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小劇場
【小劇場•其一】頌氏餛飩鋪的營業日常
某一天,午夜十二點。
賀先生發出去最後一封工作郵件,去衛生間沖了個熱水澡,身披浴袍出來,看到床上一大團鼓鼓囊囊的白被子。
他走到床邊站定,抱臂而笑:「今天餛飩鋪營業了?」
「哪敢不營業啊。」被子裡傳出頌然鬱悶的聲音,「鋪門都給您拆了,廚子都給您捅了,您想吃多少頓我也得給啊。」
賀先生拉開床頭櫃抽屜,取出了他吃餛飩的專用餐具。
一隻安全套,一瓶潤滑油。
聽見聲響,大白餛飩明顯抖了抖,戰戰兢兢地往床邊挪去十公分,被食欲大開的賀先生一把抱了回來。
頌然頂著一頭淩亂的黑髮探出腦袋:「賀先生,今天咱們能吃得文明點兒嗎?我都好幾天沒趕稿了。」
站著畫,腰疼。
坐著畫,屁股疼。
騎車去幼稚園接布布,腰和屁股一起疼,園長還問我是不是殘疾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把廚子做死了,自己也吃不著好餛飩,是不是這道理?」頌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賀先生,求您了……」
賀先生不為所動,把餛飩餡從餛飩皮裡拎出來,扒了內褲壓在床上。
「你叫我什麼,嗯?」
頌然眨了眨眼:「賀先生。」
「不對。」
頌然改口:「致遠。」
「不對。」
頌然羞恥:「老公。」
「不對。」
「……」
頌然忍無可忍地咆哮:「愛做不做,寧死不叫!」
賀先生是一位極有耐心的伴侶,絕不強迫頌然。他熱情地親吻,溫柔地撫摸,極盡所能地疼寵著他心愛的戀人。
一碗鮮湯小餛飩,被一口一口吃空了碗底。
後半夜頌然終於支撐不住,哭喘著喊了出來:「爸……爸爸!」
賀先生非常滿意,付了分量很足的「飯錢」,抽身離開了餛飩鋪。
第二天早上,賀先生開車送布布去幼稚園。
布布說:「拔拔,我好想念哥哥包的小餛飩呀,他好久好久沒給我包了!你讓他再包一次嘛。」
「行,明天讓他給你包。」賀致遠舔了舔唇面,「『小朋友』口味的。」
至於「大人口味」的……只有他才能碰。
【小劇場•其二】 前任與現任的恒在矛盾
某天晚上,餛飩煮熟了,餐具擺好了。開吃前,賀先生忽然來了興致,想與頌小主廚認真調解一下素描像上「前任」與「現任」的矛盾。
前任抱怨:「寶貝,我們還沒見過面,你連爭取的機會都不給我,就把我變成前任了,我很傷心。來,給我一個安慰吻。」
頌然紅著臉:「啾。」
現任歎氣:「他明明已經是前任了,你還動不動就吻他。老婆當面出軌,我很受傷。來,給我一個懺悔吻。」
頌然紅著臉:「啾。」
前任於是誘惑他:「你看,我長得帥、身材好、穿衣有品位,是不是很合你胃口?來,親我一下,我當面脫一件衣服。」
頌然紅著臉:「啾。」
現任表示不服:「你看,我超有錢、還溫柔、對你百依百順,是不是很適合當伴侶?來,親我一下,我滿足你一個願望。」
頌然紅著臉:「啾。」
前任一臉悵然:「無論怎樣,頂著前任的名號總是很沒安全感,為了彌補安全感,你得多吻我幾下作為補償。」
頌然紅著臉:「啾啾。」
現任一臉輕蔑:「作為現任,是不是可以理所當然地任性,想要多少吻,就有多少吻?」
頌然紅著臉:「啾啾啾……」
前任得寸進尺:「自從成為前任,你就屬於另一個人了,我再也吻不到你了。來,把這輩子餘下的吻都獻給你親愛的前任吧。」
頌然羞恥地扭了扭屁股:「到底還要吻多少下,你才肯插進來嘛?」
賀先生壞心眼地一笑:「別急啊,前任與現任還有好幾本帳沒算完呢。」
頌然欲哭無淚:「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快插啊……」
【小劇場•其三】鏟奸除惡小飛俠
布布年紀小,膽子也小,超級怕打雷。
這天晚上大雨滂沱,電閃雷鳴,他抱著布兜兜嚇壞了,光著腳丫子跑去隔壁找爸爸和哥哥,卻發現房門緊鎖。
他敲了一下,門沒開。
又敲了一下,門還是沒開。
在他敲到第二十下的時候,門終於慢吞吞開了。
爸爸裸著上身低頭看他,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皮膚汗津津的,臉色瞧著不怎麼愉快。哥哥窩在被子裡,脖子耳朵一大片紅彤彤,抖抖又喘喘地問他:「布布,怎麼了呀?」
布布爬上床,蹭進哥哥燙乎乎的懷裡,說:「打雷了,好害怕呀,想要哥哥陪著睡。」
爸爸歎了口氣,轉身進了衛生間。
哥哥憋屈地說了聲好,表情看起來卻快哭了。
布布抱著哥哥睡覺,睡得好香好香。後半夜一個響雷把他驚醒,他倏地坐起來,發現床上又只剩他一個人。
這回是對面影音室的門鎖了。
他又跑去執著地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爸爸,哥哥,你們在裡面嗎?」
連續敲了三十下,門總算開了,爸爸抱著一團爛泥似的哥哥出來,放到主臥大床上,伸手摸了摸布布的頭,把他叫出去談心。
真的,再不好好立一立規矩,不光頌然有心理陰影,他的性功能都要受影響。
於是這天晚上,布布學到了一個新知識:當爸爸和哥哥把房門鎖上的時候,就代表他們化身小飛俠,正在剷除世間邪惡勢力,哪怕樓塌了,也得等塌完了再敲門。
嗯,似乎很棒的樣子。
布布深深為他們感到驕傲!
【小劇場•其四】每滴牛奶都是我的
別人家小受被操到高潮的時候,會雙眸含水,饑渴又迷離地說:「求你……求你射給我……」
而頌然被操到高潮的時候,會用兩條腿緊緊纏住賀先生的腰,咬牙切齒地說:「全部射給我,射在最裡面,一滴也不要給她們!不,一個精子也不要給她們!」
賀先生忙道:「寶貝,冷靜點,全是你的,全是你的。」
於是頌然就含著一屁股白糊糊的液體,心滿意足地入睡了……
【小劇場•其五】變態大叔長了八塊腹肌
某天晚上吃完小餛飩,頌然渾身紅痕,困蔫蔫地躺在浴缸裡:「有件事我糾結好久了,你解答一下。」
賀先生手握起泡瓶:「什麼事?」
說著撈起一把沐浴乳泡沫,均勻地抹在了頌然的大腿上。
頌然側過身,輕輕往他肩頭一靠:「說真的,你到底算是被我掰彎的,還是本來就彎的啊?」
賀先生笑了:「有區別?」
「有區別。」頌然抱怨道,「你彎得太快了,我很沒成就感。」
賀先生用沾滿泡沫的手揉了揉頌然的頭髮:「怎麼說呢,我真的無所謂直還是彎,你是女孩子,我就適用笛卡爾坐標系,你是男孩子,我就適用曲面坐標系。」
頌然咬了他一口:「說人話。」
「算是被你掰彎的吧,滿意了嗎?」賀先生在他挺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是不知道,你在電話裡磕磕巴巴的樣子要多萌有多萌。」
頌然嘟囔:「變態大叔,萌點真奇怪。」
賀致遠抬起他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頌然滿面笑容:「變態大叔……哎哎哎哎哎喲!」
英俊的變態大叔狠下毒手,在頌然的屁股上捏出了一個紅指印,捏得他扒著浴缸嗷嗷叫。
洗完澡,又上了床。
頌然跨坐在賀先生腰際,指揮他:「吸氣!」
賀先生於是吸氣,八塊腹肌同時繃緊,勾勒出了俐落漂亮的線條。
頌然伸出手,羡慕地摸了摸,口水直流:「你也帶我練了一段時間了,我怎麼沒這麼好看的腹肌?」
「別急。」賀先生安慰他,「八塊腹肌,最多只有四塊是練出來的,另外四塊是吃出來的。你的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攝入有點問題,還需要調節營養配比,再過幾個月就好了。」
眼前的肌肉結實而有力量,誘人得不行,頌然看著看著,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
「好想要啊。」
他枕在賀先生腿根處,盯著腹肌戳了幾下,又按了幾下,發出一聲長歎。
賀先生眼眸一深:「都親到這兒了,要不要……再往下親一點?」
頌然面紅:「今天歇,歇,歇業了。」
賀先生撐床坐了起來,將頌然撈進懷裡,欺身壓住,帶了一點撒嬌意味地引誘他:「都是老主顧了,看在之前吃過那麼多頓的份上,不給我延長一小時嗎?我最近腰力練得不錯,保證和剛才那次一樣爽。」
頌然羞恥地撇過了頭:「你怎麼比布布還要難哄了……」
賀先生笑道:「我不難哄,讓我吃飽就沒事了。」
「吃飽?!」頌然用力捶了他一拳,「你哪天吃飽過啊?」
賀先生忍笑保證:「今天已經八成飽了,還差最後一頓,我發誓,絕對是最後一頓。」
頌然只好認命,化憋屈為情欲,把枕頭底下的潤滑液和安全套一股腦兒掏出來扔給了賀先生,雙手攀住他的脖子:「你飽了,我還沒飽呢。你……努力一點,別讓我餓著。」
「好,一定不讓你餓著。」
賀先生俯下身,在頌然耳根處輕輕啄了一口。
【小劇場•其六】頌小主廚胖了兩斤
頌然對腹肌有強烈的執念,最近兩個月在健身房揮汗如雨,每天固定要練九十分鐘。賀先生怕他白白淨淨的小主廚被別的什麼餓狼盯上叼了回去,害他今後沒餛飩吃,主動提出擔當陪練。
頌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大家都是練腹肌的,你就別摻和了。保持現在的狀態別動,給我一個趕超的機會,謝謝。」
背地裡卻起了奸詐的小心思,可勁兒倒騰高熱量、高脂肪、高碳水化合物的養肥套餐,試圖餵胖賀先生。賀先生目光何其敏銳,第一次不幸中招,第二次就從他不懷好意的殷勤笑容中發現了端倪,想方設法哄著騙著餵進了頌然肚子裡。
頌然大計失敗,自己挖坑自己跳,十天胖了兩斤,悔恨得捶胸頓足,不得不開展為期一個月的節食計畫:每天先給布布和賀先生做一份正常的晚餐,之後另開小灶,給自己做一盤只澆油醋汁的紫甘藍沙拉當飯吃。
賀先生見他這樣,嚴肅地擱下碗筷進了廚房,五分鐘後舉著鍋鏟出來,往他盤子裡扔了一隻金燦燦的荷包蛋和一塊煎雞胸肉:「我養得起你,練肌肉就練肌肉,沒必要餓死。」
頌然紅著一張老臉吃完了沙拉,沒等開溜就被拽住,和布布肩並肩,排排座,上了一堂賀老師的健身營養課。
布布曲起小胳膊,鼓了鼓完全看不出來的肱二頭肌,自豪地叫道:「布布大力士!」
頌然連忙「啪啪啪」拍手捧場:「布布好厲害!」
賀先生重咳了兩聲,頌然只覺後脖子一涼,條件反射地轉頭,笑容可掬:「規律飲食,今後一定規律飲食!」
【小劇場•其七】賀先生的大蘑菇
某個夏夜,頌然一身熱汗地從健身房殺回家,隨口和正在沙發上念童話故事的父子倆打了個招呼,奔進主臥,脫掉緊身小背心開始沖涼。
二十分鐘以後,他圍著一條毛巾濕漉漉地從浴室出來,賀先生已經坐在床頭拿著Kindle讀書了。
「卓有成效!」他捏了捏愈漸硬實的腹肉,撲上大床,伸出一隻鹹豬手抽開了賀先生的睡袍腰帶,「快,再讓我觀察一下模範樣本!」
賀先生巋然不動,眼皮都沒眨一下,任由對方勾著兩條大白腿趴在身旁,翹著屁股,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八塊令人豔羨的腹肌。
頌然觀察半天,心虛地總結道:「只比你差一點點。」
就一點點喔。
賀先生笑了:「嗯,一點點。」
他的語氣其實非常寵溺,沒什麼諷刺意味,事實上他也瞭解頌然兩個月以來為之付出的努力,頌然卻因為強行「差一點」而分外敏感,在賀先生的腰肉上狠狠掐了一下:「就你了不起!不許炫耀,聽見沒?」
賀先生笑著挪了挪腰:「不敢,不敢。」
頌然攀比不成,小心眼地對賀先生的腹肌發動了嘲諷攻擊。
「這像不像菜畦?」他兩隻手左右比劃,「你看,一塊一塊整整齊齊的,特別像犁過的田。」
賀先生從Kindle後面露出半張臉,無奈地歎道:「我真佩服你的想像力。」
頌然笑眯眯接受了「誇獎」:「您謬贊。」
賀先生於是把Kindle收起,放到枕邊,低頭望著頌然,揉了揉他洗完澡後潮濕的黑髮:「之前說像切塊豆腐和華夫餅我也就忍了,菜畦……到底哪裡像?你頭髮該剪了,有點長。」
頌然對於他身為一個兒童插畫師卻被質疑想像力這件事感到十分不滿,用力一甩腦袋,揪住賀先生肚臍邊一根黑色的體毛往上拽了拽,曖昧地說:「噥,明明都長草了,還說不是菜畦。」
「頌然……」
賀先生先感到下腹微微刺痛,緊跟著就是一陣發熱,燃燒的血液迅速朝下湧流,彙聚在某處,喚醒了內褲裡沉睡的巨物。
反應快得驚人。
愛侶之間的性吸引力有多強烈,永遠可以憑藉勃起的速度、硬度和持久度來說明。
頌然一句話撩動賀先生,自豪感滿滿,內心早已浪得開起了一架摩托艇,表面卻不露聲色,一雙眼眸依舊無辜而純淨,只是手指不安分起來,順著毛髮探入內褲邊緣,越摸越深,最後攏住了那根滾燙的東西。
「這個……是什麼?」
他明知故問,握著莖柱慢慢往上捋。
賀先生唇乾舌燥,喉結聳動:「新長出來的……蘑菇。」
頌然眉眼一彎,笑著問:「奇怪了,又不是菜畦,怎麼長得出這麼大的蘑菇?」
賀先生苦於情欲亟待釋放,只能屈服於頌然的奇談怪論,不再試圖挽回腹肌的形象,掐著瘦腰把人抵在床頭,熾烈兇猛地吻了下去:「是菜畦……不,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賀先生的菜畦今晚遇了春雨,濕淋淋的,到處都是水珠。菜畦旁邊原本長了一根大個頭蘑菇,被喜歡蘑菇的頌然發現,滿意地摘走了。
不過沒關係。
因為賀先生的這塊菜畦盛產蘑菇,今後還會有許多大個頭蘑菇長出來,把自家菜畦還沒來得及犁好的頌然餵得飽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