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零七章 質帝(十五)
隔天一早,阿牧便又匆匆出門了。
秦嬤嬤悄悄去瞧拓跋駿,見他已經能半坐起來,不需人照顧著,便幫忙拾打掃木屋,煮了一壺熱水,隨後回來繡花。
「公主,那遼國皇子很是溫和有禮,老奴進出他都跟我點頭微笑。長得那麼好的一個人……可惜卻成了啞巴。唉!可憐遼國皇室救不了他回去。」
禛悠悠淡聲「嗯」了一下,並沒接話。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即便再尊貴的人,一旦形勢不利,便會從最高的塔頂墜落,摔得粉粹。
她是禛國唯一的公主,父王和母后唯一的子嗣,也是尊貴不凡。
可當國家戰敗,父王為了保江山社稷,為了保王位,根本顧不了什麼親情,不顧母后苦苦哀求,忍心將她推給楚王做女人。
那楚王已經年過半百,年齡足夠當她的祖父,一身膘肥肉,色瞇瞇猥褻的眼神,讓她遠遠瞧一眼,便噁心連連。
她來這裡一年多了,父王從沒派人問過她一聲,更別提有什麼照拂。
其實,早在她走出宮門的那一刻,父王就對她這個女兒徹底放棄了,又怎麼可能會派人管她的死活。
遼國國君有那麼多的兒子,即便最疼愛拓跋駿,也是不會因為國家利益冒然得罪楚國的。
她往外頭暗沉的天空望了一眼,道:「嬤嬤,你悄悄去備多一些東西過冬。對了,給他們送去一些木炭和麵粉吧。」
秦嬤嬤應是,匆匆背著籃子,出門去了。
……
嚴冬來了,大雪紛飛,寒冰三尺。
禛悠悠很怕冷,躲在屋裡,一邊烤火,一邊做繡工。
秦嬤嬤打開門,連忙掃去身上的落雪,依偎過來烤火。
「公主,老奴聽你的話,送了一些瑣碎的布料過去,小哥將木屋的縫隙都堵了,做了一個小炕,燒幾塊木柴,倒也暖和得很。這是他送我們的烤肉,聞著味道好香!」
自從上次拓跋駿受傷,彼此之間的走動多了,平常互相照拂,互送一些對方需要的東西。
半個月前,阿牧從乾草堆裡拉出來一匹狼,說是他打死的。
那幾天,她和秦嬤嬤餐餐吃烤肉,吃得很歡快。
投桃報李,她將狼毛做成一件皮襖,送給阿牧穿。
一來二去,彼此都熱絡許多。
不過,她極少過去那邊,一來是怕被人瞧見,惹來不必要的禍事;
二則是拓跋駿總是盯著她看個不停,就連秦嬤嬤也發現了,勸她不能多過去。
快過年的時候,楚王的大監帶著幾個侍從踩著積雪來了。
「禛國公主,後天宮裡要辦宮宴,大王吩咐你得獻舞。」
禛悠悠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很快恢復如常,上前微微一禮。
「勞煩公公跟大王稟報一聲,奴家左手腕斷傷很嚴重,無法跳舞。」
大監皺起眉頭,嫌惡揚聲:「那你就不能跳不用左手的舞嗎?傳聞禛國公主貌美如花,擅長歌舞,該不會都是瞎傳的吧?!」
秦嬤嬤慌忙跪上前,道:「不是不是……公主她的手真的跳不了舞了。」
大監甩袖子,鴨子般的嗓門道:「不能跳,那就讓她唱!大王怪責下來,雜家看誰當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