,將它擦掉。

  雖然擦掉了口紅,但也不算是真正的干淨,她的唇瓣上有著淡淡的粉色。她滿意的瞧著鏡中的自己,「這樣看起來應該像化過妝吧?」她有點自欺欺人。

  再看向梳妝台上的飾品,全都是知名品牌、價格高昂的精品,她看著覺得漂亮,不過也僅止於用眼睛看,沒打算拿起來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蕩蕩的,似乎在呼喚著她把那條閃亮的鏈子掛上。

  心煩的嘆了口氣,她索性扣上襯衫的鈕扣,這樣就不會看起來空蕩蕩了。

  滿意的站起身,確定自己的模樣不糟,站在他的身後應該不會丟他的臉,她慢步踏出臥房,來到餐廳。

  正在用餐的李斯海,氣色非常好,雙眼明亮有神,而且不帶殺氣,心情十分愉快。

  這是她每天看到他時他的模樣,而且她早就看習慣了。「早。」輕聲的說,她逕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斯海抬起頭,看向她。

  他微微蹙起眉頭,突然想到什麼,只猶豫了一秒,馬上出聲,「你今天看起來不錯。」

  「謝謝。」她暗暗吐了一口氣,安心了。

  「雖然只是一套衣服,但穿在你的身上,提升了你的氣質和價值……果然還是需要打扮才會有魅力。」

  於若允嘴一歪,不想和他計較。

  「頭發……」

  「有梳好。」

  「你的妝……」

  「我的氣色比你好,也沒有黑眼圈。」

  「你身上沒有戴……」

  「現在看起來還不夠出色嗎?」

  「總結一句就是……」

  「再吵,你就自己去上班,休想我陪你。」挺直身子,她高傲的瞪著他。她這動作很熟悉,因為是從他的身上學來的。

  李斯海挑了挑眉頭,咳了一聲,表情有些不自在。「很不錯的模樣。」低下頭,他繼續吃早餐。

  於若允滿意的輕哼一聲,今天她勝利。

  吃完早餐,兩人一塊踏出屋外,秘書張畢已經盡責的站在車子旁邊等候他們。

  坐上車子的後座,李斯海拿起早已擺在椅子上等著他審視的文件,於若允坐在另一邊,看著窗外的街景,兩人完全沒有對話。

  「少爺,輝世企業放出的股份愈來愈多,投資客轉移目標,將投資金全放在收購上頭,我們和輝世有合作契約,他們這麼被不斷大量賣出,股票下跌的情況會大幅回升,要不要聖堂也跟進收購,以防止有人刻意炒作,造成更多的損失?」張畢坐在前座,手上也拿著一份文件。

  「不用了,輝世看來撐不了多久,聖堂在最低點的時候將他們當年放出的股票收購,現在拋出只賺不賠,把它們全丟出去。」

  「全丟出去的話,漲起的價格會翻盤,這不是讓他們的情況更糟?」張畢遲疑,口氣帶著不確定。

  「反正與輝世的合作契約再過幾天就結束,既然他們沒打算和聖堂繼續合作,那麼我就沒有必要為他們護盤,他們大概沒有想到自己企業最大的股東竟然是聖堂,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分散在這三天內丟出,他們除了措手不及以外,大概也無能為力了。」

  「不如……再和他們建議,如果他們仍然確定不再與聖堂合作,再來定奪……」

  「聖堂需要做到與對方建議的地步嗎?既然可以信誓旦旦的說不再需要聖堂,那麼後果就由他們自行去負責吧!不能讓他們搞懂自己的企業之所以能撐這麼久全是因為聖堂的勢力,接下來那些對我們拉高合作契約金的企業,只會一個一個想著如何推翻,想得到便利,想賺錢,又貪心的想著以低價賺取高額,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李斯海在文件上簽名,合上文件,准備放下時,突然抬起頭,看向從上了車就不曾出聲的於若允。

  從頭到尾,她都看著窗外的景致。

  他眯起閃著不滿光芒的眼眸,隨興的將文件往她的腿上放。

  她回過神來,視線由窗外轉回到身旁男人的身上。

  瞧他在看自己,她蹙起眉頭,又低下頭,看向腿上的東西。

  「什麼東西這麼好看?你都舍不得轉移目光了。」他好奇的開口,眼中的不滿還是很清晰。

  「車內沒什麼好看的,窗外當然好看多了。」沒打算翻動他的文件,她只是瞧了他一眼,又打算看向窗外。

  「真是可笑。」李斯海不認同的輕哼。「車內就有個美男子,你竟然覺得窗外比較好看?看來你應該去配一副眼鏡了。」

  再次將視線從窗外轉回到車內,她的目光停留在李斯海的身上。

  只見那原本就坐得直挺挺的男人,在她的注視之下,更是挺起胸腫,讓自己完美的體型呈現在她的眼底。

  她看得十分專注,視線從他的身上緩緩的上移,來到他的臉龐。

  他不經意的握拳,放在自己的嘴邊,輕咳一聲,又順勢不經意的伸出手,輕輕的撥了下額頭前的發絲。

  收回視線,像是認同他的話,她頻頻點頭。「也是,窗外的景致怎麼會比車內好看?秘書先生長得帥又健壯,司機先生年輕得像個花美男……下次我改坐前座好了,因為我覺得司機先生的長相比較合我的胃口。」

  健壯的秘書先生死瞪著前方,完全不敢出聲;開車的花美男司機正襟危坐,更加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況;坐在她身旁的男人……瞪大死魚眼,瞪著她。

  「喂!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們一個是美男,一個帥又健壯?我說的是我!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對我感興趣嗎?」

  她眨巴著眼睛,看向他。「你?也是啦!」

  她轉動眼珠子,再次看向窗外。「有錢人的性子就是不同,那些看上你的女人要是知道你的個性是這麼的……親和親善,熱血心腸,我看大概也全跑光了吧!」

  親和親善、熱血心腸?還全跑光?他眯起眼,狠狠的瞪著她的後腦勺。

  這女人擺明了暗暗在罵他難相處又冷血無情,要是換作對其他人,她大概死得很慘,得罪他的人,可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忍不住嘀咕,誰要他是個好男人?好男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和女人辯解,即便那女人說的話有多麼無禮、多麼讓人不舒服。

  「你在氣什麼?我不覺得自己哪裡惹到你了。」他開口,目光跟著落在窗外。

  現在是上班時間,理所當然的人多,車也多。

  「我沒在生氣,哪有什麼事好氣的?」

  「從剛才開始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別告訴我是我的眼睛有問題。」

  與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早已將她的性子摸透了,更何況她是一個不會把情緒藏起來的人,高興不高興,從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該配眼鏡的人是你才對。」她不承認,但也不想看他。

  「說吧!任何問題或批評,我都能接受,反正你的壞口氣和暴躁脾氣,我又不是沒有承受過。」

  任何人指責他,對他口氣不佳,他會在意得要死,而且十倍奉還,但如果對像是她,他就沒那麼計較了。

  「沒什麼事情,我哪有什麼話要說的?」她還是選擇不看他。

  「你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你?」

  他以為自己認識她多久?她暗自嘀咕。

  不過,是啊!倒還真是被他說對了,她有話要說,而且是針對他。

  但,她能說什麼呢?她不懂企業的事,也不懂財團的利益什麼的,有什麼說話的余地?

  再說,說了又能如何?反正他一定又有一堆能堵得她話說不出來的理由來向她解說,而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能過問的……

  「就當是聊天也好,現在在塞車,不知道被困在車內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悶嗎?」

  尤其是卡在車潮中動彈不得,這種狀況總是會讓他很不舒服,所以才會習慣一上車便馬上處理公事,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沒資格說些什麼,但……有一種人,不吐不快,有話一定直說,既然是他要她說,要她當作陪他聊天,那……客氣什麼?他都說了,反正任何事,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他都願意承受。

  於若允轉身,看著李斯海,目光犀利。「你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流行說什麼話嗎?」

  她傻了嗎?他瞪著她。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加倍奉還。」她輕輕緩緩的吐出四個字。

  「加倍奉還?」不是十倍、百倍、千倍奉還?他做人做事的宗旨就是如此。

  「一間遇到困難的企業,你讓它雪上加霜,有一天人家也會這麼還給你。」

  「你在說輝世企業的事?他們要怎麼還給我?聖堂只要把輝世的股票全拋出,他們只能敗落,想重振旗鼓,還需要很大的幸運機會,但幸運機會不是人人都有,更何況那很大的幸運更不是隨手可得,哪一間財團願意包攬他們所有的負債?這不是幾千萬就能解決的問題。」

  原來她是為了剛才聽到他和秘書的對話,覺得他說的話很殘忍?無情?還是不滿?

  這個女人啊,其實還真的是很單純,她的心思其實只有喜歡不喜歡,對錯分得公公正正,不偏不倚。這樣的女人,生活在這樣的大都市內,會很吃虧的……不過說到這很大的幸運機會,她倒是真的得到很大的幸運,因為遇上了他。

  「但是聖堂可以,不是嗎?」

  「它對聖堂沒有價值,合作可以,攬下倒是一種麻煩。」

  「這種事情我其實不懂,我只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做得太絕,雖然做得絕與不絕對你來說沒特別的好處與壞處,但你的決定掌握的不只是一間企業的生死,還有企業裡無數員工的生死,就像你說的,你必須對聖堂的十二萬名員工負責一樣。」她有些不滿的低嚷。

  因為她不懂,所以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對他來說一定幼稚極了,就像井底之蛙。

  「就拿我的情況來說,你不也是決定了我的家人的生死?」因為他決定很多人的生活與未來,所以他不曾吃過那些苦,不知道一個只能靠著在企業內努力工作的平凡小老百姓的心酸之處。

  李斯海沉默了,她說的話也許不經意,卻讓他想起了某件事,當年為何他會被人綁架的事……因為父親的殘忍與自私。

  「不說這個了,反正論理解和企業經營,你比我懂得更多,我說的只是個人意見而已,但……與其讓很多人恨你,為什麼沒想過讓更多人喜歡你呢?」

  嘴巴說說,誰都會,但她知道,想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他,其中所需要付出的一定更多……這就是身為上位者的悲哀,永遠被認定冷血無情,只為利益、財富和權力而活。

  「對了,度假村的人說謝謝你給他們能回去的機會,無論大家有沒有成功通過最後的訓練和測試,他們都想請你吃飯,表達感謝的心意。」

  她轉移話題,決定不要在一大早拿那種事煩他,畢竟只有上位者才懂的難處,她這個極小的平凡人沒有任何資格影響他的決定。

  李斯海緩緩的抬起眼,定定的瞧著身旁笑看著自己的女人。

  雖然她單純得幾近可笑,但至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何時該停止,何時該爭取自己的權利。

  「吃飯?他們?怎麼?想大陣仗的壓我?!」

  「哪是啊!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他們都是單純的人,真的只是想感謝你而已。」

  「哼!感謝?要是吃了那頓飯,到時和我攀關系,故意讓我兩難,我該如何?」他怎麼會不懂那些人的小心思?

  不過他們可猜錯了,他不吃飯局這,套,更不會讓人走後門,想都別想!

  只要是關於聖堂的利益問題,一切都是公事公辦,比照辦理,絕對沒有特例。

  「不去?那就算了,反正你不去也好,這樣他們也能省一筆錢。」她不在乎的聳聳肩,懶得理會他那種小人之心的想法。

  這家伙,被害妄想症太嚴重了,嚴重到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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