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告白

　　“嗯？巧克力？”楚明哲猝不及防被甜了一嘴，沈靖南也剝開糖紙自己吃了另一塊兒兔子巧克力。

　　“是葉真大神開過光的巧克力。”沈靖南認真道，“分享給你。”

　　楚明哲穿得正式，他本來就一股子精英的禁欲范兒，現在結實勁瘦的身體包裹在西裝布料之下，更顯得整個人英挺俊朗非凡。

　　此刻他低頭輕輕笑了一下，心想這糖也是表哥買給表嫂的，心情稍微有些複雜。沈靖南含著巧克力，大眼睛哢吧了兩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聽說約會吃巧克力會比較合適……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約會……”

　　楚明哲再次彎了嘴角，說道：“是約會。”

　　沈靖南聽到回答心滿意足，他骨架不大也沒有很高，縮在副駕駛的位置小小一團，安安靜靜地繼續忐忑又激動。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喜歡的人約會。

　　沈靖南去年出門還不用戴口罩，如今截然不同了，他去公眾場合都要很注意。楚明哲選了一家環境不錯的三星米其林西餐廳的VIP包間，自己心肝兒的口味他是記得住的，落座之後他就點了些沈靖南喜歡吃的東西。

　　但很快，楚明哲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他包養沈靖南的那段日子，每次要睡人家之前都是先帶沈靖南吃個飯，那場景就和現在很相似。沈靖南也是這樣，緊張地坐在自己對面看起來在專心吃飯，但一直悄悄偷看自己。直到開了房間，親他抱他，他也不反抗。他就用他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你，如果把他弄疼了，他就細聲細語地說一句“好疼呀哥哥”。

　　好在很快菜就上來了，烤大蝦搭配新鮮乳酪、墨魚汁卡布奇諾、凝乳和水牛馬蘇里拉芝士脆皮卷配番茄醬、皮埃蒙特生牛肉配黑松露……沈靖南用叉子卷了卷海鮮意面吃，小聲稱讚了一句：“味道真好。”

　　“嗯。”

　　楚明哲看著這小傢伙吃飯，心也靜下來。楚明哲從小家教嚴，吃飯的坐姿、用餐的姿勢都很優雅，沈靖南裝作低頭吃飯、餘光卻在偷瞄對面坐著的貴公子。

　　總覺得你遙不可及，可你又真的就在我的身邊。

　　沈靖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說完這句稱讚美食的話，他連話也不知道講什麼了。

　　“小南，”楚明哲看向沈靖南，準備切入今天的正題，說道，“其實……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解釋一下……”

　　沈靖南心裡咯噔一下，仿佛掉進了冰窟窿，他想果然這一天還是到了，楚明哲最終還是會離開他的。

　　好難過，小南瓜一瞬間就不開心了。

　　“我……都知道的……”沈靖南放下來叉子，規規矩矩地坐好，像個委屈的等著丈夫休了自己的小媳婦兒。

　　楚明哲心想沈靖南果然是知道自己喜歡他吧，知道卻不點破，難道是不希望和自己在一起？

　　那他還要繼續說下去嗎？

　　也許小南是真的覺得很困擾，不想和自己繼續，但又想報答自己一年中對他物質上的付出，所以才有了現在這樣複雜的關係？

　　楚明哲猶豫地看向沈靖南，覺得自己這樣瞎猜也不是事兒，他該主動一些的。於是他說道：“其實我——”

　　就在這個時候，沈靖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奶奶的護工阿姨給他打來電話，說道：“小南，你快過來吧！你奶奶剛才吐血了，現在已經送去急救了！”

　　沈靖南驚呼了一聲，慌忙拿起來衣服站起來說道：“明哲，我奶奶出事兒了，我得趕緊去醫院。”

　　“我送你，”楚明哲披上大衣迅速結了賬，和沈靖南一起快速跑了出去。他看沈靖南跑得太急忍不住喊道，“小南，你慢點，小心看車。”

　　但沈靖南此刻也聽不進去任何話，他一臉焦急，直到楚明哲發動車子、車速飆起來，他還是一臉憂心忡忡。雖然接近年關、又是夜晚，但醫院裡的人依然很多。來這裡的人大多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神色匆匆、倉皇而過。電梯裡人太多，楚明哲跟著沈靖南跑上了住院樓八樓。沈靖南在急救室外像是個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兩圈兒，然後急切地問值班護士說道：“請問36床的病人在裡面嗎？”

　　“是，”這個護士有些年紀了，她認出來了沈靖南，稍微有些驚訝。

　　“我中午來看她的時候她還不錯，怎麼會這樣……”

　　“老人的身體都說不準的，特別是得了這種病，前一天人還是好好的、後一天這個人睡不醒就沒了的情況也是有的……”護士說道。

　　沈靖南嘴唇動了動，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謝謝您。”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楚明哲湊過去陪沈靖南一起坐在醫院急救室外冰冷的長椅上，這個樓層大多是腫瘤病人，走廊裡冷冷清清。楚明哲此刻也不知道安慰沈靖南什麼好，因為再多的話在生死面前都很蒼白，只得說道：“別擔心，奶奶很快就會出來的。”

　　沈靖南還是很不解：“中午我來的時候，奶奶精神還很好，還和我說想出院回家過年……為什麼會這樣呢……”

　　沈靖南看起來很無助，楚明哲就愈發地心疼。他忍不住輕輕擁住了沈靖南，沈靖南閉著眼睛聞著楚明哲身上他十分熟悉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輕聲說道：“對不起，讓你飯吃了一半就……”

　　“我想陪著你。”楚明哲抱著沈靖南輕聲說道，“我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此刻，沈靖南聽到這句話突然很想哭。他咬了咬嘴唇睜大眼向上看，強忍著眼淚說道：“你……第二次這樣說了，明哲……我其實……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病人家屬！”護士喊了一聲，沈靖南立刻站起來應了一聲跑過去。

　　護士說道：“病人暫且是救回來了，但還得住兩天ICU觀察一下。你簽個字吧。”

　　“好的好的，你們辛苦了。”沈靖南鬆了口氣，跟著剛推出來的病床快跑了幾步，看到了奶奶戴著呼吸罩的憔悴的臉，直到奶奶進了ICU才停下來了自己的腳步。

　　他在ICU病房外站了好一會兒，大約到了晚上八點半，才緩緩轉頭對身後不遠處的楚明哲說道：“這裡好悶。”

　　沈靖南不知是自己心理壓力太大覺得悶、還是醫院的空氣本來就悶，他現在心亂如麻：“明哲，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楚明哲和沈靖南繞到了醫院後的小花園的幽徑，月亮出來了，四周都靜悄悄的，沒什麼人。花園裡長了幾棵葉子快要掉完了的樹，沈靖南心情低落，就悶著頭慢悠悠地走。

　　他創造了一個絕佳的談話場地。

　　“我剛才說的話，是真心的，”楚明哲打破了這樣的沉默，說道，“以後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沈靖南停下來，抬頭看向身邊這位英俊的男人，猶豫地說道：“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以為你要和我說不要我了。”

　　楚明哲一下了然，輕笑說道：“我不要你了，你讓別人拖到菜市場三塊錢一斤賣掉了怎麼辦。”

　　“賣掉了你就可以找別的南瓜了……”沈靖南小聲嘟囔，他確認楚明哲沒有那個意思之後心情好多了，現在有些臉紅，心跳也加速了，又說道，“南瓜原來這麼便宜嗎……”

　　“我心裡你是無價之寶。”楚明哲捏了一下沈靖南軟軟的小圓臉，有三個字環繞在他心頭，幾乎要噴薄而出，他眨了眨眼很不自然說道，“你……明白嗎？”

　　沈靖南覺得自己在做夢，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接著楚明哲又拉起來了沈靖南的手，和沈靖南一起往前方形狀怪異的老槐樹的方向溜達著散步，他在心裡把想說的話想了好幾遍，才緩緩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以後你遇到的風景，不管是好風景、還是壞風景，我都想陪你看。”

　　沈靖南覺得楚明哲握著自己手的這只手使力越來越大，明明是冬天，他自己的掌心也開始冒汗了。

　　“我的人生可能沒什麼好風景。”沈靖南低頭說出自己的疑慮，“我這個人的命或許就是不太好，也許我一輩子都沒有什麼好風景可以和你一起看。很倒楣、也很平凡，真的不是什麼……”

　　“沒關係。”楚明哲笑了，他停下來，用身體擋住了沈靖南說道，“你就是我看過的最美好的風景。”

　　這是……情話嗎？

　　這都是……什麼意思？

　　答案呼之欲出，沈靖南卻在這時，想要退縮了。

　　而這個時候楚明哲卻鼓足了勇氣繼續了這次談話，他想總有一個人要站出來結束這場暗戀，即便告白沒有結果、他也想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我會陪你照顧奶奶、給你做很多好吃的東西、陪你去經歷你工作裡的風風雨雨、陪你吃飯、陪你睡覺、陪你過每一個節日，我希望我的家人能變成你的家人，你不要怕，”楚明哲的桃花眼兒水波蕩漾、深情似海，他看著沈靖南有些發愣的臉，握著沈靖南的一雙手，說道，“你不要怕，即便大家都走了，只要我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會離開你。”

　　沈靖南起初有些茫然，但很快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眼眶已經蓄滿淚水了，他聽到身邊這個給他溫暖的人，繼續用溫柔地語氣說道：“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