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貞被棄

 大煜國，初春。

　落月山，山腳下一座四處漏雨的茅屋。

　「不要碰我，求求你……」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披頭散髮地蜷縮在牆角處，從房頂上漏下來的雨絲灑落在她身上，又驚又冷讓她不住地瑟瑟發抖。

　「賤人，你囉嗦什麼？還當自己是金枝玉葉的喬府大小姐啊？在喬府的柴房，我可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面容猙獰的男人漸漸地逼過來，眼見著雙手就襲上女子的胸。

　女子眼底皆是恐懼。

　「那不是我情願的，是你們給我灌下迷藥的……」

　在那場被蹂躪的屈辱裡，她是迷失心智的。

　可現在，她很清醒。

　她無法忍受自己被這樣一個猥瑣男人欺凌，她畢竟是喬侍郎府的嫡親大小姐啊！

　「看到沒有？這是刀，有人要我用這把刀殺了你！所以，在你死之前，老子再讓你享受一次做女人的滋味，說起來，你還得好好感謝老子呢！」

　男人刀子往腰間一插，直接將女子撲倒在地、

　啊！

　不要！娘，救救我啊！

　女子仰面發出淒慘的驚呼。

　「你個混蛋，竟跑到落月山欺凌良家女子！」

　一聲厲呵，指尖如刃，直抵猥瑣男的肋下，劇痛讓他來不及驚呼，昏死過去了。

　「師兄，你讓讓，我給這女子看看，哪裡受傷了？」

　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出現了，素白衣衫，長發用木簪簡單地挽住，面上沒有脂粉，身上也沒首飾點綴，卻獨獨顯得她與眾不同，清雅脫俗若飄飄仙子。

　「雲裳，我是姐姐喬雲伊啊！」

　白衣女子俯身給可憐女子瞧傷的時候，可憐女子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柔夷，失聲驚呼。

　也只喊這一聲，可憐女子昏厥了。

　「師兄，她是我姐姐？」

　白衣女子有些無措地回頭看看師兄。

　「許是吧，我聽師父說過，你有一個雙生姐姐叫喬雲伊。」

　師兄比她大不了幾歲，面色沉靜，但看到地上受傷很重、相貌與自家師妹極其相似的喬雲伊時，眼底掠過不安。

　莫非喬家出事兒了，那雲裳不是就要離開落月山？

　他抬頭看著外面的雨絲，依舊細細密密地在天地間織就一幕莫大的雨布，絲毫沒有被世間任何一種離情別緒所影響。

　落月山，翠雲庵。

　「雲裳，師父叫你過去！」

　房門外，展慕輕輕道。

　「哦。」

　淡淡的一句後，門開了。

　「你姐姐她怎樣？」

　展慕朝裡面看了一眼，卻霎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正對面的木床，一夜之間，白色帷幔上綻開朵朵妖豔的血色紅花。

　那個叫喬雲伊的女子就躺在這片盛放的花中，悄無聲息。

　「她走了！」

　喬雲裳垂下眉心，長長的睫毛上潤了早晨的露珠兒似的，輕顫。

　「雲裳，你不要太難過！」

　展慕想要說點什麼，但卻在腦子裡轉來轉去，只這句。

　「我……不難過！」

　喬雲裳仰起頭，小臉凝白如玉脂，早晨的第一縷霞光灑落在她身上，兀自給她的身上籠了一層聖潔的光！

　整整一夜，姐姐喬雲伊都在訴說。

　那是泣淚的傾訴，說宅門深深的喬家，說那個一直寵溺小妾韋姨娘，對她們姐妹以及喬家正室顏夫人冷漠無情的父親當朝侍郎喬正德。他的漠視，讓韋姨娘在府中為虎作倀，先是用毒藥毒瞎了顏夫人的眼睛，又將她們的弟弟喬家嫡親大少爺喬雲揚帶離了喬府，說是把他送去得道高僧那裡教養，從此一走幾年，音信全無。

　每次喬雲伊去央求韋姨娘探尋喬雲揚消息時，都會被韋姨娘虐待，關祠堂。

　喬雲伊從小就和大煜國的七王爺有婚約，本來今年喬雲伊就要嫁入七王爺府，成為七王妃。

　卻不曾想，韋姨娘想要親生的女兒喬雅詩嫁給七王爺，就設計收買了一個小廝，給喬雲伊下藥後玷污了她。

　堂堂七王爺怎麼可能會要一個不貞潔的女子？

　於是，韋姨娘名正言順地準備要把喬雅詩嫁過去了。

　明天就是嫁期。

　喬雲伊實在覺得不甘心就去找她們理論，卻被韋姨娘趕出喬府，還著玷污她的小廝追殺她，並放話，要將大房一支都給滅了。

　可憐喬雲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路逃亡。

　昨夜的喬雲伊已是油盡燈枯，她邊哭訴邊吐血，直至最後血盡而亡，還死死抓著喬雲裳的手，「雲裳，娘說了，雖然他們暫時還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可是韋姨娘狠毒，她一定會查出來當年的你並沒有死！所以，你快點逃離這裡，娘讓我拚命趕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你活……雲裳，你一定要活下去……找到雲揚弟弟……」

　喬雲伊死了，死不瞑目。

　喬雲裳把她瞪大的眼睛輕輕合上，「你累了，好好休息吧……姐姐！」

　她心裡莫名湧動著一種被愛的激流。

　「對不起，我其實不是你妹妹，我只是借了她的身子而已！」

　兩年前，這個身體的本尊和展慕去採藥，她失足滾落山崖，在氣息飄忽的時候，喬雲裳從現代穿越到她身上。

　清心居。

　「雲裳，你真的要回去？」

　了塵師太看著她，問道。

　「嗯，既然姐姐沒了，娘那邊也需要我，我該回去！」

　喬雲裳本來不想管喬家的事兒，可喬雲伊為了她不惜豁出性命，她再冷清的性子，也不能不動容。

　了塵師太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

　和昨日不同，喬雲裳的脖頸上多了一條項鏈，鏈子是簡簡單單的水波紋，墜子是一枚透明的珠子，看不出珠子是什麼材質，但卻透著一種古拙又奇異的光。

　她眼底不禁閃過一抹精光。

　「這是姐姐留給我的，說是能護身！」

　喬雲裳再次淡淡的語氣。

　她一直沒有哭。

　就是喬雲伊最後吐血而亡，倒在她懷裡，她也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掉。

　「裳兒，其實你娘當初把你送來，就是希望你能遠離喬家的一切，替她活出一個不同的世界來，沒想到，最終你還得回到那裡！」

　了塵師太走過來，輕輕攬著她，「哭吧，哭出來，心情會好很多，你也能更了無牽掛地去走你該走的路！」

　嗚嗚……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從清心居里傳了出來，傳出去很遠，直到前院的梧桐樹下，展慕的心恍惚被這哭聲給撕碎了，七零八落。

　雲裳！

　他抬頭看著天空，在心頭嘶喊。

　大煜國京都，望城。

　天色陰沉，似乎要下雨了。

　喬侍郎府上今日卻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全望城人都知道因為喬家大小姐和府中小廝勾連，失了貞潔，所以喬府三小姐喬雅詩就要代姐替嫁給大煜國最受皇太后寵的七王爺冷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