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現報
「打開!」簡潔的命令著!許景玹的嘴角揚起一道興味,那小丫頭家究竟只是送了一件平凡的東西,還是另有驚喜呢?
「是!」拿都拿來了,也不在乎幫主人打開了。
侍劍面無表情的利落的將手中的錦盒打開,然後讓一邊的小太監幫忙,快速的展開手中的畫軸。
若是白志鴻父子三人方才的言行舉止震驚了大部分人的話,此時這幅畫的展開,卻是驚豔了在場的所有人。
就是白老爺子青白不定的老臉上,此時亦是一片震驚和狂喜,不由自主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白志高和白志飛的臉色則快速的變化著,心中驚疑不定:怎麼可能?!
前朝徐大家和楊大家的真跡,在普通人的眼裡或許看不出真假來,但是對於在場大多是都是浸淫在詩詞書畫的境界中的這些儒士們,各個都是火眼金睛的一眼就看出了真假。
甚至有幾個愛畫成痴,喜字入迷的儒士已經同白老爺子一般站起了身子,克制不住的就要朝著許景玹走去。
啐!小丫頭倒是捨得!
許景玹卻撇了撇嘴角,嗤之以鼻了一下,看著白家人露出的貪婪的眼色,忽然升起了一股捉弄的興致來。
嘴角微微一勾,他身邊看的最真切的侍劍只覺得一陣頭疼,這位主子,一定又有什麼整人的花樣了,他此時能先避開麼?
早知道參加一個壽宴也要整出這麼多不安分的事情來,他就算是給侍書下猛藥治好他的腹瀉,也不要代替他陪在好惹事的主子的身邊。
這時候,只見一聲聲的驚嘆中,許景玹也做出一副驚喜的模樣道:「哎呀!這不是徐大家的畫。楊大家的題詩嗎?這可是千里難尋極其珍貴的珍品啊!」
「九皇子好眼力,正是!正是呢!」立即有人附和著。
白老爺子歡喜的眉毛都在顫抖了,沒想到那個不孝子還有這麼一副寶貴的藏圖啊!
「果然是好畫,好字,吾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見,卻也深深為這兩大家的才學所欽佩!」許景玹煞有介事的撫著下巴,努力的欣賞著。天知道他最不愛呆在書房中看字畫。
「可不是嗎?單得徐大家一幅畫。或是楊大家一副字,那已是可遇而不可求,如今卻是他們而大家的合作之字畫。絕對是珍品中的珍品啊!」那幾位愛字畫成痴的儒士已經忘記了許景玹的身份,被字畫吸引的越走越靠近了,眼中濡慕之情不予言表。
此時,一心想要表現出淡然篤定的白老爺子也終於忍不住了。腳步竟有些顫抖的克制不住內心的狂喜走向了主桌。
許景玹明著是在欣賞字畫,其實眼角正注意著白老爺子的一舉一動。此時見他有所動作了,嘴角勾起的笑意就更深了。
只見感嘆過後他忽然道:「吾的父皇亦是最喜歡這兩大家的字畫,若是讓他一觀的話,定然龍心大悅。歡欣不已!」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腳下都忽然一頓,白老爺子的身體更是明顯的晃動了一下。緊跟在他身後的白志高和白志飛的臉色也在瞬間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這是想要為皇上求一求這副字畫嗎?
這又是所有明白人的心聲。
方才靠近的幾位儒士有些遺憾。又帶著戀戀不捨的看了字畫一眼,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低頭沉思,方才的舉動彷彿並不曾有過。
而最尷尬、最難堪的當然是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在溜回去的白家父子。
白老爺子的心肝疼的都快打結了,這時候,他真想要假裝自己是一個笨蛋一個傻子,聽不懂許景玹的暗示,然後直接從他手裡將自己夢寐以求的字畫拿過來好好的珍藏著。
但是,他做不到,也放不下這個面子,死要面子的人,那就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活受罪了。
即便是肉疼、心疼,身上無一處不疼,他也只能一揖到底,默默流淚的道:「若是皇上抬愛,老朽自當割愛先給吾皇陛下!」
「啊!真的麼?老先生肯割愛送給父皇?」許景玹的驚喜說有多做作就有多做作。
侍劍幾乎都不忍再看了,主子演戲演的十分的過癮,他也只能嘴角抽抽的強自鎮定。
「是!」白老爺子除了這一個字,幾乎再也說不出其餘的字來了,炯炯有神的眼神也瞬間黯淡了許多。
若早知道那個不孝子拿著這樣一件禮物來,他就算是再不待見他,也等事情過後再說了。
可世上就是沒有後悔藥,就算他悔的腸子都青了,也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咽。
這時候,他唯一抱著的希望,就是希望九皇子不過是跟他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還是不好意思收下這份大禮的。
可許景玹隨後的話,差點就讓這個老頭一口氣憋在胸口沒有緩上來。
「嗯!那如此便多謝老爺子厚愛了,吾今日還真是沒有白來一趟,原以為這壽宴一定枯燥乏味,沒有想到不但看了一場好戲,還得了一件寶貝!這一趟來得果然是值得的啊!」
主子,你能口下留德嗎?
連侍劍都不忍看白老爺子的臉色了。
可許景玹就當沒有看見白老爺子的面色一般,命令侍劍道:「侍劍,快快收起來,斷不可讓飯菜的污濁之氣玷污了這副珍貴字畫!」
「是!」他身為護衛還能說啥呢?
白老爺子終其一生,恐怕也想不明白,九皇子這是在給白清霜報仇呢吧!
這一邊經歷過一陣意想不到的風波之後,終於步入了正常的宴席軌跡。
即便有人唏噓,有人感嘆,有人惋惜。有人心痛到無以復加,但是總不能就此抱著情緒不吃晚飯吧。
而另一邊女眷處,白老夫人的臉色幾乎如同抹了鍋灰一般的難看。
「這是怎麼回事,那幾個妖孽,敗家子怎麼就過來了?」她說是過來而不是回來,倒是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在裡頭。
白張氏見婆婆生氣,嚇得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朝著白楊氏看了過去。但後者就像是沒有感覺到席間凝重的氣氛一般。低著頭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
白張氏氣得裂了咧嘴,卻只能將不滿往自己個兒肚子裡咽,一臉賠笑。裝作一副驚訝萬分的表情道:「是呢!他們怎麼就不邀而來了呢?依媳婦看一定是窮瘋了,想要來蹭吃蹭喝的呢!好在還算是知道一些廉恥,這就離開了!」
窮瘋了?!
白楊氏低垂的眉頭微微一動,不屑的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人家要是窮瘋了過來貪吃一頓酒席,能送得出徐楊兩大家的字畫來?不學無術還不要緊。要緊的是眼皮子這般淺薄,終將被自己的無知給害了!
她可知道那一幅畫價值幾何?那可是比她膚淺的想要去要拿的四百兩銀子值錢了不知凡幾呢!
不然,何以眾多儒士們雙眼放光,老太爺痛惜扼腕!倒是白白的便宜了九皇子。得了這一幅字畫去孝敬同樣愛畫成痴的皇上。
不過,那兩口子能夠拿出這麼珍貴稀有的一幅字畫出來,還真的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
難不成。當初將他們趕出家門的時候,他們私自帶走了那副字畫?
不!應該不能!想那白張氏的勢利和婆婆的精明。怎麼可能讓他們在眼皮子低下將那寶貝字畫拿走呢!
再退一萬步說,按照白志鴻當年的孝順之名,又知公公是愛畫成痴的人,斷不可能會私藏了這幅字畫的!
因此,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今的白志鴻一家恐怕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一家了。
眼前不由得浮現那個小小女娃還顯稚嫩青澀的臉,但那眼神卻要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一些。
那孩子多大來著了?十歲?不!應該不止了,應該有十三四歲了吧!
這邊白楊氏關注著白清霜,那邊白老夫人看著大兒媳,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埋怨,但是心中縱有千萬種不悅,在今日的場合中也只能稍事壓制。
她原是一句輕聲的質問,只她們主桌主家人聽見,偏偏這個大兒媳婦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對白志鴻一家心有怨懟似的的,喉嚨粗的讓附近的幾桌都能聽見。那你說,這時候她除了忍氣吞聲還能做什麼?
「娘,您別生大弟媳的氣,依女兒看,那一家或許就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回家示好的!您只要將自己的立場擺正了,只當什麼都不明白便是了,何苦自己給自己找煩心事兒梗著呢!」大女兒白志敏湊在母親的耳邊輕聲勸說道,「而且,正因為大弟媳是這樣的庸才,您才能更好的拿捏她不是麼?」
「我還能生氣麼?一個就是標準的繡花枕頭,大大咧咧也不看場合說話!一個就跟悶葫蘆似的,三拳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偏生還精明的要命。我怎麼就攤了這麼兩個各懷鬼胎的兒媳婦了!」白老夫人是一肚子的怨氣,只能跟最貼心的大女兒訴苦,「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該讓你留在家中招贅了,倒是省心了不少!」
「娘,瞧您這話說的!」白志敏得意的掩唇低笑,「這要是讓爹聽見了,又得說您是婦人的小肚雞腸了!」
「哼!他要是敢這樣說我,看我不把他虛偽的面具全部給扒拉下來,展示在世人的面前不可!」白老夫人的臉色又沉下幾分。
白志敏的眉眼微挑,拍了拍母親的手道:「娘,若不是爹當年做了對不起您的事情,您如今也不一定能掌控全府啊!」
「哼!那是他心虛心虧!」想起當年的事情,白老夫人心口的一口濁氣就差點又要翻上來。
「好了,娘,別生氣了,這些事情都過去了,那些礙眼的人也都不在眼皮子底下了!」白志敏安撫了一下老母親,又使了個眼色給白張氏。
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說錯了什麼話又讓婆婆生氣的白張氏這下還算是機靈,趕緊站起身端著酒杯對老夫人道:「娘,您知道,媳婦就是個粗笨的,若是做了什麼讓您不高興的事情,您就原諒媳婦吧!這一杯酒媳婦就當是賠罪先喝了!」
說完,她也不敢看白老夫人的臉色,來一個先乾為敬了!
因著今日的席間還有其餘的女眷,白老夫人也不敢拿架子拿的太過,總算是在女兒的暗示下,鬆了臉上的表情,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算是原諒這個魯莽的兒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