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斷袖」齊王(三十六)
吃飽後,她扶著腰坐起來,弓著身子,慢慢在房間裡踱步消食。
他則拿著桌上的扇畫,一張張看著,悠哉跟她聊著話。
青籐送了兩杯清茶進來,將殘羹冷炙收拾下去。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著齊國文人墨客的畫風。
她笑問:「景兄,你覺得我畫得怎麼樣?」
他看著扇子上飄逸的筆鋒,頭也不抬:「很好,就是有點馬虎。」
「噗哈哈!」她忍不住笑了,道:「有時候速度和質量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為了畫多點兒,畫快點兒,就只能委屈一下質量了。」
「別畫了。」他抬起眼來,眸光定定看著她:「你在這裡三餐無憂,需要什麼宮裡都能送過來。為何非要將自己的畫作賣掉?你很缺銀兩嗎?」
尉遲悠微愣,轉而笑了。
「都說了……總不能終日無所事事虛度光陰啊!」
穆景天盯著她看,堅定開口:「這不是真正的理由。說,你究竟要那麼多銀兩做什麼?」
據他所知,她的小廝招福將她的畫作拿去裝裱,在畫行便被人一搶而空,每一幅畫都賣出不錯的價格,甚至有一副山水圖賣出三千兩的高價。
她笑了,嘴角難掩晦澀。
「請問,是景兄在詢問呢?還是齊王陛下在審問?」
房裡和諧融融的氣氛頓時變了。
穆景天眉頭微蹙,道:「都是。」
尉遲悠聞言心裡微滯,往他轉過身去,艱難恭敬作揖:「回陛下,悠身邊只剩幾百兩銀子嚼用。寫信回國內卻沒人搭理,只好賣些畫作,補貼日常其他用度。」
穆景天聽著她疏離有禮的口吻,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不想這樣,一點兒也不想。
他是國君,她卻是被扣押的質子。他們的身份若是攤開了,這份友誼肯定就延續不下去。
北冰國只要有一點不軌的行徑,她便只有死路一條。
他也曾想過,一年半載後便以「質子意圖不軌」為借口,將她殺了,然後大肆攻打北冰國。
可世事無常,他與她相遇相識並很快相知……他甚至對她,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愫。
他站了起身,一步步往她走過去,最終站在她面前,將她攙扶起身。
「背還沒好,行動要小心。你為何不向我開口?朋友有困難,我必定傾力相助。」
他把「朋友」兩個字清晰說了出來,扶著她肩膀的大手沉穩而有力。
尉遲悠笑了,道:「又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能解決。而且,我喜歡自食其力過日子。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我再向景兄求助。」
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屋裡的氣氛又恢復早些時候的融洽,兩人低低聊天,笑聲不時傳開。
穆景天往窗口望了一眼,見月兒高高掛起,才意識到夜已深。
他從袖口拿出來兩個精緻盒子,道:「你洗身後擦上,這是進貢的玉露膏,對傷痛有很好的療效。」
「多謝景兄!」尉遲悠並沒客氣,開心接過:「我一會兒……讓阿福幫我擦。」
穆景天聞言眉頭蹙起,本想踏出的腳步頓住——
「要不,我來吧。你脫下外衣躺下,我幫你擦完再回宮。」