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驟雨 第三十二章

　　在家的這幾天程世才對程寒瀧有了一點兒瞭解，程寒瀧簡直就是一個活寶，自從程世回來，程寒瀧不知道弄壞了程世多少東西。家裡的盆盆罐罐根本不敢放在程寒瀧面前，只要是他眼前有東西，他就要把這些東西摔在地上，所以裝修華麗的大屋子竟然連一盆花都沒有。

　　沒有幾天，程世便在家裡待慣了，什麼都不客氣起來。程寒瀧越不讓程世動他的大吊車，他就越要去動，非要看著程寒瀧一張臉憋得紫紅紫紅的程世才高興。不僅這樣，他的一些說話方式沒有幾分鐘便讓程寒瀧學會了，是不是就冒出一句髒話來。程世的媽媽整天在程世面前嘮叨來嘮叨去的，弄得程世心裡開始煩躁。

　　最讓程世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媽媽在自己面前說他和林玲同房的事情。程世的媽媽是想把程寒瀧抱走，然後讓他們夫妻住在一起。而程世死活不同意，要不然就自己一個人霸佔一個屋子，要不就和兒子，媳婦住在一起，而且兒子還睡在中間。

　　睡覺之前程世總喜歡欺負欺負程寒瀧，用自己的大手把程寒瀧的臉揉成幾團，直到走形，看著程寒瀧揮舞著小拳頭過來砸他程世就會心裡舒暢很多，有時候程寒瀧偶爾在程世的面前說幾句痞話程世就笑得合不攏嘴，他倒不是覺得程寒瀧很有前途，只是覺得這麼一個白淨的娃娃說道上的話像是反串一樣，讓他忍俊不禁。

　　每到這個時候，林玲就只能在旁邊乾著急。她不敢張口埋怨什麼，她知道程世的脾氣，所以心裡的那點兒怨言都會去婆婆那裡傾訴。程世的媽媽三天兩頭就把程世批一頓，讓程世心裡很不舒服，這種逆反心理讓程世又回到了以前，全家人都朝著他開罵，整個家裡沒有一個人向著他說話，林玲為了自己的兒子也只能把話咽在肚子裡。

　　“哇哇……”

　　晚上程寒瀧的幾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了林玲，她猛地坐了起來，竟然都沒有找到程寒瀧的影子，哭聲憋在暗處，讓林玲更是著急了。她趕緊爬下床，順著聲音才找到程寒瀧。小小的程寒瀧蜷縮在床底下，小腿不停地蹬，而且全身沒有穿一點衣服，臉都哭紅了。

　　林玲心猛地揪疼了一下，她趕緊把程寒瀧抱起來，用被子包上了他。程世在旁邊睡得正香，一點兒醒來的意思都沒有，他的身子底下還壓著程寒瀧的小睡衣，不知什麼時候就給扯掉了。而且程世的身體胡亂張開著，整個人占了一大半的床，程寒瀧不知道怎麼被他從中間踢了下去的。

　　林玲一邊拍著程寒瀧的後背一邊暗暗著急，從程世和她睡在一個屋子那天起，程寒瀧就沒有睡過好覺。每天晚上不是被程世騎在身上就是壓在底下，要不是林玲警覺性強，程寒瀧被程世壓得沒氣了估計都不知道。

　　程寒瀧一直沒有停止哭聲，而且越來越大，嗓子到了後面都啞了。林玲看著他哭，自己的臉也哭花了。

　　“到底怎麼了？寶貝，告訴媽媽你哪不舒服啊？”

　　林玲哭著把臉貼向程寒瀧的小臉，這才發現他的臉滾燙無比。在地上待了這麼長時間不著涼才怪，只是現在都半夜了，哪還有什麼醫生啊！想到這裡，林玲急得在屋子裡面團團轉。

　　“程世，醒醒，醒醒啊……”

　　林玲小勁地拍著程世，程世哼了兩聲，沒有醒過來。林玲實在是著急了，大聲叫了程世兩聲，這才把程世叫醒。

　　程世揉著眼睛，有些不耐煩地說：“幹什麼啊？”

　　林玲雙眼通紅，泣不成聲地說：“孩子……發燒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程世一愣，猛地清醒過來，他摸了摸程寒瀧的小臉，果然是燙手的，程寒瀧嘴裡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已經有東西開始往外吐，旁邊的林玲一看就哭出了聲。

　　程世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抱著程寒瀧就往樓下衝。外面刮著風，幸好還有幾盞路燈在開著，程世抱著程寒瀧跑著，後面的林玲根本就跟不上，但是還是用力撐著。幾分鐘的時間，程世一口氣跑到了最近的一家中醫院的急診部，停住腳，程世就在空無一人的樓道裡大吼著。

　　“都他媽給我出來，我兒子病了！”

　　空蕩的樓道回蕩著程世的聲音，程世忽然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自己的耳邊也響起過這個聲音，也是如此著急，如此地不可一世。程世只是一個恍惚，然後便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程寒瀧的身上。

　　沖出來的醫生和護士將程寒瀧報到了搶救室，這時候林玲才急著趕來，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一下子就門口的座位處看著程世。

　　“孩子送進去了。”程世說。

　　林玲摸摸胸口點點頭。

　　程世又靜靜地問道：“孩子為什麼會突然病了？”

　　林玲平靜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瀧瀧著涼了……我抱起他的時候他還躺在地上。”說到這裡，林玲因為心疼又哭了起來，她實在是怕，萬一程寒瀧出了什麼事情，林玲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程世沒有做聲，這個回答太過明顯是在責怨自己，只是林玲沒有那個勇氣說出來。程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面是心疼程寒瀧，一方面也是近段日子自己的回歸收到的排擠。的確，不管他的位置怎麼變，只要他回來一段時間，就沒有人再去包容他的種種。

　　“腦膜炎，要不是送過來的早，孩子估計就沒了，要不然也會?的。”

　　醫生的一句話讓林玲險些倒下，程世也是一驚，沒想到這麼一點兒小病生在孩子身上就變得這麼可怕。林玲在旁邊的哭聲讓程世感覺到無端的心煩，幾天了，似乎自己給家人帶來的只有災難。一個在程世的腦海裡完全沒有意識的家庭關係活生生地擺在他的面前時，除了無所適從還是無所適從，程世歎了口氣，呆呆地坐在病房外面等著醫生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