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你哥後來去了哪？我怎麼一直聯繫不上他了？”程寒瀧和吳玉走在他們高中的一條林蔭小路上。

　　“他出國了，高三就出國了，去了法國待了兩年，回來就沒再讀大學，我爸直接給他安排了工作。對了，我記得你爸爸好像特別有地位，有背景，你怎麼不讓他幫你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工作，你自己奮鬥多辛苦啊！”

　　“他的地位，他的錢也都是別人給的。我不想再讓他給我，我不喜歡玩這場接力賽。我爸和我說過，他自己活的一點激情都沒有。”程寒瀧笑了笑。

　　吳玉不是很認可程寒瀧的這些想法，在她眼裡，什麼東西只要別人會給你，那麼就是你命中自然就應該得到的，不需要去拒絕，拒絕恩賜不是很愚蠢的行為麼？

　　程寒瀧看到吳玉的表情，知道她不是很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便不再談工作的事。“你哥哥具體是哪一天回來，我得第一時間見見他。這麼長時間了，怪想的。”

　　“下個禮拜三。”吳玉說。

　　“下個禮拜三？下禮拜四是我生日，到時候讓你哥過來，我們一起吃頓飯。”

　　吳玉一聽特別開心，小嘴不覺得就咧開了。程寒瀧一下子就想到了成成，這個女孩真像成成啊！尤其是神態，表情。而且什麼都表現在臉上。不像她平時接觸的一些女孩子，心裡藏著很多事情。她的年齡和成成差不多，成成一定能夠和她合得來。這會兒成成應該都吃完飯了吧！一個人在家還有點兒不放心呢……

　　“你在想什麼啊？”吳玉發現程寒瀧看了自己一眼之後便開始眼神遊移，便不知不覺想到他是不是對自己有了好感，通常情況下吳玉身邊的男生很少有不喜歡她的。吳玉臉有些潮熱，不好意思地望著程寒瀧。

　　程寒瀧一下子回過神來，該回家了。“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哪啊？還是原來那個地方麼？”

　　“才8點，我平時12點之前都不睡覺，你家在哪啊？我去你家看看好不好？”吳玉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程寒瀧，滿臉的期待。

　　“不行，你現在得馬上回家，不能滿處再跑了，你要想去明天白天再說。”程寒瀧很果斷地說，語氣裡沒有一絲轉寰的餘地。

　　吳玉一聽肩膀就塌了下來，撅著嘴在那裡不動彈，我就不信你這麼強硬，對一個女孩子還這麼狠心。

　　“別裝可憐，裝也沒用，這事我說了算。”程寒瀧直接叫了一輛車，把滿臉不滿的吳玉送回了家裡，然後自己又打了一輛車回家。

　　回到家裡的吳玉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落。她拿起電話，給吳振打，一開口就是：“哥你知道嗎……”

　　吳振這才知道吳玉見到了程寒瀧，而且還在自己爸爸的公司。吳振感到很不可思議，不過更多的是高興，這個昔日好友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讓自己妹妹見到之後就一直這樣讚不絕口。

　　程寒瀧回家的時候本想告訴他，今天看到一個小女孩和他一樣傻乎乎的。可看到成成還坐在屋子裡看書，看得很認真，便不忍打擾他。程寒瀧輕輕地走進臥室，換下衣服先去浴室洗澡了。

　　成成感覺到剛才外面有聲響，雖然他是在看書，但是耳朵還很靈敏地捕捉著外面的動靜，他感覺似乎真的有人進來了。是哥哥麼？那怎麼沒說一聲呢？成成走到了客廳，發現沒有人，他聽到有水的響聲，就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門沒有關，虛掩著，成成鬥膽著去開一條小縫，想確認一下他哥哥的確回來了。

　　“成成吧！”

　　程寒瀧一下就把門拉開了，他還在洗，所以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穿，滿身的水珠。裡面霧氣彌漫，程寒瀧身體的肌肉線條很美，趁著水汽無比的性感。現在的身軀已經完全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輪廓了。

　　成成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過了，越是禁止自己看越忍不住往下看，正好掃到那個部位。一下子像是被當場抓住的偷窺之徒一樣顯得手足無措，這下連頭都不敢抬了。

　　“你瞧你那點出息。都是男的怎麼了？”程寒瀧覺得成成的反應有點大驚小怪了，轉過身繼續去洗澡。

　　成成見他又去洗了，趕緊把門掩上，幫自己順了順氣，好大的視覺衝擊和心靈衝擊。還好自己沒有有點意志力，要不流鼻血就太丟人了！成成感覺自己的心還是靜不下來，於是又喝了兩口水。

　　“哥，我有個事想和你說。”成成對躺在旁邊的程寒瀧說。程寒瀧正在抽煙，沒有看成成，淡淡地說：“說吧！”

　　“我們分開睡吧！別的屋子裡不是還有一張床麼？”成成說。

　　“為什麼？”程寒瀧掐滅煙頭，有點不理解成成為什麼忽然間想要分開睡。

　　“因為……你老抽煙，還喜歡踹我……恩……我們都長這麼大了，一張床睡起來很不方便。不夠寬也不夠長……”

　　“別編了！”程寒瀧打斷了成成的話，臉一下子湊到成成的面前，用鼻子頂住他的鼻子，眼睛盯著他，氣息全部撲到成成臉上，成成瞬間石化。

　　“你從小長到大什麼時候在我面前撒謊成功過。關公面前耍大刀！說，到底是因為什麼？”程寒瀧離開他的臉，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打斷了成成的幻想。

　　我不能說啊！難道要我說我和你睡在一起會不好意思麼？還是說我睡在你旁邊感覺太幸福了，怕往後當不能睡在你旁邊時我會受不了。

　　“你以後總會有不想讓我誰在你旁邊的時候，那時候你還巴不得我走呢！”成成有些感傷。

　　“到那個時候再說，那個時候我沒准都不在家裡睡呢！有你這個電燈泡多不方便。”程寒瀧故意加重了“電燈泡”三個字，斜著眼睛看著成成，一臉壞笑。

　　成成的心又被拽入了活生生的現實中，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一定不能表現出來，所以成成也興奮地回答程寒瀧：“那哥哥啥時候讓我當電燈泡，我可迫不及待了。”說完還朝著程寒瀧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程寒瀧被他的可愛模樣逗笑了，摸了摸他的頭說：“不遠了，你想什麼時候當哥就讓你當！”

　　成成快速拿下他的手，往屋子外面走去，“哥，我去削一些水果，你先坐著！”

　　程寒瀧“恩”了一聲，瞧著他的背影，彈落了一地的煙灰。

　　哥哥，你不該再笑話我了，我現在說謊你已經看不出來了。對不起，我已經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單純的孩子了。你說過很多次不想讓我長大，我真的也不想，可我還是長大了。有些話不能再和你說了，有些事也不能再繼續為你做了，哥，我多想一輩子都不成為你的電燈泡。

　　關燈後，程寒瀧很久都沒有睡著，他看著成成的在黑暗中的臉，還帶著一點點憂傷。他看了很久，最後伸出手，輕輕地摩挲著成成光滑的臉頰，忽然間有一種衝動，想用一雙手來撫平這個人臉上的傷痛。

　　程寒瀧早就看出來成成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而且還一直在極力掩飾，但是程寒瀧卻不知道成成是為了什麼。也許是因為學習上的壓力吧！自己忙自己的事情總會對這個弟弟太過忽略，而成成也不像小時候那樣把自己平時發生的事都告訴他，程寒瀧大多時候都不知道成成在想什麼。

　　轉眼間那個自己睡覺時一直摟在懷裡的孩子已經長這麼高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感情生活，而且開始不願意和自己分享。曾經那個因為住校生了一天氣的孩子，現在甚至連睡都不願意再和自己睡在一起。

　　程寒瀧忽然間覺得無比傷感，那種心情就像一個把孩子養大的家長一樣。儘管從事實上來看是成成養大了他，但是他是哥哥，長兄如父，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他欠成成的，可能一輩子都還不清。

　　“敢走？你就繼續當我的抱枕吧！我結婚之前你都別想翻身！”程寒瀧大半夜神經兮兮地朝著成成的耳朵小聲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之後掀開成成的被子，霸道地用腿勾住成成的身體，將他整個人環了過來，貼著自己抱著，然後兩個人蓋一個被子。

　　很久都沒有這樣了，兩個已經算是長大了的兄弟睡在一個被子裡，挺不合適的。算是相依為命麼？程寒瀧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的自己被什麼東西激到了，急需一處安穩的避風港。

　　程寒瀧以為成成睡著了，其實成成一直都處於朦朧的狀態，剛才程寒瀧的話他都聽見了，被抱著真的舒服啊！眼睛裡有一種潮潮的感覺，是自己哭了麼？哭什麼，這不是好事麼？成成極力控制自己，使自己的呼吸繼續平穩。直到頭上傳來程寒瀧均勻的呼吸聲。

　　未曾得到的人不會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得到了又失去的人起碼還享受過，沒愛過的人雖然殘缺卻活得瀟灑，愛來愛去很累也很充實……成成很羡慕他們，而他，卻連愛的權利都沒有，誰會允許這份愛呢？就連他自己都不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