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戲5
夜色,已經變得很深了。夏瑾不欲在與他糾纏下去,走到自己的臥室,狠狠的嘆了一口氣。
攻略肖越這樣的人對於他來說,其實很不舒服。但沒辦法,這是『原主』最在乎的人了。
可能是因為太累,沾到枕頭,他就進入夢鄉。
夏瑾做夢了,他做了一個溫暖而悲傷的夢。
悲傷的葬禮上,對於夏瑾來說,就像只有黑白兩色。來來往往的人述說著對死者的悼念,年幼的夏瑾還什麼都不懂,以至於那些話語是多麼的陌生,陌生到讓人無措。
周圍的空氣幾乎被凝固,他快要被這悲傷的氣息所擊倒。
沒有笑,沒有哭,只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表情,像是強忍著悲傷一樣,狠狠的皺著眉頭。
那個時候的記憶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一切都變得曖昧起來,包括生與死的界限。
夏瑾被人摸住了頭,他想要抬起頭看清楚是誰,卻被那人用手遮住了眼睛。
眼睛被擋住,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他忽然累極了。父母去世後,他幾乎睡不著,沒日沒夜的做著噩夢。那人的手上有乾淨的氣息,就像是陽光。他聽到那個人說:「阿瑾,我找到你了。」
心在一瞬間停止心跳,夏瑾問:「你是誰?」
他卻並不回答,只是對他說:「想哭的話……哭出來吧。」
那話語,溫柔得讓人心跳。
他被淚水模糊了視線,因為這人的話,反而哭得更凶。
他卻始終抱著他,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肖越哥哥?」夏瑾看到他。
聽到這個名字,那個人只是啞然,隨後說道:「阿瑾……我不是肖越。」
「……什麼?」可是,你明明是肖越哥哥啊。
年幼的夏瑾什麼也不懂,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我的名字是……」
夏瑾是在一片淚水中甦醒過來的,外面已經開始飛雪,紛紛灑灑,一如當年在望月山莊看到的桃花的景色。記憶已經被模糊,越是努力去想,便越覺得空洞。
他想起那個夢境,還有『原主』的記憶。
竟然……下意識不想把以前的肖越和現在的肖越結合在一起。
想起夢裡那個分明和肖越長得一樣,卻說自己不是肖越的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全身傳來無力感。
——你到底是誰?
夏瑾只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在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裡。無論是哪個世界,都十分乖戾的扭曲起來。
…………
………………
他起來的時候,還很早。洗漱好,夏瑾準備快掉去學校。
畢竟……還要解決寧致遠對他的惡感呢。
外面紛飛而下的雪,看上去十分空洞的純白著。那些雪不算很大,落到手心上,便瞬間融化成水,只留下冰冷的觸感。
走到大門口,外面已經雪白一片了,肖越卻讓司機在路口處等他:「布布,上車。」
沒想到肖越竟然給他來這一出,夏瑾僵直了身體,他微微的皺起眉頭,垂下眸子不去看他:「哥哥……怎麼在這裡?我們不是已經有很久都沒一起上學了嗎?」
夏瑾的話,讓肖越心頭一疼。
他該是一個多麼不稱職的哥哥,布布明明有心臟病。
這麼冷的天氣,自己竟然讓他一個人上學?
肖越從車裡走出來,將自己的圍巾解下,微笑而細緻的給夏瑾圍好:「是哥哥不對,天太冷了,怎麼不多穿點?」
從這個角度,他甚至可以看到夏瑾不敢看他而刻意捏緊的手,和垂下眸子時顫抖的睫毛。夏瑾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十分心憐。肖越心頭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悸動,一陣陣湧起。
想起昨天那個告白,肖越忽然臉頰紅了。
夏瑾似乎還是不敢看他,只是弱弱的說了句:「謝謝哥哥。」
說完這句,他就鑽入車裡。
肖越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滋味,心頭卻覺得酸酸的。少年決絕而倔強的話,仍在肖越的腦海裡迴響。他重新回到車上,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看到後視鏡裡,夏瑾似乎閉著眼睛在睡覺,那格外蒼白的臉上,有一圈濃濃的青黑。
「真是傻瓜。」
肖越的語氣裡帶上幾分親暱,隨後吩咐司機稍微開慢點,好給夏瑾更多的休息時間。
夏瑾似乎是真的睡著了,呼吸漸漸變得平緩,而肖越看著鏡子裡的他,卻忽然有些出神。
他以前忽視的孩子,已經長得這麼好看了。
細細打量,只覺得他無處不美,甚至因為精心照顧著長大……比阿致都要好看許多。
肖越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亂糟糟的,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去比較,可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的看著夏瑾。
夏瑾又夢到了那個夢境,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
——你是誰?
——你是肖越嗎?
——不,你不該是肖越。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肖越叫的他。
如果再慢一秒鐘醒來,肖越的吻估計都要落到他唇上了,夏瑾的心裡閃過一絲厭煩。他不是還愛著寧致遠嗎?怎麼會為了昨天自己的一兩句話就動搖成這個樣子?
被那雙貓兒般的黑瞳望著,肖越的臉上有被抓包的尷尬,剩下的,還有心臟的狂跳。
夏瑾垂下眸子,忍住內心翻湧的噁心感:「哥哥?」
「布布,我剛剛看你睡得很香,想叫醒你。」肖越不自然的掩飾,「到學校了哦。」
夏瑾眨眨眼,十分乖巧:「哦。」
下了車,兩個人奔向完全不一樣的教室走去。
肖越說:「布布,中午吃飯的時候哥哥來找你。」
夏瑾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將臉深深埋入肖越給他的那條圍巾裡:「不用了,你和寧致遠一起吃吧。」
他站在走廊的身體很是單薄,肖越不知怎的,卻被這句話給刺痛。
他想起昨天,夏瑾決然的臉上,狠狠的說,他要把他從心口裡挖出來。
說這句話的布布,該有多絕望。
「……布佈一個人,哥哥不放心。」
「……好吧。」拗不過肖越的堅持,夏瑾只好答應。
而後肖越就離開了,走向二樓的教室,而夏瑾卻彷彿嘆息一口氣,慢慢的走到e班。
雖然這所學校屬於貴族學校,但這裡的綜合實力並不比很多重點高中差。他們將學生按照成績分為a班到e班,寧致遠和肖越屬於a班,而夏瑾就屬於e班。
剛一進教室,他就被人勾住肩膀。
「嘿,夏瑾。」
夏瑾抬頭望了一眼,那是一個看上去很陽光的少年,笑得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總是帶著幾分孩子氣。這是他的摯友——於明煦。兩人可以說臭味相投,不管夏瑾做什麼,於明煦都支持,還出了不少餿主意。
「阿熙?媽的,你大早上別嚇人。」
於明煦嘟囔著:「我剛才在走廊看見你和你哥了,你怎麼不在你哥面前這幅樣子。」
夏瑾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笑得很流氓:「因為你是我的寶貝嘛。」
於明煦渾身一冷:「去去,誰是你寶貝啊,攻受搞錯了!」
夏瑾哈哈的笑了兩聲,於明煦和夏瑾都屬於很美型的類型,兩個人關係又鐵,不知道被班上的女生yy過多少次。竟然能從於明煦嘴裡聽出攻受兩字,肯定是被誰給染黑了。
於明煦悄咪咪的湊近他,壞笑道:「怎麼樣,解決掉寧致遠沒有?」
……對,下*藥,把他丟在巷子裡就是這傢伙出的餿主意。
夏瑾知道於明煦的本意是想讓寧致遠吹一整夜的冷風長長教訓。
夏瑾連忙跟他撇清關係:「笑成這樣,肯定有陰謀。」
於明煦連忙擺擺手,撒嬌道:「哪有,人家只不過想幫幫你嘛。」
「……於明煦你夠了!」夏瑾被於明煦的娘炮模樣給無語道,然後又提醒他說,「下次不准給我捅婁子,派去強/奸寧致遠的那幾個男人是你吧?」
於明煦的眼瞳一縮,忽然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對長相清雋的寧致遠早有預謀,卻沒想到竟然能做出這種歹毒的手段。
他卻立馬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掩飾住眼裡所有的表情:「阿瑾,你咋知道?」
——不能讓夏瑾陷入危險,如果說不是他做的,以夏瑾的性格,肯定會去調查。
「……當然是我去了。」
那句話,卻讓於明煦有些慌亂,他狠狠單手撐在牆壁上:「他們對你做什麼沒有?阿瑾,你受傷了嗎?快給我看看!」
夏瑾雙手交叉抱於胸前,冷笑道:「呵呵,於明煦你膽子挺肥啊,敢壁咚小爺?」
於明煦抽了抽嘴角:「夏瑾,你腦回路有問題,現在該關注這裡嗎?」
夏瑾扶額,指了指班上那些眼睛都要發光的女生。於明煦無奈的嘆了口氣,眼中帶上一點無奈和寵溺:「看樣子是沒受傷,那就好。」
「怎麼啦?愛上小爺我啦?」夏瑾笑得一臉老流氓。
於明煦張了張嘴,只是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髮。他的眸子裡含著笑意,卻又立馬壓制住:「上課了,別鬧!還有,誰愛上你了!」
夏瑾皺著眉看他,忽然覺得於明煦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
他還想說什麼,正在此時,上課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夏瑾回到自己的座位,他坐在第一排,於明煦和他正好相反,坐在靠窗的最後一排。他想問什麼,也只能等到下課。
而夏瑾不知道的是,於明煦單手托腮,看上去十分慵懶。微風吹拂過他黑色的碎髮,少年的眼神卻有著和年紀不一樣的滄桑感。他的眼神直直的落在夏瑾的身上的時候,輕柔的、寵溺的、彷彿承載著億萬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