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士別三日

　「是咱們忽略了呢，一直以為你們過得不錯，才少了份關懷了！」白志敏臉色微僵的悻然道。

　心中暗想，這小丫頭片子的嘴巴果然厲害，難怪白張氏一直提醒她一定要在她不在家的時候上門來找白姚氏，不然事情難成，卻沒想到她今日回來的早，還是趕巧碰上了。

　又暗惱婆婆，要不是她跟白姚氏敘述母女情耽擱了時辰，她早就搞定了白姚氏了。

　「舅母如今記掛著便好，畢竟我們家如今還欠著買房的銀子三百兩呢！」白清霜眯了眯眼睛，故作困難的嘆了口氣，「原想著靠著賣花能盡快的賺錢換人家銀子，哪裡知道這一場大雪不但耽擱了好幾日的生意，便是這兩日開舖了，也沒個客人上門，白白的浪費了功夫，還有鮮花！」

　原來是生意不好才早回來的，活該！

　白志敏在心中幸災樂禍了一把，面上卻露出關切道：「辛苦你了，霜兒，這一場大雪真是苦煞了許多人，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可不是呢，這十月飛雪，還是大暴雪，可是史上從不曾出現過的，就是不知道白家搬家了之後，是不是能抵消了國難民災呢！不然，百姓們的怨聲恐也會越來越重的！」

　哈哈哈！這不是送上話題給她趁機發揮嗎？白清霜心裡可樂壞了！

　「霜兒，你這是什麼意思？」白志敏的臉頓時青黑了下來，瞪著白清霜的小臉一片陰寒，「外人有意陷害咱們白家，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作為白家的子孫，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白姚氏見狀。本能的將白清霜往自己的身邊一拉，心頭雖然也怪女兒不該說這話，但在白志敏面前。還是選擇護住女兒。

　這會兒倒是想到她是白家的人了，之前。白家人可是口口聲聲都罵她是野種，是沒人要的撿來的呢。

　白清霜扯了扯嘴角暗諷了一句，嘴上卻是趕緊認錯的道：「哎呀，是霜兒說錯話了，不該以訛傳訛的胡說八道，舅母你可別生氣，畢竟我不是白家的人，因此說話總是不經大腦呢！」

　啐！你現在想要承認我是白家的人。我還不稀罕呢！

　不過，說出這話的時候，白清霜還是忍不住看了看白姚氏，擔心她會不開心。

　但白姚氏根本就沒在意她說的不是白家人的話，畢竟方才她提到了被趕出家門的事情，讓她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寒心，心底大約也巴不得真正和白家撇開關係的。

　「你……」白志敏卻是氣苦，她故意提到這一點，就是以為自己給了她們台階，希望她們就此承認了是白家的人。那她接下來的話題就好切入了，哪裡知道白清霜就是個人精，乾脆就直接否認了自己的身份了。還讓她怎麼順水推舟啊！

　看白志敏的模樣像是要吃了白清霜一般，白姚氏哪裡肯讓人欺負孩子，立即沉下臉道：「大嫂，若是你和娘是唸著咱們許久不見的份上來我家做客的，我自會好好的招待你們，但如是為了旁的不相干的事情，那你就請回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人都驚呆了。

　姚老夫人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向來善良並心軟的女兒會對娘家大嫂說出這麼決意的話，又是驚愕又是欣慰。為了孩子，她的女兒也算是真正的成長了。

　白志敏更是想不到這個軟弱的最好拿捏的小姑子居然變了個人似的。有主見且還有了一絲氣勢，當真有些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而白清霜則是滿心的感動。昨日的事情讓她還以為這個善良的包子娘一定會受不住別人的懇求而跟白家人服軟，卻沒想到為了她，她這個包子娘也是豁出去了。

　「娘！」白清霜歡喜的也不顧白志敏黑紅著臉，眼色不善，一把抱住白姚氏的手腕，踮起腳尖就在她的臉色「吧唧」一聲親了一大口，並雙手拇指高高翹起道，「娘親威武！」

　「噗嗤」一聲，笑噴的居然是姚老夫人，還對著白清霜招手道，「霜兒乖娃，快過來，外祖母也要！」

　白清霜立即從善如流的轉到姚老夫人的面前，毫不吝嗇的對著老夫人的臉也「吧唧」的親了一口，當然也附和一句：「外祖母也威武！」

　然後，又很故意的看著白志敏道：「舅母要嗎？」

　白志敏的額角直抽抽，但婆婆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她不敢再甩臉子，只能隱忍著怒氣道：「舅母就不要了！謝謝霜兒想著舅母！」

　「不客氣！」白清霜氣死人不償命的笑著。

　嗯嗯！有時候利用小孩子的厚臉皮和「無知」，還真是很爽啊~！

　哇咔咔！看到白志敏青紅變換的臉，她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最主要的是，因為包子娘一句威武的發言，白志敏最終沒能將來此的真正目的說出口：哈哈哈！氣得內傷了吧！活該！誰叫她想要幫著娘家人來欺負他們！

　見白志敏被自己壓下了，白姚氏的心不由的狂跳了幾下，有些不相信向來厲害的大嫂居然也被自己威嚇住了，這讓白姚氏有著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想到這些變化似乎都是女兒給予的，白姚氏看著白清霜的眼神幾乎能柔出水來，更是心情極好的道：「娘，大嫂，你們難得來一趟，今晚便在家裡吃晚飯了吧，娘正好也看看風兒！」

　「好啊！娘就是這個意思呢！」一聽說能見到外孫，姚老夫人二話不說的就應下了。

　白志敏原想要拒絕的，但她也甚是好奇那個傻子究竟好到什麼程度了，還是說只不過是白志鴻一家自欺欺人，好面子才往好裡說的，心中即便憋屈得慌，但也還是留了下來。

　母親和娘家嫂子又兼婆家大姑子留下吃晚飯，白姚氏自然少不得要準備一桌好菜了。去市集買了許多生鮮蔬菜，雞鴨魚更是不在話下。

　想到以前，連吃幾棵青菜都要好好的考慮一下。如今，只消帶著銀子上市集去買。白姚氏便又是忍不住一陣唏噓。

　而看到女兒如今住得好，吃得好，便是衣衫也都是全新的，只除了身上還是沒有多少首飾之外，也算是生活過的好了，姚老夫人總算有种放心了的感覺。

　只是，看著她們娘兒倆殺雞、除魚，切肉。手腳麻利的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姚老夫人又心疼萬分。

　他們姚家雖不是京城大富大貴之家，但也是小有名氣的四小儒之一，嫡子還是翰林編修，一家子的生活過的十分的順遂的。

　當初女兒未嫁時，在家中也是四手不拈香，只知琴棋書畫，刺繡女紅的大小姐，如今，卻是需要洗手作羹湯。連殺雞除魚這樣髒的活都做得得心應手，當真讓她心酸不已。

　「念慈啊，如今你們生活好了一些。不如，買幾個丫頭婆子做做粗活吧！」老太太忍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在油煙濃重的廚房中建議道。

　白志敏在一旁撇撇嘴角，心中很是不以為然。

　老太太這是生活的優渥慣了，不知道買個丫鬟婆子可不單單只是花費些賣身錢，那還是要每月給人家例銀的。

　看如今白志鴻一家住著大宅子，但就從簡陋的擺設和白姚氏、白清霜身上沒有多餘的飾物這一點來看，他們家的生活也未必真的很好，恐怕是買不起丫鬟婆子伺候的。

　白清霜心中倒是一動。想到自己前世獨立慣了，而且。那樣的生活環境下，除了特有錢的人家會請保姆。一般小富人家都只是自給自足，自己動手的，最多就是累了不想做飯的話下個館子吃一頓。

　但是，這個朝代卻是不一樣的，似乎只要是有些小錢的人家，都會買些或是雇幾個丫鬟、婆子、小廝什麼的打打雜。

　而今，他們家的條件其實是允許的，倒是不妨買兩個丫鬟婆子，幫著白姚氏一起管管家裡的事情呢。

　白清霜這樣想著，正要出口贊同姚老夫人的話，正將大公雞放入鍋中的白姚氏卻笑著道：「娘，咱們家就四口人，相公和風兒每日要去私塾，而霜兒白日裡也是要開舖子的，家裡就留女兒一人，做做家務倒能打發時辰，不然就要閒得慌了！」

　「這是什麼話，有人陪著，豈不是還能陪你說說話呢！」一聽女兒白日裡都是一個人在家，老太太就更心疼了。

　「娘，女兒現如今什麼都好，想著風兒和霜兒如今出息了，心裡每天都是幸福滿溢的，因此，即便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也不覺得空虛呢！」白姚氏說的是實話，每日一邊幫著白清霜在暖房中蒔弄花草的時候，一邊想著自己一家人的事情，真的是被滿滿的幸福包圍著，還真是沒覺得寂寞空虛。

　何況，到了該回來的點了，一家人就會聚在廚房中吃飯，說說笑笑的沒有大家庭裡的規矩，便是要比有人伺候著更快樂。

　「正因為兩個孩子都出息了，你們家中才更應該買些人伺候著，你總不想讓風兒和霜兒也是什麼都自己動手吧！」姚老夫人轉頭看一眼在灶下燒火的白清霜，緊緊的盯著她纖細的小手一陣猛瞧，雖然有些訝然這孩子每天做著粗活，小手居然還是十分的白嫩，但打定主意卻是不會改變的固執著。

　提到兩個孩子，白姚氏有些猶豫了：「這……」

　「娘，依媳婦看，您也別太急了，妹妹或者有些不大方便呢！」白志敏嫌老太太太過囉嗦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道。

　當然，這話中的意思明顯的帶著一絲鄙夷，心中幸災樂禍的想著：必定是因為沒有錢的緣故。

　姚老夫人也是個精明的，聞言，只是稍稍的怔了怔，然後詢問的目光看著女兒，問道：「念慈，是不是手頭還是有些拮据？」

　白清霜心中一動，不由的看向白志敏，原來她話音裡是這個意思啊，那這是看不起他們的節奏？

　「娘，倒也不是手頭拮据，只是女兒真的覺得現在還沒有必要，等晚些時候再考慮吧！」白姚氏淡淡看了白志敏一眼，要不是她生性不是個逞強好勝的，這會兒真想要將房間枕頭底下的錦盒抱出來砸到大姑子的面前，讓她別小看了他們。

　現如今，除了白志鴻賺的束修以及平時額外的外快都在她身上放著，就是女兒也會每日交給一兩銀子，她的錦盒中如今也有了上百兩的銀子了，與姚家堅實的底蘊雖不能相比，但還真是不怕亮出底牌。

　何況，她有信心，他們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好，不會變差。

　「那不成，既然你們如今的日子好過了，必是要有人伺候著，娘才放心！」姚老夫人卻是打定了主意的道，「這樣吧，你也先不用去買丫鬟婆子了，娘先從家裡挑幾個好的，做事伶俐的給你送來，例銀就從咱們姚家出！」

　「娘！」白志敏不由的低呼一聲，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扼腕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