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柔柔,慢著!妳要去哪裡?」蒼司勁跟著她後面跑出來,看著她坐上了跑車,心裡一驚。
耿依柔甩開他的手,發動車子,「我要回台北,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和她甜甜蜜蜜、卿卿我我!臭阿勁,以後我都不理你了啦!」
「柔柔,小心開車!」不,是不要開車才對! 蒼司勁急得亂了章法,心想自己一定娶快點阻止她。
「我說過我不要你管了啦!」她一面踩著油門,一面回頭對他吼道,她完全不看路的驚險畫面險些教他嚇得心臟停止跳動。
她大概不曉得他這輛跑車具備了V12引擎,起步加速只要三點七秒,極速可以達到三百七十公里的性能會讓她小命嗚呼,不小心上天堂去報到!
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他低咒了聲,還是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她要是在路上出事了,該怎麼辦?
「妳是怎麼上山的?」他轉頭以冷冽的語氣問宋芸。
「開……開車。」
「把妳的車鑰匙給我。」
「這……」那她怎麼辦? 他們不是才正打得火熱嗎?
「快點拿出來!要是她出事了,妳擔待不起!」
宋芸慌忙地將車鑰匙拿出來給他,看著他迅速地坐上車子揚長而去,全副心神只怕都已經在飆著他的車子離去的人兒身上。
就是那長辮子的女孩嗎? 她就是那個傳說中與主人走得很近的少女嗎? 還以為主人喜歡的是柔順的女人,沒想到她竟然對他大吼大叫? !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的魅力毫無用武之地……
他一回到台北,就立刻到她家找人,但耿家人對於他的出現感到詫異,說他們不是去台中玩了嗎? 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從他們的說法,他就立刻知道她沒有回家,那會到哪兒去了?
「柔柔!妳回來了嗎?聽到聲音就回答我!」蒼司勁一打開門就立刻四處找人,喊了半天卻發現根本就沒有響應。
不可能,她不可能還沒到家!
老天爺! 那妮子開了車就飆的習慣千百年如一日,依他那輛跑車的性能,她沒道理到現在還沒回家。
難不成……就像他一直擔心的那樣,她在路上出事了? ! 一瞬間,他的心臟為之冰涼,差點就停止了跳動。
這時,他手機的鈴聲忽然響了,蒼司勁急忙接起,還來不及說話,就听見線路那端傳來耿依柔低幽的呼喚,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阿勁……」
「柔柔,妳人在哪裡?」還好,還活著。
「我見鬼了……」她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見鬼了?妳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納悶地擰起眉心,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他這個人向來不跟鬼神打交道。
「就是見鬼了嘛!我一直上不了高速公路,一定是撞邪了,才會過上鬼打牆,嗚……你快點來救我啦!」
「那妳現在不就還在台中?」
「對……我本來想回台北,就把車開到交流道,可是都會莫名其妙回到原來要上交流道的路上,開上去三次之後,我就覺得好怕,覺得自己一定是撞鬼,不敢再上去了,阿勁,你快點來救我啦!」
一時之間,蒼司勁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哭,還是該笑?
「柔柔,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妳,其實上高速公路和下高速公路的交流道,其實是連在一起的大迴路嗎?」
「那又怎樣?」
「妳還不懂嗎?妳上了高速公路沒有轉進內側車道,當然就又立刻下了高速公路,一定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啊!」他努力忍住了嘆息的衝動。
「所以我不是見鬼囉?」她還是比較關心這一點。
「當然不是。」
「那我再開上去看看。」說著,她就要掛斷手機。
「妳慢著!」他喊住她。
「幹嘛?」
「讓妳開那輛跑車上高速公路絕對會出事,我去接妳。」
「不用啦!你不用下山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啦!」她可沒忘記自己還在跟他生悶氣,打電話向他求救已經夠沒志氣了,現在還要他來這裡救人,教她耿依柔的面子往哪裡擺? !
「很抱歉,耿小姐,我現在人已經在台北的家裡了。」他雲淡風清地說道,語氣之中透出一絲無奈。
耿依柔一聽之下,氣得跳腳,「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沒有遇到鬼打牆?怎麼可以你回到台北,我人還在台中?不公平!」
她還說? 那根本就是她的疏忽,不是「鬼打牆」吧! 蒼司勁無奈地聳了聳肩頭,萬般無奈地說道:「那是因為我開車不會笨笨的只看前面,搞不清楚狀況也就算了,竟然還以為自己見鬼了!我的老天。 」
從他的語氣,完全可以聽得出來他覺得她根本就是很笨,而且還笨得一點都不值得被同情!
「礙…」她在電話裡氣憤的大喊大叫,「臭阿勁,我恨你!」
「我不管妳恨不恨我,乖乖找個地方坐下來等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接妳,聽懂了嗎?」
「不懂、不懂!我現在在生氣,等我氣消了才會聽懂你的話!」她說這話擺明了就是要跟他賭氣。
但她一吼完,手機那頭久久沒有傳來迴聲,沉默得教人害怕……
最後,她還是乖乖等他來接了。
因為他說如果她敢自己偷跑,以後就沒有點心吃。
因為他說如果她敢不聽他的話,以後就不教她劍術,更不用說什麼厲害高深的劍法,只要不聽話,那些統統都沒有。
他還說她如果敢「聽不懂」他的話,以後管她幾點上課,他也絕對不會打電話叫她起床,更不會幫她做作業。
最後還說了,如果她敢讓自己受傷,以後他就不是她的「阿勁」! 不只現在,就連以後都不理她!
耿依柔忽然發現,比起她鬧脾氣說的狠話,他的威脅簡直就狠上幾百倍,一路上,她坐在他的身邊,一句話都不說。
看著他陰沉著臉色開車,她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妳到底在發什麼脾氣?開車飆那麼快,存心不要命了嗎?」一進門,蒼司勁立刻就發飆了。
「我又沒有不要命,人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嗎?」她忍不住回嘴,心裡還是覺得很嘔。
「妳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跟我發什麼脾氣?」他挑起一道眉頭,深邃的黑眸之中閃著神秘的光芒。
「我……」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能說嗎? 說她忽然發現他很重要。
說他對她而言,就像每天必備的空氣一樣,誰會料想到清新無味的空氣會突然間變得那麼重要呢?
有啦! 當快要失去空氣,快要窒息的人,就會知道「空氣」有多重要了!
當她看到他與別的女人接吻的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以為自己會失去他,難過得好像要死掉一樣……
耿依柔扁起了小嘴,「我看到……我看到你跟別的女人親嘴!」
喔? 果然她真的看到了! 他笑嘆了聲,依舊維持鎮定,「我還以為是多麼天大的事情,原來……我問妳,我為什麼不能與別的女人接吻?」
「那當然是因為……」
她可不可以說因為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他? 只是光想到「喜歡他」三個字,她的腦袋就突然變得不太能夠思考了。
「因為妳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挑起眉頭,睨了她一眼,「連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妳都要管,妳這個救命恩人未免管太多了吧?」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為什麼不聽她把話說完啦? ! 耿依柔又急又氣,直想跳腳。
「我是個男人,柔柔,男人通常有一、兩個發洩的管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妳又何必大驚小怪?」他深邃的黑眸之中綻出邪惡的笑意。
「我……我……」
她被他邪惡的笑眸盯得滿臉通紅,努力了好半響,她終於找到了說話的能力,「如果……如果你覺得精力過多,一定要發洩的話,那就發洩在我身上,不能發洩在別的女人身上!」
沒想到她會突然那麼說,蒼司勁一瞬間有些愕然,但立刻就恢復過來。
「柔柔,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冷瞇起眸,看起來有一點嚴肅,難不成她這妮子終於開竅了?
「我當然知道!我要說的是,如果你一定要做那件事情的話,就只能跟我做!」她不要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要就是不要!
「柔柔,如果妳現在就閉嘴的話,我可以把妳剛才說過的話當成開玩笑。」蒼司勁微微一笑,「妳晚上要吃什麼?我煮給妳吃。」
「我要吃你!」說著,她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衣領,跳上去硬是給他一個生澀的吻,太過猛烈的力道撞得她的唇齒好疼。
但她不放棄,就著他隨便吻了起來,把她曾經看過的「死纏爛打」招數全部用在他身上,雙手雙腳就像八爪章魚般纏著他不放。
蒼司勁一時之間有些錯愕,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偷襲」他,而論到親吻的技術,她這小妮子也絕對是最爛的那一個!
她吻了他,然後呢?
耿依柔亂七八糟地吻了一通之後,發現他根本沒有動靜,心裡有些納悶,有些堅持不下去,心想女人主動投怀送抱,男人不是應該要意亂情迷,一時激動之下,就抱著女人深情地吻了起來嗎?
那他為什麼一動也不動?
她氣憤地推開他,大嚷道:「你是死人是不是啦!有女孩子投怀送抱,你應該要親回來,要親回來你懂不懂?」
「有這個規定嗎?」他邪氣地挑眉反問,「對了,要報恩,所以要親回去,是不?請問一下,這又是什麼報恩法呢?」
「這……才不是報恩,是我……難道我就不行嗎?」她扁了扁小嘴,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他笑嘆了口氣,冷淡地回道:「柔柔,如果妳骨子裡的濫情主義又發作了,就請妳去找別的男人,什麼張三、李四呀!還是上回那位系學會會長?妳不是說他才氣縱橫,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是同性戀啦!」
他不悅地挑眉,黑眸之中透出沉銳的光芒,「喔?因為他是同性戀,所以妳才把目標轉移到我頭上?」
「才不是!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很喜歡你,不想讓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跟那個會長是不是同性戀沒有關係。」
「沒關係嗎?妳常常『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很多人,只是妳也常常『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喜歡那些人,我現在也是其中之一了,是不?」
「才不是!你跟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對,我不一樣,只因為我叫阿勁,所以我跟別的男人都不一樣,可是柔柔,其實我也是個男人,妳懂嗎?」
「我不懂,我只知道自己要當你的女人!」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對他喊道。
對,她是常常喜歡上某個人,但對男人表白這可是第一次呀! 他明明就什麼都不懂,竟然還這樣說她!
「好,如果說我要妳把這頭長發給剪短,以表示妳喜歡我的決心,妳做得到嗎?」他斂眸定定地瞅著她,看見她眼睛裡忽然有一絲退卻。
他提出的條件讓她有點遲疑,「我……媽咪說如果我剪短頭髮就會倒霉,就會沒人愛……」
「妳根本做不到,不是嗎?」他揚唇笑嘆,笑容之中透出了一點失望,果然,這妮子還是秉性不改。
「如果我做得到呢?」
「那到時候再要求我承認妳也不遲。」他笑覷著她瞪得又圓又大的美眸,憐愛地拍了拍她粉嫩的臉頰,「算了吧!我知道妳是絕對做不到的。」
耿依柔不發一語,還是睜著又圓又黑的大眼睛瞪著他瞧,閃亮的瞳眸之中透出一絲詭譎,似乎對他所下的結論不太服氣……
「小姐,妳確定嗎?」男人很猶豫地再次問道。
「我很確定,你動手吧!」女孩的聲音卻非常堅決,依稀可聽見一點鼻音。
「可是……不太好吧!」
「為什麼不太好?我叫你動手就動手!」
「可是,我都還沒動手,妳就已經哭得那麼慘……」那要是他真的動了手,她豈不是要哭到斷氣嗎?
這……這教他要如何是好呀? !
耿老爹覺得自己的小女兒今天看起來有些殺氣騰騰,她一進來就穿戴好防具,指名要跟蒼司勁單挑,她拿劍的姿態頗有要上戰場的氣魄,似乎這場比試不把敵人砍成八大塊,她絕對不輕言放棄。
另一邊的對手蒼司勁則顯得老神在在,他穿好了防具,趁著她還在準備的時候,以蠟保養著竹劍,看起來似乎根本就不把她這個對手放在眼底。
比賽一開始,雙方還打得有模有樣的,不過,耿依柔殺氣騰騰,蒼司勁卻不把她放在眼底,處處有意相讓,結果她一個不服氣,整個人撲上了他,兩個人扭打成一團,說是劍道,倒不如說是空手道還比較貼切。
「柔柔犯規……又犯規……又犯規!」耿老爹手中的白旗就像交通號志般不停揮舞,「柔柔……」
「老爸,怎麼都是我犯規?他難道就沒有嗎?」一邊與對手扭打之時,耿依柔不忘向父親抗議。
「呃……這……」耿老爹才在遲疑之時,就見到蒼司勁伸出長臂,一把撈住站不穩的耿依柔,好讓她不出界。
這時,紅旗終於舉了起來,「用手碰觸對方身體,犯規!」
看到他也被判犯規,耿依柔這下可得意了! 她推開了他,眼明手快地抄起竹劍,「哼哼!輪到你了吧!」
「好心沒好報。」他嘆了口氣,握起竹劍,轉身擺出迎敵的架式。
「我又沒叫你救我,如果你因為這樣而輸我,那也只能說你活該!」她輕哼了聲,繼續撲上去亂打一通,到了最後,就連蒼司勁也豁出去了。
「柔柔犯規……阿勁犯規……柔柔……阿勁犯規……你們兩個都犯規……怎麼又犯規?!真是的,我不管你們了啦!」這兩個人簡直就沒把他這裁判看在眼底,好吧! 要怎麼打隨便他們啦!
耿依柔看見她老爸丟了裁判旗氣呼呼地走了,終於停下了張牙舞爪的小手,「我老爸不理我們了。」
「不能怪他,我們確實一直在犯規,沒把他這個裁判放在眼底。」他輕輕一笑,深沉的眸光從面具的條縫中隱約綻出,鎖定在她也同時被面具覆蓋的小臉上。
「也好,他不在這兒也好,要不接下來的景像只怕他看了會心髒病發。」她老爸其實是沒心髒病啦,但會不會被她從沒有氣到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他有不祥的預感。
「是你自己說的,你可要認帳喔!」她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坐在離他大約一公尺的前方,逐只解開手套。
「我說過了什麼?」他勾唇一笑。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她把兩隻手套往後一丟,然後開始解開面具的繫繩,脫下面具只剩下頭巾,這時,她抬起美眸衝著他一笑,緩慢地解開頭巾,看見他的神情由平靜變得錯愕,最後根本就是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