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36

　　成成一個人在廚房，腦袋一直往外探，覺得那樣看脖子太累了就踮起腳尖往外面瞧。程寒瀧正和自己的同學聊著，看起來還很有興致的樣子。成成一個人在廚房裡乾著急，真不知道他們又會說什麼，萬一再有人像裴千羽那樣亂說，自己真是萬劫不復了。

　　正想著，忽然一個人踮著腳走了進來，成成抬起頭，正好對上林安安的笑臉。林安安在他的身邊轉來轉去，成成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林安安瞧見了他的窘樣，忙說道：“你做你的，我就是看看。”

　　林安安在一邊站著，成成就不能伸著脖子往外面看了，也只好老老實實在那裡做飯，偶爾看看在旁邊一直晃悠的林安安，給她一個微笑。林安安反復地挽起袖子，總是想幫忙，就是不知道該從哪下手，成成把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條。

　　程寒瀧在外面坐著，一群女生就圍在他的身邊，滔滔不絕地問著，還有個膽大的女生問程寒瀧有沒有整過容，說是現在的男的特別喜歡整容。程寒瀧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一個人，要不是看在是成成的同學的份上，他估計根本都不會掃一眼。

　　裴千羽坐在成成家的沙發上，沙發立刻陷進去一個大坑。她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興致勃勃地問著，“對了，大哥，成成談戀愛你不會管吧？”

　　程寒瀧頓時愣了一下，臉上的溫度低了幾個數值，他挑著眉問道：“你這話是說成成在學校談戀愛了。”

　　裴千羽嘿嘿笑了幾聲說道：“沒有呢，我就是提前幫某個人問問，怕到時候有阻礙嘛！”

　　程寒瀧剛要說門都沒有，成成正好端著菜從這裡經過。程寒瀧話鋒一轉，馬上說道：“他想談就談，這是他的自由，我從來不管。”

　　程寒瀧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屋子裡面的起哄聲此起彼伏，林安安在廚房門口躲著不敢出來。在這群熱鬧的人裡，只有成成一個人端著菜落寞地站在那裡，手有些顫抖著把菜放在桌上，沒有抬頭看向這裡，一個人走回了廚房。

　　接下來，成成一個人悶不作聲地在那裡做飯，做得務必認真，就像是在考試一樣。林安安在旁邊問了很多話，成成也是心不在焉的，林安安大概覺得很無趣，就和成成打了聲招呼走出了廚房，和大家一起聊天。

　　一群人聊成成，只有林安安說的最少，但是只要是她說的一些話，都是對成成無比透徹的一種瞭解。程寒瀧覺得自己有些小看這個女孩子了，她表面看起來弱不禁風，看東西的眼光卻很是犀利，在場的所有人裡，只有程寒瀧一人明白其實只有林安安真的瞭解成成，看來她在成成身上搭上的功夫還真不少。

　　菜還沒上齊，一群人就擁到了桌子旁，圍成一大圈坐著。程寒瀧和成成平時不坐這個桌子，比起這個，兩個人更喜歡用小一點兒的，吃起來還溫馨一些。

　　一群人站起來碰杯，程寒瀧並沒有坐在桌上和他們一起吃，就找了個藉口，說是怕他參與反而會讓成成的那些同學拘謹。就這樣，程寒瀧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屋子裡悠閒地對著電腦，外面傳來一陣一陣的歡呼聲，程寒瀧也無心去搭理他們，在他眼裡，他們都和成成一樣，就是一群小孩子，鬧也鬧不出什麼來。

　　不一會兒，門響了，程寒瀧扭過頭，成成端了一個餐盤進來，裡面有菜也有飯，成成沒有打擾程寒瀧，只是看了他幾眼，就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程寒瀧側頭看了一眼飯菜，看著真是很可口的樣子，可是程寒瀧一點胃口都沒有。

　　和成成同學的交談不僅沒讓程寒瀧的心情變好，反而讓他情緒更差了，成成在同學眼裡的那個形象是程寒瀧沒有見過的，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成成。總之讓成成的同學見到了不一樣的成成，程寒瀧心裡面就鬱悶，就好像是自己的一些獨佔權被剝奪了一樣。

　　“唱歌！唱歌！唱歌！．．．．．．”一群人滿臉期待地看著成成，成成被一個人推搡著站了起來，臉憋得通紅，從來沒在這麼多人面前唱過歌，心裡很想拒絕，又怕破壞了氣氛。

　　成成想了想，自己平時聽的歌很少，唯一能唱全的那首歌還是程寒瀧教他的那首日文歌，唱歌自己最愛的人。成成朝程寒瀧屋子的門看了過去，門關得緊緊的，有點興奮又有點失落。心裡想讓他聽到又怕他聽到，因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歌喉到底是怎麼樣的。

　　成成唱了起來，正在他唱得動情的時候，他猛然間發現周圍同學的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眼神。是不是唱得很差？成成一邊唱一邊在心裡泛著嘀咕。這麼想著，成成的聲音慢慢變小了，似乎像是試探一樣，唱一句看大家一眼。好不容易唱完了，成成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坐下。幸好，沒有聽到爆笑聲。

　　“哇．．．．．．成成你唱歌唱得真好聽，以前咋沒聽你唱過啊？玩低調呢？”一個男生調侃起來，周圍的人紛紛用讚歎的眼神看著成成，還鼓起掌來。成成有些不好意思，忙揮了揮手讓大家停下。

　　就在這個時候，林安安忽然站了起來，對著大家說：“我能唱得比他還好。”

　　一群人先是一驚，然後一個人帶頭鼓掌，另外一群人便都跟著起哄。成成也是滿臉期待地看著林安安，林安安喝了一點兒啤酒，臉上都有些泛紅了，情緒也有點激動。她面帶笑容地對大家說：“我要把我唱的這首歌送給我最喜歡的人，是他，讓我第一次學會織圍脖兒；也是他，讓我第一次明白．．．．．．”

　　“別磨嘰了，趕緊唱吧！”一個男孩子嘿嘿笑了一聲，林安安立刻瞪了他一眼，真是一個大老粗，淨在這裡破壞情調。

　　林安安滿懷深情地唱了起來，雖然唱得很投入，感情也很到位，就是嗓子和調唱得都不是很好，所以比成成還是差了一些。但是大家玩的也就是一個熱鬧，唱歌到快結尾的時候，一群人便開始聒噪起來。最初說什麼的都有，到了後面連口號喊得都無比一致。

　　“表白！表白！表白！．．．．．．”

　　門外傳來清晰的聲音。程寒瀧在屋子裡還是皺了一下眉頭，鬧得有些過了吧！即使是這樣，程寒瀧也不好在眾人面前發火。畢竟成成的那些同學都是不知情的，而且他還要給成成留足面子。至於之後兩個人要怎麼解決，應該是他們兩個私下裡的事情了，這麼想著，程寒瀧又把視線轉移到了電腦螢幕上。

　　林安安的臉已經紅透了，成成還不知情，和旁邊的人一樣滿臉期待地看著林安安。林安安看到成成的那個表情，心裡面無比興奮。或許成成只是沒有猜到，但還是滿足了林安安小小的虛榮心，畢竟成成沒有在眾人面前表現的大驚失色或是滿臉排斥。這樣在外人看來，似乎也就算是很不錯的一種結果了。

　　一頓飯吃得大家心滿意足，臨走的時候，還有一些洞穴打包帶走了一些飯菜，實在是覺得很難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就這樣扔掉實在是浪費。等到所有的同學都離開了，林安安還是留了下來，幫助成成收拾東西。望著滿桌子的狼籍，成成歎了一口氣，朝林安安說道：“你去那邊喝點什麼吧！我一個人收拾就成了。”

　　“我還喝？再喝肚子就裝不下了。”林安安一邊說，一邊在旁邊跑來跑去，動作看起來很迅速，只是弄得有些沒條理罷了。她找了一個和成成剛好臉對臉的時機小聲問道：“成成，你知道剛才他們喊表白是在喊誰麼．．．．．．”

　　“成成！”程寒瀧在門口一叫，成成像是聽到了神靈的召喚，興奮滴抬起頭，朝著程寒瀧看去。程寒瀧不緊不慢地說：“下午我休息，一會和我去公司。”

　　成成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的麼？我可以去你公司陪你麼？”

　　程寒瀧點點頭，成成頓時渾身充滿了力量，連動作都變得快很多。林安安看到自己在一旁受了冷落，趕緊上來插話，“成成，要是這樣，那一會兒我先走了，有空再來找你玩。”

　　“行！行！．．．．．．”成成使勁點頭，那興奮勁兒看得林安安心裡哀怨不已，連個挽留都沒有，最起碼應該表現出下一次過來的歡迎吧！

　　就這樣，林安安很沮喪地從成成家離開了。她剛一走，成成就迅速跑到程寒瀧的屋子裡，拉著他的手問道：“哥，咱啥時候走？”

　　“走什麼？”程寒瀧抬起頭，一臉不知所云的表情。

　　“去你公司啊！”成成有些擔心了，怕程寒瀧反悔。

　　果真，程寒瀧把臉繼續移到電腦螢幕上，淡淡地說道：“我剛才只是想把那個小丫頭片子轟走。”

　　“為什麼？”

　　“我看她不順眼！”程寒瀧很乾脆地回答。

　　成成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默默退出了程寒瀧的屋子，剛剛燃起的一股希望之火，頃刻間就被澆滅了。成成忽然間覺得鼻子酸酸的，但是又不能哭，一旦每天哭哭啼啼的，程寒瀧不厭惡，他自己都會厭惡自己。成成對著臥室的窗子朝外面的大樹自言自語道：“你說為什麼他就這麼討厭我了呢？是不是我真的不招人喜歡．．．．．．”

　　晚上，成成接到程寒瀧的電話，程寒瀧要成成晚上不要等他了，他要很晚才會去。成成本來已經把菜都洗好，就等著程寒瀧回來炒的，結果程寒瀧一說不回來，成成一點兒做飯的興致都沒有了，自己也沒有胃口。他呆呆地望著大大小小的鍋，電烤箱，微波爐，使勁兒歎了口氣。

　　該幹什麼呢？該幹什麼呢？成成在房間裡面踱步，整個人像是迷途的羔羊。他忽然間發現自己平時好像都沒有自己的私生活，自己的愛好，甚至連小秘密都沒有，全部一切都袒露在程寒瀧的面前，就像是為他活著。程寒瀧平時這個時候回家，他便給他燒水，給他做飯，在遠處看他需要什麼，便很高興地送過來，就像是一個管理他生活的機器一樣，二十四小時都為了程寒瀧而存在。

　　是不是這樣就造成了他的厭倦呢？成成又想起杜攻曾經告訴自己的一番話，相處不能總是一個模式，要他幸福的同時也要給他一點苦頭。也許杜攻說的是對的，只是成成自己根本不會運用這個方式，他寧願實實在在地對程寒瀧好，哪怕有一天程寒瀧厭倦了他。

　　感慨了一番之後，成成猛然間來了精神。對，可以去給他送晚飯，這樣應該挺好的吧？他自己在公司無非就是出去吃一點兒，這樣還能讓他吃得好一點兒。說做就做，成成又開始生龍活虎起來，跑到廚房忙來忙去，沒一會兒，就做出來好幾道菜。

　　成成把這些菜每樣撥出來一點兒放進事先準備好的飯煲裡。又想到杜攻沒准也在公司裡加班，就多做了一些，看著電飯煲被裝得滿滿的，成成很有成就感地久抱著它出了家門。真想看看程寒瀧工作時候的樣子，成成在社區下麵一邊走一邊遐想。他應該是穿著西裝坐在辦公桌前一臉嚴肅的樣子。真不知道那些員工被訓會是怎樣一幅場景，程寒瀧嚴肅起來是很可怕的。

　　“小溪，你把這些資料給整理好就可以回家了，今天辛苦了。”程寒瀧抬頭對小溪說。

　　小溪笑了一下，用手輕輕敲了兩下桌子說道：“你也是啊，都忙了這麼多天了，也該趁機會休息調整兩天了。”

　　程寒瀧搖搖頭說道：“我無所謂，我習慣了，一回到家就調整過來了。”

　　小溪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程總一個人住？”

　　“不是，還有我弟弟。”程寒瀧一想到成成，腦子裡亂了一下，只好又重新調整自己的思緒。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自己一個人住呢！其實哥倆一起住也挺好，互相還有個照應，只是我覺得像您這樣的人應該不喜歡被別人打擾，你弟弟年齡不大吧？平時在家鬧麼？”

　　“哼！”程寒瀧的一句悶哼讓小溪很納悶，從來沒見過程寒瀧這個表情。“他一點都不鬧兒，我還希望他鬧呢，整天自己一個人悶頭想他自己的事，有什麼事都不和我說．．．．．．”

　　程寒瀧正說著，抬頭忽然間瞥見一個身影，他看到門口有個人在那裡鬼鬼祟祟地站著，以為自己躲得多麼好，不知道對面的玻璃能反射出自己的影子，程寒瀧饒有興趣地看著成成在門口使勁想探頭卻又膽戰心驚的樣子，連小溪的問話都沒有聽到。

　　“程總！”小溪提高了聲音，程寒瀧才反應過來看著她，小溪笑著問道：“程總想什麼呢？想得這麼開心。”

　　我很開心麼？程寒瀧滿臉黑線，他忽然間話鋒一轉，大聲問道：“小溪，你有男朋友麼？”

　　小溪一愣，躲在外面的成成也愣住了。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程寒瀧，竟然對上一張笑容滿面的臉。她頓時驚訝地連話都說不出來，被程寒瀧從來沒有過的笑容震懵了。

　　成成在外面探出頭，正好看見程寒瀧笑容滿面地和一個女人在交談，一點都沒有這段時間在家裡的沉悶。成成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隱隱作痛。忽然，他又瞥見程寒瀧招了一下手，小溪湊了過去，程寒瀧把嘴湊到小溪的耳邊說著什麼。見到這一幕，成成是徹底傷心了，完全忽視了自己是以什麼方式出場，已經整個身子暴露在門口，拿著飯煲的手微微顫抖著。

　　“誒，你是找誰？”小溪順著程寒瀧的目光轉過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清秀可愛的男孩子，一雙大眼似乎要滴出水來，滿臉的憤怒和委屈。

　　成成沒有回答她的話，徑直地走到屋子裡，把飯煲往程寒瀧懷裡一塞，就在那裡直挺挺地站著，不說一句話。

　　程寒瀧低頭看了看飯煲，又抬頭看著成成，明知故問。“你來幹什麼？”

　　“我．．．．．．我怕你晚上吃不好，來給你送飯．．．．．．”一觸碰到程寒瀧的目光，成成才提上來的勇氣又降了下去，似乎，總是覺得沒有底氣，好像總是抱著一種虧欠的心理。就算是心裡有怨，都不能發洩出來。

　　程寒瀧點了點頭，笑著朝小溪說：“我不餓，你吃了麼？你沒吃你就先吃一點兒。”

　　小溪笑著接過程寒瀧手裡的飯煲，一打開，一種撲鼻的香味傳過來，要不是看到程寒瀧的目光，小溪真的肯恩而過就那麼吃下去了。她拿起筷子，裝模作樣地往飯煲裡面送去。

　　成成見到依舊在交談的兩個人，覺得自己無比多餘，他沒有打招呼，默默地走了出去。

　　等到成成一走出去，程寒瀧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小溪很識相地放下筷子，雖然不是很懂程寒瀧和他弟弟的關係，但是也能知道程寒瀧是很重視這個弟弟的。

　　程寒瀧看著那花花綠綠的飯菜，做得無比精緻，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他才吃了一口，就再也受不了了，抬頭對小溪說：“你忙完就可以走了，我先出去一下，這個飯誰都不可以動，尤其是杜攻。”

　　小溪點點頭，程寒瀧快速地離開屋子，朝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