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成成一直在屋子裡昏迷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他稍稍有了些直覺，發現自己還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翻攪，疼痛難忍。他看到就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有他的書包，一拉書包帶整個書包被拉了下來。他費力地從裡面掏出手機，撥了程寒瀧的電話。

　　程寒瀧已經上班了，看到上面顯示的電話號碼，不知道為什麼，本來以為一晚上能把事情給忘了，可一見到那個手機號，發現自己的怒氣一點兒都沒減少。程寒瀧想到沒想，一下子就把成成的電話給按了。

　　成成聽到裡面傳來的“無法接通的”的回音，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了。哥，你接我電話啊！他又使勁撥了幾遍，依舊是拒接。

　　這邊的程寒瀧再也忍不住了，拿起電話就準備罵，結果一接電話裡面是忙音，他也沒覺得奇怪，只是感覺很煩，就把手機往旁邊一扔不再理會。

　　這邊的成成還沒聽到程寒瀧接通，就又被突然襲來的疼痛弄昏過去了。等到他再掙扎著醒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他感覺自己這樣下去不行，就撥通了杜攻的電話。

　　“杜哥……救我，我……好難受。”成成聽著杜攻在那邊傳來的“你在哪？”的焦急的問話，嘴動了動，最終沒說出話來。

　　杜攻當時正在操場上打球，平時他沒事做就會約一幫哥們兒回學校打籃球。杜攻接到這個電話沒和旁邊人打一聲招呼就跑了，校門口離操場不算太近，所以杜攻跑了很久。

　　他像發了瘋一樣，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成成需要我，所以路上被他撞上的一律都被他大聲罵一聲：“滾！”那些人還沒還口杜攻就跑遠了。鄭姍彤正和她的男朋友在散步，大老遠就看見杜攻在路上狂奔。她偷看了好幾眼，還是杜攻有氣勢啊，鄭姍彤在心裡小小地感歎了一下。

　　“成成，成成！”杜攻先跑到了家裡，在客廳裡大聲地叫，沒有人回應他。他又在其他房間轉了轉，除了鎖著的臥室他無法看到，其他能打開的房間都沒人。

　　杜攻開始懷疑成成就在臥室裡，因為平時成成出去是不會鎖臥室的門的。他用力敲門，裡面沒有人回應，他沒有再猶豫，直接一腳踹開了門。眼前的景象讓他一下子停止了呼吸。

　　成成一個人躺在椅子底下，旁邊就是通話到一半的手機，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都是慘白的。杜攻瘋狂地跑上前去抱起成成，由於長時間昏倒在地，他的身體都是冰涼的。

　　杜攻感覺自己的血液都開始倒流，兩腿有些發軟，他從沒有感覺這麼害怕過。他顫顫悠悠地把手伸到成成的鼻子旁邊，還有氣息，就是太微弱了。

　　杜攻用手輕輕拍了拍成成的臉頰，小聲地呼喚：“成成，成成……”成成一點反應也沒有。

　　杜攻不再折騰，直接抱著成成往外沖，上了計程車杜攻叫司機快點朝附近的中心醫院開。司機看他這個樣子就勸了幾句：“小夥子，別著急，你女朋友沒啥事，我看就是有點兒貧血。”

　　杜攻一點兒都不顧自己的形象，開口就是髒話：“你他媽的眼睛也太CAO蛋了，你再瞅瞅，這他媽的是女的？趕緊給我快點開！”司機本想把他直接踹出車，但看見杜攻也就是個孩子，他懷裡的人還在昏著，就當他是急瘋了，沒有和他一般見識。

　　到了醫院，杜攻就抱著成成往急診室跑，到了醫生面前都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醫生問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況，杜攻一下子就蒙了，他也不知道啊！他就是接到電話就來了。

　　醫生說他先拉成成到急診室去看一下情況，讓杜攻在外面等著。杜攻這才想起來程寒瀧，他不是成成的哥哥麼？他怎麼沒來，還是沒聯繫上，得給他去個電話讓他知道情況吧，於是杜攻就撥了程寒瀧的電話。

　　“程寒瀧，你丫死哪去了？成成病成那樣你竟然不管不顧的，還給人家鎖屋裡，你真夠行的。”

　　“什麼？你再說一遍，怎麼回事啊？”程寒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沒法說，你自己過來吧，在**醫院呢，現在還昏迷著呢！”杜攻說完一下子就關了電話。程寒瀧的反應讓杜攻真想當場就給他兩個耳光，他竟然不知道這事。

　　杜攻坐在急診室的外面，生氣了之後就是無法控制的緊張。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如此地害怕失去一個人，怕看到他受傷，怕看到任何傷痛降臨到他的身上。老天，你保佑成成沒事吧，他真的是個好孩子！杜攻在心裡默念，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程寒瀧聽到“昏倒”兩個字之後就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難道從昨天晚上他不開門開始就已經暈倒了，直到現在？程寒瀧猛然間想起早上成成的電話，他一定是找自己求救的，自己竟然堵氣不接。而昨天晚上成成病了之後自己又在哪？在電玩城，在酒吧，在陪著自己的女朋友玩？剩下自己的弟弟一個人昏倒在家裡。

　　程寒瀧連假都來不及請，就直接從公司跑了出來。期間電梯擁擠，他就直接從旁邊的樓梯往下跑，在第一層時由於速度的衝力讓他一下子撞上了旋轉門的把手，手即刻就腫了，還刮出了血。他根本沒有覺察到，直接掏出鑰匙上了車。

　　程寒瀧開車走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手扶著方向盤一直在抖，他是真的好後悔，哪怕自己昨天回家一趟，成成應該也不會受這麼多罪。成成為什麼會突然暈倒？一連串的疑問讓他的心裡更加難受。不會……不會就這樣離開我吧？程寒瀧逼迫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但是恐懼感卻不受控制地襲來。

　　他已經把速度提得不能再提了，但是到那個醫院最快也要半個小時。結果走著走著前面竟然堵了車，程寒瀧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了，這是老天存心懲罰我麼？成成，你可不能有事啊！哥馬上就來了。到時候你要我怎麼給你道歉都行，跪下都行，就是別嚇我。

　　“沒什麼大事，他本身有點低血糖，再加上平時精神上過度緊張或者休息不好造成的短暫休克。不過你們送來的有一點晚，現在狀況還不是很好，得過一陣子才能醒過來。”醫生對杜攻說，“我現在把他放到普通病房去，你拿著這張條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杜攻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他用手摸了摸成成的臉，現在還是沒有血色，讓杜攻心裡一陣心疼。不過他還是逼著自己先離開一陣，拿著單子去給成成辦住院手續和拿藥。

　　程寒瀧終於趕到了醫院，他在護士小姐那打聽到了成成的病房，就急忙跑到了那裡。打開病房的門，裡面除了成成還有一些其他的人，其他的病人身邊都有很多親屬在照顧，只有成成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那裡，程寒瀧眼淚差點兒沒掉出來。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成成並沒有轉過頭，這是他第一次往成成身邊走他沒有察覺，沒有回應。還沒醒麼，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就病這麼嚴重？程寒瀧坐到成成病床旁邊的凳子上，一下就攥住了成成的手。

　　“成成，成成……我來了，你睜開眼，我承認昨天晚上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我向你賠禮道歉來了，你起來聽聽。”程寒瀧知道成成一時半會醒不來，說這些話也只是找一些心理安慰。

　　程寒瀧環顧四周，是普通病房，還好沒有什麼大事，這讓他緊繃的思想終於得到一點點放鬆。

　　程寒瀧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想趕緊去找醫生那裡問問情況。就在他要把手抽出去的時候，成成回拽了一下他，嘴裡嘟嘟囔囔的，程寒瀧趕緊貼耳朵去聽，成成又不說了。

　　程寒瀧幫他蓋了蓋被子，摸摸他的頭說：“我先去找一下醫生，一會就回來。”就在程寒瀧剛要起身的時候，成成說了一句話。

　　“哥，你別數，我出來，你別走……”程寒瀧聽清了他說的話，原來他還在為昨天的事難過。

　　程寒瀧趴到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臉貼著他的臉，心疼地說：“我不數了，不走啊！乖，不想了。”

　　“哥，我……喜歡你…喜歡…你……對不起…哥…別讓我走，對不起……”成成顯然是沒有恢復神志，還在囈語。程寒瀧感覺心頭一震，使勁抓住成成的手。

　　“成成，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和哥說一遍。”其實程寒瀧把成成的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只是不敢去理解他的話。

　　“不說了，不能讓……我哥…知道……知道，這是變態的……”成成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程寒瀧如遭雷劈，一下子僵在那裡不能動彈，久久才回過神來。喜歡？愛情麼？不再是親情，是同性之間的那種不被認可的感情，是我當初看到的我爸爸和那個男人之間發生的那段感情麼？

　　“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成成開始不安的搖頭，臉上出了很多汗。

　　別說了，你別說了，程寒瀧懇求著，慌亂地拿紙巾去給他去擦，碰到成成的時候手哆嗦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是害怕，是心疼，還是排斥？他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真的，他希望成成只是病糊塗了，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如果真的是成成說的那樣，那這段時間成成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今後他們之間又該怎麼面對呢？今後無論自己怎麼做，受傷的都是成成，程寒瀧真的不忍看他受折磨。可是到底怎麼做，他卻無從得知。程寒瀧望著剛剛平靜下來的成成，一下子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