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明哲的生日

　　沈靖南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夜貓子，吃了晚飯之後就變得異常精神。

　　在這段時間他需要大量體力和腦力的拍攝部分大多都在晚上，晚上演變態殺人狂，而白天截然相反，他站在陽光下扮演一個溫和的教書育人好老師、溫柔體貼的好男友。對他現在的能力而言，白天這種戲份已經沒什麼困難的了，他演得很自然，白天拍完就和其他演員集中火力去討論和商量晚上要拍攝的戲碼。

　　“我覺得我快精神分裂了。”沈靖南半開玩笑對身邊的老前輩說道，“腦子有點混亂。”

　　這是他的真實感受，他這次為了出演夏路的角色做了很多功課，包括犯罪心理學的內容、人格分裂的內容他都有所涉獵。加上每天這樣高強度的拍攝，沈靖南的潛意識裡就經常被“夏路”這個角色干擾，這甚至影響了他的食欲和睡眠，他的小圓臉雖然還是圓的，但兩頰都有些凹陷了，看起來比之前要成熟不少。

　　“你已經很棒了，”和沈靖南演對手戲的演員王力對沈靖南現在的感受深有體會，但他只能這樣鼓勵沈靖南來幫他放鬆，“你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你演得太投入了，其實是好事。”

　　張新點點頭，說道：“我們拍攝可以慢一點，南南你注意調節自己的心態，不要受角色影響。這個事兒別人都幫不了你，你得自己琢磨。”

　　沈靖南點點頭，看起來依然十分乖巧。導演和幾個演員去看下一個場地的道具，沈靖南得空歇一會兒，坐在了劇組的冷板凳上吃了塊巧克力。

　　這時候楚明哲給他發信息，說道：昨晚睡好了嗎？

　　沈靖南實話實說：做了一晚上被人追殺的噩夢，不過現在異常精神。

　　楚明哲：Alice去給你買眼罩睡袋和熏香了，我準備去靈隱寺給你求個符

　　沈靖南微微一笑，回復：嗯，好。

　　楚明哲：寶貝兒加油。

　　“哥，你剛才笑得好甜蜜。”左敏拍了一把沈靖南的肩膀，有些緊張且害羞地問道，“你真的像網上傳聞中所說的，早就結婚有愛人了嗎？”

　　沈靖南最近一直很敏感，猛地被拍了一把立刻迅速地回頭看向來人，他看了看左敏，鬆了口氣，然後從襯衣裡把掛在脖子上的鏈子拿了出來，給左敏看鏈子的末尾栓著的藍寶石戒指。

　　左敏震驚地張大了嘴巴，磕磕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你——”

　　“先不聊，前輩們還等我呢。”沈靖南輕聲笑了笑，然後對著左敏擺擺手，留了左敏一個人在原地黯然神傷。

　　晚上沈靖南拍拋屍這幕戲，導演為了氣氛，一直拖到十點之後夜深人靜了才開始拍。沈靖南對手戲演員身上綁了血袋，開拍之前還笑呵呵的，進入拍攝後，不管是沈靖南還是這個演員神色馬上就變了。

　　沈靖南又開始哼歌兒，一邊哼歌兒一邊咬著橡膠手套戴到了自己手上，他微微張開嘴扯著手套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性感，接著他拿起了一把斧頭，邁著輕快地步子蹦到了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壯漢面前。

　　原著中，這是夏路就在這裡，殺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阿健，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被膠帶封著嘴的壯漢露出了一個祈求的神情，用力掙扎著發聲。沈靖南雖然知道這都是假的，但手還是開始微微發抖，他用顫抖著的手解開了自己領口一顆扣子，眼睛微微眯起說道：“我這人糟透了，你在阿霄面前就是這麼說我的。”

　　“沒錯啊。”沈靖南吹了個口哨，“我就是糟透了，我是個變態。”

　　沈靖南說話咬字很清楚，聲音不大，但在這樣寂靜的夜裡，他的語氣恰到好處地烘托了氛圍。

　　“夏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悶聲喊，“你——”

　　就這這時沈靖南飛快地拿起來斧頭，手起刀落，準確地一刀砍掉了了被釘在十字木樁上的男人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

　　沈靖南沾著血跡的臉扭曲著發出一聲一聲狂放的大笑，而他每砍一刀，受害者就發出一聲悶哼。最終這男人胸口的血袋被刺破，血漿飛濺了沈靖南一臉，沈靖南放下刀，優雅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然後把這個屍體切成了很多個小塊，裝入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塑膠袋，並拖著屍塊緩緩吟唱著不知名的歌兒，走向了下水道入口。

　　他拖著這個黑色的塑膠袋在地上摩擦後發出了細碎的響聲，刷拉刷拉，沈靖南拖著這個袋子走了大概能有五六米，就突然轉身乾嘔了起來。

　　為了效果逼真，道具組準備了動物肉塊放在袋子裡，沈靖南本來就有些噁心，聞到了味道再也受不了，趴在路邊吐了半天。Alice趕緊遞來了熱水，助理要給沈靖南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沈靖南擺擺手說道：“不用，等拍完。”

　　“你暈血嗎？”Alice皺眉說道。

　　“沒有，就是有點噁心。”沈靖南聳肩，“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他再次回到鏡頭裡拖著這個黑色的大塑膠袋慢悠悠地踱步，神情悠閒的仿佛在散步而不是在拋屍。直到他把這個裝滿了屍體碎塊的袋子扔到了下水道裡，他才優雅地轉身，做了一個謝幕禮的動作，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大家都覺得我是好人，可我不是呢阿健。”沈靖南輕輕皺起眉頭，眼神冰冷不像是活物，“下一個、下一個會是誰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非常陶醉，眼神裡充滿了嗜血的興奮，驚豔到了張新導演。

　　“Cut！辛苦了！”

　　沈靖南轉身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跡，然後跑到了剛才對手戲演員面前說道：“哥，剛才我是不是我用的力氣太大了……你沒事嗎？”

　　“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的，你那點力氣完全沒關係。”演阿健的演員只是個剛出道不久幾乎沒有粉絲的光頭男，沈靖南咖位比他高很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才是辛苦了，快歇著吧。”

　　沈靖南並不能立刻就去休息，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的冷靜一直持續到了他和導演說完明天的戲份、又和左敏對完了臺詞，又拍攝了一場戲。淩晨兩點，導演看實在晚了，這才說道：“都回去睡覺吧，明天九點在這集合！散了！”

　　沈靖南這才鬆了口氣，快速地上了保姆車癱倒。Alice已經在車上打了個盹兒了，轉頭看到沈靖南雪白的臉，輕聲問道：“南南，餓了嗎？”

　　沈靖南搖搖頭說道：“不餓也不睏，有點累了。”

　　Alice把眼罩遞給沈靖南說道：“不睏也得睡啦，快睡吧，夢裡找你老公去。”

　　沈靖南喝了點牛奶，車裡開了暖氣，暖烘烘的。他窩在車後座戴上了眼罩，心裡確實在想念楚明哲和故鄉，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

　　他又做了噩夢，夢裡他被人逼到了懸崖，那人拿著斧子要砍他，大喊道：“你這個殺人犯！”

　　沈靖南倏地驚醒，轉眼發現窗外晨光熹微，天空是好看的紫色。他看了眼表，已經五點多，Alice在副駕駛的位置眯著眼睡，他在後座蓋著個毯子，睡了三個多小時了。

　　“南南……”Alice聽到動靜努力睜開眼，“上樓去睡，還能睡三個小時，快去。”

　　沈靖南恩了一聲，開車門上電梯，直到站在房門前，他又看了一眼手機，發現今天是十月六號。

　　十月六號？！

　　“哎……我太差勁了。”沈靖南兩隻手捂住了臉揉了揉，心想自己竟然差點兒把老公生日忘了。他拿著房卡刷開了門，有些恍惚地走到了床前，嘟囔道，“禮物都忘了準備了，哎！”

　　“什麼禮物啊？”

　　“給我老公的生日禮物啊。”沈靖南迷迷糊糊地閉上眼，倒在了床上秒睡。

　　過了十秒鐘，他倏地坐起來，驚悚地說道：“你……”

　　楚明哲穿著睡衣懶洋洋地看了沈靖南一眼，說道：“你們劇組真夠忙啊，拍到淩晨五點嗎，你看你的黑眼圈有多重。”

　　“嗚。”沈靖南乖巧地臥倒在楚明哲懷裡，然後說道，“我好睏。”

　　“睏就睡覺我的寶兒。”楚明哲揉了揉沈靖南的脊背，他似乎知道沈靖南在想什麼，說道，“別害怕噩夢，噩夢都是假的。”

　　沈靖南嗯了一聲，說道：“好……”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是不是因為楚明哲在他身邊他心安了一些的原因，這次他真的沒有再做噩夢。只是，一覺醒來……

　　“中午十二點了。”沈靖南抱著鬧鐘嗚嗚嗚，“九點就要集合的！”

　　“我給你請假了。”楚明哲正慢悠悠地切著一個楊桃，“餓嗎，一起去吃飯。”

　　“可是，不能讓大家等我一個人啊！”

　　沈靖南像一隻炸了毛的貓，楚明哲桃花眼兒一彎，說道：“我說你身體不舒服，給你請了一天的假，劇組會先拍別人的戲份。你呢，今天專心休息，然後陪我，你老公是壽星，今天你都得聽我的。”

　　沈靖南俯身，直直的趴在床上。

　　“人不能總是工作的，就算是機器也不能這樣。”楚明哲說，“放鬆一下，對你和你的工作都有好處，嗯？”

　　“嗯。”沈靖南有些抱歉地說，“見到你我很開心，生日快樂，我忘記準備禮物了。”

　　“忘了就忘了。”楚明哲笑了笑，然後抱起來了沈靖南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靖南想世界上應該沒有比楚明哲更模範的男友了。

　　楚明哲能感覺到沈靖南氣質上微妙的變化，他的南瓜似乎比之前要更成熟、更帥氣也更男人了。沈靖南坐在楚明哲大腿上吃東西，不知為何，看到楚明哲之後，他不僅睡眠變好了，食欲也變好了。他倆一塊兒吃了個飯，到了晚上，楚明哲躺在沈靖南身邊哄沈靖南睡覺，沈靖南睜大眼睛說：“我以為哥哥要抱我。”

　　“抱著呢啊。”楚明哲笑著抱住了沈靖南，“好好睡覺，明天才有力氣拍戲。”

　　“哎，你對我可真好。”沈靖南發自內心地說道，“生日快樂，祝你和你老婆百年好合。”

　　“乖，”楚明哲說，“好好睡，不是明天還要拍戲？”

　　楚明哲知道沈靖南壓力很大，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言語是有一定力量的，如果說出來的話，沈靖南的潛意識裡就會加深這種印象。

　　“我記得以前葉真哥說過，拍戲就是拍戲，生活就是生活。”楚明哲輕聲對沈靖南說道，“你演繹的角色不過是個角色，南南還是南南，只不過是演技越來越出色的南南……”

　　“晚安寶貝兒，祝你好夢。”

　　楚明哲的生日願望很簡單，他想和沈靖南幸福一生，平安到老。

　　沈靖南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窩在了楚明哲懷裡，說道：“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