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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嬌妻》第94章
第094章 滄浪

  宣室殿內,元徽帝坐在龍紋寶椅上,平王嚴韞跪在下方。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龍椅兩旁的公公垂首而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了聖上。

  許久以後,元徽帝才緩緩開口:「你說是老六派人行刺你,你可有證據?」

  嚴韞讓人呈上一把寶劍,一板一眼道:「這把兵器是兒臣遇刺那晚從地上撿到的,上面刻著麒麟紋,只有六弟手裡的精兵才會佩戴這種兵器,請父皇明察。」

  元徽帝接過去,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卻不發一語。

  嚴韞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一點也不著急。

  熟料元徽帝居然面色如常地把寶劍放回去。

  他費解,「父皇……」

  元徽帝正要開口,門口的小公公進來通傳:「聖上,安王求見。」

  來得倒巧。

  元徽帝宣嚴裕進來。

  不多時嚴裕一身靛藍柿蒂紋錦袍出現在大殿門口,他長腿步闊,看到殿內跪著的嚴韞時微微一怔,眸色轉深,旋即一臉平靜地上前向元徽帝屈膝行禮。元徽帝誰都沒讓起來,只是促狹地問:「怎麼,你們兄弟倆是商量好一起過來的?」

  嚴韞看向嚴裕,違心地叫了一聲「六弟」。

  嚴裕卻不回應,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呈遞給元徽帝,「兒臣有一樣東西,請父皇過目。」

  元徽帝示意手邊的公公接過來。

  那是一封用火漆漆好的書信,信上寫了嚴韞最近兩年與西夷人來往的時間和地點,不一而足。前一年幾乎沒什麼來往,但是今年上半年卻與西夷大將察格兒見了不下五次面,不僅時間地點列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證人作證。

  元徽帝看後,臉色變得難看,緊緊握著那張紙揉成一團,扔到兩人面前。

  「朕還沒死,你們就坐不住了!」他震怒非常,從公公手裡奪過寶劍指著兩人,憤然道:「兄弟反目?互相揭發?就這麼想坐朕的位子麼?」

  打從嚴韞來的時候,元徽帝的心情已經不太好,如今嚴裕又來火上澆油,他自然忍不住爆發了。

  嚴裕信上的內容,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嚴韞究竟有沒有跟西夷人來往還要好好調查。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兄弟窩裡鬥。

  元徽帝雙眼赤紅,若不是有公公在一邊勸著,估計他真會朝兩人身上捅幾個窟窿。

  「方才不是有很多話麼,怎麼這會兒都不吭聲了?」元徽帝重新坐回龍椅上,氣喘吁吁地問。

  他年事已高,又常年勞累,身體早已大不如前。平日看不出來,一旦動怒就喘不過氣來。

  老公公一臉擔心地給他順氣,口裡不住地勸道:「聖上息怒,聖上息怒……」

  嚴裕知道今天來得不是時候,語氣平坦,不驚不懼:「回父皇,既然您已立了二哥為儲君,我便一心一意擁護二哥,不敢有任何二心。」

  嚴韞跪在一旁,遲疑許久:「兒臣也不敢有二心。」

  元徽帝吹鬍子瞪眼,冷哼一聲:「現在說得好聽,指不定背後又要做什麼小動作!」

  兩人不語。

  元徽帝如今看見他們就心煩,揮揮手讓他們下去:「這兩個月你們都在自己府裡待著,哪兒都不准去,誰若不從,朕便剝奪他的王爺封號,讓他嘗一嘗當平民百姓的滋味!」

  嚴裕和嚴韞齊聲應是,從宣室殿退出來。

  騎馬並肩走在出宮的小路上,嚴裕和嚴韞誰都沒先開口。

  嚴裕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看到信上內容後大吃一驚,抱著懷疑的態度讓吳澤和吳濱私底下調查,沒想到這一查還真查出點名堂來。嚴韞數次與西夷大將來往,想會的地點正是在城中一品樓,嚴裕讓吳澤花重金收買酒樓的伙計,那伙計便把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本以為趁著最近的風頭把這封信呈遞給元徽帝,能一舉扳倒平王,卻沒想到他晚了一步,讓平王先一步賊喊捉賊。如今元徽帝非但兩個都不相信,還把他們禁足兩個月,真是失策……

  嚴裕正想著,掉在後面的嚴韞忽然加快速度擋在他前面,鷹目直勾勾看著他,耐人詢問,「行刺本王的刺客真不是六弟的人?」

  嚴裕從他身邊繞過,雖然平時不聲不響,但是關鍵時候說話卻能把人噎死,「大哥值得我這麼魯莽麼?」

  嚴韞沒有生氣,一反常態地哈哈大笑,「本王只是覺得稀罕,沒想到六弟竟如此能忍。換做是我,殺父殺母之仇,無論如何也要報的吧?」

  嚴裕握緊韁繩,下頷緊繃。

  他恍若未覺,繼續刺激他:「又或許六弟從沒把他們當成父母,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怎麼說也養育了你七八年……」

  嚴裕眼瞳充血,咬得一口牙都要斷掉。

  韁繩死死地嵌進他手裡,他手背青筋泛起,最終閉上眼睛,許久以後劇烈起伏的胸膛才平靜下來。他語氣冰冷:「大哥終於承認是你所為?」

  嚴韞跟在她身後,笑容極其放肆,「就算本王承認又如何?你有任何證據麼,你為了兩個毫無血緣的人,還能手刃親兄不成?」

  當年元徽帝下旨一定要把流落民間的六皇子找回來,六皇子是當時最受寵過的惠妃所出,彼時仍未立太子,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劍拔弩張,大皇子自然不希望再多一個人爭皇位,是以得到消息後,便連夜派出侍衛,要在宮外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嚴裕的性命。

  只不過他沒想到,嚴裕的那對養父母如此執著,即便自己只剩一口氣了,也要拼死護住嚴裕的安全。

  侍衛最終殺了他們兩個。

  正準備解決嚴裕的時候,恰好元徽帝和二皇子的人馬來了,他才倖免於難。

  可惜宋氏和李息清已經斷了氣。

  嚴裕背脊挺得筆直,父母臨終前那一幕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卻已經不是當初被恨意衝昏頭腦的少年。

  彼時他剛入宮,得知是大皇子的人殺了他的父母後,一次次企圖為父母報仇,卻一次次差點喪命於大皇子手中。若不是太子嚴韜護著他,或許他根本活不過今日。

  如今他羽翼漸豐,慢慢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等等,再等等。

  他告訴自己,遲早有一日要為父母報仇,取下嚴韞的項上人頭。

  這一等便是八年,很快就等到了頭。

  他走在前面不卑不亢道:「大哥是前皇后所生,我是惠妃所生,你我算不上親生。」

  到了這地步,撕破臉也沒什麼,繼續維持假惺惺的兄弟情反而顯得噁心。

  嚴韞看著他漸漸遠去,唇邊笑意慢慢隱去,最終換上一張陰沉沉的臉,盯著他的背影。

  嚴裕還沒回到安王府,外面便下起雨來。

  今年夏天雨水格外充沛,三天兩頭便有一場大雨,每次都是下不多久便停了。起初謝蓁做在屋裡沒有在意,可是一個時辰後,雨仍舊不見停,而且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陰,嚴裕入宮兩三個時辰還是沒有回來。

  她不禁擔心起來,在屋裡來回走了一圈,讓雙魚去門口看看有沒有嚴裕的馬。

  雙魚去而復返,搖搖頭道:「看不見安王爺。」

  謝蓁問她什麼時辰,她說:「申時一刻。」

  雖然不算晚,但因為下雨的緣故,顯得與傍晚無異。

  雨點砸在廊廡上,發出咚咚聲響,頗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之勢。謝蓁擔心嚴裕在路上出事,便讓府裡下人去外面尋找。下人沿著安王府到宮門這條路找了一遍,始終找不到嚴裕的身影。

  謝蓁越來越憂慮,他怎麼還不回來?究竟去哪了?

  她在屋裡坐不住,索性自己撐傘去外面尋找,雙魚和雙雁勸了又勸,最終勸不住她,只好一個替她撐傘,一個攙扶著她往門口走去。從瞻月院到門口這一段路,路上彙聚不少積水,打濕了她的鞋襪。

  她往前走一段路,忽然看到前方有人騎馬而來,她幾乎一眼就看出是誰,歡喜地叫道:「小玉哥哥!」

  嚴裕的衣衫被雨水打濕,濕漉漉地貼在他的胸膛,他勒馬在她面前停下,翻身下馬,「你怎麼出來了?」

  她把傘舉到他頭頂,「你出去這麼久還不回來,我擔心你出事……」

  她粉白酥頰滴上幾滴雨水,鬢髮貼在頰畔,一雙妙目仿佛被雨水滌過,又清又亮。此刻她唇邊含著笑意,乖巧地舉著傘替他遮風擋雨,小手鑽進他的袖子裡牽住他的手,「你怎麼不說話?我們快回去吧。」

  話音剛落,便被嚴裕扯進懷抱裡。

  她一愣,轉頭看他:「小玉哥哥怎麼了?」

  嚴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很想抱她,想把她小小的身體納進懷裡,填補他的空缺。

  他說:「讓我抱一會兒……」

  謝蓁唔一聲,有點為難:「可是外面在下雨……」

  他堅持:「就一會。」

  「……那好吧。」

  謝蓁一手舉著傘,一手抓住他後背的衣服,沒一會就開始抱怨:「小玉哥哥我的手酸了……」

  總是這麼愛撒嬌。

  嚴裕偏過頭,在她臉上輕輕咬一口,最終鬆開她,接過她手裡的傘跟她一起走回安王府。

  兩人的衣服都濕了,尤其嚴裕更加厲害,渾身都濕透了。

  雙魚雙雁從屋裡找出衣裳,本欲服侍他們兩人換上,可是嚴裕卻說不用,拉著謝蓁走進內室,沒多久便換好衣服重新走出來。

  謝蓁重新換了一身衣裳,上面是白綾通袖衫兒,下面是一條嬌綠緞裙,襯得她像春天抽出的筍芽,又嫩又嬌。她拆散髮髻,半濕的長髮披在身後,從丫鬟手裡接過帕子為嚴裕擦拭手臉,「你剛才去哪了?」

  外面大雨還在不停地下,伴隨著斜斜輕風,把雨點吹入廊下。雨水落在廊下濕了又乾,留下斑斑駁駁的痕跡。

  嚴裕坐在八仙椅上,眼瞼微垂,沉默片刻才道:「我去了城外青要山上一趟。」

  青要山是埋葬李氏夫妻的地方。

  謝蓁動作微頓,仔細端詳他的臉色,「你怎麼想起來要去那裡?外面下那麼大的雨,萬一出事怎麼辦?」

  他不出聲。

  謝蓁在一旁的銅盂裡洗了一遍巾子,繼續擦他的雙手,「你下回若是想去,可以讓我陪你。」

  他看著她,低嗯一聲。

  謝蓁察覺到他情緒不對,但也沒逼問他什麼。等他自己想說的時候自然就說了。只是沒想到他夜裡居然發起熱來,渾身燙得像火球,偏偏他手腳都纏著謝蓁,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讓她連動都不能動,只能喚丫鬟去請大夫。

  大夫看過以後,說是著涼才導致風寒,吃一副藥,發發汗就沒事了。

  謝蓁餵他吃過藥後,又拿了兩條被子焐在他身上,她今晚本想到偏室睡覺,沒想到他卻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謝蓁沒辦法,只要踢掉繡鞋上床陪他一塊睡。

  可是他身上太燙,而且大夏天的,儘管下過一場雨,蓋兩條被子也熱得厲害……沒一會謝蓁就出了一腦門汗,反觀嚴裕,睡得倒是很安穩。他雙手摟住她的腰,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她抗拒地嚶嚀:「好熱,別動。」

  他睡著了沒聽見。

  到了第二天早晨,謝蓁是被熱醒的。

  她一睜眼,就對上嚴裕漆黑如墨的雙眸。

  他什麼時候醒了?

  謝蓁下意識摸他的額頭,長鬆一口氣:「總算不燙了。」

  說罷要從被子裡鑽出來,她非得先洗個澡不行……身上都是汗,也不知道昨晚怎麼睡著的。可是剛一動,就被嚴裕反身壓在身下,她呼吸一窒,雖然他是病人,可是也很沉啊!她抗議:「小玉哥哥起來,我讓丫鬟給你煎藥。」

  他不為所動,反而默不作聲地在埋在她頸窩蹭了蹭,聲音帶著病癒後的沙啞:「羔羔……你陪我一會。」

  謝蓁的小臉貼在枕頭上,回頭不解地看他:「我不是一直陪著你麼?」

  他的手掌放到她的腰上,沿著她光滑的肌膚來回摩挲,「……以後也要陪著我。」

  謝蓁覺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為何要說這個?但是看他一本正經,於是先答應下來,「好好,你先放開我行嗎?」

  他更緊地摟住她:「不行。」

  跟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

  謝蓁既好笑又無奈,慧黠的眼珠子轉了轉,「那你今天不吃藥了?不下床了?你打算以後都這麼抱著我?」

  他想了想,「起碼以後兩個月我可以天天抱你。」

  謝蓁從他的話裡品味出怪異,翻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昨天進宮,是不是聖上說了什麼?」

  他答得渾不在意:「父皇禁足我和平王兩個月。」

  謝蓁一愣,怎麼跟平王也有關係?

  她歪著腦袋,「你跟平王一起入宮的?」

  他說不是,便把昨日進宣室殿後的情景跟她說了一遍,她這才恍然大悟,「……你和平王一同入宮,他難免會不相信你們任何一方。」頓了頓,安慰他:「這有什麼好難過的?禁足兩個月,就當休假了。」

  她倒是看得很開,嚴裕被她輕鬆的語氣逗得一笑。

  他貼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道:「不是因為這個。」

  她努努嘴,「那是因為什麼?」

  頓了許久,嚴裕才跟她慢慢講述這麼多年的前因後果,「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在普寧寺遇害麼?」

  謝蓁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來了。

  當時他們謝家、李家、高家三家一起去普寧寺上香,謝蓁和嚴裕被黑衣人劫持,那時他倆才七歲。她忘了他們是怎麼逃脫的,只記得他們後來來到一戶人家,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留一晚。

  謝蓁說:「記得呀。」

  那兩個黑衣人裡,其中一個是嚴韜。

  另一個是前皇后姬皇后的哥哥姬明。

  當時姬皇后尚未離世,但是命不久矣,她怕自己死後元徽帝立惠妃為后,把嚴裕找回來立為太子,更怕嚴韞在朝中無立足之地,才會下此狠手。

  不僅如此,就連當初做出嚴裕和嚴瑤安偷龍換鳳一事,也是姬皇后所為。

  當時的太子是大皇子嚴韞,嚴韜只是端妃生的二皇子。

  嚴韜需要一個人聯手,制衡大皇子,所以才會在姬明手中救下嚴裕。

  後來姬皇后離世,元徽帝得知嚴裕的下落,一心想把他從民間找回來。

  所以嚴韞才會對他起殺心。

  只是沒想到李氏夫妻會拼死護住他。

  哪怕事後被嚴裕得知,嚴韞依舊不以為意,他大可以欺騙眾人,說李氏夫婦不同意他帶嚴裕回宮,侍衛失手殺了他們。

  嚴韞只需懲罰下手的侍衛就行了,他可以從中摘得乾乾淨淨。

  謝蓁聽他說完這一切,總算知道宋姨是怎麼死的……她眨眨眼,想眨去眼裡的酸澀,最後反而兩隻眼睛都紅紅的。

  她抱住嚴裕的脖子,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安慰他什麼,最終在他胸口蹭了蹭,聲音軟軟地:「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他摸摸她的頭,「唱什麼?」

  她其實會唱很多歌,還會吹笛子,不過嫁給他這麼久一直沒機會表現。而且他最喜歡她唱那首童謠,所以她每次都給他唱那一首。

  謝蓁想了一會,往他懷裡拱了拱,清了清嗓子開始唱:「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曲調悠揚,從他懷裡輕飄飄地傳出。

  原本是豪邁壯闊的過歌曲,卻被她唱出宛轉悠揚的味道。

  她長腔綿軟,悅耳動聽:「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少頃,沒聽到他有反應,她抬頭問:「你到底聽了沒?」

  他點頭,「聽了。」

  「那你怎麼不誇我呀?」

  他方才的愁緒一掃而空,腦海裡都是她唱的曲子,俯身凝望她圓溜溜的眼睛:「羔羔,你是我的滄浪水嗎?」

  她嘻嘻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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