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程寒瀧回到屋子之後所有的煩惱都一併襲來，他從沒認為談戀愛是如此費力的一件事情，還要考慮那麼多。如今卻發現短暫的歡愉背後都是一些難以消受的無奈。

　　成成和吳玉兩個人，他誰也不也不想傷害。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他的親人。儘管他已知道成成對他不正常的愛戀，但是他從沒覺得成成就因為這件事就變得噁心或者不正常。在他眼裡，成成就是他的弟弟，單純的弟弟。在程媽離開之後一直在身邊陪著自己的一個孩子。

　　可是的確自己在某種時候對他是一種耽誤，就像吳玉所說。

　　程寒瀧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成成屋子裡的燈還是亮的，程寒瀧從往旁邊的小窗子裡瞄了一眼。成成坐在桌子旁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寫著什麼，好像很是投入，程寒瀧又慢慢的走回了屋子。

　　果然像吳玉說的那樣，成成總是失眠，難道他真的有那麼大的壓力麼？這份壓力是來自於什麼？光是學習還不夠吧，如果他真的一心想當老師，沒有必要下此功夫。他真的很想進去問問成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在別人看起來他活的那麼累。

　　一個人處於壓力狀態下就會顯得特別敏感和脆弱。這句話又回防到程寒瀧的腦海中。他想起成成的忽然暈倒，想起他和吳玉第一次睡在家裡時成成通紅的雙眼，想起剛才他久久不能入睡的場景。

　　程寒瀧動搖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存在給成成帶來了幸福的同時也帶了無窮無盡的傷害，他是一切痛苦的始作俑者。如果程寒瀧一味的去享受成成的理解和包容，而對成成的痛苦坐視不理，那麼他未免也太過自私了。

　　於是程寒瀧決定，聽從吳玉一半的建議。不會離開這個家，不選擇搬出去，但是儘量少來打擾成成。尤其是不帶吳玉來，他想先緩和一陣子，給成成一些自由空間去思考，畢竟這些事最後還需要他一個人去看開，如果他連這點事都不能自己去化解，那麼他以後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先想到逃避。

　　一經決定，程寒瀧就一連兩個星期沒怎麼回家，有時候只是簡單的吃個飯，坐一會兒就走，仿佛像是這個家的客人。每次成成問，程寒瀧就說自己有一些事情要忙，離家有些遠，總回家不方便。

　　放學之後，成成和于小同一起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于小同指著程寒瀧的那輛車問：“那不是你哥的車麼，怎麼停在這？”

　　成成抬眼望著上面，幾十層高的一座大廈，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國際大酒店，程寒瀧和吳玉可能就在裡面。成成低下頭，沒有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小同，你去我家待一待吧！好久都是我一個人了，特別沒意思。”成成有些落寞。

　　“那肯定啊！你做的菜，不想去的人都是傻子！”于小同十分樂意。

　　“可惜有人甘願做傻子！……”

　　“你唧唧歪歪的說什麼呢？”于小同轉過頭問。

　　“沒什麼，我們繼續走吧！”

　　于小同吃飯的時候問成成：“你哥呢？你哥不回來麼？”

　　“他……很久沒回來吃了。”

　　“你哥傻吧？家就在這，幹嗎非要去那個酒店不回來？造錢呢他？”

　　“不是！”成成喊了出來，“他一定是在酒店有事談，沒法抽身回來一趟。肯定是，肯定是！！”

　　于小同從來沒見成成發過火，第一次見真的給震住了。于小同心裡竊喜，終於見到成成有點魄力的樣子了，但是她表面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于小同趕緊好言相勸。

　　“得得得！你說的都對還不行麼？幹啥急眼了呢？”

　　“對不起，小同，我不是故意的，剛才……”

　　于小同見到成成轉瞬即逝的氣魄，心中不禁哀歎。“沒事沒事，你剛才怎麼那麼反常啊？”

　　“我……我一時之間和你說不清楚，我有時間再和你說吧！”成成勉強地說道。

　　“沒事，你別說了，趕緊做飯去吧，那才是你的自身價值。”于小同把成成往廚房裡轟，自己坐在沙發上吃零食，看電視。

　　于小同吃過飯就要離開，成成拽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你再跟我待會！現在才幾點啊？”

　　于小同摸了摸成成的腦門，“成成，你是不是病了？你怎麼變得這麼熱情了？”

　　成成拿開她的手，臉上的標清盡是痛苦。“于小同，你不是說我只要心裡難受就可以告訴你麼？那現在我心裡難受，而且我覺得我都快把自己憋瘋了。所以你得聽我說啊！我都不知道該和誰說，我怕說出來他們就不理我了。你今天在這，你就得聽我說，聽我說……”

　　“好好……你先把我的手放下行麼？”成成一看自己的手還牢牢地攥著于小同的手，趕緊鬆開。

　　“小丫挺的，勁兒還不小！”于小同甩了甩手，看著成成，“說吧！我來開導開導你。”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于小同，你覺得同性戀噁心麼？”成成屏足氣問了出來。

　　“同性戀？就是男的喜歡男的，女的喜歡女的麼？”于小同問。

　　“是！”

　　“這個吧……”于小同想了一陣，“也沒什麼噁心的，如果一個人實在對異性沒有感覺，那麼非逼著他喜歡異性也挺沒勁的。就像我，我現在就對男生沒有感覺。我覺得這時候讓我和一個男的好對我就是一種折磨！咱們班的男生還沒有我有強悍呢！跟他們在一塊，簡直是侮辱我，不過我覺得我應該不是同性戀，我是一個挺隨大流的人……額……好像是跑題了，你問我這個幹嗎？難道你是同性戀？”

　　成成有點不敢看于小同，幾乎是強行讓自己點了一下頭。

　　“啊？”于小同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竄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成成的嚇了一跳，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說出來的話也不禁帶上了一絲顫音，“你果然還是……我不應該亂說的……”

　　“真的咋的？你沒說瞎話？”于小同的精神狀態依舊亢奮，但看到成成愈發痛苦的表情，沒敢再表現得那麼激動。

　　她緩和了語氣對成成說：“我沒覺得你有多麼噁心，就是覺得挺意外的，也說不上意外，其實一開始我就懷疑你有點那傾向。對女生從來都沒有應該是男生所擁有的那種關注。說句實話吧！我從來都沒把你當成是男的。你別瞎想，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就一直是那個樣子，小時候就是，永遠一副媽媽的乖兒子一樣的印象。說你要保護一個女生我都覺得有點不搭調。但我沒想你真的是同，看來我看人還是有一套的。”

　　于小同的表情上絲毫沒有因為成成的這句話產生的任何反感情緒，反而為自己的火眼金睛而洋洋得意著，這讓成成緊張的心終於有了一絲緩和。

　　“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男生的？不會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喜歡的女生吧，也許以後你會遇到喜歡的呢？”

　　“不是，是因為……我有了喜歡的人，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抑制不住。”成成的臉從蒼白開始變得有一絲泛紅。

　　“你有喜歡的人？誰啊？告訴我。”于小同出於強烈的好奇心，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和成成的情緒形成強烈的反差。

　　成成面露難色，“說出來又怎麼樣，這是肯定不可能的，每提一遍都讓自己窩心一回。何必呢？今天和你說出來，我已經覺得痛快多了，已經不早了，你回去吧！要是讓你爸知道你在男生家裡，不會罵你麼？“

　　“你痛快了我不痛快，你這把人撂到半截算怎麼一回事啊？這不就是讓我嚼完東西不讓我咽麼？這多難受啊！不行，今天你不說這人是誰我就不走了！”于小同一屁股坐到沙發裡，非要把故事聽完才肯甘休。

　　“我……你不覺得你老讓我說我不願意說的事很殘忍麼？本來我心情就夠鬱悶的了。”

　　“你不覺得不說我很願意聽的事也是一種殘忍麼？而且這事你還說了一半，說出一個人來又不會死。”

　　“我不說，我本來是留下你來安慰我的，你卻在這裡逼我！”成成心想反正心裡不爽，發洩一會兒也不過分！

　　“你行啊！小子，敢和我對著幹了？”于小同從沙發上起來，朝著成成走了過去，成成一看于小同又要發威了，想起平時她時不時給班裡哪個男生一拳，哪個人就呲牙咧嘴的樣子，心裡一陣犯怵。

　　“別啊……”成成沒想到于小同一上來就對成成一陣抓癢。笑的成成上氣不接下氣，不好，死穴被她知道了，成成忙用手去擋。結果于小同那一米七五的身高，60公斤的體重也不是白長的。成成像一個小雞子一樣任他擺佈。

　　正當兩個人鬧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聲悶吼讓兩個人猛地停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