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間八點,黑色轎車平穩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駿,不久,下了交流道,遠離喧囂的都市,來到寧靜的別墅社區,停在某棟別墅前。
張畢動作利落的下車,打開車子後座的門。
李斯海的氣色很不好,整個人看起來陰森森的,帶著詭氣,慢慢的走出車子。
「少爺,明天早上九點我再來接您。」張畢恭敬沉穩的行禮,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坐進前座,揚長而去。
不是他想逃,而是從度假村回來的前幾日,少爺的氣色明顯改善不少,不再如以往那般陰沉駭人,但是就在度假回來的一周後,不知何故,可怕深沉凜冽的氣息再次從少爺的身上飄散出來,而且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別說身為秘書的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就算想要想辦法改善也無能為力。
難道是因為那座度假村裡有什麼能讓人改變的魔力?否則怎麼會讓一個男人在度假村住了一段日子後整個人變得爽朗許多,卻在離開那地方後又變了?如果真是這樣,為了替現今又變得難相處的少爺著想,他這做秘書的是不是該想辦法讓少爺再去度假村休息一段日子?
但是,這也不行呀!度假村現在關閉重建,不只無法進入,裡頭的員工全都被遣散了,誰來服侍少爺?
張畢很苦惱,只能祈望有一天能再感受到那好日子的到來,而不是整日面對陰沉暴躁的李斯海。
頂著沉重的頭顱,說李斯海最近脾氣有多差,有多難相處?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如果每晚受到惡夢影響,難以入眠,白日又累得讓人喘不過氣,誰的心情和脾氣會好?
揉了揉眉心,發脹、發疼的腦袋讓他覺得快要炸開來了,耳朵裡不斷傳出噏嗡作響的聲音,他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剛發生那件綁架事件時,他有很長的一段日子無法入眠,精神壓力到達一個緊繃之際,身體本能的會出現這種警訊。
那時他靠吃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但現在自認為情況已經改善,而且能管理自己的情緒精神,所以不再用藥。
情緒精神掌控原本已經到了一定的良好程度,雖然每日仍會作惡夢,但也不是完全失眠狀態,然而自從在度假村的那幾日得到一夜無魘的經歷後,他貪戀起那種能安心熟睡的舒暢感,從那一日到現在,半個多月來,曾有的嚴重狀況又復發了……
他氣惱得想罵人,想發火,卻又無處可發……因為……該死的!那個女人不見了,找了半個多月,那個女人竟然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樣,讓人找不到……面色愈來愈陰沉,想到疲累的身子今日仍然得不到完善的休息,一股煩躁不斷的侵襲他。
再這麼下去,別說再也無法輕易入睡,說不定他又得靠藥物才能休息,只要他又入院治療的消息被披露,聖堂財團的股價將受影響,身為代理執行長,又是被認定的接班人,他的健康出現問題,絕對會造成股民的不安,這一切,都是該死的找不到人!
「嗨!」
李斯海抬起眼,冷冷的睨向蹲坐在他家庭院台階上的女人,懶得理會,逕自繼續往裡頭走……
突然,他停下腳步,神情錯愕。
僵硬的向後退幾步,與坐在台階上的女人平行,他低下頭,以為自己看錯人。
那個記憶中總是面帶微笑、冷靜自持的女人,抬起頭,笑咪咪的與他對望著。
瞬間瞪大雙眼,他一個箭步朝她靠近,伸出手,將她用力一拉,她整個人落進他的懷裡。
於若允眸光一閃,神情驚訝,雙手自動抵著他的胸口。「你在干嘛?」
「你去哪裡了?」他嚴肅的質問她。
「我?!」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我去哪裡了?」
「不是說你不准走?你竟然敢就這麼離開,還讓我找不到人。」他的口氣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責備,眼底卻閃過一絲安心。
是說,他的動作太突然了,連說話的方式都讓她覺得怪異不自在。
好像……他與她有多麼親密。
她用力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沒想到他不願意放開她,將她牢牢的困在他的雙臂之間。
「咳,我……我現在不就在這裡?放……放開!」抿著唇,她第一次感覺有些尷尬。
「不放,我一放開,你又要溜了。」
他的態度很認真,認真得讓她覺得有些……別扭,兩人現在的距離太近了。
「我才剛來,是要找你的,所以我不會走,現在不會走。」
將她那張莫名泛紅的臉龐看得認真仔細,確定她說的是實話後,他終於松開她的身子,卻沒有打算離開太遠,仍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與她的距離十分接近。
她又咳了一聲,試圖舒緩緊張的情緒。「那個……不請我進去坐?!」她指了指他家大門。
這間別墅是他的私人住處,從他成年起,除非必要,否則他不輕易回到大宅。
他轉身,伸出手,抓著她的手腕,進入別墅。
大門關起的那一刻,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帶著她來到客廳,讓她坐在沙發上,他坐在她前方的桌子上,直勾勾的與她相望。
「於若允,我說過你要對我負責,也說過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結果我等了很久,你卻沒有出現。」
直到與他之間保持了些許距離後,她才終於安心,坦然面對他。
「看你的情況,似乎什麼事都沒有。」挑了挑眉頭,眼底帶著嘲笑與暗示,她又說:「我聽說你根本沒有受傷,什麼無法動彈,那都是假的。」
「誰說是假的?我是身子骨健康,在醫院裡躺了一個禮拜就能下床出院。」他臉不紅、氣不喘的睜眼說瞎話。
「這麼厲害?原本都不能動,一周就康復,還不需要復健?」她扯了扯嘴角,那表情說明了完全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所以你該用感恩的心面對我的身體原本就很健康,否則真的要你負責,你恐怕就要吃不完兜著走,花十輩子都賠不了我。」他就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絲毫不感到心虛。
她驚訝的看向他,不太清楚他是說真話,還是開玩笑。
至少在她認識的人當中,沒見過這麼……說謊還無動於衷的家伙。
「好吧!既然你已經康復,那我就不太需要負責……我來,是想確定……」她咬了咬唇,眼中隱含著一抹認真與緊張。
「你是聖堂財團的李斯海?」
他看到她的神情帶著無法隱藏的不安,像是在期待著某件事。
「對。」想也不想,他直接承認。
她靜靜的望著他,靜靜的聆聽他給的答案,那一瞬間,他看到她的眼底流露出異樣的情緒。
「是嗎?原本如此,你是李斯海……」
輕喃的確認聲讓人聽起來覺得有些失落,雖然她看起來沒啥表情,但……
就因為沒有表情,才讓人覺得更不正常。
一般來說,知道他的身份,聽到他的名字,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驚訝,最常出現的還有驚喜,然後會想著要如何巴結他。
但看看她的態度,別說不覺得驚喜,也不認為認識他這個名人是多麼幸運的事,他很肯定,她甚至沒想過要巴結他,或者……對他的身份覺得難過、失望。
這麼想想,他突然覺得很難受,心情很不爽。
「怎麼?你只是想來確認我的身份,就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牽強。
「不會啊!那很棒,既然你是聖堂財團的執行長,那麼事情就好談了。」
「好談?」呵,這真是他聽過最有趣的兩個字,想從他的身上得到好談這樣的事,是最不可能的情況。
「對,我記得你欠我一個報答。」她開門見山的說。
他不語,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只是神情少了些什麼,而他還沒想到答案。
他沒回應,她也沒想太多,繼續說下去,「既然欠我一個報答,我現在就要向你索討。」
他還是沒有回應她,只是深深的看著她,她那雙眸子不像方才剛見面時那般明亮,她的笑容少了他曾見過的開朗與真心,還有她說話的口氣不再直接,而且沒有活潑的熱度。
「我希望你可以……」
「你在不高興什麼?」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我不高興?」她一怔,一臉奇妙的看向他。「我沒有不高興啊!」
「有,從你發現我確實就是李斯海開始,你的態度、你的神情和你的口氣都不同了,應該不是說生氣,而是……你對於我是李斯海這件事……覺得失望?」
「你想太多了,你是什麼身份、什麼人,我怎麼會有高興或生氣、失落的想法?」她偏著頭,微微蹙起眉頭。
「你的笑容敷衍虛假,你面對我的態度十分冷淡,就好像……你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背後的聖堂財團?」
她微微愣住,很快便回過神來,揚起燦爛的笑容。
「沒有人會在發現原來認識了聖堂財團的李斯海而覺得失望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眯了眯眼,緊盯著她的雙眼。「算了,到底是得意是失望,都不重要,繼續你剛才沒說完的話。」
她挺直身子,依然露出沉穩的笑容。
「好。我希望你能現在就實現對我的報答,不要把度假村裡的員工遣散,那些人在那裡做了十多年,以經驗上來說,他們是最適合的員工,那座山裡常有野獸出沒,那些人從以前開始就接受嚴格訓練,如果發生野獸攻擊,他們能很快的掌控情況,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度假村在開發之前,那座山本來是他們的家,只是把它賣給星海集團,當時星海集團曾經承諾,就算開發成度假村,他們也可以在那裡找到一份工作,這十多年來,所有的員工都住在度假村內,他們不只在那裡工作,把度假村說是他們的家,這一點也不為過,聖堂財團不該將他們趕離自己的家園。」
她說得很慢又有條理,同時思考著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說服他接受她的要求。
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突然,他開口了,「你知道聖堂財團裡有多少員工嗎?」
她搖搖頭。
「十二萬。那你知道這十二萬名員工代表什麼?聖堂財團如果出現危機,十二萬個家庭將同時受到牽連。」緩緩的站起身,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輕松。
「負責十二萬個家庭的同時,所有的員工都必須為聖堂付出一份心力,聖堂不養沒有用的人,你覺得這是慈善事業?星海集團當初給的條件,不代表聖堂就得負責,能為己所用的,我不放手,但如果是沒有用的成員,我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留下。我住在度假村裡的日子,看不到那些人的專業和服務態度,精神散漫,工作不敬業,有事就做,沒事打混摸魚,如果我因為任何原因而接收這些人,對我有什麼好處?」
「但他們的家……」
「家?度假村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已經把他們的家賣給星海,等於他們早就放棄那個地方,既然如此,聖堂有什麼必要也接受他們?我不需要沒用處的員工。」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才想用報答的方式,你欠我一份恩情,我想用這份恩情來……」
「我欠你的報答僅只於李斯海對於若允,這其中不包含任何人,更何況我不是真的做到絕情,該付的遣散費,我一毛都不會少給。」
「讓他們離開自己熟悉的家園,這太殘忍了,不能通情……」
「通情?如果為了通情而接受他們,我如何對十二萬名努力又有實力的員工負責?這是兩碼子事。」「但……」
「家園?如果那裡是他們的家園,就不會想到要寶掉它,既然賣了,就不該貪心的奢望拿到錢又得到其他利益。」
「好吧!」神情變得沉重,她沒有想到他是個這麼不通人情的無情男人。
「你說的沒有錯,聖堂財團確實沒有必要對那些人負責,但至少給他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不需要通情,也不需要報答,至少……也許他們的工作態度松散,漫不經心,可是讓他們有機會可以改過,重新教育,讓他們再參加一次面試測驗。」
「我已經有專業的人員在培訓了,那座度假村將開發成比星海經營時更具規模的六星級度假村,不只設備最好,連員工都要是最好的。」
他這麼說,等於她的要求完全被打回票,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要怎麼做,你才能願意給他們一次機會?」她失了笑意的臉孔帶著難得的認真,語帶祈求的詢問。
想了想,他衝著她揚起張揚的笑容。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要為他們請命?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是那裡的員工,與他們應該沒有任何關系,有必要為那些與你不相干的人拜托我嗎?」
「如果我告訴你原因,可以讓你試著考慮我的請求嗎?」她忍不住貪心的問。
「我沒到很想知道的地步,你想說便說,不想說可以不要說。」他微微笑著,眼神堅持且犀利,像是個完全沒有商量余地的強制執行者,無情冷酷。
她咬著唇,神情憂慮,這就是所謂站在金字塔頂端與坐落在最低下位置的兩種人不同的生活。
有一種人,生來就必須成為強者,成為站在世界上方負責呼風喚雨的掌控者,而另一種人……只能祈求,只能彎下身對人拜托。
盯著她失去光彩的面容,不知怎地,他覺得不太舒服。「不過,如果你說,也許我聽聽,覺得可憐那些人,又或者因為你的關系,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
她不確定的看向他,「真的?」
他緩緩的點頭。
舔了舔唇,她輕輕的說:「他們算得上是我的家人。」
「家人?」
「對,他們是我的家人。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那裡的員工,但是住在那裡,從我有記憶以來。」
「住在那裡?因為?!」他一臉疑惑。
「我的母親……曾是那裡的員工。」
「員工?」他蹙起眉頭,嚴肅的神情帶著很糟、很難看的晦暗。
「對。」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雙手握拳,然後再次睜開眼,眼底帶著強烈的韌性,揚起毫無自卑感的笑容。
「我的母親是那裡的員工,她在生下我之後過世了,我說了,在那裡工作的人們都是原本住在那座山上的居民,當然,也包括我的母親,我們都是一家人,所以在我母親過世後,所有的人選擇一塊扶養我長大。」
「所以你才會說自己住在那裡,但不是員工?」那些人把度假村當作自己的家在住,所以她理所當然也住在那裡,所有的人都包庇她,再加上星海集團並沒有雇用她,她沒有領薪水,就算偶爾幫忙做事,也形同一個不存在的人……他能說什麼?只能說那裡的員工膽大包天,竟然合力將她隱藏起來,直到這麼大了還沒被發現。
「所以那天我派人在度假村內找你,那些人說你已經下山的事……是假的?」
「對。」她坦誠的點頭,眼底卻沒有半絲內疚。
「還有每天坐在樹上唱歌?」
「唱歌?」她驚訝的看著他,隨後想到他住在那間小木屋裡,而自己總是在夜晚待在小木屋前方的那棵樹上。僵硬的低下頭,她的臉色有些尷尬。
「我……我當時不知道小木屋裡有人住。」
「我也猜到你沒有發現。」他理解的點點頭,不過還是慶幸著還好她不知道,否則他不會發現原來她的歌聲可以讓他緩下每日作惡夢的駭意。「好吧!看在你和我坦承的份上,我可以考慮看看。」
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於若允瞪大雙眼,充滿希望的望著他。
他方才的口吻和態度是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與無情,她以為自己的請求沒有希望了。
「真的?那考慮的時間……」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李斯海打斷她的話,自大的睨向她。
「條件?」她偏著頭,不解的問。
「讓我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他的態度高傲囂張,充滿自信,其實一點也不像是想報答她。
「怎麼報答?」她不懂。
他站起身,雙手交抱在胸口,仰起頭,以四十五度的傾斜角度垂下眼,看著她。
「讓你待在我的身邊!」
「待……待在你的身邊?」她一臉疑惑,眼底的質疑很是濃厚。
看清楚了,不是高興,不是驚喜,而是……疑惑與質疑。
「對,你可以待在我的身邊,陪我睡……」他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咳了一聲。
「不是說你待在度假村裡只是個見不得人的隱藏者嗎?我想你也沒有工作吧?想不想工作?我可以馬上提供你一份優渥的工作。」
「怎麼樣的優渥?」
「住在這個家裡,反正現在度假村封了,在重新整頓,離開那裡,你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不是嗎?不如就待在我家……」
「待在這裡,我要做什麼?打掃你家?!」她還是質疑,表情也愈來愈沉重。
「打掃?如果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我不需要你報答,也不是真的沒地方去,那些被你趕出來的家人,我們大家住在一塊,我們另外有一塊地,大家在那裡……」
「你不接受我的報答,我絕對不會考慮你對我提出的請求。」他瞪著她,對她的拒絕很不滿。
「這根本不是報答,而是變相的威脅。」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既然兩人現在談的不是請求與拜托,而是報答的問題,那麼她想,也許她就不需要太客氣了。
「不管你怎麼想,這就是我的報答方式。想想,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我的身邊,就有無數的時間可以不斷的說服我接受他們,重新給他們機會,說不定我會被洗腦,抑或受不了你的羅唆和吵鬧,一時失常,就答應你的請求。還有,你不只能待在我的身邊,還能拿到薪水。」
「我並不……」
「就是這樣子,要不要隨你,反正那些人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是你需要我幫忙,不是我需要你幫忙,這份好意,你接不接受,全看你個人。」他無所謂的說,事實上,他得承認自己有點緊張。
她覺得困擾極了,但是拒絕……他說的也沒有錯,現在只有她能幫忙度假村裡所有的人了,要不是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就是收購星海度假村的人,她怎麼能這麼幸運的因為有恩於他,得到他願意考慮的機會?
機會的繩子已經掛在她的眼前了,端看她……願不願意伸手抓住而已……
「那我到底得做什麼?」接受與拒絕在她的心中展開拉鋸戰,想到與這個男人一塊生活,她覺得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白天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是晚上睡覺時,你一定得和我睡同一間房,陪我一塊睡……」
「你以為我會陪你睡?你把我當成什麼了?要不是我的家人需要我幫忙,否則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不想也不願意和你這種財團裡的人有任何交集!」
她生氣的大吼,眼底閃過憤怒與受傷,覺得自己受到屈辱。
上位者又如何?擁有權位者又如何?他絕對不能這麼隨意的輕視人!她突然的情緒激動讓他驚訝,但一會兒後,他輕嘖冷笑,「瞧你的姿色,哪裡有陪睡的本錢?想陪我睡,還得看看你自己的身段夠不夠。」
撇開眼,她臉龐燥熱,「那……」
她剛才太激動了,所以……她以為……難道不是?如果不是,那睡在一塊要做什麼?蓋棉被純聊天?難不成還唱歌給他聽?既然這樣,孤男寡女同住一房,能做什麼?
「在我睡覺時,唱歌給我聽。」
咦?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他說……唱歌?還是在他要睡覺時?
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