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主播外賣

　　孟宇說是「有空」再談此事， 但他向來都沒空，馬不停地又忙了幾天，早把這事給拋到腦後。

　　一群吃瓜群眾雖是操心他的人生大事，但老闆忙員工也沒閒著的道理，一同跟著孟宇忙得天昏地暗， 暫時沒力氣管這事了。

　　終於到了星期五， 事情暫告一段落， 孟宇看大家忙了一星期， 便提早兩小時下班。

　　「老大，一起出去浪嗎？」小鄭小花小X小甲小乙以及其他人扒在孟宇辦公室門口，一個個搔首弄姿，「來呀， 快活呀！」

　　「你們自己去快活吧。」孟宇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腦屏幕劈哩啪啦地打字， 「小孟我今天就不陪諸位大人們玩了。」

　　「來呀！」

　　「不了。」

　　「快呀！」

　　「真的不了。」孟宇抬頭冷漠地看他們， 「你們要是有時間在這裡和我說廢話，那就回去工作，今天正常時間下班。」

　　此話一出， 眾人頓作鳥獸散。

　　大家都走了，剩下幾個自行留下來完成剩餘工作的人坐在外面的大辦公室裡。

　　外頭陽光正好，少了一群人的聲音後整個空間安靜不少。

　　毛毛在外晃了一圈後， 靜悄悄地從門縫裡溜了進來，輕車熟路地跳到孟宇的桌上，擋在鍵盤前。

　　孟宇被它打斷，無奈地把它抱到懷裡， 一手輕摸著它的毛，一手繼續打字。

　　又打了幾個字，毛毛「喵嗚」一聲一爪子打在他打字的手上。

　　「怎麼了？不開心了嗎？」孟宇停下工作，雙手把毛毛抱起，一人一貓大眼對小眼。

　　此時毛毛的瞳孔是圓的，一副無辜地樣子看著孟宇。孟宇被看得心癢，將毛毛放在桌上就是一陣猛吸。

　　吸足了貓氣，孟宇滿足地嘆氣。

　　毛毛不堪其擾，掙扎幾下後跳下桌子走了。

　　孟宇側頭趴在桌上，眼角餘光看到外頭燈熄了，留下來的人也走了。

　　又只剩下他一人。

　　晚上六點，他原先想叫外賣，但正好接了個電話，便把這事忘了。等想起來時已是七點半，早過了晚飯時候，不想吃了。

　　他離開辦公室，摸黑到外頭的點心桌上拿了兩包餅乾，又摸黑回自己的辦公室，邊吃餅乾邊看著剛打印出來的資料。

　　他工作時十分專心，和工作以外的事情一概不理，就連手機也不碰一下。

　　然而做著做著，他瞥見電腦上顯示的時間來到九點，臉上一變，立刻把面前的東西全推到一邊，掏出手機。

　　差不多能和周以白說話了。

　　九點以前周以白要專心陪寧寧，他不好打擾父女兩人相處的時光。但九點寧寧睡了後，他便能和周以白說話了。

　　他伸手撥撥頭髮，又把衣服整理了下，確定自己看起來人模人樣之後給周以白髮送了視頻邀請。

　　剛一發送出去，周以白便接了起來。

　　此時周以白抱膝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言地看他。

　　「怎麼了？」孟宇總覺得周以白的眼神不太對。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周以白小聲道。

　　「我忘了什麼嗎……」孟宇看他的眼神中帶著控訴，總覺得自己很像幹了什麼天大的壞事，可他卻想不起來。

　　忘了什麼……忘了什麼……

　　「啊！今天寧寧要回她外婆家！」孟宇這下終於想起來了。

　　周以白上次便說過寧寧現在隔週回外婆家，因此他星期五不必去接孩子，也就是說，從早上十點過後他便一陣有空。

　　然而孟宇卻到了晚上九點才給他打電話。

　　孟宇看周以白還沒洗澡，就知道周以白一直在等他，趕緊道：「哥不是故意的，今天工作忙，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飯呢，真不是故意的！」

　　「還沒吃？你怎麼不吃！」周以白表情馬上就變了。

　　「沒空吃。」孟宇道，「不過剛吃了一點餅乾填胃了。」

　　「你不能老吃餅乾代替正餐，這樣遲早會出毛病！」周以白急了，「我現在給你送宵夜去好不好？」

　　孟宇看周以白難得露出著急的表情，又是後悔告訴周以白實話，又是開心周以白擔心他，便道：「都幾點了，我一會自己去吃就好，你不要麻煩了。」

　　「你一會肯定又要加班，等你下班了路上的店都關了！」

　　「不加班了。」孟宇忙解釋，「今天已經加班加夠了，真要回家了。」

　　「真的？」

　　「真的。」孟宇邊說邊收拾桌面，「我把東西收一收就回去……毛毛！毛毛回來！」

　　貓咪聽話地跑回來，跳到工作桌上，大臉湊到鏡頭前。

　　「毛毛，和小白打招呼！」孟宇抓起毛毛的小爪朝周以白揮了揮。

　　周以白見狀也趕緊朝鏡頭揮手，認真道：「毛毛好！」

　　毛毛喵了一聲，聞了聞鏡頭。

　　周以白看到貓咪就忍不住笑，伸手在手機屏幕上摸了摸。

　　孟宇把毛毛放進寵物箱裡，拿起公事包，朝周以白道：「你看，我是真的要下班了，你別擔心。」

　　周以白點頭，本來就伸著的手抬高了一點，準備和孟宇說再見。

　　他曉得孟宇這下要回家了，開車時候不能說話。然而他又忍不住想，要是能多說一會話就好了。今天白天時候他知道孟宇忙，不敢給孟宇發信息，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卻才說不到十分鐘的話。

　　不過想歸想，周以白知道自己這是無理取鬧，便乖乖地揮揮手說道：「路上小心。」

　　孟宇沒注意到他那一點小情緒，也朝他揮手道：「那哥先走了，你快去洗澡。」

　　通話結束，孟宇把手機放回口袋，提著公事包和寵物箱便往外走。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腳。

　　太奇怪了，本來他打算和周以白說完話後繼續工作，沒想到才說了幾句話就被周以白弄回家去。

　　他越來越怕周以白，要是周以白是個女孩子，他想他大概就是懼內了。

　　不過他爸也怕他媽，他媽說的算數，所以懼內也沒什麼不好。

　　孟宇笑了起來。

　　孟宇開車往自家方向去，打算回去吃個泡麵解決一餐。

　　面前是個紅燈，他停下車，無聊地看看窗外，又看看副駕駛座。

　　他想起那日載著周以白，周以白便是提著小鍋子坐在那裡，在等紅燈時打開鍋蓋給他聞粥。

　　回想起那一幕孟宇笑了起來。

　　綠燈了，孟宇心念一動，駛向另一條路。

　　另一頭，周以白還坐在沙發上。

　　沙發上有寧寧的玩具小車子，他面無表情地拿起小車子在沙發上滑了滑，假裝停紅燈，又假裝老司機飆車。

　　老司機小白伸長了手，讓小車子咻地滑向前面，連帶著身體向前一趴，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

　　屋子裡好安靜。

　　不過我不孤單，周以白如此想道，同時慢吞吞地翻了面。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怕孤單的人，以前沒有寧寧的時候一個人生活，可以一整個月都不說話，就連在超市買菜時都只和店員點頭致謝。

　　所以他不怕孤單，他和那些總要陪伴的人不一樣，他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

　　手機響了，周以白扔掉小車子瞬間接電話。

　　「哥！」

　　「幹什麼這麼激動。」孟宇輕笑，「聽到哥的聲音就這麼開心？」

　　「才沒有……」周以白乾咳一聲，伸手把被他扔飛出去的小車子撿回來，繼續老司機開車。

　　「你在忙？」

　　「沒有……」周以白想到孟宇還沒吃飯，便問，「你不是要去吃飯嗎？」

　　「我想吃啊，不過不知道想吃的那家店現在還開著沒，正想去看看。」

　　「沒開的話你就換家吃吧，別拖太晚。」

　　「但我就只想吃那家，別家的不想吃。」

　　「哪家店？」

　　「就是廚師長得特別好看的那家。」

　　「……你是去吃飯還是去看廚師的？」周以白無言。

　　「主要是吃飯，然後也看廚師。」孟宇笑道，「他家廚師不只長得好看，個性也可愛，正好可以當飯後甜點。」

　　周以白聽他那麼說，心裡升起一股不明不白的滋味。他車也不開了，隨手把小車子扔在一邊，平靜道：「那你趕緊去吧，去晚了廚師就下班了。」

　　「要是他真下班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回去吃螺螄粉啊，你不是螺螄粉小王子嗎？」周以白面無表情。

　　電話另一頭的孟宇笑了起來，他聽孟宇笑得那麼開心，那股不明不白的滋味更加強烈，低聲道：「你快去吧，我要工作了。」

　　「啊！等等！」孟宇輕叫一聲，「他真要下班了。」

　　「哦。」

　　「你說我現在去求他，他會給我做飯嗎？」

　　「我怎麼知道？」

　　周以白不想再說下去了，準備和孟宇說再見。

　　然而他還沒開口，孟宇又道：「我都到他家小區門口了，不知道他肯不肯下來。」

　　周以白終於意識到似乎哪裡不對……

　　「唉，明明廚師剛才還說要給我送外賣的，沒想到說下班就下班。」孟宇裝模作樣地嘆口氣，「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

　　「我帶著我的小公貓去給他做現場表演他會原諒我嗎？」

　　「……」

　　「是那種表演哦……」孟宇壓低了聲音，「色情男主播的那種……」

　　「你等著別動。」周以白抓了一件外套，趕緊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