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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15號(惡鄰13鬼鄰居篇之四)》第8章
第八章

  夜已深沉,人兒甜睡。

  可惜楚恆不在這麼美妙的畫面中。他在漆黑書房里獨坐,面對著電腦熒幕。熒幕光線冷冷映在他俊挺臉上,更顯嚴肅。

  眼前開著一個又一個網頁,還有各種表格,包括他的動產,不動產、現金,投資,能動用的,不能動用的。他已經瞪著看了快要半小時。

  他很認真。連他自已都訝異了,居然這麼認真。

  往後靠在椅子高背上,他靜靜地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腦中不斷如跑馬燈般轉啊轉的,擬定方針,又推翻,又重新擬定……

  行不通。怎樣都行不通。熒幕進入休眠狀態之後,他整個人像是要被滿室的黑暗吞噬一樣。

  這讓他聯想到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當然不是火辣辣的纏綿,也不是更早兩人共享的晚餐,而是,他今晚遲到的原因--

  正要離開診所之際,楚恆突然接到房仲小姐的電話。

  這位房仲其實挺盡責的,一直有在幫楚恆物色適合開新酒吧的地點,每看到一個新可能性,就立刻打來以超高分貝報告,所以這次接起電話,房仲小姐口氣很低落,楚恆就知道事情不對勁。

  「楚醫師,可不可以麻煩你來一下?」她聽起來甚至像是剛哭過,或是快要哭了,「拜托,真的很重要。」

  「怎麼了?要我去哪里?」

  「就附近的咖啡廳。有客人……要找您談一談。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聽出房仲小姐語氣中的懇求之意,楚恆看了一下時間。趕一下應該還是來得及,反正顏雅淇會晚到。他慨然答應。

  一到約定的地點,他就知道事情不單純。神情慌張的房仲小姐獨坐,被四個黑衣人包圍,而她對面,坐著一位中年男人。

  那人不像小弟們一身黑衣,反而穿著很普通的襯衫。小平頭,五官也很普通,但抬起眼來,視線如刀一樣直射向楚恆。

  「楚醫師嗎?請坐。聽說你是我們小淇的朋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

  就這樣一句話,楚恆馬上知道這位是誰。一定是顏雅淇的舅舅,所謂的「何老板」。

  「何老板……聽說了……楚醫師想買西區那個老房子,他很堅持……一定要跟你當面談。」不但不容她推托或拒絕,還直接到她公司堵人,硬逼她透露對方資料,打電話找楚恆出來。

  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楚恆按兵不動。

  「既然是小淇的朋友,那就好談了。」何老板海派地靠在椅背上,語氣很輕松,跟楚恆好像已經很熟的樣子。

  「要買我們的房子,其實也很簡單,我不會在價錢上為難你的。不如就這樣談一談,不用給房仲抽成啦。」

  楚恆淡淡反問:「沒記錯的話,屋主似乎是顏小姐?」要談,也是跟她談。

  何老板似笑非笑,打量了眼前這個俊挺的年輕男人一下。

  「你該不會是在打我們小淇的主意吧?她年紀小不懂事,只會到處吃喝玩樂,不過年輕女孩子嘛,哪個不是這樣。我們當家長的,不小心幫忙看著點,一下子就給不安好心的爛男人給拐走,騙去。」

  這話里帶刺,楚恆當然不會上當,直接問重點,「何老板打算怎麼談呢?」

  「早說嘛,請好幾次都請不動你的大駕,像這樣當面聊聊不是很好嗎?」

  何老板看起來很高興,笑瞇瞇說:「喜歡老房子那邊的環境,那應該也會對我們的開發案有興趣。楚醫師賺得多,投資也很內行,一定不會想放過這好機會。我可是把你當自己人才這樣說的。」

  簡單來說,要楚恆去買下顏雅淇名下的老房子,也就是15號鬼屋,然後投資舅舅何老板的開發案。不多,一億左右就夠了。

  「這對你來說,不是太過分的金額吧?」何老板一副慈藹家長的模樣,「我們小淇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還栽培到大學畢業,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也沒意見啦!不過,男方總得表現一點誠意,何況小淇也拿到錢,以後開發案過了你也會獲利,真的很理想的啦!」

  實在厲害,想得出這種借刀殺人,還可以說得好像是長輩照顧晚輩的好計。他們什麼都不用煩惱,就等著楚恆幫忙把顏雅淇手上的房子買下,還幫忙出鉅資進行開發案。

  「當然了,如果你只是玩玩而已,就不用想這麼多。」說到這里,何老板眼光一凜,黑道中人的氣勢撲面而來,「不過,我何某人的外甥女可不是給男人白玩的。你都跟她同進同出還住在一起了,沒給我們一點交代的話……」

  他沒有說完,也不用說完,楚恆了解他的意思。

  護著一臉驚恐的房仲小姐走出咖啡廳,楚恆發現自己也出了冷汗。房仲小姐慘白著臉對他說:「楚醫師,我衷心的勸你,趕快放棄那個老房子!千萬不要跟這些人扯上關系,房子再好、獲利再多也不值得!被他們控制住了,你有賺錢都沒命花啊!」

  心情無比沉重,來到餐廳赴約,還要強裝無事,面對那張心無城府的亮麗臉蛋,楚恆有一瞬問的茫然。

  她,是怎樣在如此復雜的環境中成長的?外表再堅強,在他懷中,卻是無比熱情甜美,完完全全接受並擁抱他,毫無保留。

  相形之下,總是算計著一切利益得失的楚恆,心里藏著秘密,一裹住一層,連自己都快要看不清楚真心。

  他到底要什麼?

  「你真的很強,到現在還不用睡呀。我都睡一覺起來了。」柔軟的嗓音在書房門口響起,打斷他深夜的思緒。走廊留的小燈映出顏雅淇窈窕的輪廓,她只隨便披了件他的白襯衫,靠在門邊,慵懶性感得如同女神。

  「過來。」他一面順手關掉電腦,一面對她說。

  「就不會說聲請嗎?」她嘀咕著,還是乖乖走了過來。被他拉到腿上坐,她依偎著他,帶著睡意問:「在忙什麼?又有大投資了?這次想開百貨公司?營造廠?挖鑽礦?遠洋船隊?」

  「都不是。」他把臉埋在她發際,模模糊糊說:「只是在想CP值的問題。」

  「你真的很愛賺錢耶。半夜不睡覺,在這里想投資報酬率。」她轉頭,主動親吻著他的薄唇,「奇怪,照理說,你應該會有銅臭味才對呀,怎麼沒有呢?」

  「這就是品味。要賺錢也要有格調。」他死性不改的又跩了起來。

  「好啦,我知道了啦,你最有品味、有格調了。」嬌滴滴的人兒在他懷里撒著嬌,被他不甚規矩的大手逗得扭來扭去,甜笑著在他耳際偷偷說:「而且,好像還很有體力,對不對?」

  「我體力好,可是大概沒你想像的那麼好。」他調侃著,「真是抱歉,有負小姐的期望,還辛苦你特地起床來勾引我--」

  「誰勾引你了?」嬌嗔。

  話雖如此,她還是纏著他磨蹭著,當他大掌伸入襯衫里,還主動挺起腰,把挺硬緊繃的花蕊頂上他的掌心,美腿也乖乖地分開,讓他能探進她已然濕潤的女性核心。

  「想要嗎?」他含著笑,注視著那張染著紅暈的小臉。

  她咬住下唇,含羞卻大膽地點頭,「嗯。」

  他沒有把她抱回房間,而是讓她坐在面前的書桌上,低下頭,把她的美腿架上雙肩--

  楚恆認真而完美地,做了對他自身來說投資報酬率很低的事。

  但看她在害羞與快感中掙扎,最後被他舔吻逗弄,「服務」得呻吟連連,甚至輕泣求饒的銷魂誘人模樣……

  這投資報酬率……怎麼說又怎麼算呢!

  之後,楚恆更忙了。

  顏雅淇當然知道自己的情人是個大忙人,只不過理智是一回事,她的情感與身體都還是被他牢牢操控。想起他的神情與言談,就不由自主的傻笑;而思緒不小心飄到兩人共享的甜蜜火辣時光,全身都會發熱。

  這就是熱戀吧。當身心都已成熟時,以自身的全部渴望一個人的感覺。和學生時代純純的愛不同。一開始還妄想可以煞車、可以控制,但真的愛上了,自己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好像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分一半在他那里似的。

  而楚恆呢?那麼精準計算又強悍的男人,一定不會像她這樣,這麼沒出息又傻吧。

  想到這里,顏雅淇嘆了一口氣。

  「又傻笑又嘆氣的,我說小淇,如果不是談戀愛,你就是有什麼精神疾病,該考慮去看醫生了。」

  「我明明就是在談戀愛啊。」顏雅淇杏眼圓睜,理查氣壯地宣告。

  坐在會議長桌另一端的倪夏生差點跌到椅子下。

  「看到鬼,之前煩惱半天,還說進展太快、很害怕的,到底是誰啊!現在就愛成這樣了?」

  「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顏雅淇嘀咕著,一面繼續埋首眼前堆積如山的紙張照片與文稿。

  周末下午,倪夏生來陪表姊加班。小小會議室堆得到處都是東西,說真的,這間所謂時尚雜志的辦公環境,還真不時尚。

  「你的人生干嘛浪費在這里!周末耶,為什麼不去跟楚醫師約會?」

  「他最近更忙了,常常不見人影。」她頭也不抬地說,繼續校稿。

  「我也不是沒有工作要趕,所以就分頭去忙,到晚上回家再碰面!」

  「好獨立,好自由的關系唷。」倪夏生用夸張的語調說。隨即辦公椅一滑,滑到顏雅淇身邊,壓低聲音問:「你們現在都算同居了吧!怎麼樣,楚醫師是不是夜夜讓你很幸福,很美滿?」

  「你很煩耶,倪夏生。」雖然面不改色,還一直在稿子上迅速做著記號,但硬裝沒事的她,臉也漸漸的紅了。

  「不要害羞嘛,趕快跟我分享一下--」

  「誰要跟你分享這個!」

  「講啦講啦!」一面說,一面動手動腳,伸手要去搔顏雅淇的癢。而怕癢的顏雅淇左閃右躲,被表妹不小心摸了好幾把,「哇塞,你胸部又變大了,是楚醫師的功勞吧!」

  「你給我閉嘴啦!」尖叫。

  表姊妹倆鬧得不可開交時,突然,有人不耐煩地敲著會議室的門。也來加班的美編同事推開虛掩的門,「拜托你們安靜一點好不好!雅淇,有人找你。」

  「找我?」顏雅淇臉紅紅地拉整好衣服,推開黏人的表妹,「你不要吵,你自己先去逛街好不好!我晚點再跟你會合。」

  「騙人。晚點你就去陪楚醫師了,才不會陪我。」倪夏生艷麗的大眼斜斜瞪著她,「你最好快點要楚醫師把禁酒令解除,然後順便命令酒保大哥來追我,要不然,我會,直來吵你喔!」

  「好啦,我盡量就是了。」

  倪夏生出去時,與一個長發美女擦身而過。一見到那個飄逸女子,顏雅淇的臉色就變了,從剛剛的輕松,轉為一種謹慎的戒備。

  來人一身清爽的水籃色,手染長裙配上真皮綁帶涼鞋,飾品配件恰到好處,妝容無懈可擊,全身上下無處不是精巧搭配之後流露出來的隨性質感。

  雖然不服氣,但就一個任職時尚雜志好幾年的編輯角度來看,顏雅淇不得不承認,楚恆的前女友確實……還不錯。

  「你在這兒上班呀。」前女友環顧了一下堆滿雜物的會議室,以及顏雅淇面前桌上的一片混亂,「你的辦公室呢!去那里談會不會好一點?」

  「我沒有辦公室。」顏雅淇老實作答。她揚起捷,困惑地問:「林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公司,又知道我在加班?」

  「楚恆說的。」林小姐嫣然一笑。

  「很久以前跟你在酒吧聊過一次,那時有點失態,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跟楚恆在交往。一直掛在心上想跟你道歉,都找不到機會。」

  顏雅淇眨了眨眼,詫異了。為了這麼一點事特意來找她?不相信。

  「那時確實還沒有……」看林小姐不是很相信的樣子,她也不想多解釋了,只會越描越黑而已。

  「沒關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請原諒我,因為你真的不是楚恆通常會喜歡的類型,所以我才完全沒有聯想到這個可能性。」林小姐真摯又迫切地解釋著,「請你不要介意,我那時以為是交到一個新朋友,所以才會那麼放肆地說了許多許多。」

  林小姐掩著心口,烏黑的眼眸迫切望著顏雅淇。

  是要她回應什麼呢?顏雅淇實在不明白,這人到底來這一趟做什麼?

  「我跟楚恆分手了,分得干干凈凈的,你絕對不是我們之間的第三者。」

  她還在繼續傾訴,表情幽怨中帶著感傷,「我們分得很和平,現在也還是朋友,事實上,他--」

  「林小姐,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呢?」顏雅淇有些不耐地打斷。為什麼要一直強調一些很明顯的事!何況,他們已成過去,以前到底怎麼樣,關她屁事!

  林小姐秀麗的臉上閃過一絲受傷。她隨即睜大眼,故作詫異地問:「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何找你?」

  真想動手打人。可惡,流氓的血統還是很純正的傳承到她身上了。顏雅淇搖頭,「我不知道。你要找楚恆嗎?有事跟他說?」

  輕輕撥弄了一下可以去拍洗發精廣告的柔美長發,林小姐唱歌般輕輕地,甚至帶著笑意地說:「啊,真的嗎?楚恆沒有跟你討論過?他最近似乎有大筆投資的計劃,所以來找我商談。」

  「找你?為什麼?」知道那是陷阱,但顏雅淇睜著大眼踩進去。她太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啊,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我是執牌的會計師,之前楚恆有很多帳務跟稅務上的問題,都是我親手幫他處理的呢。我想,他大概還是覺得我能幫他吧。」

  美麗的鳳眼中,有著很隱諱的笑意。林小姐在此刻占了上風。她很含蓄地得意且炫耀著。

  怎麼樣?舍現任而去跟前任討論這麼重要,不,該說是楚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呢,而現任女友顏雅淇一無所知。

  她有一時的失神,圓圓大眼頓時失去焦距,傻傻的望著那個從身材到打扮到能方都百分之百及格的林小姐。

  可是林小姐的心不好。她是故意來講給顏雅淇聽的。一字一句都好像刀子一樣,輕輕的,一下一下劃過她心口。

  「我呀,真的很擔心他,他要投資的,好像是很危險的項目呢。」林小姐簡直要發出聖母的光髻,瓜子臉上愁容滿布,「何老板是你舅舅吧?也是,如果是你舅舅開口要求楚恆出資,那楚恆也不好拒絕,當然也沒辦法跟你討論了。」

  「我……」顏雅淇的喉嚨突然干了,聲音啞啞的。

  「還是說,你也支持你舅舅?那個條件真的很過分呢。」林小姐講著講著,都泫然欲泣了,「不會吧,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你不是的。所以才妄想,也許我們能談談,或許還有轉機--」

  很奇怪的,在這種時刻,顏雅淇想起一件小事。之前一見到她,楚恆就關電腦的那個動作,此刻在她腦海中,用極慢的速度重播著。

  那把言語形成的,淺淺劃過心口的刀,由林小姐親手使力,插到了底。

  噗的一聲,她的心仿佛破了個大洞,體溫從那里慢慢流失。

  慢慢的,從指尖開始,寒意蔓延了上來。

  前女友。多俗氣的橋段。沒想到楚恆也有這樣的過去。

  但誰沒有過去!顏雅淇自己也不是沒有前男友。何況,平心而論,在這麼混亂又尷尬的狀況下,找公正第三人--而且是具備專業能力的美女--來資詢,對事情本身絕對有助益。

  但她還是不爽,超不爽。生楚恆的氣,生前女友的氣,生自己的氣--為什麼她不但幫不上忙,而且還是制造問題的根源?為什麼她有這麼討人厭的家庭背景,像一件濕透的外套緊緊包住她,脫也脫不掉,讓她腳步無比沉重?

  發悶了好幾天,假裝在忙工作、趕出刊日,瘋狂加班之際,其實思緒無時無刻不都被這件事給占據。除了重新投胎之外,有沒有擺脫舅舅表哥等人糾纏,又繼續跟楚恆在一起的可能?

  壞就壞在楚恆太會賺錢了。本來這應該是個大優點的,畢竟多金是白馬王子的標準配備;但問題是,她舅舅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條大魚。

  與其這樣,她是不是干脆放棄比較好!反正,他也有那個條件一百分的前女友在身邊嘛。

  對啦對啦,林小姐心地不甚善良,可是那也只是剛好而已,誰叫楚恆自己那麼重視條件跟投資報酬率?他們很相配的啦。

  當顏雅淇陷在苦問思緒中反反履履時,楚恆居然也沒有主動聯絡她。這其實很反常,之前只要一兩天見不到面,兩人就會受不了,一定會硬擠出時間相聚一下。而這次她不去診所,不去酒吧,電話也不打,就真的清靜了這些天。

  為了怕被同居人表妹問東問西,她每天還得很悲慘的刻意加班,忙到晚晚的才回家。

  所以說,談戀愛真是煩死了,談到頭暈腦脹,天地變色,偏偏地球還是照常轉動,太陽每天還是落下又升起,薪水還是不太多,帳單還是一大疊,討厭的人事物都不會憑空消失。

  終於,她決定她受夠了。

  心情爛的時候,都會女性都怎麼舒壓?她自己做流行雜志的,這種專題她幾乎每一季要做一次。泡湯、喝下午茶,逛街、出國旅游甚至談個小戀愛……

  說到底,最簡單又容易達成的,不就是找間調好氣氛佳的精致酒吧,喝點小酒,跟知情識趣的帥酒保打情罵俏個幾句嗎?

  所以她來到酒吧根本是天經地義的事,跟酒吧是誰開的,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她現在根本不想看到楚恆,見了面只是更復雜而已--

  一路上一面催眠自己,一面又忍不住仙笑。到底要騙誰啊?!

  好吧,如果不小心見到面,她一定會保持冷酷又成熟又疏離的態度;面對這種會回頭找前女友的男人,不管他理由多充分,顏雅淇都不想給他好臉色看。

  她一進酒吧,就覺得奇怪,照說這個時間客人應該很多的,不過,只坐了三成不到,刺眼的是那些臉色不善的黑衣人,三三兩兩大搖大擺,杯盤狼藉,吃喝談笑得正開心,當自己家一樣。

  她走進去,眼晴越睜越大,到最後根本是怒目相視,狠狠一路瞪過去。

  「這些人是什麼時候開始進駐的?」她走到吧臺前了,指著那些人,對一臉莫側高深的小胡子酒保質問,「為何沒有人告訴我?」

  「老板說他會處理。」酒保大哥永遠不動聲色,輕描淡容說。

  「處理?這算哪門子的處理?你們連趕人都不會嗎?」杏眼圓睜,大小姐她正好這陣子來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轉身就想去幫忙「處理」。

  可惡,必要的時候,她包包里的殺蟲刊也絕對可以派上用場。要趕蟑螂還不容易嗎?在客氣什麼?

  氣勢洶洶的她才走了兩步,手肘就被牢牢握住。

  其實楚恆剛剛就坐在吧臺的最尾端。黑暗中的他還來不及開口,眼睜睜看著顏雅淇走進來,卻完全忽視他。但還好及時抓住她了,因為,如果放她走過去,一定會鬧得很厲害。

  小姐回頭,惡狠狠瞪他一眼,「你放手!」

  雖然暗暗覺得她生氣的樣子還是好可愛,但此刻時間想那些了,楚恆低聲下令:「你跟我進來。」

  「不要!我要去趕人!」

  「噓,先別大聲,跟我進來。」

  在眾人注目下,楚恆半拖半拉的把小姐帶進後面辦公室。門一關,顏雅淇就發飆了。

  「你到底要跟我講什麼?為什麼要阻止我?」她極為不滿,「沒想到你是怕事的人,跟那些混混流氓有什麼好客氣的?全部趕走就是了,你要是不想出面,我來幫你的忙!」

  他沒有放手,繼續緊握著好像一放手就會立刻轉身狂奔的小姐,一面試圖要安撫,「能不能冷靜一點?你如果一來就鬧事--」

  「你說我鬧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外面坐的那些人,把正常客人都趕跑了,你不去處理,反而回頭罵我鬧事?」

  「聽我說。」他索性兩手都抓住她的肩,讓她跟自己面對面,「那些人看起來討厭沒錯,但在勸過之後,現在態度有改善了,來店里消費也有付錢,我沒有理由趕人。」

  認識以來,她第一次見他這麼急躁又紊亂的樣子。也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沒辦法被他說服,心平氣和聽他的話。

  顏雅淇靜了下來,臉上紅暈還在,但狂怒的表情像浪潮一樣漸漸退去。

  「有付錢就好!」半晌,她不可置信地反問,「對你來說,錢真的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只要有賺錢,就什麼都好、都可以嗎?

  楚恆當然看見了她神情的轉變,略皺著眉,他認真地解釋:「開店做生意,是不能選擇客人的,就像醫生不能選擇病人一樣。這是我的工作。進來消費,沒有犯法又不妨礙到別人的話--」

  「可是,我討厭他們。」顏雅淇說出了真心話,小嘴倔強地一抿,「我不要他們在你店里出現。所以我還是要叫他們滾,以後不要再來。」

  他銳利的視線緊盯著她。

  「你若這樣做的話,也是用強迫的手法,達到自己的目的,那麼,跟外面那些人,又有什麼不同?」

  這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多年來努才建立的防護墻。

  自小到大,從母親手中到自己身上,她一次次劃清界線,努力讀書,認真生活,都是為了要跟他們那些人有所區別。沒想到,在最親近的人心中,她跟那些流氓並沒有太大不同。

  在那一刻,她突然完全了解了母親當年的心碎。本來以為嫁給溫文儒雅的老師,自己就可以變成另一個人,單純、平凡、踏實地過生活;但改變的始終只有時間,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你說得對。」最後,她很冷靜地說著,俏臉上抹去所有表情,連眼眸都是冷的。

  「我跟他們沒有不同。而我跟你,是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要這樣扭曲--」

  她掙脫他的掌控。這也是第一次,她主動從他手中退開,拒絕他所有接觸。

  兩人就站在初吻的發生地,也曾火熱纏緯的小辦公室里,面對著面,距離這麼近,心卻離得好遠。曾經有過的甜蜜,此刻看起來都如此諷刺。

  「沒關系,受不了的是我。他們不走,那我走好了。」顏雅淇最後這麼說,受傷的神情在她小臉上始終若隱若現。

  「也好,我們都冷靜一下。」楚恆同意了。

  他居然同意了。

  顏雅淇靜靜看他一眼,深深的,久久的。

  「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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