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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賜》第193章
★★第五卷 美國之後

★第一章

  一聲巨響過後,外面的人都衝了進去。程世靜靜地躺在床上,悄無聲息。厲中信就那樣跪倒在床前,面無血色,地上有一攤血跡。其中一個人把厲中信扶起來,他已經沒有了意識,呼吸很微弱。醫生又全部湧了進來,準備給厲中信治療。程世按說是要被送進太平間的,可是這樣一來沒有人再敢碰他,除了照顧厲中信的醫生,剩下的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美國醫生表達著自己的意思,聲稱不能這樣放在病房。旁邊的手下也都是一臉為難,正在大家猶豫不決的時候,厲中信閉著眼睛低沉著嗓子說道:“把他放到我的身邊……”

  這句命令一說出口,醫生沒有動作,厲中信的手下已經動手將程世放在了厲中信的身邊,厲中信緊緊閉著眼睛,看不出來是在醒著還是又昏了過去。

  一夜之間,厲中信的很多頭髮染上了銀色的悲痛。

  空蕩蕩的冷藏室,除了牆壁只有一個巨大的水晶床,床邊上有被嚴寒凍得凋落了的杜鵑花,花的中央,躺著厲中信最愛的人。

  厲中信每天都坐在這裡,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滴水不進。門口站著一群人,只是沒有一個人敢去裡面打擾,僅有一次是因為厲中信長時間沒有出來,一群人忍不住沖進去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身體是冰冷的,如同他的心。

  整整兩個星期,厲中信眼睛都不眨地望著這個人,他怎麼會是自己的程世。怎麼會是那個滿肚子壞水的活寶,他沒有思維,沒有靈氣,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副皮囊,甚至連這一副皮囊都是如此陌生。

  厲中信的心在狠狠地揪疼著,他無法接受程世已經去了的事實,誰告訴他他都不會相信。明明上個月還和自己大吵了一架,說再也不會和他一個屋子睡。現在就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厲中信的面前,厲中信喊他他不聽,打他他沒有反應。

  “程世……”厲中信用手指輕輕劃著程世的臉,他不想上去摸,他不想感受那份冰冷。“程世,快醒吧,你都睡了多少天了。你不是說這輩子還想真正地結一次婚麼?你不是說你不把我撂倒你就白活一輩子麼?現在我就站在你這裡,你有本事就站起來打我,罵我,躺在這裡裝孫子算什麼?……”

  厲中信越說越激動,最後開始對床上的人拳打腳踢,直到硬邦邦的人從床上滾下來,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時,厲中信才慢慢地平緩下來。他的臉慢慢變了色,小心地蹲下去,將程世的頭抱在懷裡,喃喃地說道:“對不起,程世,對不起,我剛才有些激動,你還好麼?”

  沒有任何回應,厲中信呆呆地坐在地上,緊緊握著程世的手。程世的手冰涼無比,已經完全腫脹變形,上面的戒指也跟著程世走了。厲中信心如刀割,緊緊閉著眼睛說道:“程世,我快撐不下去了,真的,你要是再不醒來我真的……”

  猛然間,厲中信噤聲了,他低頭看了看程世的手,腦袋一陣發熱。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壓抑的情緒像是一團熱浪沖向喉嚨,厲中信咳嗽了兩聲,地上濺起一灘血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程世放在了地上,大步走了出去。

  “把那天送過來的片子再給我放一遍。”

  “這……”傅霖有些為難,這個時候再看這種東西不免會衝動。“片子都被我們收起來了,還是不要看了……”

  厲中信臉上沒有表情,只是伸著手,冷冷地說道:“拿來!”

 第二次的命令,傅霖知道沒有退路了,只好走到檔案室,拿出那個小巧的錄影帶。大螢幕緩緩拉下來,厲中信的頭抬起來,按下按鈕,嘈雜的聲音再一次沖進了這個無比安靜的房間。

  旁人尖利的笑聲,程世壓抑的痛苦表情,還有最後一刻當孫衛晨大聲說厲中信已經死掉的事時,程世露出來的那種絕望神情。每一秒鐘,每一個片段的轉換,都像是一次煉獄的折磨,厲中信拿著的遙控器都已經被攥得不成形,可是還是一直堅持看到最後。

  短片結束,傅霖在旁邊微微鬆了一口氣,結果厲中信竟然又坐起身重新播放。這一切讓周圍的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厲中信到底想幹什麼,是想深深地銘記在心裡,還是想痛到麻木。

  忽然,傅霖愣住了,死死地盯住大螢幕。在厲中信反復重播的一個片段處,程世的手被砸出了骨節,上面血肉模糊。孫衛晨用腳踩著程世手上的戒指,程世掙扎著往前爬,要去拿回屬於他的東西,最後,程世的手被活生生砸斷。

  厲中信笑了,傅霖看到了他眼角的淚痕。他曾經以為程世相對於厲中信不過是一個帶著曖昧關係的戰友,而今才知道他們每天的唇槍舌戰裡面包含了多少的感情。的確,只有一個人能讓厲中信亂了陣腳,能讓他迷了心智,也能讓他心痛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厲中信轉頭看了傅霖一眼,傅霖給了他一個眼神,厲中信便關上了遙控。隨後手機響起,傅霖幫厲中信接了電話。

  “這麼久才發現麼?和你玩個小小的遊戲,沒想到你這麼愚鈍,看來真是難受過頭了……”

  周圍的人很自覺地撤出了屋子,電話掛斷。厲中信冷笑了一聲,聲音裡透著無限的陰森之氣。這個屋子估計每個角落都已經安上了高端的監控儀器,厲中信這十幾天的癡情不知道感動了多少人,希望程世還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要不然以後的日子拿出這麼甜蜜的證明看不到豈不是很虧的一件事。

  厲中信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平生第一次被人家當猴耍。就連一雙手的細節都沒有發現,還捧著那完好無缺的手整天以淚洗面。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可笑,對方直接殺了程世哪夠打擊,打了程世哪還會把他扔在那裡等著厲中信去救,這麼面目全非的一個人竟然就沒有想去查過他的真實身份……

  衝動真的可以蒙蔽人的大腦,厲中信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地愚蠢,不過他感謝這份愚蠢,或者說感謝這個結果。對於他來說,什麼都抵不上程世還活著這個消息讓他更想去感恩。

  孫衛晨開著車提前十分鐘就候在了Lason的住處,這是一個“加州風格”的鄉野別墅,裡面有湖景,有歐式田園風格的小木屋。高級別的高爾夫球場,還有一個英格蘭風格的大花園。看得孫衛晨驚羨不已,Lason是陳先生的貼身保鏢,移居美國的加拿大人。和陳先生的關係很好,也很喜歡中國文化,經常沒事做的時候就和陳先生下圍棋。

  十分鐘之後,大門緩緩拉開,只有孫衛晨一個人被全身檢查之後帶了進去。而且進去之後見到的不是Lason本人,而是他的一個助理,助理只留了一句話,這個人,要好好留著,最好給養好了。

  孫衛晨一聽這話立刻傻了眼,程世現在躺在類似於監獄的地方,全身都殘廢了,還能養好麼?恐怕要重新造出一個人來才有可能。孫衛晨沒有任何說話的機會就被請了出去,到了車上之後心一直很焦躁,當時只是為了自己一時痛快,誰知道程世這個人這麼有用。幸好程世的臉還留著,要是照當時的打算,現在就萬劫不復了。

  程世坐在水泥地上,愣愣地看著對面的牆壁,腦子裡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現在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前些天的痛苦折磨了,所有的地方都壞了,麻木了,有的地方很是猙獰,連程世都不想再看一眼。最好,最好厲中信不要知道自己還活著,也不要來救他。他不想讓他面對這樣的自己,也不想以一個廢物的身份去活著。

  腳步聲響起,程世知道孫衛晨又來了。每天他都會來這裡報導一次。說幾句他認為是毀滅性打擊的話,然後再折磨程世一番,仿佛程世臉上的痛苦已經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開門!”孫衛晨不耐煩地大吼一聲。

  程世輕輕合上眼皮,懶得去看那張令他作嘔的臉。孫衛晨倒是不在乎,給了旁人一個手勢,坐在了給他搬過來的椅子上。過了很久,孫衛晨粗厚的嗓音才傳過來,“過了這麼多天覺得怎麼樣啊?比被男人草的日子還要好過一點兒吧?”

  程世沒有睜開眼,甚至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孫衛晨冷哼了一聲,又慢悠悠地說道:“你就裝吧,早晚有你裝不下去的一天。不過厲中信算是比你沉不住氣,他直接找到了陳老頭子那裡去了。不知道你倆是不是要去陰曹地府勾搭了,程世啊,你說你長的人模狗樣的,怎麼連女人都不會搞啊……哈哈……對了,對了,我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呢!敢情您的**還真是沒白長……”

  孫衛晨自說自導了半天,程世仍然是毫無反應。孫衛晨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起腳就要朝程世的身上踹去。結果腳就那樣停在了半空中,孫衛晨猛然間想起了今天白天自己都做了什麼,現在自己又該做什麼。想到這裡,孫衛晨恨恨地放下腳,大吼道:“把他給我抬到那邊的那個護理室去。”

  來到陳先生的住處,厲中信仿佛又回到了北京。陳先生的愛好還是沒有改變,他住不慣歐式別墅,永遠都是紅磚黑瓦的老房子,一個種滿著花的大院子。

  這一刻還是到來了,等了十多年,直到這段記憶已經在腦海裡塵封,陳先生還是醒過來了。垂暮之年竟然還清醒了過來,與其說是醫學界的奇跡,不如說是天不饒人。

  厲中信每一步都走得很鎮定,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凶多吉少,只是希望能在最後一刻見程世一眼,哪怕是死,也要陪他走到最後。

  廳堂上的老人如同一塊人間化石,蒼老得不成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他在笨重地呼吸,厲中信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醒過來了。時隔多年,陳先生早已隱退江湖,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陳先生也只是感覺僅僅是昨天而已。

  厲中信站在陳先生的面前,刀刻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西邊的牆面上掛了一張黑白照片,上面的笑臉如此純淨美麗。厲中信幾乎忘了這個女孩曾經的模樣,如今見到,就好像時光倒流,一下子又回到了20多年前,那時候年輕氣盛,不懂得掩飾,不懂的包容,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曾經的真實,也不會有那次車禍,更不會有如今程世所承受的一切。

  厲中信朝那個畫像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不是為了求得原諒,只是一種尊重。慢慢退出了那個屋子,厲中信又來到了陳先生的身前。這次,他離陳先生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深邃的眼睛裡面到底埋藏了多少仇恨。陳先生心臟嚴重衰竭,恐怕已經時日不多,厲中信知道,在他有生之年,一定會給自己最愛的女兒一個完美的交待,否則他也不會掙扎著醒來。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來的目的了麼?”陳先生的嗓子已經極度沙啞,說話非常費力。

  厲中信平靜地說道:“您應該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吧,你嗓子不好,我就不硬求著您回應我了。我也只是想說,當年眭鑫的那場車禍是一場意外,我想您很清楚。但是您該解決的人是我,不是程世,他和眭鑫沒有任何關係。”

  “我以為你是來祭奠眭鑫。”陳先生皺著眉頭說道。

  厲中信的臉上沒有任何溫度,他知道,陳先生喜歡心理暗示,喜歡挖苦,喜歡拐彎抹角,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沒變。所以厲中信直接旁若無人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給我個痛快的死的。程世也是,弄不好你不會讓我死,直接讓程世死,還是在我面前死去,最後落得和你一個下場。”

  這話正中了陳先生的心,陳先生面部表情變得輕鬆了很多。他從座椅上蹣跚地走了下來,幾步的路程走了很久,厲中信也沒有朝前走,只是靜靜等著他的到來。陳先生到了厲中信的面前,使勁揚著脖子看了他 一眼說道:“你要看看他麼?”

  這句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厲中信的手攥得緊緊的,上面的青筋爆出。陳先生用拐杖杵了一下地,旁邊的牆上自上而下拉下一個螢幕,厲中信現在對這個東西極其憎惡,但是這可能已經是最大的寬恕了,最終還是沒能親自到他的身邊,厲中信的唇邊蕩開了一抹苦笑。

  螢幕上面放的是程世的錄影,就是程世現在的每一個情況都展示在厲中信的面前。屋子裡面的人進進出出,不知道在忙碌著什麼。厲中信的心微微顫抖著,他在等著那個拍攝點聚到程世的身上。一點一點地朝一個角落移去,先是背影,接著是側臉,最後是正臉。厲中信看到程世的那一刻程世也靜靜地朝遠處看,他的臉一如既往的瑞麗標緻,只是毫無表情。厲中信貪婪的看著程世的那張臉,你真的沒有死,你真的還活著……或許,程世,你是不是也可以感覺到我在看你?

  程世坐在一個椅子上,雙腕和腳踝處圍了一圈的東西,東西很細,但是放在身上很明顯。厲中信立刻把目光朝那裡看去。鏡頭拉近,厲中信瞬間冷汗齊下。

  這可謂是慘絕人寰的刑罰,厲中信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見到過。電極從程世的一端接入,又從一端接出,清晰的畫面幾乎刺瞎了厲中信的眼睛。不可以,絕對不要,厲中信的臉已經變得極其蒼白,嘴唇也開始哆嗦起來。

  “真的那麼恨麼?你為什麼不給你的女兒積一點兒德?日後見到你的女兒,你敢讓她叫你一聲爸爸麼?”厲中信終於嘶吼了起來,他的身後多了兩排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陳先生眼角的皺紋抖動了一下,最終沒有說話。

  親自實施電刑的人是孫衛晨,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要煞費苦心地恢復程世的身體,給他留一張好的面孔。假如身體殘廢,沒有知覺,這麼好的享受豈不糟蹋了,要是沒有那張表情豐富的臉,他的那些痛苦又怎麼能表現得淋漓盡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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