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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官(來自地府的你之六)》第5章
第四章

  一早,雨便綿綿密密的落著,慕容謐因為渾身的寒意而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著空蕩而冰冷的位置,心情悵惘低落。

  靳韜每日早出晚歸,到了就寢時,他還是留在書房裡處理公務,她從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辰上榻、什麼時候起身。

  雖然他每日都會回寢殿,但他們見面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陪她用晚膳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有時她甚至會覺得……她似乎連為主子暖床的丫鬟都比不上。

  她努力的想要做些什麼,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因為對他不夠了解,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她只能盡己所能,為他打理衣物,讓他每天能穿著舒適干淨的衣袍外出;擔心他因為公務太繁忙而勞累,在他要進書房看公文時,為他泡上一杯藥茶,擱在桌上。

  除此以外,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似乎連存在的必要也沒有。

  在心裡的郁悶積累到了極點後,她不禁會自問,是自個兒太貪心嗎?

  她不要求夫妻之間的濃情蜜意,卻也不希望他們如此的「相敬如冰」,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她想要多做些努力來突破窘境。

  慕容謐起床,梳洗完,經過書房時,腳步不由得一頓,昨夜的藥茶,他不知道喝了沒?

  想起這段時日她總是在他進書房後為他泡上一杯藥茶,他卻一次也沒喝。

  在宮中,跟著兄長陪皇子侍讀時,習醫的皇後見她乖巧可人,卻身子骨不佳、體虛,於是命人將她親手調配的藥茶茶譜謄了一份給娘親,要娘親煮藥茶為她調養身體。

  待她大了,娘親將藥茶茶譜給她,她瞧了有幾分興致,便也學著調配藥茶。

  時日久了,她大抵也知曉哪幾味藥草合配起來功效最好,若搭配好茶,幾乎聞不到藥味。

  他或許是因為不喜歡才沒喝,所以她總是一個方子換過一個方子。

  而每日進書房收茶碗,似乎成了她對自個兒的考驗,總是懷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收走的是空茶碗。

  思緒幽轉,她挪移腳步,走進靳韜的書房,裡面一樣整齊,一塵不染,她屏住氣息,掀開茶蓋,茶碗中的茶依舊一口也沒動。

  慕容謐垂眸,看著茶碗,心頭微窒,鼻頭發酸,不期然的,一滴淚水自有意識似的滴落到藥茶裡,激泛起圈圈漣漪。

  意識到自個兒哭了,她連忙仰起頭,咽下梗在喉間的澀味,猛眨著雙眼,忍住淚水。

  她沒想過要掉眼淚的,說不定靳韜只是不愛喝茶罷了,也或許她還不夠努力,她應該多和靳綺、靳綾聊聊,問問靳韜的喜好。

  收起茶碗,她打起傘,走向朱雀殿。

  前一陣子她才知道,福、祿、壽、雙、喜、祥六婢被靳綺和靳綾要去,一人各要了她的三個丫鬟,留在身邊伺候。

  丫鬟們留在她們身邊,她還挺放心的,因為她可以感覺得出兩個公主心地善良,不怕她們被刁難。

  又興許是她的「收買」起了效用,靳綺和靳綾見她有心,竟答應讓譯臣替丫鬟們上語文課。

  她每日也會撥出一個時辰到兩人的寢宮,與丫鬟們上太無極的課,聽聽那永遠上演「雞同鴨講」學堂裡上演的笑鬧。

  到最後,靳綺與靳綾的寢宮成了她紆解內心煩悶之處。

  當她來到目的地時,丫鬟們剛好在上課,廳外卻難得只見靳綾,不見靳綺。

  她放下傘,提著裝滿昨晚做好的糕點的食盒,好奇的問:「四妹妹這麼早上哪去了?」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彼此相熟了,靳綺與靳綾了解她的性子,放下對她的敵意,相處也融洽自然許多。

  「四姊說要跟三王兄去城磯。」一見著慕容謐提了食盒,文靜的靳綾頓時瞠大眼睛。「三王嫂,今天做了什麼甜糕?」

  雖然慕容謐的丫鬟也會做一些中土糕點,但是不知怎地,味道總是比不上嫂子。

  也因為如此,一見到她提了食盒過來,嗜吃甜糕的靳綾興奮得雙眼發亮。

  「櫻梅落雪糕,你嘗嘗,看喜不喜歡。」她溫柔的笑說,掀開盒蓋。

  靳綾迅速拈了塊色澤誘人的粉紅色甜糕,送入嘴裡。

  「他們去城磯有什麼差事嗎?」慕容謐接著問。

  龍余國的女子不似天朝女子那般都養在深閨中,近來常來靳綺和靳綾的朱雀殿走動,她才知曉天生好動的靳綺時常會跟在各個兄長身邊辦事。

  「唔,汛期快到了,堤壩的工程落後,所以四姊去幫忙監工。」

  「汛期?」

  「龍余國每至夏季,因為受地形與氣候的影響,豪大雨都集中在這時期,若再加上颶風來襲,很容易就引起洪澇災害。」靳綾大略將龍余國每至汛期會發生的情形與她說了一遍。

  慕容謐眉頭微蹙,酌量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那除了汛期,你三王兄……一直都這麼忙嗎?」

  靳綾偏著頭,一臉疑惑的瞅著她。「三王嫂為什麼這麼問?」

  迎向靳綾的目光,她咬了咬唇,有些不自在的柔聲笑道:「沒事,只是瞧你三王兄連回來還得熬夜看公文……」

  不待她說完,靳綾取笑她,「三王嫂心疼三王兄了?」

  被她這麼一取笑,慕容謐窘得臉蛋發燙,心思無所遁形。

  靳綾看著她臉紅的模樣,思索了片刻才問:「三王嫂……愛三王兄嗎?」

  她一楞,沒料到靳綾會突然這麼問,想了一會兒,如實說道:「我和你三王兄的狀況……或許……不可能有愛。」想起靳韜與她的相處方式,她心裡悶得有些難受,卻不好與靳綾多說什麼。「但是我既然嫁給他,便會一心一意的待他……」

  聽出她淡然的話語裡有著掩藏不住的落寞,靳綾定定的看著她,不由得同情起慕容謐。

  自從那件事後,她就不見三王兄對哪個女子再上心過,若不是父王為他求娶天朝姑娘,說不定三王兄就打算這樣孤家寡人一輩子。

  靳綾突然有股衝動想告訴她關於嵐若的事,但話滯在嘴邊,萬般猶豫著,怎麼也吐不出口。

  「靳綾,有機會能帶我去城磯河堤瞧瞧嗎?」

  「三王嫂想去?」

  「我想多了解你三王兄。」慕容謐頷首,柔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聽她這麼說,靳綾很難不感動。

  剛開始大家都同情三王兄被迫娶了天朝姑娘,所以她與靳綺才會對慕容謐充滿敵意,沒想到真正與慕容謐相處後,才發現她的個性嫻靜溫柔,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這樣一個女子是不是有辦法治好三王兄心裡的傷?

  思及此,靳綾不假思索的頷首應允。

  「靳綾,謝謝你。」她蒼白的嘴角微揚,冰冷的柔荑抓住她的手,討好的說:「你喜歡吃這甜糕就多吃一點,不夠的話,我再做。」

  靳綾聽出她話裡討好的意味甚濃,臉上盡是真切的期盼,認定她是有心要與兄長培養感情,對她也就多了幾分想與她親近的心思。

  「好,不過下回三王嫂要做的時候,再叫上我,我也想學。」

  慕容謐頷首,又與她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

  慕容謐離開朱雀殿沒多久,綿綿細雨逐漸加大,豆大的雨點落在傘面,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無奈的看著蒙蒙雨幕,她有種寸步難行的錯覺,若是早知道雨會下得這麼大,就留在朱雀殿與靳綾再多說一會兒話了。

  她懊惱的想著,卻因為一時失神,腳尖踢到礁岩,整個人往前跌倒。

  這一跌,跌得不輕,她手中的傘脫出掌握,雙掌磨破了一層皮,露出粉紅色嫩肉,襦裙被蹭破了個洞,膝蓋破掉的口子冒出血,染濕布料。

  她眉頭緊皺,苦著一張臉,痛得差點飆出眼淚,連撿回傘遮雨的力氣都沒有,很快的,身子被淋得濕透。

  偏偏四周沒有半個人,她再痛也只能咬緊牙關,撐起身子,勉為其難的拖著痛腳,逼自個兒往前走。

  茫茫雨幕中,豆大的雨點打在她嬌弱的身體上,刺骨的寒和痛讓她覺得全身的力氣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來回白虎殿和朱雀殿這麼多次,第一次覺得兩殿之間的距離有這麼遠,慕容謐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才看到白虎殿。

  她松了口氣,暗自慶幸,四周不見宮人,如果她昏倒在半途,怕是沒人會發現她沒回白虎殿吧?

  她若是無故失蹤了,靳韜會擔心嗎?

  慕容謐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都這種時候了,她竟還是想他會怎麼想。

  邁著顫巍巍的步伐,她的視線因為雨水而模糊不清,突然錯愕一怔,那撞入眼簾的身影……是他嗎?

  暗暗笑著自己的痴心妄想,她竟然想他想到腦袋都胡塗了,甚至出現幻覺。

  靳韜遠遠的瞧見雨中那一顛一簸的單薄身形,英挺的眉頭微蹙,不假思索的加快腳步上前。

  「你……怎麼回事?」他將手中的傘移向她,為她遮雨。

  慕容謐仰起頭,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靳韜,神思恍惚……真的是他!

  才巳時末,他很少在這時候回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是幻……

  四目相接,靳韜因為她那張觸目驚心的蒼白小臉,總是溫和的清俊臉龐難得緊繃,抓起她的手握著傘,輕聲的說:「拿好。」

  她下意識的握緊傘柄,還來不及開口,便感覺他攔腰將她抱起。

  靠著他厚實的胸口,感覺一股溫暖襲來,這才驚覺她的身子被雨淋得有多麼冰冷。

  慕容謐不自覺的更加靠近他,將臉靠在他的頸窩,輕輕的說:「我不小心跌倒了。」

  她夾帶著一絲涼意的呢喃盤旋在耳邊,低低細細的、輕描淡寫的陳述,卻讓他的心猛地一緊。

  「傷了嗎?」

  「沒事。」她整個人又下意識的縮進他的懷裡,殊不知他被她寒透的體溫熨得打了個寒顫。

  是被雨淋的嗎?還是其實受傷了?

  靳韜加快腳步,一回到內寢,便讓她坐在榻上,毫不遲疑的動手去脫她身上的衣衫。

  感覺他的動作,慕容謐回過神來,毫無血色的小臉染上一絲羞窘,淡淡的粉色,加深了她惹人憐惜的楚楚可憐。

  靳韜看了她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不趕快脫掉身上的濕衣服,你會凍病的。」

  雖然他是她的夫君,兩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她卻沒辦法不害羞,雙手遮住胸口,怯怯的說:「我……我可以自己……」

  無視她的羞怯,他拉開她的手,褪下她身上的濕衣服,看到她白晰雙膝的傷口時,滿溢的心疼令怒意湧現。

  他皺起眉頭,氣她不懂愛惜自己,低聲反問,「這叫沒事?」

  這是慕容謐第一次由他臉上這麼清楚的看到他的怒意,她一時之間有些慌,不知他為何生氣。

  「對不住……」

  「在哪裡跌傷的?沒人可以送你回來嗎?」

  她咬了咬唇,一雙水靈大眼怯怯的瞅著他愈發暗沉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剛去找五妹妹說話,回來的途中跌倒……當時沒瞧見人可以幫忙。」

  憶及乍然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全身顫抖得像是快要暈倒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折回來拿忘了的公文,她有辦法自個兒進到內寢嗎?

  「你身邊的丫頭呢?」

  她一楞,有些不懂他為何這麼問。「給四妹妹和五妹妹了。」

  靳韜隱隱嗅出事情有一些異樣,但礙於她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得處理,於是淡淡的說:「關於這件事,晚些再說。我去拿藥來幫你上藥。」

  瞧見她被他剝得一絲不掛的嬌軀冷得發抖,他隨手拿起掛在床角的披風給她披上,找來藥箱,替她上藥。

  「這傷藥很有效,剛開始或許會有些刺痛,你忍忍。」拉起她那雙白晰的腿,擱在自己的腿上,靳韜仔細小心的撒上藥粉。

  藥粉果真如他所言,撒在傷口上刺痛得有如撒鹽,她倒抽一口氣,疼得額角都滲出汗水。

  若是一般姑娘家,怕是掉眼淚了吧?

  靳韜看著她拚命的隱忍,把原本蒼白的唇咬得更加死白,情難自禁的伸手去撥她的唇,「如果連唇都咬破了,就一起上藥。」

  慕容謐急忙松開牙關,嫩嫩的唇瓣便抵住他擱在唇上的指頭。

  雖然僅是輕微的碰觸,卻產生了足以讓彼此灼燙的溫度,氣氛變得曖昧。

  靳韜收回手,替她的膝蓋覆上白淨的布,包扎妥當,然後起身,准備換掉身上的濕衣衫。

  她直覺要起身伺候他更衣。「我幫你……」

  「坐著!」他出聲喊住她想要起身的動作,兀自走向房中的置衣木櫃。

  他打開衣櫃,卻見到櫃子裡頭多了好幾落簇新的衣衫。

  平時他不讓慕容謐伺候他更衣,但她還是會替他將官服拿出,所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多了這麼多常服。

  他不解的望向她,只見她靦眺的微彎嘴角。

  「我做的。」

  靳韜拿起最上層一件折得整齊的藏青色新衫,用力抖開,瞬即為她精致的針黹、繡功驚艷不已。

  慕容謐只覺得他垂眸打量新衫的眼神像是落在她的身上,羞得顛顛下榻,完全忘了自個兒身上僅披了一件披風,便搶過他手中的衣衫,塞入衣櫃裡,關起門,不讓他看。

  「做得不好,你別嫌棄。」

  原本因為她又拖著痛腳下榻而蹙起眉頭,但見她一臉不自在,仿佛自個兒做的東西有多麼見不得人,他戲謔的笑問:「既然是給我的,又為何不能看?」

  她咬了咬唇,似乎覺得有理,表情有些靦眺。「夫君想看便看吧!」說著,那蒼白的面頰緩緩的泛起醉人的粉色。

  靳韜看著娘子,發覺她柔順性子裡不經意流露的可愛,嬌憨嬌憨的,再加上她一絲不掛的嬌軀僅披了一件披風,行走動作間,不經意的春光外泄,讓他不由得瞧她瞧得失神。

  迎向他那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眸,慕容謐像是在瞬間被拖入那一片幽黑裡,心跳加快,耳根子微微發燙。

  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

  她還來不及細思,靳韜趕忙收斂心神,重新攔腰抱起她,將她放回榻上。

  「如果想讓腳傷快點好,就別再給我下榻亂走!」

  他真是讓男女間的事給惑得失了定性嗎?瞧見她,他的心便蠢蠢欲動,不能自己。

  被他略微壓低的嗓音一喝,慕容謐乖乖的不敢再亂動,見他轉身就要離開,急忙扯住他的手,小聲的問:「你要回衙門嗎?」

  尾指被她冰冷的嫩指勾住,他的心一悸,語氣緩柔了下來,「晚些,等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幾件事,用完午膳再走。現下我去吩咐廚房幫你煮一碗姜湯,去去寒。」

  是龍余國的吃食不合她的胃口嗎?都嫁來一個多月了,也該適應環境,卻不見她身上長肉,臉色依舊蒼白。

  也幸好他的自制力還夠,否則真順了內心的想望,她會不會被自己「蹂躪」得不成人樣?

  聽到他會用完午膳再走,又要讓廚房幫她煮姜湯,慕容謐的心像是浸潤在一股暖泉裡,嘴角彎起甜甜的笑弧。「有勞夫君了。」

  她的笑容明明微微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蜜意,讓他的心口仿佛也嘗到了那份美好。

  他不解的想著,她怎麼能對他笑得這麼甜美’這麼幸福,仿佛他為她做了多麼不得了的事?

  與她成親至今,他維持著一貫的生活作息,沒有特地為她改變什麼。

  只是會避開一同就寢和起身的時間,她是那麼的誘人,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在她身上發泄欲/望。

  他不希望她對他有太多的期待,近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都沒有怨言,他自然以為這也是她想要的夫妻生活。

  沒想到今日看到她的笑容,竟那樣輕易的推翻他之前理所當然的想法。

  驀地,他想起早些時候靳綺和他巡視堤壩時,對他說的話。

  她說了許多關於慕容謐的事,暗示他要拋開過去,重新敞開心懷,不要虧待了有心人兒諸如此類的話。

  靳綺所說的話,全觸及他內心最不願碰觸的那塊禁區。

  看著他的娘子對著他露出毫無保留的笑容,他不由得想著,他真的還有再愛上一個人的能力嗎?

  她……值得嗎?

  靳韜邊思索邊走向廚房,完全沒注意到慕容謐在他離開後,又不安分的偷偷溜下床。

  他說等一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公務,即便可預料他大概又不會喝她為他泡的藥茶,但她還是忍不住幫他泡了一杯。

  這習慣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不做,她覺得別扭啊!

  一泡完茶,她趕緊假裝若無其事的再回到榻上坐著,等著他回來,卻不知怎地,她挨著床柱便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靳韜沒想到僅是動了念到廚房讓廚娘幫他煮一碗姜湯、備午膳,卻牽扯出一堆他所不知道的事。

  廚房的奴才說,三王妃平時吃得極少,晚膳幾乎不吃;粗使丫頭也說,他的衣衫無論是洗、了、縫、補,全由三王妃一手攬下。

  這樣的答案,震得靳韜的心一陣混亂。

  成親後,兩人一起用膳的機會不多,他只記得成親後第一夜進房,她急著要讓廚房備膳,他說他用過了,接著便進書房處理公務,沒再理會她。

  若依奴才的話來推敲,那晚她在等他嗎?因為他吃過了飯,所以她索性不吃?若是如此,他不在殿內用膳時,她為何不吃?

  天朝皇帝不是賜了六個陪嫁丫鬟給她?她再不會照顧自己,她的丫鬟們也會服侍她,不是嗎?

  倏地想起她說她把丫鬟們都送人了,到底為什麼?而她又為什麼攪下替他洗衣的粗活?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回房,一次問清楚時,靳雷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拉著他進入書房。

  已經習慣二王兄魯莽直率的性子,靳韜徐徐問道:「怎麼了?」

  「巫師觀過天,說最遲半個月內必定會有連日颶風暴雨,你說,到底怎麼辦?」

  靳韜知道靳雷所謂的怎麼辦,是指炸不炸堤這件事。

  巫師在汛期時應王的要求每五日便觀一次天,確定今年是否有連日颶風暴雨。

  五天前巫師給了「或許」的結果,令他陷入左右為難的地步。

  築堤可防驟雨溢堤,但若是遇上颶風暴雨,堤必潰,一旦潰了堤,居住在河堤兩岸的百姓便有性命之憂。

  若是炸了堤,提早疏散百姓,颶風暴雨至,便可幸免於難。

  但為難的是,若颶風暴雨未至,花了銀兩修築的新堤一旦炸毀了,不但銀兩沒了,疏散百姓卻無事發生恐釀民怨。

  靳韜沉下眼眉,表情堅毅,肅穆的回應,「這事我得再想想。」

  「時間不多了。」靳雷性急,沒有三王弟的耐性。

  「動輒得咎,這關系到百姓的身家性命,絕對不能有半點差池。」

  靳雷這急驚雷,遇上性子小心謹慎的三王弟靳韜,說上兩句話,總是會有氣血攻心、吐血而亡的錯覺。

  看見桌案上擺了杯茶,靳雷也不問,掀開杯蓋,豪氣的一口氣飲盡。

  靳韜看著兄長喝光他桌案上的茶,突然想到這陣子以來,好像他一進入書房,桌上便會擺上一杯茶,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去喝。

  眼前這杯是擱多久了?他不禁心生疑惑。

  驀地,靳雷瞪大雙眼,一臉震驚的指著他。

  靳韜看見他那副模樣,儼然是喝了餿茶的神情,無奈的出聲自清,「二王兄不問自取,我想……」

  靳雷打斷他的話,「你這茶……是天朝藥茶?」

  「天朝藥茶?」

  瞧見三王弟露出困惑的神情,靳雷的粗指推了推他的肩膀,咧嘴笑問:

  「難怪三王弟娶妻後神采飛揚、健步如飛,改明兒個也讓弟妹愛屋及烏,分一點藥茶給我房裡的丫頭,讓我可以泡來壯壯身,成嗎?」

  靳韜一頭霧水,看著兄長露出諂媚討好的惡心表情。

  兄長身形高壯,是三兄弟裡最像父王的人,還需要壯什麼身?

  況且,慕容謐會有什麼藥茶?

  眼看三王弟一副狀況外的神態,靳雷不可思議的高呼,「你不記得了?上回與天朝朝廷聯手除海怪那次,天朝皇帝曾經賜藥茶給咱們喝過。聽說天朝皇後是醫女,她為皇帝丈夫配出了一千零八百種藥茶,讓皇帝在處理繁忙政務之余,能借著飲用藥茶強健體魄、調養生息。」

  頓時,靳韜的心猛然一促。

  這陣子以來,他桌案上那杯茶都是她特地為他泡的藥茶吧?

  他連一次都沒喝,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再思及在廚房得知的一切,他不由得重新審視他的娘子。

  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對待他,卻一句怨言也沒對他說過?

  難道就如同方才他問她是不是跌傷了,她卻回說沒事,待他見了她的傷口,才知道她的沒事不代表真的沒事,只是不讓他擔心?

  靳韜斂著眉,腦子裡塞滿了娘子的一言一行,再憶起她即便傷口上了藥,痛得難以忍受,卻一聲疼也沒喊的隱忍,心不由得緊緊揪著。

  他……是不是真的虧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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