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噁心

　一晃兩天又過去了，今兒正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白清霜讓婉娘早早的關了鋪子，留言待正月十五過後才開舖，並留了紅紙佈告和婉娘家的住址，有特殊要求的可以去婉娘家直接從暖房中買花。

　然後，兩家的婦人們坐著馬車去逛街買東西，也是犒勞這一年的辛苦了。

　「娘，明年咱們也可以買幾個丫鬟在家照顧您和小豆了！」坐著白清霜又新買的一輛馬車，看到駕車的石竹，還有在後面一輛馬車上駕車的萬壽，以及車廂裡坐著的山茶和桔梗，婉娘抱著小豆覺得羞愧的都不敢看周大娘的眼睛。

　鮮花鋪子的生意起起落落的，不管是賺錢的時候也好，還是沒生意的時候也罷，婉娘發現自己就一心撲在鋪子上，倒是忘記了要跟白清霜一樣好好的照顧著家裡人。

　「什麼照顧不照顧的，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歲了做不動了需要人照顧。而且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你可沒少勞累，如今又顧著鋪子，你和二明只管忙著自己的事情便好。家裡有我和小豆作伴打趣，時日倒也好打發，若是連家務活都不做了，那日子可就難捱了！」

　周大娘這話可是說道白姚氏的心坎上去了，她立即煞有介事的點頭道：「大姐說的可不是嗎，自從我娘家安排了人過來，做了家務，打掃了院子，我便覺得渾身不得勁，那時候幸而還有暖房的事情忙碌著，也就將就著過了。可後來霜兒自己又買了六個丫頭兩個小廝回來，這下是連暖房的活都被搶了，我這一日日的就想找點事情做做，還得趁著霜兒自己關在房間中搗鼓她那些玩意兒的時候才成！」

　「娘。瞧你這話說的，知道的是因為你忙碌習慣了閒不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炫耀呢！」白清霜抿嘴偷笑。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她怎麼看著白姚氏就是個相反的。

　婉娘也笑道：「嬸子心裡其實還是歡喜的，霜妹妹年紀這般小，想的就要比我周全了許多。真是叫我慚愧！」

　「那婉姐姐這樣說的話。我也是難辭其咎的了，明明是兩個人合開的鋪子，是我偷懶了總是賴在家不到鋪子做事。婉姐姐和周大哥才耽誤了家裡的照顧了！」白清霜故作憂傷的道。

　「哎呦，這孩子，哪能這樣說的，如今咱們一家是對你感激不盡的呢。你這樣說，咱們一家便是要無地自從了！」周大娘立即拉著白清霜的手。有些急切的表示道，「沒有你，婉娘這孩子還在外面風吹雨打的賣花賺幾個貼補錢，二明那孩子更可憐見兒的風餐露宿做苦力。小豆吃不到好的。我這老婆子的病也好不了呢！是你，不但對婉娘有救命之恩，還帶著她一起發家致富。讓老婆子的病好了，還讓一家子吃得好穿得好。這些。咱們一家便是來世銜啣草結環也無以為報啊！」

　白清霜不過一句玩笑，卻惹了周大娘心中感慨，不由的有些赧然的偎在周大娘的懷中撒嬌道：「大娘，你才不要這麼說呢，我和婉姐姐相遇也是一種緣分，若沒有婉姐姐帶著我一起賣花，我也遇不上那位遊方郎中，更沒有這麼多的主意呢！」

　「所以啊，咱們雖是兩家人卻比一家人還親，以後便不要再說這兩家話啦！」白姚氏則抱過小豆，一手還拉著婉娘的手道，「總之，就像霜兒說的，婉娘和霜兒認識是一種緣分，她們能一起做事也是一種緣分，如今，我與周大姐認識同樣是一種緣分，咱們其餘的什麼都不要做，只要珍惜這份緣分便好了！」

　「對！大妹子說的不錯，以後啊，咱們斷就不說這些見外的話了！」周大娘的眼眶莫名的紅了紅。

　白姚氏和白清霜以為她是感慨的，但唯有婉娘知道，說到一家人時，婆婆一定是想到了如今還生死不明的大伯了。

　撩開這些，大家又說笑片刻，便到了繁華的長榮街。

　路過「萬紫千紅」的時候，白清霜和婉娘挑開車簾看了看，發覺鋪門還開著，不過客人三三兩兩的並不多，鮮花都是擺了不少，就不知道是不是要趁著年前全部賣完才關門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們還是挺介意這花鋪的，畢竟是頭一家的競爭對手，但自從知道這鋪子裡的花不過是從溫暖的南方運回來賣的時候，她們的擔心倒是少了一些，想來這花鋪的老闆還不知道暖房養花的技巧，或者說對於不像宮裡所有的琉璃暖房的磚瓦暖房的信心不夠，才放棄自己種花的。

　越過「萬紫千紅」，石竹將馬車停在了一家炒貨鋪前面，白清霜她們就是要來買花生、瓜子、栗子、桂圓等炒貨乾貨還有糖果，備著新年裡吃吃的。

　這些東西是小孩子的最愛，如今周家花錢也不用板著手指頭算計了，自然是緊著小豆挑選她愛吃的。

　乾貨鋪子裡一家花了不過一二兩銀子便買了小半車廂的東西，只讓白清霜暗嘆，當初她將花環和盆花的定價都在一兩以上還真是夠大膽的，沒想到小半車廂的乾貨炒貨都不值一盆花的錢。

　有錢人家果然是任性的啊！

　新的冬衣他們都做好了，因此也不要再去綢緞莊或是布莊了，又沿著長榮街閒逛著，看到合意的便買了之後，白清霜提議她們應該去酒樓好好的奢侈的吃一回飯。

　這個主意除了周大娘和白姚氏有些小猶豫的反對之外，白清霜和婉娘，還有小豆自然是舉雙手贊成的，然後，白清霜說這是三對二的的結果，少數服從多數，這頓飯必須是要吃的。

　當然，她們也不是吃獨食的人，不能將三個男的丟在家中沒好吃的，便讓萬壽駕車先把買的東西分放到兩家，再將兩家的男主人並白清風一起接了來。

　白斬雞，醬滷牛肉，涼拌乾絲，桂花糖藕等八個涼菜，再加上八寶醬肘，片皮烤鴨、脆皮乳鴿，清蒸鱖魚，三鮮蒸餃等十菜一湯一點心，足足十二個熱菜擺滿了一張大桌子，八個人圍著桌子真真正正的吃了一頓悠閒愉快的團圓飯。

　不過，小豆並不怎麼愉快，因為她敏感的發現，風叔叔已經不跟以前那樣喜歡和她說話，玩耍了，覺得少了一個朋友的她滿懷的憂傷。

　吃東西都覺得索然無味，時不時的便要看看白清風，想要充分的刷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風叔叔卻只和霜姨姨說話，基本不看她這個小不點。

　真心受傷了！

　「娘，您吃個鴨腿！」周明是個孝順的，知道周大娘喜歡吃鴨肉，便夾了一個鴨腿遞到母親的碗裡。

　這邊，白志鴻與白清風的筷子同時伸到了鱖魚的魚背上，一個自然是夾給妻子吃的，而白清風看了去父親一眼之後，筷子的方向便轉到了白清霜的碗裡：「霜兒吃魚！」

　「哥哥原先是想要夾給娘吃的吧！」白清霜故意厥了厥嘴表示吃味了。

　「誰說的，娘有爹照顧著，我湊什麼熱鬧，你快趁熱吃，魚肉涼了就有腥味了！」白清風說謊半點不帶羞愧的。

　「清風對霜妹妹就是好！」婉娘夾了醬肘子肉放到小豆的碗裡，笑看著他們兄妹倆道。

　可是小豆沒領她這個做娘的情，而是噘著嘴抗議的對白清風道：「風叔叔，小豆也要吃魚！」

　額！

　眾人都汗，因為他們都知道小豆喜歡吃肉而不喜歡吃魚，這是感覺到自己被忽略了，要刷存在感呢！

　「好！叔叔給小豆夾魚肉！」白清風失笑，他當然還記得自己還是痴傻的時候，與小豆玩在一起的事情，總也不忍心傷了小小丫頭的心啊，「不夠，小豆以後只要叫我叔叔就成，那個風字麼，就不用加了！」

　風叔叔！瘋叔叔！

　聽著不大協調！

　見白清風終於注意到自己了，還給自己夾菜，小豆即便不愛吃魚，也終於露出了笑顏道：「好！」

　婉娘則趁機道：「那小豆一定要將叔叔的夾的魚肉吃完哦！」

　這孩子不肯吃魚肉一直是婉娘頭疼的大事，今兒居然見她主動要魚吃，可不是歡喜壞了麼！

　可這會子，小豆立即愁眉苦臉了，她做什麼非要風叔叔給她夾魚肉啊，讓他夾豬肉該有多好，再不濟鴿子肉也是好的呀！

　這下可怎麼辦？

　小小的丫頭糾結著，感覺到大家的目光似乎都關注在她身上了，只能苦著一張臉，那筷子夾起魚肉，瞪了它半天，希望它變成一塊肉，但還是白花花的魚肉，看著就噁心呢！

　「惡……」

　寂靜的飯桌上，原本大家都準備看小豆的好戲呢，忽然就聽到了一聲打噁心作嘔的聲音。可是，魚肉還在小豆的筷子上，她並沒有吃，也沒有出現噁心的情狀啊！

　「娘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白志鴻最先反應過來，發現是白姚氏捂著嘴巴皺著眉頭，一臉難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