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溺亡

　隔壁白家的大門大開著，裡面傳出來的哭聲讓寂靜的深夜更添幾分陰沉和詭異。

　守在他們自家大門口小東一見到他們的身影，立即上前稟告道：「大少爺，大小姐，二老爺和二太太囑咐，讓你們回來了便過去主家！還有大家，都盡快回房換了衣裳過去幫忙。」

　「主家是出什麼事情了？」白清霜一邊將自己手裡的花燈遞給桔梗他們，一邊看著那邊在大門口就能看見閃爍著的燭光的主家問道。

　小東低著聲音道：「好似是三小姐出事了！」

　「白清玉？她不是和大哥他們一起逛燈會了嗎？」白清霜一驚，本能的想到了之前白黃氏的奇怪舉動，難不成……

　「霜兒，別多猜想了，過去便知道了！」白清風的聲音微冷，又對山茶他們道，「你們換好衣服就過去，石竹，你身子還沒有大好，便在家好好休息！霜兒，咱們走！」

　「哦！」白清霜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狂跳著好像就要蹦出胸腔來，總覺得事情不大妙。

　邁開步子靠近白府大門，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哭聲最慘烈的正是白楊氏的聲音。

　一片燭火綽約中，幾個下人來來回回的穿梭著，有人手中拿著白燈籠在屋簷下懸掛，有的拿著白綾在佈置偏廳……

　「哥哥！」白清霜只覺得手心裡全是冷汗，腳下的步子竟然再也邁不出去。

　這一刻，她想到的竟然是，若是他們答應了和白清玉他們一起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應該不是這樣的，如果他們在一起。自己說不定有可能會被連累了。

　因為，白黃氏那反常的舉動太讓人戒備了，她那時分明是要拽著她一起的。

　「霜兒別怕！」白清風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裡的潮濕，立即安慰道。

　「嗯！」她輕輕的應著。

　她不是怕，只是覺得寒心，若這件事情真的是有陰謀的話。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哭聲是從後院傳出來的。白清霜機械的隨著白清風朝著哭聲傳來的院子走去，一進內，就看見白楊氏哭倒在地上。白姚氏和白張氏，白老夫人，以及白家的男眷，包括白志鴻都在小廳中面色難看的站著。

　白黃氏夫婦不在。白清玉也不在。

　「娘，出什麼事情了？」白清霜能夠猜到。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白姚氏紅著眼睛抹了一把眼淚，拉過白清霜手，語帶哽咽的道：「你三妹妹她、她沒了！」

　「沒了是什麼意思？」白清霜的心陡然一沉，果然是死了嗎？

　「霜兒。你娘身子不大舒服，你先扶你娘回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和你哥哥代表著呢！」白志鴻不想讓白姚氏太過傷心。也怕白清霜年紀小，待會兒看到裡面換好衣服被抬出來的白清玉會嚇到。就讓她們先回去。

　小輩死亡，且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自是不必勞長輩們守靈的，只是事發突然，又住在隔壁，自然是要來關切一下的。

　「哦！好！」白清霜應著，趕緊上前扶了白姚氏，與哀傷的眾人道了一聲別就立即離去了。

　回到家裡，讓白姚氏先上.床躺下，白清霜問道：「娘，究竟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得到通報過去的時候，就聽見蝶兒哭哭啼啼的說，他們原是手拉著手一起隨著人潮前進的，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大嫂拉著玉兒的手忽然鬆開了，而玉兒本就不肯拉著蝶兒的手，便落在了最後一個。

　你大嫂見人脫手了，便叫住他們，可一轉眼就不見了玉兒，他們便從人潮中退了出來想要尋找玉兒，卻再也找不到了，他們只能一邊留意一邊超前走。再過不久，他們聽說有人掉進了許願池裡了，趕過去一看，那落水的人正是玉兒，被人救上來時，已經沒有了氣息了！」

　「許願池不是在長榮街的東頭嗎？我們是跟著人群往西走的，他們應該也是跟著我們的才對，白清玉怎麼會到了東頭失足落水了呢？」白清霜疑惑的問道。

　心中也暗想，白清玉一定不是自己落水而亡的。

　只是，究竟是誰要她的命？是白黃氏？看她之前古怪的動作，她必然是脫不開關係的。

　但是她究竟是什麼目的？只為了白清玉跟姚家寶的關係嗎？可她畢竟是人婦，即便真的跟姚家寶不清不楚的，又妒忌吃醋，但也不至於要了白清玉的命吧！

　「蝶兒說，他們原也是要跟著你們一起往西，想要去買花燈的，可是玉兒卻不知道為何吵著要去東頭的許願池許願，才改變了方向的。」白姚氏說道。

　當時白清蝶嚇傻了，但是敘述的卻還是有條有理的。

　「她自己要去東頭許願池的？」白清霜覺得事情更加的詭異了，究竟是誰將事情安排的這麼縝密？

　白清蝶是兄妹幾個中公認的最老實本分又誠實的姑娘，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大家定然都是相信的。那麼，也說明她並沒有說謊，白清玉是自己要去東頭的許願池。

　但她一定是為了許願早點嫁給姚家寶，卻沒想到願望沒有達成，卻送了自己一條小命了。

　她死之後，除了親生的父母痛苦之外，得利的似乎除了白黃氏，便只有姚家人了。

　難道，幕後的真正黑手就是姚家的人？

　想到那個陰毒，但又極會做表面功夫的白志敏，白清霜不由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其實會是她嗎？

　「霜兒，你怎麼了，可是冷了？」

　「沒事！」白清霜回神，又問道，「那大嫂呢？」

　「你大嫂被玉兒的死相嚇到了，差點暈倒，還是你大哥抱著回來的，請了大夫來看，只說是受了驚嚇，並未傷到胎兒，也是萬幸了！」白姚氏同為懷孕的母親，感慨道。

　白清霜卻在心中冷笑：那白姚氏究竟是被白清玉的死相嚇到了，還是心理有鬼，不敢和大家面對面，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哦！真是難為她了！」白清霜淡淡的說了一聲，看了看更漏道，「娘，你也受驚了，早點睡吧！我陪著你等爹回來！」

　「不用，娘麼那麼嬌弱，倒是你，如果一個人不敢睡的話，叫桔梗回來陪你吧！」

　「娘，我不怕的！」人不是她害死的，不錯虧心事的她自然是不害怕的。

　但是那個白黃氏麼，白清霜撇了撇嘴角，她敢擔保白清玉的死跟她有絕對的關係，她才該害怕。

　只是，這些都是她的猜測，沒有任何的證據，自然是不能拿出去說的，便是在白姚氏面前，她也不能亂說，免得讓她擔心。

　「那你也早點回去睡吧，玉兒因為年幼，沒有子女守靈，明日開始，你們這些兄弟姐妹，勢必是要幫著守幾日靈堂的，趁著今日你爹給了你休息的機會，就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娘，你才什麼都不要想的睡覺吧，不管白清玉走的有多可憐，你要記得你是懷著身子的人，不能勞力，也不能勞心！」白清霜反勸著白姚氏道。

　「好！娘知道了，不會為了別人傷了自己的！你快回房去吧！」

　「嗯！娘，晚安！」出了白姚氏的房間，反手將門關上，白清霜不由的抬頭看向夜幕中已經西斜的那輪圓月，心中百感交集，這古代內宅婦人的心眼都是狠厲的，殺起人來還真是連眼睛都不眨啊！

　白清玉，你素來刁鑽不講理，如今卻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當真可悲可嘆！

　一夜無話，白清霜其實睡得並不十分的安穩，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因此睡得迷迷糊糊。

　醒來時，天還暗沉沉的好似沒有天亮，但是更漏卻已經顯示是辰時過半了，看來今日不是個好天氣。

　睡眠不足，令得她的頭有些昏沉沉，起來換了一件素色的暗花小襖，簡單的梳了個雙丫髻，髮髻上什麼都不戴，這是為了不給某些人捉她的錯處。

　打開門時，卻見桔梗嚇了一跳的揉著眼睛，顯然是守在外面等她醒來呢。

　「姑娘，你醒啦，廚房裡給你熱著早點呢，奴婢先給你端水來洗漱！」

　「不用了，直接去廚房洗漱就行了！」白清霜素來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桔梗她們做的也十分的舒心，「你在門外守著多久了，看你的小臉都凍白了！」

　「不久，卯時三刻的時候，老爺讓咱們幾個先回來伺候，做早飯，又叮囑姑娘沒起身的時候，不要叫你，奴婢怕在別處打瞌睡睡著了，便靠在門邊等著了！」桔梗搓了搓凍得有些麻木的手回道。

　「你們忙了一個晚上，本就夠累的了，應該趁機養養精神才是！」白清霜乾脆停步道，「我反正還要洗漱吃早點，會忙個小半個時辰，你就趁著這些時候讓回來的人都跟你一起去房間中打個盹兒吧，我吃好的時候再叫你們！」

　「姑娘，不用了，我不困！」

　「還說不困，眼皮子都在打架了！」白清霜卻非要她去叫其他幾個先去打個盹兒，並還道，「你們休息好了，也能趁機換他們回來休息一會兒！」

　他主家的人手少，總也不能拿她家裡的下人隨便使喚吧，要是他們的人緣好的話，大可以叫左鄰右居的來幫忙好了。

　反正，她就是護短，即便是對自己的下人們，她也護短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