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一章：眼疾

　夫人還小聲的咳嗽了幾下，丫鬟立即代她回答道：「我們大夫人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前些日子又貪涼開著窗吹了一些風，便感染了風寒，今日還不曾見好，因此不能用冰，掌櫃的可否先撤去冰盆？」

　白清霜正待應聲，那夫人止了咳之後便道：「不妨事的，適應一下便可以了！人家這裡是做生意的，若是撤了冰盆，外人進來怕是要覺得熱的！白姑娘，你別將倩蓉的話放在心上。」

　「夫人！」倩蓉不贊同的叫了一聲。

　「二樓和三樓的房間中暫時還不曾放冰盆，夫人可先隨我上去！」白清霜立即說道，並主動上前和倩蓉一起扶著她。

　看著她這樣瘦弱無依的模樣，白清霜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有些淒楚心痛的感覺，好像是將她當成了初來乍到時看到的白姚氏。

　兩人的身份雖是雲泥之別，但是瘦弱的模樣總是讓人忍不住多一層同情。

　更貼近了一些，白清霜才發現夫人的眼神有些空洞沒有神采，眼眸顯得十分的晦暗，眼眶中血絲滿佈。但又不屬於那種完全失明的毫無視覺感，難怪倩蓉從下車後邊不曾離開她身邊，總是攙扶著她呢。

　大約是感覺到了白清霜的注視，夫人轉頭看著她和藹的微笑道：「總是聽星兒提及姑娘，今日總算是見著了，只可惜這幾日我的眼疾又犯了，看不太清姑娘的容貌。」

　原來是犯了眼疾。

　白清霜正要回話客氣一句，孟觀星又搶著道：「霜姐姐，我大娘總是會在夜裡偷偷的哭，因此才將眼睛哭得犯了眼疾。你的辦法最多了，看能不能幫我大娘將眼疾治好！我告訴你哦，大娘的眼神若是恢復神采的話，可漂亮了，好像會說話似的！哦，對啦，霜姐姐。就跟你的眼睛一樣呢！」

　前面的話便是解釋了這位夫人的眼眸為何染了眼疾的原因。但最後一句話，卻讓白清霜心裡頭莫名的一動，並大膽的看著她。

　果然。如果她不是這樣纖瘦得臉上沒有多少肉，而使得眼角下垂，魚尾紋縱橫的話，與自己一般也是彎月眼呢。

　「哦？是嗎？白姑娘的眼睛與我很像嗎？」夫人似乎也十分的高興。放鬆的一笑，鬆弛的眼睛頓時成了一彎月牙。只是沒有多少神采，因而未顯得會說話一般。

　倩蓉此時也驚訝道：「可不是麼，白姑娘的眼睛當真有七八分肖像大夫人您呢？」

　話音剛落，她的眼神忽然一閃。盯著白清霜看，居然忘記了繼續行走。

　「怎麼了？」眼神不好的人，總是顯得特別的敏銳。大夫人很快便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沒有多少焦距的視線落在了倩蓉的臉上。

　「哦！沒事！大夫人。您腳下當心！」倩蓉甩甩頭，甩去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扶著大夫人繼續前進。

　聽了這個確切的稱呼，白清霜卻滿心的疑竇。

　因為她素來不是喜歡打聽別人家家事的人，因此，在認識了孟觀星之後，只知道她是護國公府嫡出的長房二小姐。

　那麼，按照她對古代內宅的認識，孟觀星的母親應該就是如今護國公的正妻，也就是大夫人才是，怎麼這位大夫人掛著這個名頭，孟觀星卻不是叫她娘，而是大娘呢？

　複雜的古代後院關係，還真是沒法全部理解啊！

　當然，這疑惑也只能擺在心裡，可不能唐突的問出來。

　「霜姐姐，大娘的眼睛你能治好的對吧！」孟觀星是完全將白清霜當成了無所不能的人了，見她未曾回應，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傻孩子，你霜姐姐不是大夫，怎麼可能治好大娘的頑疾呢，你就別為難她啦！」大夫人顯然已經認命了自己的眼疾時好時壞的現實了，言語中並未有多少的惋惜。

　白清霜安撫的對著孟觀星笑了笑，回答道：「我盡力！」

　如果的大夫人的眼睛不是外力造成的失明，而是因為哭傷了眼睛，並未曾傷到基地的話，她想通過按摩和點穴的手法，或許是可以改善一些的。

　只是——

　又忍不住看了大夫人的側臉一眼，白清霜心底總有種難掩心酸的感覺：這位大夫人，看著表面還算是開朗，但那雙無神的眼睛中透露出來的卻是一片死寂，好似她並不在乎自己的眼睛是否會因為長期治不好而完全失明似的。

　果然，她這一句充滿希望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大夫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多少欣喜的感覺。

　倒是倩蓉的臉上喜色畢露，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在視線轉向自己的主子的時候，又極力的忍住了。

　二樓的房間中因為還不曾放置冰盆，因此，顯得有些悶熱，孟觀星進去晃了一圈就受不住的熱得跑下樓去涼快了。

　倩蓉大約是習慣了主子的習性，倒是沒有多少的反應，按照白清霜的示意，先幫大夫人卸去頭飾，散開頭髮，然後扶她躺在美容床上。

　長長的頭髮幾乎垂落在地，青黑中卻是已有一小半染成了白色。

　她的年紀應該不會比白姚氏打多少的吧，卻已是半壁銀霜了，這位夫人究竟經歷了什麼呢？

　「夫人，您只管閉上眼睛好生的休息，我會安排丁香為你做護理。她在操作的過程中會根據您承受的力度與您交流的，到時，她的手法是輕是重，你只要跟她說一下就是了！」白清霜從那讓人心酸的白髮上收回視線，先跟大夫人交流了一下。

　「好！」大夫人還是那溫和的笑意，輕柔的應著。

　「那您是否也同時體驗一下面部的護理呢？您的肌膚太過干黃缺水，應該要好好的補一補水才是！」

　大夫人的五官十分的精緻，眉細而長，瓊鼻挺立，蒼白的嘴唇厚薄適中，通過脖頸處露出的皮膚便可看出她原本的皮膚十分的白皙無暇。

　若是能將她這滿臉灰敗的黃氣去掉，並將她鬆弛的皮膚做緊實了，眼角還沒形成真性皺紋的魚尾紋撫平，必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婦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