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成成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而痛苦的夢，夢中的自己遇到了危險，然而無人來相救。就算是在夢中，自己也是那麼無能，無法救吳玉，對不起，哥，我好沒用。

　　“哥……對不起。”成成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在自己家的床上。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成成使勁敲了敲腦袋，我不是和吳玉姐一起去爬山嗎？對啊！怎麼回來的？後來天快黑了，我們好像碰到了……

　　“對，吳玉姐，吳玉姐呢？誰把我們救回來的？”成成掀開被子要下床，胸口像被撕扯一般地疼痛開來，不禁踉蹌了一下身體。

　　“別找了，吳玉在醫院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吳振出現在成成面前。

　　“那我哥呢？他回來了麼？”成成趕忙問。

　　“他今天剛回來，在醫院陪著呢……”吳振的面容很是憔悴。

　　“我吳玉姐……她……她怎麼樣了？”成成顫抖著問。

　　“她……”吳振別過臉，沒再說話，成成一下子就癱在地上。

　　完了，什麼都完了，為什麼不是我？成成恨不得現在自己被砍一刀，也比這樣安然無事的看著另一個人受苦比較好。哥，我果真還是沒有用，我對不起你……

　　“程寒瀧什麼都知道了，包括這個。”吳振拿出一個東西扔到成成面前，成成感覺大腦立刻就一片空白。

　　是他的日記本，記在了無數對程寒瀧不應該有的感情。為什麼，這個東西怎麼會被看到，成成拿起已經皺巴巴的本子，一陣陣心痛。應該是程寒瀧揉的吧，一定是他受不了吧。

　　成成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吳振，希望他可以說程寒瀧明白，他理解，他不覺得噁心，不會排斥他。

　　然而吳振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厭惡的表情都不屑表現出來。成成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像是傻了一般地朝著櫃子走去，把自己的本子塞到了那個裝滿了自己收藏的程寒瀧的東西的地方，永遠地鎖住它吧！

　　我的心已經死了，一切都完了。

　　“你那天不救吳玉是存心的麼？”吳振的話裡沒有一絲感情，仿佛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害他妹妹的那個人。

　　“不……我沒有喜歡你……那都是我寫著玩的……”成成根本沒有聽到吳振的問話，還在不停地自言自語。

　　“你離開這裡吧！吳玉的事你有一半的責任，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個懷著這種心態的人生活在吳玉的身邊。這次的事我不能不懷疑你是故意的。你別怪我我這麼說，我只是作為一個哥哥的立場肯定為我自己的妹妹著想，當然，讓你走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這句話是程寒瀧說的。”

　　成成停止了低喃，猛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吳振：“你說什麼？你可以……再……說一遍麼？”

　　“我說你哥哥叫你離開這裡，他不可能容忍別人這麼對待他的女朋友，他也不可能容忍有一個人對他有這麼變態的情感。你最好在他回來之前就離開吧，被別的人趕的感覺也不好受。”吳振的面孔寒氣逼人，似乎成成就是傷害他妹妹的兇手。

　　成成發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這是做夢，以前自己也做過，就是自己太害怕了。不可能的，不疼，不會流血。當一滴滴血流進成成的嘴裡時，才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真的，程寒瀧真的要他走了，就在自己前幾天還在幸福中，才剛要去放開。一切都沒了，自己被發現了，程寒瀧不要他了，就算是弟弟也不要了。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當成成清醒過來時，吳振已經走了，家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如此地寂寥，好像還處在那個樹林中，成成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他慢慢的爬到自己的臥室。

　　打開櫃子，拿出他只可以拿走的屬於他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都是程寒瀧帶著他買的，現在不能穿給他看了，估計他也不喜歡看吧！

　　還有這個小濟公，我都上了初中才知道這是濟公。我很傻吧？我住校那一年帶到學校去人家都笑話我，說我幼稚，說我娘娘腔，可我就是喜歡啊。我得把它帶走，你說看見他就會想起我，那就永遠不讓你看見吧！

　　還有這些大頭貼，上面有我的相片，也有你的，我帶走了，所有會有我的痕跡的東西我都帶走，不會讓你給你記起你曾經還有過這麼變態的弟弟。

　　我在這個廚房做了這麼多年的菜，我只拿走一雙筷子，就是你常用的那一把。對不起，偷偷拿走了你的東西，可是我拿別的東西會被你發現的，我想留一個紀念。

　　成成來到程寒瀧的臥室，摸著那張床，我始終認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房間，我很不要臉吧？成成的臉貼在床上，好懷念這種感覺，真的好溫暖。哥，我一點都不願意和你分床睡，自己睡好孤單。成成近乎貪婪的摩挲著那張床，久久不想離開。

　　“該走了，他回來看到我就不好了，這樣我只剩下你對我好的最後一幕了，想起來也是好的。”成成提起裝著他所有東西的大包，往門口走去。

　　撲通一聲，門被撞開，程寒瀧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在醫院外面喝了很多很多酒，已經意志完全不清了。

　　“哥……”成成手上的東西一下子就掉到地上，程寒瀧把成成從自己身邊推開，恨恨地說：“別碰我……我……我不想聽你說話。”

　　好，我不說話，我不說話，成成在旁邊看著程寒瀧踉踉蹌蹌地朝臥室走去，自己又不能扶他，心像是碎了一般。

　　我該走了，成成轉過身，聽到程寒瀧在那屋喊：“我……要喝水！”成成再也無法往外走一步，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去接了一杯水送到程寒瀧那裡。程寒瀧也不管遞過來水的人是誰，直接就咕咚咕咚地喝，沒喝幾口又跑到衛生間，大口大口地吐，這是程寒瀧第一次喝多。

　　成成站在屋子裡，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程寒瀧吐了又吐，然後又回到屋子裡一下子紮在床上。

　　老天，你是在懲罰我麼？

　　不一會兒，程寒瀧就陷入了昏睡中，嘴裡一直還在說著什麼，成成剛才硬撐著的腿立刻就軟了下來，他扶著牆慢慢走到床前。

　　“成成……”程寒瀧眼睛似乎睜開了一點，叫了一聲成成的名字。成成再也撐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程寒瀧的床前放聲大哭。這麼多年的感情，對於你來說是什麼？我真的不想走啊！哪怕你留我在家裡做牛做馬，給吳玉姐磕頭認錯我都願意。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無能為力，你讓我離開你怎麼生活？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啊！

　　“哥……真的不要我了麼？”成成倒在程寒瀧的懷裡，他感覺到程寒瀧也在緊緊地抱著他，你也會不捨得是麼？還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呢？

　　成成躺在程寒瀧的身邊抱了他一夜，也哭了一夜，直到眼睛裡都流不出眼淚來，他要仔細地把程寒瀧看清楚，他的每一個地方都要記得牢牢的，這輩子都不要忘記。

　　天濛濛亮了，成成望了一眼外面，顫抖著望著程寒瀧。霎那間心如死灰，他最後在程寒瀧的嘴上輕輕吻了一下，輕到程寒瀧都沒有覺察出來。對不起，趁你不注意的的時候侮辱了你，我只是自私的想完成一個最後的願望。

　　成成慢慢的爬下床，提著行李，最後望了一眼這個屋子。轉過頭離開了這個生活了10多年的家。

　　坐公車來到人山人海的火車站，這裡到處是返程的旅客，大家都旅遊度假回來了吧！成成步子邁的很費力，他走到排隊最少的那個隊裡買了兩張票，目的地是雲南。這個地方的火車還有1個小時就出發，成成拿起手機，掏出裡面的手機卡，扔進了垃圾桶。

　　火車開動的時候天還沒有亮透，成成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手裡緊緊攥著脖子上的吊墜。這是他和程寒瀧親情的憑證，程媽說如果有一天兩個人走失了，還能憑著這個找回對方，因為這個全世界只有兩個是獨一無二的。可是，我們還能見面麼？

　　媽，我沒有完成您當初的囑託，對不起……

　　哥，你要好好的……

　　吳玉姐，我不能去看你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