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程寒瀧一起床，好久沒流過淚的眼睛適應不了腫起好大，他一照鏡子腦子裡立刻浮現昨天晚上和媽媽半夜裡聊天的場景。

　　程媽已經上班了，程寒瀧心裡一緊，慌忙跑到程媽的屋子裡。發現裡面並沒收拾行李物品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看來媽媽還沒打算馬上就走，他抬頭看了一下鐘，離上學還有一段時間。就跑回自己的床上繼續躺著，頭很疼，像被人打了幾拳似的，可能是昨天沒睡好的緣故。

　　旁邊的成成似乎要醒了，不停地翻身，打哈欠。不一會兒，眼睛費力地睜開了。他左右望望，看見程寒瀧在旁邊睜著眼對著天花板發呆。

　　“哥哥，你在看啥呢？”

　　成成爬到程寒瀧的旁邊，順著程寒瀧的目光也往上看，程寒瀧沒有注意到他說什麼，也就沒有回答。

　　成成笑著趴到他的身上，擰他的紐扣玩，要是平時，他可能早就把成成轟下去了，或者折騰他一翻，但是今天一動不動地任他躺著。

　　成成玩了一會兒，馬上朝程寒瀧的臉上看，想看他有沒有發怒的表情，結果發現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就是眼睛鼓鼓的，像是多了一塊肉。

　　成成知道這是腫了，趕忙去找小濟公，使勁朝他身上打。一邊打一邊說：“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唱歌來的？”

　　不料又拍到了小濟公的頭，小濟公馬上又唱了出來，成成哭喪著臉使勁堵它的嘴，結果不管事，於是他恨恨地放下小濟公，跑到程媽臥室的櫥櫃裡找消腫的藥。然後跑到床前給程寒瀧抹，小手沾了一點藥膏，然後擦到程寒瀧的眼皮上，慢慢地揉著，一邊揉一邊小聲地嘟噥。

　　“我不使勁，慢慢的，一會兒就不疼了！”

　　程寒瀧閉上眼睛，感覺這些話，這些動作都很熟悉，也許是自己小的時候媽媽也說過這樣的話吧！

　　他使勁攥住成成的手，生怕跑了似的牢牢地抓著，成成的小手很軟，很小，程寒瀧一握就把他的小手全握住了，等到他意識到自己的手心已經出汗時，他睜開了雙眼，成成正抿著小嘴望著他。

　　“哥哥，你不高興是麼？”成成把臉貼到程寒瀧的胳膊上，小臉蹭著他胳膊上軟軟的汗毛。

　　程寒瀧感覺有點癢，無力地問：“你能看出來我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不高興？”

　　“能啊！因為你只有在不高興的時候才不會訓我。”

　　成成的語氣就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沒有一絲哀怨的感覺。好像被訓和不被訓僅僅就是哥哥高興與不高興的區別，對他自己沒有什麼不同。

　　程寒瀧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從來沒注意過自己平時是怎麼表現自己的情緒的，也沒刻意留心過自己怎麼對待成成。一切都是他自己順著心情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沒想到今天能聽見成成說這樣一句話。

　　他打起精神坐了起來，頭還在嗡嗡響。他朝著成成一本正經地問：

　　“假如我以後每天都高興，你會離開我麼？”成成搖頭。

　　程寒瀧又問：“假如我每天都不高興呢？你會離開我麼？”成成還是搖頭。

　　程寒瀧的心情好了許多，儘管他知道成成這麼小還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他可以肯定這個孩子不會像他之前的親人一樣甩開他，要離開也肯定是他先離開。

　　程寒瀧終於明白了當初他媽非要把成成留下的苦心，到了最無助的時刻，身邊只要有一個人陪著你也是好的。

　　到了學校裡，和他一樣低落的還有吳振，他和司陽正式分手了。

　　其實這根本算不上一場戀愛。只是一幫小青年互相鬧鬧罷了。但是感覺畢竟存在過，過往的日子也都真真實實地度過了。一旦下定決心估計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吳振這才覺得時間也不是鬧著玩的，感情就在這時間中慢慢磨出來了。吵架也好，親近也好，如今回憶起來都覺得是一種痛，畢竟這是自己的初戀，得好好紀念一下。

　　程寒瀧更是一副死人的面孔，一上午也沒說出一句話。

　　鄭珊彤上課的時候偷偷看了他好幾眼，怕別人發現又慌忙的回過頭。

　　她是一個典型的內斂型女孩，在她眼裡，男孩追女孩那才叫正常，女孩子倒追那就是掉價。所以他對程寒瀧一直都是暗中聯絡，希望程寒瀧能夠主動來追她，結果等了兩年都沒見他有什麼動靜，這下她更不能傳出去了，甚至有時候一幫女生一起談起程寒瀧她也是裝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惟恐別人知道她喜歡上了程寒瀧。

　　兩個人在一起坐著像兩個患難同胞一樣，誰也沒法安慰誰。到了最後，吳振摟住程寒瀧的肩膀，豪邁地說：“哥們兒，我們去喝酒吧！今天星期五，放學早，叫上大勇他們，我們不醉不歸。”

　　程寒瀧笑的比哭的還難看，回了一句，“好啊！”

　　一幫同學去了附近的一個酒吧，結果門口的招待說什麼也不讓他們進，說是未成年人不准入內。其中有幾個人看見裡面燈紅酒綠的，早就迫不及待了，一直纏著招待讓他放寬點政策。

　　程寒瀧有點不耐煩，想要離開，就在這時，裡面出來一個人叫住了程寒瀧，問他爸爸是程世麼，程寒瀧點點頭。那人馬上就領著他們進了一個包廂。還端上來很多飲料啤酒，說是這裡的經理送的。

　　程寒瀧沒有心情多想，坐在那裡就是一陣狂喝。店員沒敢端別的什麼酒，只拿了一些啤酒。

　　程寒瀧後來肚子裝不下了，就跑到衛生間去吐，吐完了回來接著喝，喝不下再去吐。

　　旁邊的一些同學都是初次到酒吧來，新鮮的不得了，連唱帶跳。也就沒人管坐在角落裡喝酒的程寒瀧。啤酒喝多了也讓人意識不清。何況程寒瀧是第一次沾酒。沒過多久，他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朦朧中他感覺有人在搖他，好像是吳振，又好像不認識。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程媽的臉。

　　“我怎麼……”程寒瀧慌忙要坐起來，他沒打算真的什麼不醉不歸，想著痛快痛快就回家，沒想到還是……他扭頭看看鐘，已經晚上11點了，旁邊的成成已經睡著了，他不好意思的望著程媽。

　　程媽並沒有出口教訓他，只是和他說：“媽準備等你中考完了再結婚，現在就走我實在不放心。你踏踏實實學習，其他的不要想。”

　　程寒瀧驚訝地問：“真的麼？”

　　程媽點點頭，程寒瀧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程媽一直看著他再次睡著才離開他的屋子。

　　其實程媽本來已經打算過兩天收拾好了一切就過去，可今天當程世的朋友把程寒瀧送到家時，程媽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忽然間又改變了決定。

　　程媽清楚地知道，程寒瀧看起來顯得比同齡孩子要成熟，其實還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可能少了父親的關愛讓他的性格外麵包了一層看起來很是堅硬的護甲，其實一不小心便可以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